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二·賀新郎
蕭翎和謝子尋結契的時候,已經是塵埃俱息、諸事已定了,算起來,是他們相遇十多年之後。
這十幾年裏,正道保住了剩下的魔晶,将死灰複燃的魔族在次剪除,雖然損失慘重,但也算是求仁得仁。
風波動蕩時不宜作無謂之舉,所以謝子尋和蕭翎來往多年,仍然缺一個昭告天地的典禮。
蕭翎等得很不耐煩,雖然修真界大多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關系,而他也切切實實地把能吃的都吃到了嘴裏,但是缺了這麽一環,總讓人覺得不足。
契書還沒有簽,天地還沒有祭,哪怕和謝子尋互換了心血,他仍然覺得不安,更何況,還有一件事橫在他心裏。
謝子尋不許他看自己的靈臺。
本來修士靈臺裏不至于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謝子尋藏得這麽緊,倒讓蕭翎疑窦重重。而且,這一塊空白意味着他還不完全了解謝子尋,更遑論将他控制占有。
謝子尋因為這件事被他變着花樣磋磨了無數次,蕭翎平日很顧惜他,床笫之間卻截然不同。他每次與蕭翎會面之後都疑心自己是神智失常,巴巴地把自己送進他嘴裏,然而再有約期,或者感知到蕭翎正在附近,他仍然會去見他一面。
蕭氏和清陽各有各的偏向和立場,到底不是一家,他們也不可能舍棄自己的責任,只顧花月春風。有時候接連數月都見不上面,謝子尋就會變得格外坦誠,分明克制不住戰栗,卻會打開身體引領他撫慰自己。
蕭翎被謝子尋激得發了瘋,一次弄完就叫他幾個月都不想看到自己,他知道謝子尋對雙修有莫名的恐懼,偏偏每次都逼着他雙修。
事實上,謝子尋并不是覺得雙修有什麽痛苦,恰恰相反,他記得那令人消融的快意,真正是寒淵弱水,沾上一點就連魂魄都銷盡了。
他不敢碰,也不想碰。
奈何有一個纏人的冤家。
魔族快要被剿滅的時候,蕭翎每和謝子尋見一次面就問一次,謝子尋被他纏得無法,終于在拒絕之餘多問了一句:“你到底在急什麽?”
蕭翎一笑,銳利的犬齒幾乎在閃光,亮得謝子尋身上隐隐作痛。
“怕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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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亂語。”
謝子尋在他頭頂胡亂揉了一把,俯身去撿雲`雨時被扔到床角的佩環。
蕭翎抓住他的手,盯着瑩潤的指尖,低下頭咬了一口。
謝子尋輕輕一縮,抽出手說道:“過些日子再議吧,多事之秋,論什麽兒女情長。”
“其實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我們之間,只差一份虛禮而已,是不是?”
謝子尋睨他一眼,眼神裏寫滿明知故問。
“那麽實際上,我們就是道侶,對不對?”
他面對蕭翎虔誠專注的目光,點了點頭,蕭翎湊到他身邊,拉開他才剛整理好的領口,往鎖骨之間呵了一口氣。
“那你為什麽不願讓我進入你的靈臺呢?”
“我想是沒有成禮的緣故,所以才催得這麽急。”
謝子尋的靈臺,蕭翎已經拜訪過很多次了。
有好幾次,謝子尋原本想說,但話到嘴邊,總是難以啓齒。
他扣着蕭翎的肩,微微側首,倚在床頭,蕭翎無賴得很,推擠兩下,又貼上來,理直氣壯地說:“每次和你雙修,我都想進去看看——每次都想。”
其實道侶之間也往往不會把靈臺示人,但蕭翎索取什麽都是昂着頭的,好像認定了自己該得,從來不怕人拒絕,也不許人搪塞。
他氣勢太強,謝子尋被他逼到死角,本就沒有多少拒絕的力氣,幾個吻落下來,更将殘存的抵抗都掃盡了。
某一瞬間他險些松口答應,但是想起蕭翎一貫的得寸進尺,這會兒實在應付不了他,只能挾着靈力向他肩上一彈,趁着這空隙抽身而退。
蕭翎看着他狼狽而逃的模樣,想到他方才如何在床笫間掙紮,覺得仍未餍足,索性一躍而起,抱住在水鏡前整理容裝的謝子尋,一手拉開外裳探了進去。
謝子尋掙了掙,發現他靈力乍盛,強硬地将自己箍住了,蹙眉道:“放開。”
以蕭翎的修為,原本是困不住他的,但是蕭翎不要命,一絲護身靈力都不留,謝子尋但凡用一點靈力回擊,都得擔心自己弄傷他。
有恃無恐。
蕭翎看着鏡子裏兩人的身影,在他耳邊黏糊糊地問道:“放你去哪兒?”
“時候還早,真的不要了嗎?”他一邊說,一邊拉低謝子尋腰後的亵褲,手指按在入口揉了揉,輕松地探了進去。
謝子尋不太樂意,微弱地掙紮着。
蕭翎吻了吻他臉頰,安撫道:“沒事,這次不拉你雙修。”
謝子尋就慢慢安靜下來。
他現在比以前好說話很多,可能是習慣了和蕭翎在一起,每次都被他弄得疲憊不堪,耐性一日好過一日。
這次是在蕭氏管轄的領地中,借了商鋪裏的客房,因為是家主前來,收拾出來的自然是最好最幹淨的那一間,蕭翎別的都不在意,只喜歡那寬大又軟的床榻,拉謝子尋滾了一圈,還逼着他雙修。
謝子尋現在還有些魂不守舍,軀體卻大受靈力補益,正是氣血盈足的時候,三兩下就被蕭翎弄出火氣,幹脆随他去了。
蕭翎收起桎梏,把他往前一推,壓在水鏡上。
謝子尋兩只耳朵瞬間紅透了,兇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因為他驟然闖入而将額頭壓上了手臂。
原本這種情景已經是熟悉的——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是蕭翎太惡劣,只把他袴腰從後面拉下來,有衣袍遮蔽,正面看着衣冠整肅,仍是不近人情的樣子。
謝子尋目光垂落,在昏暗的光線裏看到他們柔軟的衣物和在鏡中的倒影。
不堪入目。
重重布料根本不影響蕭翎發揮,他箍住謝子尋上身,腰卻用力挺動,讓謝子尋不由自主地向前搖晃。
謝子尋伸直手臂,讓自己離水鏡遠一些,啞着嗓子說:“你要脫就脫完……”
蕭翎慢慢抽離,又快而狠地頂入,喘息着說:“原來你喜歡……看自己赤身裸`體?”
被他曲解了意思,謝子尋也不說話,又聽他說:“不過這次就算了,不給你脫,你一會兒……就不用重新穿了。”
這衣服不脫,分明是不能再穿了,等他們胡天胡地完,不知道會被糟蹋成什麽樣子。
“乖。”
蕭翎俯下`身,令謝子尋轉過頭吻上自己。他們安靜地對視,蕭翎從謝子尋微阖的眼裏看到光,細而冰冷的一點,伴随着自己的身影,十分和諧。
他勾着謝子尋糾纏了一會兒,直到他懶懶地閉上眼,半個肩背扭過來靠在水鏡上,伸出一只手攀住自己。
蕭翎抱着他,手伸進他衣服底下,在腿間那一周揉來揉去,謝子尋被他揉得舒服,發出了一點細細的鼻音。
這模樣真讓人心底又愛又軟。
蕭翎狠狠抽動兩下,讓謝子尋失措地向後退了退,試圖躲開他,他便順勢松開,連後面的兇器也退出來,抱起謝子尋向後走了幾步。
謝子尋被他抱了親了睡了,還未歸位的意識更加稀碎,迷迷糊糊地被他放在地上,曲起腿跪坐,然後上身被推倒,熟悉的氣息又壓覆上來。
他感覺炙熱的溫度再次充盈,并且愈來愈快地摩擦沖擊,恍惚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被蕭翎壓跪在地上,白衣随着黑發淩亂地鋪開一片。
鏡像裏是他們兩個人,蕭翎慣愛深色,着衣常是黑紫之類,而清陽為首座和次座準備的衣物卻全都是素色。
對比一下子就很鮮明,蕭翎已經完全長開,棱角銳利,每一根線條看起來都是堅硬的,而謝子尋伏在他身下,衣袂柔軟地披開,散發垂在臉側,好不可憐。
謝子尋不喜歡這樣,形似野獸交媾,一個騎着另一個淩虐。
但是蕭翎溫柔而有力地沿着他脊骨向下按揉,撫開緊繃的腰身,讓他安然地待在自己控制之下。
“不舒服嗎?”蕭翎問道。
謝子尋用力阖了阖眼,低下頭:“下不為例。”
這話毫無約束力,只意味着他允了這一次,又讓蕭翎予取予求了。
蕭翎就笑了笑,掐着謝子尋的腰抽`插起來。硬而炙熱的陽`物充實了甬道,和濕滑的內壁親密地貼在一起,頭端向着敏感之處戳刺摩擦。
他們的身體很契合,彼此都感到快慰,呻吟和喘息就交疊在一起漸漸拔高。
屋子并不隔音,外面像是有人來過,又急匆匆地走了,約摸是聽見裏面在做什麽好事,不敢打擾。
謝子尋為此咬緊下唇,忍了片刻,被蕭翎惡意的沖撞和碾壓弄得失神,又低低地叫出來。
一身衣物最後還是剝去了,但是濡濕的內裏已經無法拯救,最後做了地上的鋪墊,蕭翎壓着謝子尋躺上去,一邊親吻摸索,一邊亂七八糟地喚他,甚至把他道號都親昵地叫了出來。
謝子尋聽不得他叫自己“前輩”,更聽不得他叫自己“微雲”,心裏滿是羞恥,就擡手去捂他的嘴,卻被無恥的小輩舔濕了掌心,收手的速度比出去時快了十倍還多。
後來或許真是神智受損了,他惱了半天,決定以牙還牙,輕輕喚了一聲:“翎兒……”
蕭翎被他一聲叫得仿佛過了電,忽然有一種真實的欺師滅祖的感覺。
然後驟然興奮。
謝子尋從來不懂他千回百轉的心思,根本不明白這兩個字怎麽就能讓他發了瘋,被他惡狠狠地壓在懷裏碾磨,追悔莫及。
蕭翎已經做了很多年深沉難測的家主,但在謝子尋面前總會不由自主地變得莽撞幼稚,好像一只剛剛成年的公狼,耀武揚威地咬住角鹿的咽喉,迫使他順服于自己。
角鹿溫和地看着他,似乎從未覺得這個掠食者會給自己帶來傷害。
“子尋……我想吃了你……”
“唔……”
謝子尋自覺已經被扒皮拆骨,又痛又愉快地蜷起身體,卻被他強行展開,終于憤怒地抓過蕭翎的手腕咬了下去。
他眼裏亮着兩蹙火,眉梢綴滿怒意,臉上全是汗珠,貼着蕭翎手腕的唇濕潤紅腫,鮮活得和平日截然不同。
蕭翎笑出聲,任他在自己腕上留下深深的齒痕。
畢竟自己只是手上痛,他是別處痛。
一場歡好鬧到最後,兩個人都像是水裏撈出來的少年,驕矜傲氣不講理,做了淫穢的事,卻幹淨得如琉璃一般。
謝子尋早就想走的,又被蕭翎抓住胡鬧許久,這會兒不想再拖了,不滿地推開他,匆匆收拾狼藉衣物。
他只帶了一身備用,哪裏想到蕭翎這麽能惹事,最後只能穿了蕭翎的衣服。
且不說清陽弟子看到次座出去一次把白衣換了黑衣會如何議論,單是蕭翎得意滿足的眼神就叫他坐立不安。
看着謝子尋拂袖而去,蕭翎感覺疲憊的身心都受到撫慰,又可以在抗擊魔族的第一線奮鬥了。
更好的消息在半年後傳來,魔皇終于被正道諸君合力斬殺,魔晶盡數崩毀,不會再有什麽奇奇怪怪的轉世,更不會再有人被魔晶催發,堕入魔族。
蕭翎把結契大典提上日程,一次次上門與蘇子京交涉,鑒于他和謝子尋的輩分與資歷差距,最後敲定兩人的結契大典在清陽舉行。
那算是災禍撫平後的第一樁大喜事,謝子尋和蕭翎都已經是天下聞名的人物,而蕭氏正鳳翔青空,清陽也穩住了自己的步調,兩方都是不可小觑的勢力。
自然而然地成就了一場盛會。
蕭翎骨子裏還是愛出風頭,又巴不得所有人都知曉謝子尋已落入他彀中,請帖飛花似的亂灑,險些發到闳溟靈位上去。
是挑了一個風和日麗萬象清平的良辰吉日,蘇子京做主持,蕭允和蕭承居輔位,令兩人在契書上落了名字,天地見證,神魂為誓,此生至死,不離不棄。
蕭翎九竅玲珑心全被塞上,眼看着傻乎乎的,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腦海裏卻還記得一件事。
“靈臺,子尋,靈臺……”
謝子尋被他蠢得想笑,一顆心攪成了雲朵似的棉花糖,又甜又軟地纏在一起。
平生所有笑谑溫情,滿滿堆在眉心。
他尚未說話,一群小輩吃了豹子膽,蜂擁而來,上蹿下跳。
謝子尋趕人出去,蕭翎在前面狐假虎威:“走走走,封門了,誰都不許來打擾!”
頓時一片哄笑,還有一個細弱的女聲清晰傳出:“要封多久呀?”
蕭翎毫不猶豫:“七天!”
笑聲更響,仿佛炸了油鍋。
謝子尋臉紅了個徹底,衣袖一揮,把所有人都關在門外。
只除了蕭翎。
他不僅沒被關在外面,還猖狂地把謝子尋壓在門上,癡纏着問道:“子尋,你靈臺裏到底有什麽?”
謝子尋看着他,動靜之間, 寫盡多情。他不知緣由地嘆了口氣,用掌心掩住蕭翎的眼睛,靈力勾連,引他進入自己的靈臺。
那裏的景色十幾年如一日,光還是那樣的光,水還是那樣的水,蕭翎迷茫片刻,如醍醐灌頂,江河磅礴,将過往所有疑問席卷而去。
他當時的心情,就好像多年以前在東洲游歷到一座雪山,那山下水清草綠,山巅灰色的岩石中落滿亮眼的白,而天上只有一片幹淨輕柔的藍色。
蕭翎看着那抹藍,覺得舌尖都帶着清涼的甜。
謝子尋忐忑而期待地看着他,應是在等着他說些什麽的,但他只等到一個吻,溫柔深情,好像把餘生都傾注在此,毫無保留。
他又覺得,不需要再說什麽了。
蕭翎嘆息一聲,聽起來和謝子尋萬分相似,他身上像有一層浮塵落下來,所有過往雲煙都沉進眼裏,一瞬間就成熟了許多。
謝子尋滿懷感嘆,被他抓住手握了握,然後聽見他說:“七天,你打算怎麽過?”
他遲疑一瞬,吐出兩個字:“随你。”
蕭翎對他笑了笑,一把抱起他扔在床上,順手将朱紅的紗帳落下,掩住內裏風情。
七天後,新鮮出爐的新郎官被掃地出門。
THE END
到這裏就全部結束啦,番外也完了,謝謝大家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