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宇智波斑在後山搜尋了整夜。
他不認為黑絕跟自家祖宗一起, 在這種荒無人煙之處，避開所有人的視線, 會談論些好的事。
既然他和柱間的祖宗是親兄弟, 宇智波和千手為何會拼死拼活數百年？這與黑絕是否有關系？
還有，篡改石碑，欺騙宇智波一族的人, 會不會就是黑絕。
而且……
宇智波斑眼神一凜。
那家夥身上的氣息……真讓人不舒服。
時間過得很快, 天邊染上了淺淺的魚肚白，昏暗的森林也變得亮堂起來。
游蕩一夜, 宇智波斑氣性也平靜了不少。然後他發覺自己之前對柱間的态度确實是壞了點。
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那家夥就是心腸太好！
不管他怎麽發火揍人，柱間總是笑呵呵的, 從來不生氣還手。
因為柱間無條件的包容, 他也從不收斂脾氣中的鋒芒。到了異世界，放下心裏的包袱後，更是如此。
大抵稱得上是任性了吧。
但那又何妨？
反正，柱間是不會丢下他不管的。
說起來, 那家夥別在屋裏消沉了一整晚吧。
這樣想着，宇智波斑加快腳步, 往回趕去。
到達忍宗住所後，他首先見到的不是千手柱間，而是找了一整晚都未見人影的黑絕。
對方正坐在屋門口的臺階上打盹。
宇智波斑停下腳步, 凝視黑絕片刻，再一步步地逼近。
與之前的輕快不同, 他現在邁出的每一步氣勢都格外駭人。
黑絕腦袋從掌心一滑，整個人從臺階上跌下去，瞬間清醒，“哎喲！”
黑絕看到幾步外的宇智波斑，心中暗驚。
——他想殺自己！
怎麽回事？
難道他知道那個平衡陰之力的方法是自己胡謅的了？！
但宇智波斑應該不會因為這種事就殺人吧……再說了，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想着，黑絕心道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率先開了口：“怎麽就你一個人？千手柱間呢？”
宇智波斑一怔。
推開門，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碗筷擺在桌上，飯菜看樣子都未動過。到處都收拾得妥帖，就像離開前特意整理了一番。
宇智波斑閑庭信步地走着，看似漫不經心地查看忍宗每一間屋。
黑絕跟在他身後，估摸着兩人是吵架了。
“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宇智波斑淡漠的聲音傳來。
黑絕摸摸鼻子，随口應道：“找了個地方睡覺。話說都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嗎……奇怪，我都沒什麽感覺。”
宇智波斑沒再說話。
廊道盡頭拐過去，忍宗前面的空地，因陀羅正在替六道仙人訓練弟子。
就算沒有經歷過戰争，因陀羅的體術也是出類拔萃的，不過幾招就将那些弟子打趴在地，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因陀羅揚起下巴，“就沒一個能打的嗎？真是沒用！”
宇智波斑在那些弟子眼裏看到了再熟悉不過的恐懼。
将忍宗每一處地方都查看了一遍，宇智波斑最後确認了一個事實。
——柱間離開了。
“……”
他忽然有種大笑的沖動。
宇智波斑走回自己和柱間的住處，在門口站了片刻。最後雙手往袖口裏一抄，往那兒一坐，閉目養神。
天空彤雲密布，不過須臾便下起了雨。
宇智波斑就像沒有感覺到一般，仍然靜坐在那裏。
風裏的雨線像水鞭子，抽打着他漠無反應的身體。宇智波斑任雨水浸濕族服，打濕頭發。發梢上的水一滴滴落下。
黑絕站在不遠處的廊檐下，感覺宇智波斑的心思實在難以捉摸。
明明背後就是屋子，為什麽不進去呢。
雨驟然停住，宇智波斑并沒有睜開眼，“你最好離我遠點。”
撐着把雨傘斜在宇智波斑頭頂，黑絕用手指撓了撓臉頰，不明白對方這股敵意是從何而來，“你們怎麽回事？”
還不都是因為你！
宇智波斑冷冷道：“閉嘴。”
“不想死的話，立刻從我視線範圍內消失。”
宇智波斑才不願意承認他沒有當場殺黑絕，是因為柱間之前說的話。
黑絕怔忡片刻。
那不是他的錯覺，是真正想要一劍穿透他胸膛的殺意。
不管怎樣，保命要緊。
黑絕最後看了一眼面無表情淋着雨的宇智波斑，咕哝着“好心沒好報”，摸不着頭腦地沿着廊道走開了。
難道……
突如其來的想法驚得黑絕腳步一停！
千手柱間愛上自己了？！
所以他們吵架了！
所以宇智波斑才會對他敵意那麽重！
黑絕已經腦補出宇智波斑置自己于死地的一百零八種方法了。
卧槽，太可怕了！
黑絕匆匆加快腳步，心道自己以後得離他們遠點。
***
“斑！”
話音還未落，宇智波斑找的人已經一個瞬身到了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就火急火燎地把人拉進屋，“怎麽在外面淋雨？！”
千手柱間之前撐着的紙傘直接被丢下，“啪嗒”一聲落入淺水漟中，孤零零地任由風吹雨打。
屋內。
“先把濕衣服換下來！”
宇智波斑淡定地坐在床沿，被淋濕的頭發毛躁地支楞着，看上去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大貓。
他慢悠悠地将上衣脫下，露出精壯白皙的上身。
倒是千手柱間一副着急擔憂的樣子。進門把東西放桌上後，他就連忙打開卷軸，從裏面翻找出幹燥的毛巾和衣物遞給斑。
宇智波斑接過，随意擦了擦。
對方對自己身體的不甚在意讓千手柱間皺起眉頭，“發生什麽事了……你背後還沒擦幹。”
宇智波斑冷漠地睃了他一眼。
忍者的身體哪有那麽弱不禁風。
“你去哪兒了？”
“我看今天的早餐都沒有你愛吃的，就想着去給你買點豆皮壽司。但我在村子裏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不過我買到了豆皮和糯米粉，待會兒可以去廚房……唔……”
宇智波斑勾住千手柱間的脖子，用一個吻打斷了對方接下來的話。
斑身上還有些涼意，唇舌的溫度卻是火熱的。
千手柱間擡手攬住他腰身。
手掌撫過毫無遮擋的後背，摩挲着脊椎骨處微微凹下去的線條。
男人的指尖帶着薄繭，就算是力道再輕，也會給敏感的後背帶來一陣酥/癢。
卻是忍者之神至高實力的象征。
宇智波斑一挑眉，朝床鋪的方向猛地用力，毫無防備的千手柱間被推倒，後背砸在軟和的被褥上。
緊接着，斑就壓到了想要掙紮起身的千手柱間身上。
千手柱間全身僵硬。
“柱間。”宇智波斑赤/裸的身體緊貼着千手柱間的胸膛，手肘交叉放在上面。意思不言而明。
他饒有興致地凝視着滿臉不安的柱間，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眼底像是有一把幽幽的火。
一絲笑意浮現，深邃的眸子眯起，連帶着微微上挑的卧蠶讓這抹笑容更加豔麗。
以前千手柱間看不透斑眼底的這種情緒，現在似乎是了解了。
“斑……”他感覺喉嚨發緊。
宇智波斑眼中笑意更深。
“那什麽，你頭發還在滴水，我幫你擦擦吧。”
宇智波斑：“……”
“千手柱間！你去死吧！”
“嗷——”
***
從大筒木兄弟外出歷練時算起，已過大半年。因陀羅歸來也有些時日了，但阿修羅卻遲遲未歸。
忍宗一度人心惶惶。
阿修羅大人該不會是走丢了吧！
這段時間內，憑借天生的強大親和力，再加上身為阿修羅大人的轉世者，千手柱間迅速和忍宗衆人打成一片。
他卻總見不到黑絕人影，偶爾遇見，卻發現對方眉宇間有難掩的倦意。
而且，只要六道仙人在場，是絕對找不到黑絕的。
宇智波斑發現這裏有許多後來已失傳的卷軸古籍，上面記錄了各種關于忍宗、查克拉、血繼的知識，還有六道仙人旅途所見所聞，更不乏提高實力的各路方法。
這些對宇智波斑而言，都是格外具有吸引力的東西。
他便天天拿這些卷軸閱讀，毫不掩飾自己對力量的渴望。
甚至有時還開着寫輪眼看。
“真像呢……”
六道仙人撫摸着長胡須，忽然感慨道。
千手柱間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宇智波斑正閑散地坐在廊檐下，背靠着木柱子，專注地看着手裏的卷軸。
他的炸毛胡亂地紮成一個馬尾，頭顱微低，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千手柱間笑了起來，“斑做事一向很認真。”
“看着他，老夫就想起因陀羅。”六道仙人往回走過，千手柱間見對方有意述說，便跟在身後。
“因陀羅小時候也是這樣，學習起來心無旁骛。他天賦異禀，是位不世出的天才。弟弟卻是個吊車尾，笨手笨腳的，總是需要哥哥和他人照顧。”
說着，大筒木羽衣斜睨了千手柱間一眼，“你算是變異了。”
千手柱間幹笑，“哈哈……”
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因陀羅性子雖然冷淡了些，卻也懂得關愛別人。但自從開了寫輪眼，他就性情大變了。”
千手柱間摸了摸鼻子。宇智波一族那麽多人，沒聽說誰開了眼就神經錯亂啊。要不回頭去問問斑？
“寫輪眼有種震懾心靈的作用，只要是看到這雙眼睛的人，都會臣服于它的力量。久而久之，因陀羅就不再與周圍的人進行交流了。”
“您沒有引導他嗎？”
大筒木羽衣幾不可聞地嘆息。
這背後，還有關于他的母親輝夜、更多更深層次的因素……
不過，阿修羅還沒回來，他還有時間再觀察。
再等等看吧。
六道仙人話鋒一轉：“斑的寫輪眼對你沒影響嗎？”
千手柱間回憶了一下，“剛開始看到會有種頭暈的感覺。後來我們打打殺殺慣了，就不起作用了。”
說着，他心裏湧起一種謎之自豪。
“你似乎還未向他表明心意？”
千手柱間輕咳一聲，剛剛驕傲的表情瞬間被困窘的神色取代。
六道仙人笑了起來。
現在的年輕人啊……
***
其實千手柱間想過向斑傳達自己的心意，但他對此又有些茫然無措。
千手族長是很神勇無畏，但那僅限于戰場上。
家中的古籍，千手的長老也從未教過他如何跟自己的摯友表白。
走出房間，千手柱間在宇智波斑經常看書的地方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閉眸，運起查克拉進行感知，然後朝着忍宗建築外面走去。
忍宗所在的村子不大，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村子邊緣，然後便是延綿的森林。
随着和斑距離的拉近，潺潺流水聲隐約傳來。
眼前的景象很像當年他和斑相遇的南賀川。林間一條澄明的帶子穿過，河岸是細碎的卵石灘，再往後便是絨毯般的草地。
宇智波斑正坐在草地上，手裏握着一把青草，而他周圍那毛絨絨的白色生物……分明是兔子！
斑在喂兔子。
這個認識令千手柱間有幾分新奇。
性格桀骜的宇智波斑同樣喜好性情兇悍的生物，并享受馴服它們的過程。就連看似弱小的忍貓，也被斑培育得十分勇猛，自己還被撓過好幾爪子。
斑向來讨厭和輕視兔子這種柔弱的生物。
默默看着這副場景，心情好像都能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你還要在我身後站多久？”宇智波斑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千手柱間走過去，“在想那只兔子？”
“沒有。”
千手柱間無聲地微微一笑，沒有揭穿對方這種顯而易見的傲嬌。
他來到宇智波斑身邊，并肩坐下。
估計是擔心手套被啃壞，所以斑把它們都摘了下來，握在手裏。另一只手攤開，放低，上面放着一把的嫩草。細草青翠欲滴，襯得白皙的皮膚分外好看。
幾只兔子毫不畏懼地圍在他旁邊吃草，嘴巴不停咀嚼，白色的胡須一抖一抖。
宇智波斑平和安靜地攤着手，等待它們吃完。
可這些都是普通的兔子，不再是那只叫着“斑斑”的兔妖精了。
沉寂片刻，千手柱間忽然溫聲道：“他應該跟魔蛙先生在那個世界過得很好。”
“是‘她’。”宇智波斑提醒道。
千手柱間正色道：“那麽可愛一定是男孩子啊！”
宇智波斑懶得跟他争辯，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他要争取這段時間将六道仙人的知識全都收入囊中。
“等等，斑。”
千手柱間真誠地發出邀請，“一起散散步吧。”
像是怕斑拒絕，他緊接着說道：“你看這裏景色那麽好，又很像我們以前見面的南賀川……”
雖然柱間的樣子和平時沒什麽差別，但宇智波斑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沒有多問，和千手柱間一起并肩沿着河岸漫步。
白兔子跟着宇智波斑的腳步蹦跶了幾下，随後方向一轉，跳入林間不見蹤影。
……
宇智波斑實在搞不懂柱間想幹什麽！
邀他來散步，卻沒想好要說什麽，話題東拉西扯，最後居然又把和平的長篇大論探讨了一番！
宇智波斑：“……”
他可沒耐心聽柱間絮絮叨叨！
“你究竟有什麽事？”
“啊……”千手柱間撓撓臉頰，視線飄移，讷讷着，“那個啊，就是，那什麽，我……”
宇智波斑不悅地皺眉，“有話快說！”
剛剛還吞吞吐吐的千手柱間，驀然将視線定格在他身上。随後整個人便鎮定了下來，不再支吾，只是安靜地注視着他。
就像一張細密綿綿的網欲将他包裹，就像凝滞着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男子眉疏目朗，眼瞳像黑珍珠一樣，甚至比宇智波的眼睛更有神。
宇智波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溫潤，堅定，亘古不變。
這樣的凝視，太過深情。
“……我要回去了。”
看錯了吧。
宇智波斑臉上發燙。他轉身就走，黑發間露出一點微紅的耳尖。
“等一下——”
千手柱間倏地從身後抱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