第11章

下周趙馨然的案子開庭審理,即使周五梁韞還留在律所加班。

整理了一下午的材料,好不容易弄完,手腕有些酸疼。梁韞一手握住另一只手,慢慢轉了轉。轉着轉着,突然想起情人節那天發生的事,過了這麽多天,卻還能隐隐約約憶起那灼熱的溫度。

只是借她的手擋了爛桃花。後來進了電梯,他便很快松開,聲音雖然清冷,不過卻耐心跟她解釋還跟她說了抱歉。

早就該翻篇,自己怎麽還記得?

梁韞搖了搖頭,收回思緒。擡頭看看牆上的時鐘,已經九點十分了。下周的庭審準備得差不多了,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嗡——”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梁韞以為是吳茱萸的電話,沒仔細看直接就接通,“喂……”

“梁律師!救命!救救我!”

趙馨然帶着哭腔的聲音在耳邊炸開,那邊很吵,又咒罵聲還有砸門聲。

她的聲音突然和她記憶中的一個聲音意外重合。

——“姐!姐!救命!救救我!”

腦子“嗡”一聲,梁韞噌然起身,“你在哪兒?”

“301!301!”

不等梁韞問清301是指什麽,只聽見“嘭”一聲,手機像是被打掉,然後只剩趙馨然凄厲的尖叫聲,很快又沒了聲音。

梁韞着急叫着她的名字,“趙馨然?趙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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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無人應答,梁韞焦急地等了片刻,還是沒有動靜,立馬挂了電話,抓起自己的包,急急忙忙地沖出去,給趙馨然的經紀人打電話,卻一直是關機狀态。

等着電梯裏到一樓的時候,梁韞雙手用力握緊又松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301,應該是個房間號。可是C市這麽大,任何一家酒店都可能有301這個房間號。

閉上眼深呼吸,努力回想着有沒有別的線索。

腦子裏一團亂麻。

“叮——”一聲,電梯到了。

因這清脆的聲音,梁韞靈光一現,突然想起剛剛那一陣混亂裏,她隐約聽到了兩個字。

凝神再想,确認了一遍,就在電梯門差點再次關上的時候,梁韞手一下伸了過去,等電梯門打開之後,一下沖了出去,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緋色!”

梁韞“嘭”一聲關上車門,對司機道。

緋色。

今天祁未生日,賀隼過來給他慶生,祁未親自去門口接。

兩個人并肩往裏走。

走着走着,祁未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在前面那個拐角處一晃而過,“咦?”

“怎麽?”賀隼問。

祁未笑笑,“沒什麽。我剛剛好像看到趙馨然了。”

聽到這個名字,賀隼眸色轉深。

發現他對這個名字有反應,祁未忍不住調侃他,“怎麽?認識啊?也是,這可是梁韞的委托人呢。不過她怎麽在這裏?”

賀隼沒興趣接話。

“對了,三哥,情人節我那天看到你了。真是看不出來,我們冰山一樣的三哥也開竅了,都知道約人看電影了。話說,既然都發展到這個程度了,什麽帶出來我們見見呗。我們這一群可憐的人,終于要有三嫂了……”

祁未笑得賊兮兮的,說着說着,發現旁邊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巴,那目光可不算友善,趕緊住了嘴,疑惑着擡手摸摸,“有什麽嗎?”

賀隼收回視線,“沒什麽,我只是在想,要在你嘴上縫多少針。”

祁未一臉驚吓地雙手捂住嘴巴,聲音悶悶的,委屈巴巴,“三哥,我錯了。”

嘴上認錯,心裏卻不由腹诽。

他三哥這個脾氣,是該有個女人出來管管了。

只是梁韞看起來柔柔弱弱,好像也不怎麽愛說話……

祁未不禁想象了一下斯斯文文的梁韞和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三哥站在一起的畫面。

靠!簡直小白兔和大魔王嘛!

他突然有些擔心梁韞的生命安全。

推開包廂門進去。一見壽星佬出現,包廂裏衆人熱情歡呼,相當捧場。

另一間包廂則是完全不同的氛圍。

包廂裏屏幕上放的不是什麽MV,而是男/歡/女/愛,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充斥着整個包廂。

趙馨然身上帶着傷,衣衫不整的被一個中年男人強行摟在懷裏,眼淚不止,卻神情木然,連攬着她的手忽然探進她的裙擺,除了身體微微一顫外,再沒其他反應。

“低着頭幹什麽?我叫你看啊。”趙馨然的下巴被人擡起,目光一觸及到那屏幕上的畫面,胃裏就一陣翻騰,強忍着惡心,閉上眼。

“怎麽?不願意啊?”

說完,見她不吭聲,對方擡手就是一耳光,“別給臉不要臉。”

趙馨然被扇倒在沙發上。

她一動不動地趴着,那雙被無數人稱贊有靈氣的眼睛,此刻死灰一片,只剩絕望。

見她不動,旁邊的人伸手抓着她的頭發往自己那邊拽,“裝什麽死!”

趙馨然吃痛輕叫出聲。

被迫坐起來的時候,包廂門被人一腳踹開。

看到門口的那人,啞巴了許久的趙馨然突然低低哭出聲,“梁律師……”

看清包廂裏的場景,梁韞太陽穴刺痛一下。

人渣!

見到這不速之客,包廂裏的保镖圍了上來。梁韞不躲不避,在門口把事情鬧大,更方便她把人帶走。

“慢着。”包廂裏的人悠悠開口,叫住了自己的人。

保镖讓開。

梁韞跟坐在沙發裏的中年男人對上視線。

對方靠在沙發上,一只手搭在沙發靠背邊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嗯,髒梁?還是蟑螂啊?”

梁韞也笑,“朱先生,下周就要庭審了,我和我的委托人還有事情要談,就不在這打擾朱先生了。”

聞言,趙馨然着急忙慌站起身來,卻被一把拽了回去。

“都知道你梁律師的厲害,你非要把馨然帶走,我也不好攔。不過凡事都要講個前來後到,梁律師連杯酒都不跟我喝就想把人帶走,似乎不太講規矩吧。”

看他這樣子,是打定了主意,梁韞咽了咽口水,心裏只盼着自己搬的救兵能早點來,表面上故作輕松地走進去。

她一走進來,門就被關上了。

一時間,耳邊全是那些叫人惡心的聲音。

“愣着幹什麽?還不給梁律師倒酒。”沙發裏的男人笑吟吟地在趙馨然身上摸了一把。

趙馨然趕忙起身拿起茶幾上的酒瓶倒酒,手都在抖。

趙馨然倒了杯子的三分之一就停下了,正要放下酒瓶,小腿就冷不防地被踹了一腳,整個人歪倒在地,臉撞在茶幾角,一聲悶響。

“倒這麽點是故意給我丢人?!”

見狀,梁韞趕緊上前将她扶起來。臉上一大塊青紫。

梁韞強壓着火氣,将趙馨然拉到自己身後站着,彎腰将酒杯倒滿,然後一飲而盡,倒拿着酒杯,“朱先生,可以了嗎?”

見他一直不說話,梁韞拉着趙馨然就往外走。

“慢着。”

他一開口,保镖就把她們兩個人攔下。

梁韞轉頭。

一直坐在沙發裏的人站了起來,扯了扯身上的西服,面帶微笑走過來,在梁韞面前站定。

“朱先……”

梁韞話未說完,突然被人掐住脖子摁到了牆上,襯衣領口一下被人拽開,胸口突然襲來的涼意,像是一桶冰水兜頭潑下。

濃烈的屈辱、憤怒和恨意在這一刻爆發,梁韞一聲不吭,奮力掙紮。

面前的男人也被她激得不輕,閉緊了嘴巴,臉上松弛的肉都在抖。

他就快要掙脫的時候,“啪”一聲,一個猝不及防的耳光。

梁韞只覺得半邊臉都沒了知覺,甜腥味在嘴裏炸開。

“你放開她!”見狀,趙馨然紅着眼就往這邊撲,卻被保镖攔了下來。

梁韞第一反應就反手準備扇回去,手到半空中被人握住,摁到牆上的瞬間,他整個人撞了過來。

“咚”一聲悶響,梁韞覺得骨頭都要撞碎掉,咬牙忍着。

“好軟。”他緊貼她,發出心滿意足的嘆息。

正要下一步動作的時候,頸間突然抵上了一個尖銳的東西,男人身體一僵,雖心有不甘,但還是識趣地慢慢松了手。

梁韞臉色發白,卻不失冷靜,握緊了手裏的發夾。她還不至于單純到沒有任何準備就到這種地方來。

感覺他想要掙開她,梁韞勾勾嘴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發卡尖深陷進皮肉裏,她笑得輕蔑,“朱先生剛剛不是叫我蟑螂,那就該知道蟑螂的厲害吧。蟑螂送進監獄的人不少,送進地獄還一個沒有,您要不要開這個頭?”

面前的人半晌不說話,最後扯着嘴角涼涼地笑,“梁韞,你最好祈禱梁老爺子一輩子別斷氣。”

“這個,就不勞朱先生你操心了。”

梁韞看着扣着趙馨然的保镖,“放了她。”

保镖看看自己老板後,松手。

“先出去。”梁韞對趙馨然道。

等趙馨然出去之後,梁韞帶着自己的人質退到門口,等自己退出來之後,将他用力往裏一推,趁亂拉過包廂門。

裏面的人一下撲了上來。

梁韞死命拉住門。

她要是現在松手,裏面的人立馬就會追出來。

以這位姓朱的心眼,要是再被抓進去,她真的就別想活着出來了。

但是這樣下去,不出三分鐘她就會撐不住。

焦灼之際,一根木棍斜別進了門把手裏。

梁韞回頭,是趙馨然。

她臉上有傷還有淚,不過卻異常冷靜。

裏面的人瘋狂拽門,這根拖把杆也撐不了多久。

“分開走。”梁韞道。

趙馨然一點頭。

兩個人分開往外跑。

梁韞邊跑邊将衣服胡亂扣好,剛跑過一個轉角,就聽見“啪”一聲,然後就是急促的腳步聲。

他們追過來了!

梁韞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靈機一動,看到一個沒有亮燈的包廂,飛快躲了進去,像是脫力般,人往門邊一靠。

在發現包廂裏竟然亮着一只蠟燭的瞬間,“啪”幾聲清脆響聲,燈大亮。

看到坐在人群中的賀隼之後,梁韞大腦霎時——

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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