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隔閡

我們為什麽會遇見，為什麽會相識，手與手為什麽緊緊相握？遇見了，是為了相識；相識了，是為了熟悉；熟悉了，就可以雙手緊握。可到了最後，還是要悄然離去，互相懷念，然後不再相見。

我沒有去問楚然他所說的這句話的含義是什麽，我只是靜靜地在等他接着說下去。

“因為神是孤獨的啊，神自己是孤獨的，而追求神的人，也是孤獨的。”楚然一邊搖着頭，一邊說道。

“哈，有點扯遠了。咱們還是接着說吧，自從那次之後，墨心每次在我這裏吃完飯後我都會送她回家，有的時候吃完飯時間尚早，我們會去逛逛街，看看有沒有什麽打折商品之類的，和其他的女生不太一樣，墨心對于衣服和名牌背包并不是很執着，你知道她逛街的時候最喜歡看的東西是什麽嗎？打死你你也猜不到，她最感興趣的東西是各種各樣的廚具，例如說用來壓制餅幹用的模板，造型很奇特的酒杯，又或者是很方便的為水果削皮的刀具。每次墨心都會說，等她将來有了房子，一定要把自己家的廚房擺滿這些奇葩的廚具。這個時候我都會逗她說‘好啊，等你嫁給我以後，你想把廚房裝修成游樂場我都不管你，只要你會做飯就行’。通常墨心都會投來一個很鄙視的眼神然後對我說，我可不會嫁給廚藝比我好的男人，否則的話還要被別人嘲諷自己做菜難吃。可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吃過墨心做的菜，即使是現在也覺得很遺憾。”說到這裏，楚然沉默一會。

“可能在你的眼裏，或者在其他任何人眼裏看來，我們都無異于一對情侶，但是只有我心裏很明白，我和墨心之間仿佛總是隔着什麽，又或者說墨心總是在藏着什麽東西。就在這種類似于僵持一般的狀态中，我們度過了大學的大部分時光。”楚然心不在焉的拿起眼前的空杯子，然後又仿佛突然意識到杯子裏面已經什麽都沒有了，這才放下杯子。

“不是有人說禮物是感情的催化劑麽？你送的那個項鏈墨心那麽喜歡，她就沒有再多表示什麽之類的嗎？”我問道

“當然有啊，有一天晚上我們逛街，路過一家男裝店，墨心硬拉着我走了進去。說實話我挑衣服這項技能真的非常弱，所以逛了一圈我自己也沒有什麽收獲，覺得哪件衣服我都看不上。結果一回頭突然發現墨心不見了，就在我好奇的時候，我看到墨心老遠拿了一件黑色的長款外套向我走了過來。我看了一下便對墨心說這款衣服我剛才看了，覺得不合适。但是墨心并沒有聽我的，她堅持讓我穿上試試。結果再一次證明，墨心的眼光真的比我強太多。後來這件衣服也是我非常喜歡的一件，我想如果當時沒有墨心的話，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穿上這件衣服。就在我試穿這件衣服的時候，墨心又消失不見了。我趕緊把衣服放回原處，下樓去找她，最後我在收銀臺看到了墨心正拿着同款的衣服與服務員交流，原來她是在我試衣服的過程中就已經悄悄的把這件衣服買下來了。而那件衣服，也成了墨心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楚然的眼神中仿佛充滿了懷念，我是知道的，楚然是一個很懷舊的人，墨心送給楚然的第一件禮物，想必對他來說有着非凡的意義。

“唉，我這次回來是冬天，那件衣服穿不了，不然的話可以讓你看看，我覺得真的挺适合我的。”楚然補充道

“其實我真的挺不理解的，你們的關系就連瞎子看了都會覺得是男女朋友，可為什麽呢？為什麽誰也不肯開口呢？”我一邊轉着手中的筆，一邊問道

“其實不是不肯開口，而是當我正要開口的時候才發現我已經開不了口了。”楚然長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

“有一天晚上，墨心來我家玩，我在房間裏看LOL的比賽，墨心則坐在我旁邊玩手機。當時她突然覺得口渴于是便扔下手機自己跑去廚房找飲料喝，無意中我看到了墨心的手機并沒有鎖屏，屏幕上停留着微信的聊天界面。出于好奇我偷瞄了一下墨心的微信，然而這一次偷瞄，使我明白了自己之前內心的疑惑，也讓我明白了我和墨心之間到底隔着什麽。”楚然皺着眉頭，表情顯得異常的嚴肅。

“你是想讓我猜猜呢，還是自己說？”見楚然沒有再說話，我便試探性的問道

……

……

“我再去買一杯喝的，你要喝什麽嗎？”沉默了良久，楚然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暫時不要了，你先去買吧，我在這等着。”我并沒有追問楚然剛才的話題，于是便順着他回答道。

楚然掏出錢包，向收銀臺走去。我拿起筆在本子上胡亂的畫着一些符號，過一會楚然回來了，手裏又捧了一杯星冰樂，不過這次楚然沒有像之前一樣只是單單的捧在手裏，從他拿到星冰樂的那一刻開始就在不停地喝。

“連喝兩杯這麽涼的東西，你不怕鬧肚子麽？”我問道

“你知道我在微信裏面看到了什麽嗎，是墨心和一個男生的聊天記錄，那個男生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的叫着墨心，雖然墨心并沒有過多的回複那個男生，但是很顯然，墨心并沒有拒絕。”楚然完全沒有理會我剛才問的問題，只是用着很沉穩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着，我不知道在這份冷靜的背後究竟是傷心還是憤怒亦或是絕望。

“那個男生是墨心的初戀男友。”楚然看着我說到，仿佛早就猜到了我想問什麽。

“墨心的前男友叫什麽來着？楊陌是吧，這個人是在楊陌之前對麽？”我問道

“恩，我很少去問及墨心的過去，因為我看得出來墨心并不想過多的談論她的過去。我并不認識她的這個初戀男友，但是我知道有一個異性朋友認識他，因為這個初戀男友曾經追求過我的這個朋友，只不過沒成功。我只是從朋友那裏得知了這個人的外號叫小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因為我并不想過多的去打聽關于這個人的事請。後來關于這個小黑的許多事情，都是出自墨心的口。”能看得出來，楚然的語氣中多少透露着一些厭惡，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在那之後，我把手機放回原位，我忘記了當時我的心裏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我以為我會憤怒，我以為我會傷心。但是我沒有，又或者說那一刻我的內心包含了太多的複雜的情感，一瞬間堵在心裏是我完全無法顧及周圍的任何事物，墨心回來之後發現我一直在愣神兒便問我發生什麽事情了，我看着墨心的臉，感覺仿佛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墨心顯得有些着急，不停的問我到底怎麽了。我清楚地記得最後我只對她說了很簡短的一句話‘墨心，我看了你的微信’。”楚然講話的語氣很平穩，沒有任何起伏，就好像毫無情感的在念一篇課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