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妥協(2)

這年春天的雨水好像特別的多。

外面又下雨了,不過只是蒙蒙細雨,柔和萬分。

江離止家的江氏酒店是東城最好的五星級酒店,處于東城cbd核心處的核心位置,奢華時尚,裝修大氣。蒙蒙細雨中望過去,迷離的美輪美奂。

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時,昏曉看看時間,五點五十分。

今天周一。上周的時候,她的秘書給她預定好了今晚六點鐘請一位重要客戶吃飯,聯絡感情。秘書說以前老林董請那人吃飯時都是在江氏酒店,所以這次,也就選在了江氏酒店用餐。即便昏曉其實心底裏一百個不情願。

“林總,我們進去吧。”跟昏曉一起來的,除了昏曉的秘書,還有公關部的經理跟兩個公關部員工,見昏曉看着江悅酒店的招牌微微有些愣神,秘書提醒。

昏曉回過神,點頭:“嗯。”

昏曉覺得自己有時候真的挺小家子氣的,在進了酒店的旋轉門時,竟心生了一絲的怯意,害怕遇到江離止的怯意。深呼口氣,昏曉安慰自己見到江離止又怎樣,她又不欠他的。不過,進去包間的一路上,并未看到他,昏曉只覺得松了口氣。

今晚約請吃飯的這位客戶,姓馮,本地人,做的是五金生意,生意做得很大,撈的錢自然很多。錢多的花不了,所以就搞搞投資了。馮先生跟他們公司合作了一年多了,關系一直不錯,只是前不久公司發生了資金鏈危機,馮先生擔心資金打水漂,也就有了想要終止合作的意思。

昏曉這次請他吃飯,就是想要穩住他。

一頓飯吃的其實還算融洽。這位馮先生也沒怎麽拿喬,說是可以再合作看看,但是投資金額可能比以往少點,昏曉點頭說理解。

在本市,馮先生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但是這位成功人士并不怎麽講究,吃着飯,一根接一根的吸煙,弄得包間裏煙雲缭繞不說,喝起酒來更是爽快,昏曉帶去的公關部的經理,沒過多久就被馮先生灌醉了。

一頓飯吃下來,昏曉聞聞身上,酒味混合着煙味,臭。很想快點回家洗澡。

“林總,我送你回家吧。”應酬完出門,送走馮先生,秘書說。

昏曉點頭,上車。

坐進車裏,車子緩緩發動後,昏曉有些疲憊的倚靠在了車背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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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談生意真的挺不容易的,飯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那位馮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太多喝大了,跟昏曉聊天的時候,嘴巴直接就湊到了昏曉的臉龐邊上說,嗆人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很讓人作嘔。

而且,最後晚餐結束,昏曉跟馮先生握手時,馮先生握着她的手,握了好一會沒松開的意思,好在公關部經理主動朝馮先生握手,才讓她的手得以解脫。

今晚的天氣并不怎麽好,多雲轉陰。看着窗外低氣壓的天氣,昏曉只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來。

===

江離止一直以來就是工作狂,每天忙不完的事兒,現在他家的度假村開始正式營業了,他的工作也就更忙了。

晚上八點,江離止加完班準備離開酒店,下了電梯到達酒店大廳時,無意間看到了林昏曉的背影,明知道林昏曉不想看到他,鬼使神差的,他還是追了出去。不過,追出去時,林昏曉已經上了車離開了。

江離止苦笑一下,怔怔的看着林昏曉的車子遠去時,忽然聽到有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在身後響起,聽聲音是朝他的方向走來,江離止應聲回頭看,看到段汀。

寒暄幾句後,段汀說她有個重要的采訪對象是加拿大人,下榻在了他們酒店,她是剛安置好那人準備回家。

“江先生也是剛下班嗎?”段汀問。

江離止點頭:“嗯。”好像想到了什麽,江離止說,“聽說你開了個面包店,恭喜。”

段汀笑:“謝謝。”

跟段汀說話間,江離止看到林昏曉的車子竟然又開了回來。車子停下後,林昏曉急匆匆的從車裏下來,急匆匆的往酒店跑去。

從林昏曉下車到跑進酒店,他的目光一直投射在她的身上,而林昏曉自始至終沒給他一個正眼。

等林昏曉跑進酒店,段汀看看身邊站着的心不在焉的江離止,有點小心翼翼的問:“現在下班了,能不能賞臉去我的面包店坐坐?我的面包店跟你們酒店只隔一條街,很近的。”

江離止看看林昏曉的背影,想要拒絕,還沒說出口,段汀卻搶先開了口:“拒絕女士的盛情邀請可不是紳士所為喲。”

江離止垂眼掃視一下段汀,聳肩淡笑:“做不成紳士就做不成吧。段小姐,我現在真的還有點事,改天吧。嗯,現在,我先離開了。再見。”

江離止說完,沒待段汀有所回應已經大步的朝酒店走去。

===

昏曉的項鏈丢了。

那條項鏈不值幾個錢,也就一千塊。但是那條項鏈是程宴深送她的第一份禮物。他們交往後的第一份禮物。

她剛跟程宴深交往時,程宴深在她老爸的公司不過是普通的一小職員,累死累活的,拿着卻不足四千塊的薪水。

不足四千塊的薪水,要租房,要交水電費,要吃喝,每月還要彙一筆錢給在老家的爸媽,程宴深的日子并不好過。程宴深每個月給自己用的錢,不過幾百塊。

省吃儉用的,在他幾百塊的自由支配款裏,他還是攢了錢給她買了一條項鏈。

在酒店找了很久,昏曉最終沒找到那條項鏈。

秘書看昏曉沒找到項鏈後失魂落魄的樣子,只得安慰:“林總,您別太難過,要不我再去包間找找。”

秘書剛想折回包間,卻被昏曉攔住:“不用找了。丢了就丢了吧。其實丢了也好。”對着秘書笑笑,昏曉說,“我們走吧。”

昏曉沒想到,她一轉身,不小心碰到了一從她身邊經過的行色匆匆的人,那人手裏拿着一花瓶,被她不小心碰到,花瓶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昏曉一驚,慌忙抱歉:“對不起。”

“對不起?”對方冷笑,脾氣暴躁,語氣很沖,“一句對不起就算了?你知道這花瓶多少錢嗎?五百...”

“酒店裏禁止喧嘩,不過五百塊的花瓶而已,至于大呼小叫嗎?”那人話說到一半,昏曉就看到江離止走了過來。

江離止走過來,那人頓時少了氣焰,畢恭畢敬起來:“江總,這花瓶...”

江離止瞪他一眼,那人頓時閉嘴,緊接着,江離止說:“員工守則沒好好看嗎?對客人要尊重有禮。”

林昏曉這才注意到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胸口處帶着胸卡,是酒店的員工。

看看地上的花瓶,江離止視線落在林昏曉身上:“林小姐,花瓶五百元。”

林昏曉看江離止一眼,從錢包裏掏出五百元遞給了江離止,一句話沒說,轉身離開。

等林昏曉離開,那位酒店工作人員看看江離止,欲哭無淚:“江總,這花瓶是元青花的,不是五百元,是五百萬。是江董前些天拍賣下來的,今天剛送來。”

“我知道。”江離止拍拍那人的肩膀,“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跟我爸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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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店,走幾步,昏曉回頭看看酒店大廳,再看看秘書,疑惑:“你說那個花瓶真的是五百元嗎?看釉色紋飾什麽的,挺精致的。”

秘書不知道江離止跟林昏曉認識,笑:“花瓶的确很精致,看着像是元青花,不過應該是仿品吧。”

昏曉點頭:“應該是這樣。”

昏曉從酒店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了。

開門進屋,屋子裏漆黑一片,開了燈,看着空空蕩蕩的房子,摸摸掉了項鏈後空蕩的脖子,昏曉心底沒由來的一陣孤寂,換了鞋,嘆口氣,把包丢在沙發上,脫去外套丢在衣架上,昏曉進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出來,昏曉只覺得全身毛孔舒展開來,一天的忙碌與煩躁全被水花沖散,全身舒服輕松好多。身體輕松舒服了,昏曉只覺得心情也舒展開來。

把頭發擦了半幹,昏曉窩進沙裏,看起了書。厚厚的一本書,是關于投資管理方面的。

看書看的認真而投入時,手機突然響起,昏曉吓一跳,驚魂甫定後,拿起手機接聽,是葉文玲的電話,說是明天上午十點和下午三點各有一場相親宴,要她好好打扮下準備下,緊接着,葉文玲又告知了相親地點後挂了電話。

一分鐘後,昏曉收到葉文玲發來的明上午要相親的那個相親對象的照片。

昏曉看看照片,渾身打個激靈,這人長得還真是夠...醜的。不過,人不可貌相吧,安慰着自己,昏曉放下手裏的書籍,倚靠在沙發背上,眯上了眼睛。

上一周,她也有相親的,相了五個。

那五個男人,倒都是非富即貴,但是她卻一個沒看上眼。

不是她眼光高,太挑剔,而是那五個男人裏,要麽有的身上的纨绔氣息太濃厚,吊兒郎當的。要麽就是大男子主義特嚴重的那種,說以後什麽事都得聽他的,要夫唱婦随,不許忤逆。得,這都什麽年代了。

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暴力狂,說話時很容易就被激怒,昏曉真的擔心下一秒那人就會掄她一巴掌。

更不靠譜的是,有一個竟然說他可以娶她回家,但不能保證忠貞。

眯着眼,不知什麽時候,昏曉睡了過去。

睡過去也好,睡過去了,什麽生活的壓力,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都沒了。

睡夢中,昏曉夢到了程宴深,夢到程宴深緊緊攥着她的手,說會為她遮風擋雨一輩子。

===

笨鳥先飛,勤能補拙。

自從去了自家公司上班,昏曉每天都是去公司最早的那個。去了公司,簡單的吃頓早餐,就開始忙碌工作。

今早,昏曉一如往常,很早就去了公司。

早餐吃的是小籠包,肉肉的。吃完早餐,昏曉開始投入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吃的小籠包太油膩還是怎麽的,昏曉忙着工作時,只覺得胃裏很不舒服,有點惡心。

惡心的難受,昏曉找到嗎丁啉吃了一片,吃完,胃裏依舊不怎麽舒服,但是眼下手頭裏還有很多工作要忙活,她也不是什麽千金之軀,沒必要一點小惡心就去醫院,這麽想着,昏曉倒了杯白開水,忍着惡心繼續忙碌。

今上午十點還有場相親宴呢,九點半的時候,昏曉覺得胃裏稍微舒緩了些,為防止在相親對象面前出糗,昏曉再吃一片嗎丁啉後,放下手頭的工作,開始進換衣間換衣服,換好衣服,給秘書說了聲出去有點事,出了公司。

相親地點就在距離公司一條街的一間咖啡屋裏。

昏曉沒想到,會被人放鴿子,她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等到那個人,不過,沒等到那個人,昏曉卻在咖啡屋裏碰到了江離止的朋友,周初元。

自從之前周初元酒駕撞了程宴深,昏曉對周初元就沒什麽好印象,加之他是江離止的朋友,昏曉對他的印象更差,看到周初元進了咖啡屋看到她後主動湊過來,昏曉對他疏離的笑笑後拿起包就要離開,誰知道,剛站起身,卻被周初元攔住:“我說林小姐,別走得這麽着急啊,坐下跟我好好聊幾句咋了,我又不會吃了你。更何況,我最近還籌劃着有筆款想找你們公司投資呢。”

實話實說,周初元這人,長着一雙桃花眼,穿着又講究,一眼看過去,絕對是很容易就博得女人歡心的主兒,但是,他說話時吊兒郎當不正經的腔調,真的很想讓人揍他一頓。

看一眼周初元,昏曉想了想,坐下。

“要喝什麽?”

“摩卡吧。”

喝着咖啡時,周初元坐在昏曉對面看着昏曉,一直是笑意吟吟。

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對周初元沒啥好感,但是想着他也許将成為她公司的客戶,她怎麽能怠慢呢,只得強顏歡笑的對着周初元笑。笑着,昏曉開始切開話題聊投資的事情。

“林小姐事業心真的不錯啊。”周初元攪拌着咖啡看林昏曉,似笑非笑的。

昏曉依舊笑臉相迎,不過沒接他話茬,而是把名片遞過去,笑的更職業更燦爛起來:“能為周先生服務可是我的榮幸,這是我的名片,希望我們以後能合作。”

周初元接過名片看一眼,想要再說些什麽時,卻見昏曉捂住了嘴巴,似是要嘔吐,反正看着很不舒服的樣子。

“怎麽了?”

昏曉搖頭:“沒什麽。”下一秒,昏曉起身,“抱歉,我要去下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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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止今一上午都在度假村那邊了。

昨晚度假村那邊打來電話說出了點事,江離止是連夜趕了過去。

處理好度假村的事情時,已經是中午了。

江離止在度假村吃了午飯,已是一點鐘,昨晚他就睡了五個小時,有點困。在度假村小憩一個小時後,江離止才驅車趕往了市區。

度假村這邊的環境清新,空氣不錯,驅車趕往市區的路上,江離止開了車窗,感受着清新空氣的吹拂,驅散着忙碌過後的虛脫跟疲憊。

剛駛過度假村不過一裏地,手機突然響起,江離止接聽,是周初元,周初元在電話那端一驚一乍的,說是有個重大發現。

“有話快說。”江離止看看手機,蹙眉,“我現在在度假村這邊,正往市區趕着呢,有什麽發現回去再說吧,手機快沒電了。”

“喂,離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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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止下午三點半才趕回市區,到了酒店,剛進辦公室,就聽助理說周初元在貴賓室等他呢。

江離止點頭,讓助理把周初元從貴賓室招呼到了他的辦公室。

周初元到了江離止辦公室時,江離止正低頭認真忙着翻網頁看古董。

話說,林昏曉昨個不小心打碎了江淮的元青花花瓶,昨晚他回家後告訴江淮花瓶是被他打碎了,江淮聽了倒沒責備他,只是說了句怎麽這麽不小心後,心疼的飯都沒吃下去。

江淮這人有收藏癖,愛好一些古玩。江離止覺得,他真的有必要在網上看看,看能不能再淘一個給他。

“有什麽重大發現要告訴我啊?”等周初元進屋,江離止頭也沒擡的問。

“離止啊,你知道林昏曉跟程宴深分手了嗎?今上午我在咖啡店遇到她了,她跟人相親呢,不過被人放鴿子了。離止啊,她跟程宴深分了手,你可有機會了。”周初元好像很激動,摩拳擦掌的,不過,片刻後,江離止擡頭看周初元,見他眉頭緊鎖,咂咂舌,吞吞吐吐的,“不過,離止,那個...嗯...”

江離止停住滑動鼠标看網頁的手,難得的耐心十足,語氣溫柔:“初元,有話直說。”

“離止啊,嗯...林昏曉好像是懷孕了,我猜測的啊。我跟她喝咖啡時,看她幹嘔了好幾次,去了好幾次衛生間。她說吃壞東西了,我覺得吧,懸乎。”撓撓頭,周初元繼續推理,“雖然咱們不清楚她怎麽就突然跟程宴深分了手,但是這分手沒多久就突然相起親來了,我想,她是不是想趕緊的嫁出去,好找人給她和程宴深的孩子喜當爹啊。離止,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如果她真懷了程宴深的孩子,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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