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奇跡

內飾組的工作雖苦，但沒有一個設計師是抓耳撓腮的、想要從腦袋中擠出仿佛是最後一絲靈感的設計。

他們在同一種風格的幾座豪宅裏呆了兩個月，想到那個星群的風土人情、建築設計風格、奢侈品設計理念，腦袋裏便源源不斷的湧出新意。

鐘際給的期限是一周，顯然，這直接的剝削了他們的周末假日。

有些設計師覺得理應如此，平時也加班到很晚，多數人都在周六晚上上交了設計稿。

鐘際悠閑的坐在謝普辦公室的布藝沙發上，視線在謝普整理的稿件上逡巡。

整理稿件的謝普突然抖了抖，疑惑的擡頭望向鐘際：“鐘先生？”

鐘際低低的笑了，卻是對一邊沉默的辛沉說：“我想到了個絕妙的惡作劇。”

謝普低頭瞧着手中的稿件，再一擡頭，只瞧見辛家那位少爺無奈的模樣：“那，需要我做什麽？”

一瞬間，謝普的腦袋裏只能想到一個詞——狼狽為奸。

周一的家族晨會上，熱鬧的如同鐘際提出要生産豪華星艦那次一般。

鐘際帶着設計師們離開的消息并沒有透露給鐘氏旁支，旁支們見慣了第一順位繼承人鐘羿的游手好閑，對于鐘際這個本不應該出現在會議桌上的人為何消失，并沒有多少興致。

甚至有時候會戲言，二少爺莫約是為了自己的“驚天計劃”努力着吧。

溫正和彙報完上個月的銷售情況後，旁支們又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那些壓低了聲音、甚至貼在對方耳朵邊上說出的風涼話，鐘際一句不落的接收個幹淨。

“鐘先生，您不在的兩個月內，緊湊型星艦的銷售情況毫無起色，不知什麽時候能進行新市場的調查和分析？”溫正和在鐘際的暗中授意下，再次告知旁系們，鐘氏進軍豪華市場不是一句玩笑話。

鐘際不比他家老爺子鐘慎，他在鐘氏遠航內并沒有正式職位和實權，最尊敬的稱呼也就是“鐘先生”了。

溫正和表面上畢恭畢敬，卻又用只有鐘際的S級超感才能捕捉到的聲音“啧”了好幾聲，以示他這位年輕有為的銷售主管對領導強權的鄙視。

雖然他不想配合這次表演，可放眼鐘氏，也只有他能在鐘氏家族會議中說得上話。

鐘際根本沒把溫正和的小脾氣當回事兒。

鐘氏旁系們再次質疑議論起來，數落鐘際和溫正和的任性妄為、把鐘氏基業當兒戲。

鐘際不在的這兩個月，一些人淡忘了鐘際的“遠大志向”，極少人還惦記着這毛頭小子的中二決定。

惦記着的那群人中，有個最為激憤的，直接甩了份資料在鐘際面前，起身俯視着鐘際，在一衆旁支的訝異中，那人臉上的憤怒漸漸化為悲天憫人的痛心：“二少爺不要再任性了，鐘家會被你搞垮的。”

鐘際瞥了一眼那沓資料的封面——豪華星艦生産前市場分析？

他消息在鐘氏內部放出來那麽久，終于出現個有備而來的了。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摔那份資料的人叫鐘舒文，四十來歲，和鐘際的親戚關系有點遠，算起輩分還得喊鐘際一聲“二叔”。

鐘舒文為了不被鐘際占便宜，直接喊了二少爺。

那份生産前市場分析報告大咧咧的躺在會議桌上，與鐘際挨得近的旁系們個個伸長脖子瞧，恨不得控制鐘際的腦波把那份報告翻開。

會議室有鐘老爺子坐鎮，自然沒人敢沖到鐘際面前搶報告書。

鐘際笑着拿起報告書，将內容展示給自家老爺子瞧，只有封面能落入那群好奇的旁系眼中。

“爸，您瞧瞧，分析的還真不錯。”

老爺子只掃了一眼，便表示出了十足的興致缺缺。

鐘際坐回自己的位子，翻到末頁後，又将報告書合上，推到與自己正對的溫正和面前：“溫總不是想要市場調查麽？舒文給了我們一份詳盡的報告，寫的還挺有意思的。”

溫正和裝出極為感興趣的樣子，每一頁都看的仔細，觀看的同時還配合着變化萬千的表情，這更讓旁支們被好奇心折磨的坐立難安。

鐘際慶幸自己原本就喜歡挂着或真或假的笑，這才能在溫正和那只狐貍生動的表演中不露出破綻。

他現在，很想抱着肚子狠命的笑一會兒。

鐘際一只手暗暗的放到桌子下面，摁住了肚子……不能笑的太厲害、一定不能笑出破綻！

二十分鐘過去了，鐘老爺子也閉目養神了二十分鐘，鐘舒文由原本的得意漸漸變成不耐，只有鐘際和其他不知情的旁支們一如既往，前者是笑容燦爛、後者是好奇心愈盛。

溫正和合上報告書，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鐘際挑眉：“溫總有什麽高見，說來聽聽？”

溫正和面色凝重，滿臉憂慮：“舒文先生的調查的是生産前必做的市場分析，數據表明，一個全新的品牌擠進豪華星艦市場，想要達到該品牌定位的銷售量及格線，只有兩種選擇……”

他很講究吊胃口的頓住了，在許多旁支開口詢問後，又眼神請示了鐘老爺子的意思，這才繼續道：“與其說是兩種選擇，不如說是兩種奇跡：一是市場迅速膨脹，二是豪強公司的顧客們倒戈。”

溫正和将兩種情況一擺明，所有旁支都明白了為何要請示老爺子。

縱是再不了解行情的，也知道如今的豪華星艦市場不會再有迅速膨脹的可能，除非鐘氏生産出了與當前市場上截然不同的新型交通工具，這種情況還有一個前提——這個新交通工具的各項指标必須超出豪華星艦且被大家廣泛認可。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鐘氏除了星艦制造，根本不會踏足第二個行業，前些年在老爺子那裏碰釘子的旁系們早就清楚的了解到了這一點。

而第二種情況，真的可以用“奇跡”來形容。

豪華星艦市場上有兩個超級豪強、三個巨頭公司，彼此之間不分高下，他們稱呼上的區別，源于豪強是貴族企業，而巨頭公司只是富豪，在權限上遠遠輸給了豪強公司。

不得不提的是，在近乎惡劣的競争環境下，巨頭之首的徐氏集團旗下獨立豪華星艦品牌Durant，蟬聯了17年的豪華星艦銷量第一，徐氏集團的財力更是多次超過兩個超級豪強，也是藍星域最當之無愧的“首富”企業。

一個超級豪強已經夠鐘氏頭疼，更不用說成熟的豪強公司足足有五個，豪強、巨頭之下還有其他發展不錯的大型、中大型豪華星艦品牌，那些二三線的豪華品牌也足夠鐘氏喝一壺了。

“趙氏集團的Young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們不過是虧損了200個億，而鐘氏遠沒有趙氏生機勃勃，踏足豪華星艦市場後也未必有趙氏那麽幸運。”

“這份報告的結果說明了一點，進入豪華星艦市場注定會失敗。”

“并非是全新的品牌無法進入豪華星艦市場，而是如今的星艦行業根本不會給任何不成熟的星艦品牌提供生存環境。”

……

鐘際面前的杯子裏，是涼透了的奶咖，他悠哉的聽着旁支們的勸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咔噠”一聲放下，伴随着許多旁支搖頭嘆息。

旁系們的表情、目光無不在暗示，鐘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更可氣的是，鐘慎那老頭子始終一言不發，顯然是全權将此事交給了鐘際這個不靠譜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