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很厲害的

齊賀接受審訊、供認不諱的當天,首都鬧出了另一件事:白珊珊再次作死。

這次白珊珊公開表示“樂壇有這種宵小之輩,我以後不會再寫歌,更不會再唱歌”。綁着亞運會主題曲征集上頭條當然只能上那麽一兩次,所以這次她只占了一小塊版面。但這一小小的版面在米分絲看來就是白珊珊受“壓迫”的證據啊!瞧瞧,居然委屈到只能擠在這麽個小角落!

白珊珊的歌迷們徹底沸騰了。

這年頭家裏電視都不算普及,找點娛樂容易嗎?白珊珊的歌就是他們的精神糧食!現在要斷糧了!首都歌迷們立刻氣憤得嗷嗷叫。

很多人把目光放到了常嶺,經白珊珊這麽一提醒,最近挺閑的狂熱米分絲、記者都決定跑常嶺一趟。

當然,這也是白珊珊才有的待遇。首都有錢有閑的人夠多,娛樂圈才在這兒率先形成了“圈”。

可以說白珊珊正好趕上了這個好時機。

而這時霍明珠已經聯系上上次遇到的省報主編。

主編叫榮濤,主持省報工作已久,什麽事都見過。聽霍明珠把時間線一捋,馬上知道誰是誰非。

榮濤嚴肅地說:“颠倒黑白,實在可恨!”

霍定國接過電話和榮濤商量具體的布署。既然要反擊,那自然得一擊斃命,霍定國沒興趣和這種敗類糾纏太久,那太掉價。霍明珠本來要聯系以前認識的律師,霍定國卻阻止了她。他拍拍霍明珠的腦袋:“放寬心,看爸爸的。”

霍定國找了個老朋友,叫何其輝。

何其輝五年前從美國留學歸來,當年就受聘于母校,他在美國學的是知識産權法。回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開放知識産權這一學科的“第二學士學位”。第二學士學位和雙學位不同,國家規定“獲得第二學士學位者,畢業後起點工資與研究生班畢業生工資待遇相同”,而且招收對象不局限于本校學生。

何其輝壯志酬籌。

他的目的就是不擇手段網羅人才。

霍定國和何其輝認識時,兩個人都還又矮又挫,那會兒何其輝連二十四個字母發音都不太準,還是霍定國拉着他一個一個音糾正過去的。誰能想到後來走出國門、領略世界之大的是何其輝,霍定國卻早早結婚生子,從此湮滅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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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輝聽到霍定國的聲音先是一呆,然後感慨:“溫柔鄉是英雄冢啊。”

與昔日好友說話,霍定國的語氣也活了許多,竟說起了趣話:“我這不是沒死嗎?”

何其輝沉痛地說:“在我們心裏,你已經死了。”

霍定國沒再和他閑叨,簡單地把霍彥遭遇的事告訴何其輝。

何其輝聽後笑了:“這件事我一直在跟進,看到那娃兒的名字我就想到了你。正猜着你會不會找我呢,電話立刻打了進來。你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兒才想到我們這些人啊。”

霍定國毫不慚愧:“要不然朋友是用來做什麽的?”

何其輝聽着霍定國理直氣壯的話,不僅沒生氣,還特別樂呵。何其輝仔細追問霍定國手裏什麽樣證據。一聽“主犯”之一已經暴露并認罪,人證物證又都一應俱全,何其輝徹底無語了:“那你找我幹啥?殺雞焉用牛刀……”

霍定國言簡意赅:“國內還沒有判定音樂抄襲的标準。”

何其輝立刻明白霍定國的意思。

國內對知識産權的保護意識非常薄弱,不管是商标、專利還是文藝作品都一樣,擁有它的人沒有捍衛自身權益的意識,侵權的人也沒有自己正在違法的意識。正是因為雙方都不看重,所以這一塊的法律也很不完善。

他回國,不就是因為這個領域有自己一展手腳的天地嗎?

樂壇是版權糾紛最多的地方。一首曲子怎麽能判斷是否抄襲?理論上來說“8小節雷同”可以判定為抄襲,但具體操作起來不太容易實現,總的來說,得看法官的個人理解。

這個“個人理解”就是很多糾紛不了了之的原因。

法律當然不可能做到讓任何人沒有空子可鑽,可這網眼實在太大了,網住再大的魚都能跑掉,誰會想白費功夫?

何其輝的野心不大,但也不小。不大是說他的目光只放在知識産權這一領域,別的他都不去想、不去碰;不小是指他想教出的不是會鑽空子的人,而是會補空子的人。沒有标準,那就用實際案例還一步步規範标準。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那他就親自培養一批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何其輝說:“好,這樁案子交給我。”

霍明珠一直在一邊巴巴地聽着。

霍定國一挂斷電話,霍明珠就高興地問:“爸爸你找的是何其輝教授嗎?”

霍定國微訝:“你聽說過?”

霍明珠說:“聽過,他很厲害的!我去聽過他的課,講得可好了!沒想到爸爸居然認識他。”

霍定國揉揉她的頭發,語帶贊許:“你還去大學聽課?”

霍明珠怔了怔,小聲說:“關逸帶我去的。”事實上是她纏着關逸帶她去的。關逸說知識産權這一塊何其輝是權威,他有幾個專利上的問題想和何其輝好好聊聊。她不想一個人呆着,非要關逸帶上她。好在何其輝講課風趣幽默,她連聽了兩小時都不膩,反倒興致勃勃地拉着關逸和其他學生一起圍着何其輝問問題。

霍定國想起了上次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年。霍家那邊提關逸提得少,只說不太看好這樁婚約,等對付完寧家他們估計就會解除婚約。可聽霍明珠隐約提到的情況,她與關逸之間卻絕不僅僅是一樁婚約那麽簡單。他順着霍明珠的話往下說:“看來關逸也很上進,他只比你高一屆吧?”

霍明珠說:“關逸很挑的,挑課程,挑老師,還挑講課的內容。不感興趣的他都不去,只挑自己有興趣的聽。”

霍定國說:“他以前還帶你在國外當過志願者?”

霍明珠氣鼓鼓地說:“不是他帶我當的,他有事要忙,叫我自己去找。我還差點迷路呢,打電話問他,他還說我太笨……”說着說着她頓了頓,語氣裏帶着點兒不确定,“現在想想好像還真的有點蠢,照着地址找都不會,問路也問不清楚。爸爸,我是不是很笨很讨人嫌……?”

霍定國說:“當然不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他諄諄善誘,了解起霍明珠和關逸以前的相處方式來。許如梅忙活完走出來,也坐在一邊仔細地聽着。

霍明珠不疑有他,霍定國問什麽她就答什麽,很快把自己和關逸的事賣個精光。

霍定國和許如梅對視一眼,大致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和霍戰他們說的不同,這樁婚約從一開始就是沖着霍明珠來的。霍明珠在醫院遇到關逸之後,開始經常主動找關逸玩兒,她這人天生不怕別人的冷淡,對誰都熱情又開朗。慢慢地,兩個人膩在一塊的時間越來越多。

關逸脾氣不太好,霍明珠也不是會遷就人的,兩個人經常會吵起來。霍明珠一向不記仇,吵完第二天又興沖沖地跑去和關逸分享自己遇到什麽開心的事。

兩個人的感情越吵越好。

霍老爺子将事情看在眼裏,臨去前向關逸提起兩家有個“婚約”,問關逸願不願意照顧霍明珠。關逸來了句:“不願意不也要照顧。”算是承認了“婚約”。

霍明珠纏關逸纏得更理直氣壯。

從關逸的表現看來,霍明珠也不是一頭熱。霍父去得早,霍老爺子身體又不好,整個霍氏都得霍母一手撐起來。她是外姓,又是女人,不服氣的自然大有人在。關逸要是真嫌棄霍明珠,大可一口拒絕,隔岸旁觀霍母和霍戰應對接踵而至的麻煩。

關逸卻應下了。

雖然口裏說得不怎麽好聽,事情卻做得比誰都漂亮。婚約一定,他更光明正大地把霍明珠帶在身邊,按照自己的标準來教導霍明珠。

他們這樣相處了整整七年,兩個人之間的牽絆應該不可能輕易剪斷才是。

最大的問題應該是,關逸從來沒把霍明珠放在對等的位置上。

關逸太早熟,霍明珠又太單純,兩個人無論是性格也還是能力都天差地別,難怪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們。

霍定國讓霍明珠去午睡,又開始做霍彥的思想工作。

霍彥安靜了一中午,心情慢慢平複。他定定地坐在霍定國面前好一會兒,開口問:“為什麽會這樣呢?”

霍定國說:“人生在世,誘惑太多。金錢、愛情、名利、地位,統統都有可能讓人走偏。連為了一塊面包殺人的事情都有,你齊老師會做出那樣的事很正常。遇上這樣的事,你有什麽感覺?”

霍彥猶豫着說:“……以後不能相信別人?”

霍定國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心裏難受不難受?”

霍彥眼眶紅了:“難受。”

霍定國說:“不要做讓自己難受的事,不要說讓自己難受的話。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你還小,有無數可能。你有資本去經歷挫折,有資本去信任別人——即使下次還是被騙了,你也要相信損失的不是你,損失的是騙你的人——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資格得到你的信任。只要你把屬于自己的東西捍衛好、只要你朝着自己選定的方向堅定不移走下去,跌倒了再多次都不是問題——難道你會因為跌倒一次兩次就站不起來了?霍彥你要記住,一個人的價值不在于他擁有什麽,而在于他能做什麽。”

霍定國很少這樣與霍彥談話,霍彥聽出霍定國話裏對自己的支持和鼓勵,眼睛變得濕潤。他一直以為霍定國不希望自己走這條路,沒想到霍定國不僅不反對,還肯替他出頭!他猛地撲進霍定國懷裏,激動地抱緊了自己的父親:“爸爸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霍定國伸手拍了拍霍彥的腦袋,朝旁邊的許如梅一笑。

屋外,偷聽了好一會兒的霍明珠意識到談話快結束,蹑手蹑足地回到自己房間。她乖乖躺上床休息,卻怎麽都睡不着。想了想,霍明珠進入系統戳進阿裏旺旺,輸入猶如召喚咒語般的一句話:“哈密瓜哈密瓜,你在嗎你在嗎……”

“……在的,什麽事?”

“沒事,就是叫叫你。”

“……”

卧槽單純可愛的小學生這麽快就學會壞了!

網絡果然害人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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