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局】若有異議,當場誅殺!

宣王被禁足, 在王府裏急得猶如火烤, 他沉着臉一遍遍催問王府裏的侍衛統領:“究竟有沒有找到人?還是沒有任何線索麽?”

王府裏知道莫遙就是謝容禛的,除了他就只有汪忠, 他不敢對任何說, 生怕萬一有哪個嘴上不把門兒的将消息洩漏出去, 再傳到宮裏,讓皇帝知道謝容禛這個逆賊在他身邊潛伏整整三年, 那他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只說, 莫遙是別有用心的奸徒,必須抓回來!

侍衛統領羞愧低頭, 奸徒內力深厚, 出了門就沒影了, 他們上哪裏找去?再說這會兒整座皇城都是鷹衛在晃悠,王爺被禁足,他們這些做侍衛的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在外面四處尋摸,找人談何容易。

宣王又急又氣, 趕緊暗中将王府裏養着的那些客卿都召過來, 不提莫遙如何, 只說如今皇帝突然醒了,沒了良王在前面做擋箭牌,他成了最打眼的那個,此局究竟要如何破?

他滿心滿眼地期待幕僚們給他出出主意,幕僚們卻一捋胡須,似笑非笑道:“王爺何不問問莫遙公子?計謀都是莫遙公子出的, 這局也是莫遙公子一手促成的,究竟如何破,自然還是莫遙公子最清楚。”

宣王怔住,一口老血嘔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

他到此時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莫遙”當初給他出主意時,這些幕僚都是極力反對的,他們覺得此計萬分冒險,稍有不慎就無法收場,可他那時鬼迷心竅、一意孤行,聽從了“莫遙”的建議,如今自食惡果……而這些幕僚怕是也早就對他不滿意了,再加上“莫遙”極有可能使了離間計,如今他們對自己恐怕連忠心都談不上了。

宣王本就疑心重,一旦生了懷疑,越發不可能對幕僚們說實話。

正坐立難安時,汪忠匆匆跑過來,帶給他一則消息——百蟲族打過來了!

宣王愣愣地癱坐到太師椅上,腦中嗡嗡作響,這是“莫遙”的計劃,本該天衣無縫,可如今出頭椽子良王死了,“莫遙”陡然變成謝容禛,下一步他該如何應對?百蟲族的進攻,究竟有什麽陷阱?謝容禛那逆賊究竟要如何對付他?

宣王跌跌撞撞去偏室洗了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接着他抖着手讓汪忠喚來幾名心腹,沉聲下令:“只能最後一搏了,去給幾位大臣遞消息,讓他們在朝堂上造勢,就說如今朝廷遭逢連連巨變,軍心渙散、民心惶惶,這場仗必須以千鈞之勢獲勝!要鼓舞士氣,要讓陛下親征!對!就讓他親征!”

他不是真正無人可用,想要奪得皇位,怎麽可能不在前朝用功夫,如今許多重要官位上可坐着他的人呢,上下一體、利益相關,如一棵大樹牢牢紮根在朝堂上,關鍵時刻還得指望這些明面上的力量。

心腹連聲應下:“屬下這就去辦!”

宣王陰沉沉的目光中透露出殊死掙紮的瘋狂,坐在椅子上握緊雙拳。

“讓那老東西親征!讓他去!我要讓他死在外面!讓他豎着出去橫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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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醒了麽?那就讓将士們看看我們陛下的英勇身姿,讓那些南蠻知難而退!”

“等他死了,我就可以順理成章繼位了,我見過逆賊的真面目,只要我順利登基,只要我有足夠的兵力,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逆賊找出來!”

說完他連連冷笑,目光投入漸被暮色籠罩的庭院,似乎在這方逼仄的天地中看到了一望無際的江山,他笑容越來越沉着,目光越來越明亮,心不慌了,手不抖了,似乎再往前跨出一步,就能橫掃一切,将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夜深人靜,皇帝寝宮裏依舊點着燈,皇帝披衣坐在榻上,一本接一本飛快地覽閱奏折。

許公公在一旁幹着急,好不容易瞅準了他歇口氣的功夫,連忙遞上一盞茶,小心翼翼勸道:“陛下,保重龍體呀!您才剛剛醒過來,可不能再熬壞了身子呀!”

皇帝精神奕奕,目光明亮:“不礙事,歇了大半日已經感覺好多了。說起來,這流雲醫谷還真是能人輩出,一個大弟子就能把禦醫們束手無策的毒給解了,還讓朕這麽快恢複了精神氣,也不知那流雲公子的醫術該高明到何種地步。”

許公公見他不盯着奏折看了,忙湊趣跟他說閑話:“聽說連家堡的老堡主就是讓流雲公子給救回來的,江湖上都傳他是華佗再世呢,上回南面大水後遭遇瘟疫,流雲醫谷獨當一面,去人又去藥,挽救了無數性命,百姓們也贊他是藥王菩薩轉世。”

皇帝驚訝地翻了翻奏本,果然看到了大水和瘟疫的事,沉吟片刻,道:“如此有才有德之人該受到重用,也不知他是否願意來宮裏做禦醫,禦醫屬那些老家夥們不想着琢磨醫術,整日明争暗鬥,盡是些廢物!”

許公公知道他是自言自語,不敢接茬說這種不歸自己管的事,更不敢得罪人,只笑道:“宮裏的禦醫也是有本事的,只是陛下身子骨一向健朗,他們沒有練手的機會啊!”

皇帝哼笑,算是被取悅了:“也對,以前那個柳禦醫,全天下都知道他醫術出神入化,每次都能把人從鬼門關前拉回來,民間都将他當神仙看,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前頭那老東西不中用,三天兩頭出毛病。”

前頭那老東西指的是先皇,被皇帝逼得自盡禪位的皇帝他親爹,許公公聽得心驚膽戰,越發小心翼翼,躬着身笑道:“柳禦醫可惜了,到死都沒個兒子,膝下只一個女兒,那女兒據說尚未成親就早早亡故,柳家的傳承可真是生生斷了。”

“柳禦醫的女兒……”皇帝微微眯眼,沉吟間喉嚨裏升起一股火,擡手将茶一飲而盡,飲完了就将茶盞捏在手裏,半晌沒說話。

許公公不知他怎麽變了臉色,又瞧不出他臉上的喜怒,頓時不敢吭聲了。

這時廊外傳來铿锵有力的腳步聲,那聲音在門外停下,鷹衛右統領的聲音響起:“陛下,有緊急軍情!”

皇帝猛然回神,肅整神色:“進來,出了何事?”

鷹衛右統領大步走進來,将急報雙手遞上:“南疆百蟲族率三十萬大軍進軍中原!”

許公公大驚失色,皇帝也變了臉色,飛快地翻開急報,看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什麽時候的消息?為什麽到現在才遞過來?”

鷹衛右統領羞愧低頭:“消息被人攔住了,屬下也是剛剛得知。”

皇帝眸色一厲:“誰攔的?”

鷹衛俯首叩首:“臣治理不當,出了內奸,只是那內奸事跡敗露後就咬毒自盡,臣不知他效命于何人,正在查。”

皇帝氣得面皮直抽,冷聲道:“真有本事,手伸到朕的鷹衛這裏了!”

鷹衛右統領将頭壓得更低:“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皇帝擺擺手:“對方壓住消息,必然還有後招,他想做什麽,早朝上自然見分曉,你先退下吧。”

鷹衛右統領磕了磕頭,退出去,剛走到廊下就感覺身後一陣勁風襲來,心神立刻繃緊,飛快地抽刀轉身,只是還沒來得及看清陡然飄來的黑影,就讓一根銀針刺中大穴,意識立刻渙散,人開始搖晃。

黑影撲過來接住他沉沉倒下的身軀,将他無聲拖入黑暗中,而在他身邊早已躺着幾十個同樣昏迷的鷹衛。

墨遠直起身,在這些鷹衛身上踢了踢,心想:上回進皇宮如入無人之境,這回皇帝警惕了,防衛密不透風,還得勞動自己一個個動手對付,稍微慢一點就會暴露,真是累死了。

他将臉上的黑巾又緊了緊,轉出去悄無聲息地潛入皇帝寝宮,皇帝身邊還藏着鷹衛,這回怕是不容易對付了,他便沒有到裏面去,只在外面守着,算準了時辰,在一個小太監過來送茶水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往那茶水中撒了點東西。

小太監無知無覺,踮着腳進去,又踮着腳出來。

墨遠聽着裏面的動靜,确定皇帝将茶水飲了,這才轉身離開皇宮。

百蟲族進軍中原,身邊又有人虎視眈眈,皇帝等不及早朝了,連夜召集大臣商議如何出兵,很快就有人出來提議皇帝親征,得到大半重臣的附議。

皇帝親征雖然是大事,卻不是稀罕事,不過這半數人明顯是商量好了的,皇帝不傻,立刻就想到被壓後的軍情,神情頓時陰沉下來,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不顯山露水的大兒子宣王,不過他的兒子雖然死了不少,底下還有幾個小的沒死呢,這些小皇子都是他入京登基之後才生下來的,如今年紀尚幼,還成不了氣候,不過他們背後都是中原地區盤踞已久的名門望族,勢力不容小觑,在這儲位懸空的關鍵時候可不一定都老實。

皇帝目光掃視群臣,心裏升起一陣寒意,眼下他們聯合提議想必只是開胃菜,等天亮後定然還有一場浩大的聲勢在等待自己,為大局着想,到時自己恐怕是不答應也得答應。

昏迷了短短半年時間,這朝廷已經漸漸不受自己掌控了。

皇帝沉默許久,正要開口,肚子裏陡然傳來“咕嚕”一聲,一陣難耐的饑餓迅速侵襲他的全身感官,他立刻痛苦地擡手捂住肚子。

大臣們面面相觑,這還是頭一回聽見陛下餓得肚子“咕嚕”叫呢。

皇帝本想忍忍,可不知怎麽了,越忍越是餓,忙黑着臉對許公公吩咐:“叫禦膳房做些吃的。”

許公公恭維道:“餓是好事啊,陛下身子恢複得快才會感覺到餓呢,奴婢這就去!”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紛亂沉重的腳步聲,鷹衛右統領帶着一群鷹衛沖進來:“陛下——”

皇帝擡起頭,不悅道:“什麽事?”

鷹衛右統領見他好端端坐着,松口氣,急聲道:“臣等方才遭人暗襲,醒來後擔心陛下安危,就急慌慌沖進來了,請陛下贖罪!”

群臣面色微變,他們方才過來的時候就覺得四周寂靜得詭異,原來是這些鷹衛被人弄暈過去了?

皇帝“騰”地站起身,上回中毒的事還心有餘悸,他不敢大意,立刻下令:“傳禦醫!”

沒多久,禦醫匆匆趕來為皇帝診脈,群臣在一旁憂心忡忡地候着,也不知臉上的憂有幾分真假。

禦醫們生怕出錯,輪番上陣,最後對了對眼神,冷汗如瀑布般淌下來。

皇帝心裏“咯噔”一下,沉聲問:“如何?”

當先一名白胡子老頭顫顫巍巍跪下來,心驚肉跳道:“陛下這是……中……中了蠱……這是南疆邪術啊!”

南疆邪術,意思不言而喻,他們這些走正統路子的無能為力。

皇帝本就在氣頭上,一時沒想到謝容禛頭上,只覺得這蠱中得也太是時候了,看來百蟲族的進攻不是無緣無故的,他怒極而笑,目光逐個掃過群臣:“很好!很有能耐!這手是長到天邊了,不僅能收買朕身邊的鷹衛,還能與南疆蠻夷裏應外合!真是長本事了!還有誰想讓朕親征?”

底下鴉雀無聲,先前提議的人雙腿隐隐顫抖。

亂了,亂了,全亂套了,這可如何收場?

皇帝忍着強烈到讓他眩暈的饑餓,問禦醫:“朕中的是什麽蠱?”

白胡子老頭一臉羞愧:“臣……不知。”

皇帝沉默片刻,深吸口氣:“傳朕旨意,命宣王代朕親征,其餘皇子也一同前往。”

你們一個個算計朕,朕這會兒沒力氣查了,幹脆讓你們全都到戰場上去!朕倒要看看你們究竟是兄弟情深還是互相殘殺!看看最後活着回來的都有哪些人!

群臣嘩然。

“陛下——”

“萬萬不可——”

“此舉不妥啊陛下——”

皇帝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狠絕,冷聲喝道:“若有異議,當場誅殺!”

隐身在暗處的鷹衛踩着沉重的腳步聲圍上來,只聽“唰”一聲,幾十把利劍同時出鞘,幽幽冷光映照在每個人的瞳孔中。

聒噪的群臣瞬間息聲,一個個如鹌鹑似的趴到地上,抖如篩糠。

皇帝耳根子清淨了,腹中饑腸辘辘的感覺卻越發清晰難忍,他忍得青筋直跳,半晌後在一片死寂中爆發出怒吼——

“禦膳房的人都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二寶:四兩撥千斤說的就是我!可把我牛逼壞了,叉會兒腰先!

狗子:汪!我在趕路!刷一波存在感!

大兒蜈蚣:我在聖壇上打滾玩逗貓棒!我也要刷一波存在感!

二兒肚肚:我在阿爹懷裏伸懶腰!我也要刷!

三兒崽崽:我……我不告訴你們我在哪兒!我也要刷!

大濕兄:我就不刷了,我要回醫谷清賬,老二個敗家玩意兒!

濕虎:別看我,我不要存在感。

三濕弟:我是誰?我在哪兒?

老四:……QAQ

反派:氣死了!掀桌!這戲不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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