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是誰

在一方虛無結界外,月神舒寧眉心緊皺,見蹲裏面的人一點兒自覺都沒有,她心中火氣燒的正旺,便一腳将結界踢的震動。

正蹲在結界裏思考人生的長安星君被吓了一大跳,一看來人是自家親妹子便立即喜出望外道:“妹啊!哥都快望穿秋水了你怎麽才來啊!”

一身雞皮疙瘩都快抖落下來,月神舒寧急忙擡手道:“求你了哥,別再禍害你親妹子了。現在神界仙界正鬧的不可開交呢,你咋在這個旮旯裏躲着?”

長安星君‘呀’的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急道:“差點兒忘了正事!我從東海回來的路上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回去調查了一番發現了不得的情況。一時失誤就被叔父鎖在這了,這些一會兒再講,你先放我出去再說!”

月神舒寧起先是一怔,随後反應過來道:“叔父?叔父鎖你幹嘛?”腳下也不閑着,喊裏面的人閃開點外,擡腳便是将那方困着人的結界踢了個粉碎。

如此幹淨利落,簡單粗暴。

長安星君一臉懵,雖說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戰鬥力為五的渣滓,此次也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出現在世上。

看了看一臉嫌棄的親妹子一眼,長安星君自我安慰着,這真不怪他,全然是因為自家妹妹從小就是個怪胎。沒錯就是怪他妹!

拍了拍手,月神舒寧揚着下巴問道:“你發現什麽了?”

長安星君頓時陰沉下了臉,神情中滿是戾色道:“從始至終,他們的目标就是元清!”

……

神界,正執棋和帝君元昊對弈的戰神赤焰忽道:“帝君這一棋倒是走的極妙,又正了名,又能給魔族一個警鐘。雖其中有不少變數,到底還是一舉兩得,只是苦了神君成了顆棄子。”

帝君元昊執子觀局,半響才悠然自得道:“若說變數,神界有如此能戰之人本是好事,只是卻不能為朕所用。可惜啊,可惜。”

帝君落子犀利,見棋局一片明朗便又笑道:“朕從來都無意将元清當做棄子,元清那心性朕甚是歡喜。不過這一切,看淵兒心中所想便是。”

……

東皇宮殿,除去端坐殿中的東皇元清正襟危坐外,東皇殿所有人都在瑟瑟發抖。

此時,率領仙、神兩界大軍降臨東海的人,整個東皇殿都認識,還十分熟悉。

可此時,對方看起來卻又是無比的陌生。

看吶,他們家墨淵統帥三軍的模樣是多麽叱咤風雲,威震八方啊。

可是,讨伐的對象卻是……他啊。

信使質問:“東皇元清!你身為東海之主卻勾通魔族殘害東海生靈數以千萬,此罪,可認否?”

他懶洋洋擡首道:“沒做過的事情,要怎麽認?不如待元清此番先去将東海翻個驚濤駭浪,爾等再來問罪?”

“呔!強詞奪理,冥頑不靈!”

他卻不再理會信使,只是徑直看向那個抿唇不言的人。

墨淵……墨淵吶……

終于,墨淵發話道:“墨白上仙私自通禀,理應同罪。念在神界與蓬萊向來交好,先行收押,日後待帝君審問後再下定奪。”

沒有任何反抗的讓天兵擒拿,當然那些天兵手底下都是有數的,只是做做樣子。誰不知道暫且收押的意思就是等着蓬萊島主自個兒來要人呗,墨白上仙犯的罪,可大可小,帝君也不會為此與蓬萊仙島難堪。

蓬頭垢面的墨白上仙冷笑的看着號令三軍的墨淵,猝不及防的就擡腳向對方甩了他腳上僅剩下的一只鞋。

然而,沒打中。

氣氛一頓尴尬,而墨白上仙自個兒卻渾然不覺的氣憤道:“都說咬人的狗不叫,墨淵你可真是好的很吶!元清,還不趕緊睜大你那雙狗眼好好看清楚,這些年你都養了個什麽玩意兒!”

東皇元清沒有接話,卻是一旁瑟瑟發抖的阿易壯膽兒,揚聲道:“養了個白眼狼呗!”

信使再也看不下去了,哼着氣道:“此番人證物證齊全,豈是爾等三言兩語便能颠倒乾坤的?”

物證暫且不提,現在的東海實在是太多魔族的痕跡了,随便翻翻,稍作僞裝即可。

只是東皇元清沒想到的便是,那個人證居然會是東海二公主。

那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

此刻正帶着哭腔數落着他的種種罪行,說他如何與魔族勾通,說他如何殘忍的殺害同族,說他是如何……

可是,你說的再怎樣抑揚頓挫,再怎樣以假亂真,他沒有做過的事情,又要如何去承認?

站在二公主身邊的大公主神情複雜的看着自家妹妹,她一遍又一遍輕聲細語的問道:“真的嗎?你真的沒有看錯嗎?”

淚流滿面的二公主不住的點着頭,哽咽到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能說出。

信使怒呵道:“呔!忏玉魔尊之子,東皇元清,你可認罪?”

所有人都震驚的擡着頭,凝視着端坐在大殿中央的他。

忏玉魔尊之子?

忏玉魔尊之子不是墨淵嗎?

元清、怎可能會是元清!

元清可是元無神君之子啊!

手腳冰涼的他只是笑,後來,他眼睜睜的看着墨淵風度翩翩的向他走來,像情人間的呢喃低語,說出的話卻是那般殘酷。

“阿清,看,若你沒了元無之子的身份,你其實……什麽都不是。”

哦……還是墨淵一陣見血,紮的他的心好痛。

原來只要沒了元無之子的身份,他元清,就什麽都不是。而現在,他什麽都沒有了。

“呔!東皇元清,你可認罪?”

他笑的燦爛,反問道:“認罪?認什麽罪?認我生來便是半魔之罪?那天地可否有讓我選擇過?”

‘嘶!’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東皇元清此言便相當于認下了魔族的身份!

他又笑道:“如今這罪,我認又如何,不認又如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再說這些還有意義嗎?無論你們強加多少罪名在我身,我只重申這一遍。我東皇元清雖在位不久,可我問心無愧,自問對得起東海萬萬生靈!”

妄虛侯的十字鎖魂印,一夜之間便能封鎖一整座城池。

向來以窮兇惡極,慘絕人寰,名揚四海八荒的魔族禁術——十方惡鬼,一夜之間便能讓十萬生靈喪命,衍生出新的惡靈。

東海怎能挺過一十二天?

不過是整個東海都彌漫着他的血罷了。

他的血,心頭血,就是那被無數人、仙、神所唾棄的魔血。

他沒有辦法阻止妄虛侯的禁術,只能用自己的精血去強壓。

是,他生而為魔是對不起天地生養他之恩,對不起神界栽培之情。可天地既不容他,為何生他?元昊既不容他,那為何元無又要養他?

他可以對不起八荒,可以對不起六界,但唯獨這東海!唯獨這東海還活下來的生靈,皆欠他一條命!

那些欠下的命,他不要人還。

但可否……饒他一命?

後來,後來他的親兵和大軍戰作一團,死傷無數。

後來,後來長安星君及時趕到拉着他就往外沖。彼時月神舒寧正在全力與墨淵周轉。

後來,後來月神舒寧不敵,眼見就要落敗,阿易沖上前去抱住了墨淵。

後來,後來他們來不及阻擋,只見一個小兵毫不留情的一劍捅穿了阿易的身體。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轟然炸開。

住手、住手!

不是只要他一人性命嗎?

為何還要連累如此多無辜!

戰場看似混亂,實則為單方面碾壓,東皇殿的人根本無力抵抗。

就在此時,一條漏網之魚,徘徊在東皇殿附近的惡鬼一手貫穿了二公主的胸膛,她毫無防備。

離的最近的墨淵視而不見,轉身向東皇元清追去。

正在努力維持秩序的大公主紅了眼眶,發瘋般的推開擋在身前的人。

不論她如何哭喊,哪怕是将惡鬼碎屍萬段,也已然回天無力。

整個人打心底裏發顫,墨淵一動不動的站着,身後空無一人。

他的身前站着一位戴着白狐面具看不清面貌的人,身形間隔在少年和青年之間。

對方只是那麽站着,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他就打心底裏發顫!

忽地,對方輕扯動了下嘴角笑道:“你很大的膽兒嘛,不知道冒充本尊的子嗣只有死路一條嗎?”

本尊!子嗣?

忏玉、是忏玉!

冷汗從額角劃過,思緒飛快轉動,喉間滾動着,墨淵剛想開口,卻只見對方像是被什麽人追趕了一樣輕皺眉頭道:“呵,還真是追的死心塌地。”

黑影一閃,墨淵再睜開眼時,仿若剛才戴着白狐面具的人只是他的一個錯覺。

而霎時間抵在他喉間的長劍又在無比堅定的訴說着這一切正是現下所發生的事實。

對方冷着眼道:“那魔頭呢?”

是顧千城。

墨淵僵硬的扭動着脖子看向一邊不語。

他看向的,正是和忏玉魔尊相反的方向!

收劍歸鞘,對方眉頭一挑,便去了與他所指相反的方向。墨淵皺着眉頭,暗想着到底是對方太過聰明,還是那直覺太過可怕。

東皇殿不出三刻便被攻陷,彼時已然被人五花大綁的墨白上仙和同樣被綁的月神舒寧正在大眼瞪小眼。

墨白震驚到聲音已經破音,他難以置信的開口道:“阿寧,你在這,那不就是說明你哥那個坑死人不償命的貨正跟着我們元清?”

舒寧聳着肩,一副無奈的樣子道:“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事實如此。”

見此,墨白死命的扭着自己的腰,企圖從身上拿出個什麽東西來。待舒寧看清從對方身上飄落下來的靈符,多年默契讓她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見沒人看管,墨白彎腰用嘴叼起那張靈符,嘴裏還一邊兒念念有詞。

不多時,靈符上金光閃現,小小的紙人立刻變得和正常人一般模樣的大小。

墨白又耍了些小把戲,捏了個替身咒,彼時舒寧已經成功逃脫,鎖仙繩已經套在了變作舒寧模樣的紙人上。

“我說阿寧,這靈符我可就這一張,若是不能把我們元清安置妥當,小心等你們回來,我弄死你哥!”

“放心吧,姐的實力杠杠的!不過你要是真想弄死我哥,我沒意見的。真的。”

————

窮途末路。

在大軍趕到時,東皇元清果斷将身邊的長安星君推開,手持上邪平靜的看着對方。

誰對誰錯早已無關緊要。

現在,東海仇視他。

六界不容他。

神界追殺他。

那麽,有誰能來告訴他,生而為半魔,就是他的錯嗎?

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令人所不齒的血統。

也早就知道他并非元無之子。

什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過都是外人想看的,他便演給他們看便是。

他以為自己是這場戲的主角,只不過到最後落幕之際,他才猛然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蹦跶地最歡快的跳梁小醜罷了。

他錯了嗎?

真的錯了嗎?

他錯只錯在不能選擇他的出生!

可這些虛僞的神,偏偏就只抓住這一點不放。

他為神界上陣殺敵,兢兢業業數千載,心中所想、所護、也不過一個小小的元無宮,這也不可嗎?

要他接東皇之位,他接便是。

要他護東海一方太平,他嘔心瀝血想盡一切辦法護便是。

可為何到頭來,還是想要他的命?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竟讓神界這般容忍不下!

東皇元清執劍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一行清淚緩緩從眼角流淌而下。哀大莫過于心死。

元昊!

當真是好大一盤棋!

神界信使怒喝道:“呔!妖魔餘孽!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随吾等回歸神界聽候發落!”

回神界?

你莫不是來搞笑的?

現在、他還能回去?

還敢回去?

人心如此,神心如此,他怎麽還敢回去!

緩緩擡手擦幹眼角,東皇元清報以微笑道:“墨淵,從小一起長大,還有誰比你更了解我?元清像是那般會輕易束手就擒的人嗎?”

墨淵應聲提劍不語。

生死之戰,成王敗寇。

刀光劍影,上邪已是不敵。

就如同他小時候便清楚明白的道理,對方輕輕松松便能粉碎他迄今為止所有的努力。有些人,生來便是讓人仰望的。

墨淵……墨淵,看,你不愧是元無之子,與生俱來的光環,又怎會輕易被摘下。

當上邪被挑離右手時,他輕閉着眼只等最後的一劍穿心。

而他等來的,卻是一身溫熱的血,還有一個迎面向他倒來的身體。

“長安……”

“長安……”

正駕雲趕來的舒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一幕,發瘋般提着劍就沖來:“哥!墨淵!!!我殺了你!”

腦中一片空白,東皇元清傻怔怔地看着舒寧不要命的進攻,看着墨淵一而再的退讓,看着大軍一步步向他緊逼。

後來,天上降下滾滾大火!

呼嘯而來的狂風将海水卷上了天際!

密布的烏雲上醞釀着層層肉眼可見的雷霆!

他看見身披銀白戰甲的四姑踏雲而來,手持長戟,額前兩鬓點點青絲散落,肆意灑脫。

三千天兵天将,三百三十三位仙界上仙前,她微笑着将手中的匕首遞進東皇元清的胸膛,将那顆跳動的心生生刨出!

雙眼呆滞的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就是他的心啊。

“我的孩子,即使是死,也必然要死在我手中。哪兒容得你們越俎代庖?”擡手将手裏的那顆心捏的粉碎,她在笑,可其中的瘆人冷意卻讓人從骨子裏打顫!

正追着墨淵胡亂劈砍的舒寧失了神,凝視着身披戰甲的女神,這一刻她終于明白為何每次見到四姑時,她都覺得對方似曾相識!那是西海聲名遠揚的女戰神!也是上一任的西海月神!

那個傳聞中已經死在更遙遠的時期,上古仙魔大戰最初的那毀天滅地一役中的女神!

“姑姑!”

人群裏傳來竊竊私語,舒寧心情複雜到無以言語。親哥死了,親姑姑親手殺了她自己的兒子,受不了這個沉痛打擊的她竟是一頭栽倒過去!

墨淵緩緩提着手中的劍,将長劍橫向對方道:“西海月神,陰末月?”

“正是老身。”

“你……殺了他?”

“如你所見。”

“憑何?”

“就憑他是老身的親骨肉。”

“既然如此——那你,便償命吧。”

上任西海月神——陰末月大開殺戒,血染東海。

已經被欽點為下任東皇的墨淵與其大戰三個晝夜,終将其生擒。

與其說是生擒,不如說那時,對方像是放棄了所有抵抗,眼中帶着笑意的看着自己被生擒。

神界大軍損失慘重,帝君元昊大怒,命人以風雷撕她體軀,水火斷她神魄。又以天煞溟水粉她身骨,金烏烈焰燒她血肉。在三十三重天無妄天地中将她挫骨揚灰。

自此,世間再無西海女戰神陰末月。

她沒有死在仙魔大戰最初那毀天滅地的一役中,卻在最後死在了同胞手裏。

其實她早就該死了,死在那場毀天滅地中……

東海中只獨留下一絲微弱神魂在海中飄蕩,朦胧中也不知到底漂流了多久。

他再次恢複神智時,面前的是一個戴着白狐面具的人,只這一個象征就差點兒将神魂狀态的他吓的魂飛魄散。

喜愛戴白狐面具示人的,整個六界舉世聞名的人中只有忏玉魔尊一個!

對方甚是不滿的将他神魂所附的半個巴掌大小的蚌殼拎起來鄙夷道:“還真是一個小可憐兒,看看你現在這幅不堪的模樣。既然遇見本尊了,那本尊便賜你一場造化吧。能活多久,就看你自己想活多久了。”

喂喂喂!不要自說自話的就往他的魂魄裏硬塞東西好不好!

以上是元清在昏迷過去前最後的一絲意識。

再後來,整個東海、不對,應該是半個東海都被列為了東皇墨淵的麾下。

還有一半被一個武力值爆表的瘋子緊緊拽在手中,若是有人敢越界,一言不合便是挂起來吊打一頓。

那忏玉魔尊出現在東海到底是巧合還是另有所圖,誰也說不清,道不明。只是從那以後,再無人能在東海發現魔族的痕跡。

而那個武力值爆表的瘋子,準确來說應當是神界大佬,在将整個東海翻了不下八十一遍後也沒能找到忏玉魔尊,反而撈起來一個面目全非的家夥後,他陷入了沉思中。

海裏撈起了一個人形生物。

是扔了呢?還是扔了呢?

就在對方毫無心理壓力的掄胳膊往外甩時,昏迷了不知道多少天終于清醒過來的人急忙舉起雙手道:“好漢饒命!”

神界大佬陷入了兩難境界,這個面目全非的家夥,他好像認識哦。

面目全非又怎能認出?

哦,因為神界大佬臉盲症嚴重,認人先是看眼睛,再是看臉的。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他是認識的。

蹲下身,神界大佬戳了戳那個面目全非的家夥道:“如何?現在你要入我東海麽?”

他這才想起,對方不久前才跟他說過,若是六界不容他,東海的大門也是向他敞開的。他當時還以為是對方的戲谑呢,誰曾想居然一語成箴。

“我能選擇不嗎?”

對方肯定的點頭道:“當然可以,那我就能把你重新掄進海裏了。”

他都快哭了,郁悶道:“那我還有的選嗎?”

仙界大佬篤定道:“有啊,投奔我,或者被我弄死,沒有第三項選擇。你想死麽?”

躺在地上的他一臉無奈道:“我都已經這樣了,為何還要執意……”

大佬挑眉,一把将他拎小雞似的拎起來道:“我這個人吧,對待朋友向來大方。”

喂,就算你是他男神也不能對一個才見了三次面的人掏心掏肺吧。

更何況,他現在還是這幅德行……過街老鼠只是人人喊打,他要是跑到有人的地方大喊一句‘我是元清’,那就不是人人喊打了,是人人喊殺!

半響,被拎起來站直了身,他也沒有答話。

對方也不急切。那不廢話麽,除了死就只剩下一個選項了,但凡腦子沒病的都知道該怎麽選!

他糾結了半天終是說道:“你可知,若是他日神界發現我仍在茍且偷生,你東海将面臨怎樣的滅頂之災?”

“呵,滅頂之災?你先在神界裏找個能和我打的再說吧。哦,蒼陌除外,他已經是我的人了。”

“大哥!求罩!”

“你,是誰?”

“……無名之輩。”

“家住何方?”

“……祖籍東海。”

“姓甚名誰?”

“……陰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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