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湖之旅⑧解開心結

鳳栖梧覺得淩躍的精神狀态不太對,他沖淩躍喊道:“淩躍!”

淩躍被他這一聲驚醒,看到鳳栖梧拿劍指着這邊的樣子,淩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可以哭,父皇說不可以哭,母後說要學會長大,太傅說,要像個皇帝。

沈如裳一手掐着淩躍的脖子,一手拿着陳梁的劍對鳳栖梧說:“知道我為什麽要引你來此嗎?”

鳳栖梧看着這個女人,覺得她真是個瘋子。

沈如裳沒聽到鳳栖梧的答話也不在意,她笑着自顧自地說:“這裏是我家呢。你的那位好爹爹鳳鏊,殺了我爹娘!你的姐姐鳳栖槿,搶了我唯一的朋友!而你,鳳栖梧,你竟然跟鄭堯一樣,喜歡着一個男人?哈哈哈~你們真是惡心啊!對了,還有你。”

沈如裳低頭對淩躍說,“我本來不想傷害你的,你娘真的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告訴她鳳栖槿是魔教的人,她跟鳳栖槿斷了來往,卻也對我疏遠了。我有什麽錯?她憑什麽這麽對我!現在你長大了,你都要跟我搶…我愛了鄭堯那麽多年,我真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你拒絕我!鄭堯還真是惡心,竟然喜歡自己的外甥,哈哈,他真是太可笑了!如果讓鄭雲知道你們倆的醜事,恐怕會氣的從地下跳出來呢!”

沈如裳手上的力道加大,淩躍有些呼吸困難地扒着她的手,艱難地說着:“母後才…不…會覺…得我…們…惡心!”

鳳栖梧沖沈如裳說:“你說我爹殺了你爹?你不是沈闊老賊的女兒嗎?”

沈如裳聽到鳳栖梧的話,才發現淩躍要被她掐的喘不過氣來了,她手下稍松了點,她可不想讓淩躍這麽早死掉。

“呵呵,你竟然都不知道我爹是誰。好,我告訴你,他是鳳鏊的師兄。二十多年前鳳鏊背叛師門被逐出流雲派,他創建了魔教,然後殺了流雲派所有的人!我爹跟沈闊是好友,我和我娘躲過了那場劫難,可我娘沒過多久就病逝了。後來沈闊便收養了我作女兒。沈闊他,也沒安什麽好心!當年若不是他袒護鳳鏊那個老賊,鳳鏊也不會只是帶着他的殘兵敗将遠離了京城這麽簡單!”

沈悠揚聲音從大門外傳來:“是林志遠誣陷鳳鏊背叛師門,還在他被逐出流雲派之後散播謠言說他創建了什麽魔教。鳳鏊是被江湖中所謂的名門正派逼到萬不得已才将這魔教的名聲坐實的。”

淩躍看到沈悠揚和依舊是二狗打扮的鄭堯進了別莊的大門,有些虛弱地沖鄭堯張了張嘴。

看出淩躍想要說的兩個字是“太傅”,鄭堯渾身一顫。淩躍此刻凄慘的模樣,讓鄭堯恨不得将沈如裳碎屍萬段。

沈如裳看向鄭堯,鄭堯将臉上的□□撕了下來。

沈如裳突然就笑了:“鄭堯?哈哈哈,你竟然會把自己打扮成這副德行!你是想保護這小子是嗎?只是可惜啊,你還是沒能護住他,哈哈哈!”

鄭堯只是沉聲說了句“放開他。”

是他疏忽了,沒想到沈如裳會對淩躍下手。淩躍離家出走可能并不在沈如裳的計劃內,卻正好讓她有了可乘之機來威脅鄭堯。

沈悠揚将怔愣的鳳栖梧拉過來擋在身後,繼續說道:“我爹沒有對鳳鏊趕盡殺絕,是因為流雲派的人不是他殺的。他只是殺了你爹一人而已。”

沈如裳根本不聽他的解釋:“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我當年親眼看着流雲派上下全被魔教的人所殺!”

沈悠揚繼續平淡地敘述着當年的一切:“那都是你爹安排的。他是打算把這一切嫁禍給鳳鏊,不然你以為為什麽你和你娘當時沒死?你爹他是詐死,他知道鳳鏊真的建立了魔教,而且魔教的聲勢越來越浩大,他便想取而代之。可是他沒想到他闖入魔教時鳳鏊正因練功走火入魔而發狂,所以他才成了亡魂。”

沈如裳搖着頭:“我不信!你在騙我!”

“這些年我爹一直不讓我告訴你這些事,是因為他真心把你爹當朋友,他不想讓林志遠在你心裏的形象變成一個陰險的小人。18年前魔教跟名門正派的确有過一場惡戰,可那是鳳鏊走火入魔以後才做的事。後來鳳鏊的妻子壓制住了鳳鏊的魔性,我爹便讓他遠離京城。”沈悠揚回頭看着鳳栖梧,“只是可惜,魔教成了江湖中人厭惡的門派。”

這麽多年以來,鳳栖梧這是第一次被沈悠揚正眼看着,而且沈悠揚提到了鳳栖梧的娘親,鳳栖梧只覺得一股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湧了出來。

沈悠揚擡手為鳳栖梧擦掉了眼淚,拉着他的手無聲地安慰着。

鄭堯走近沈如裳,看着幾乎是奄奄一息的淩躍說:“放開他。”

本來沉浸在難以相信事情真相中的沈如裳猛地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鄭堯,用手中的劍架上了淩躍的脖子。

鳳栖梧想要沖過去,卻被沈悠揚拉住了,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沈如裳嗚咽着,卻又笑着:“鄭堯,我愛了你那麽多年,卻比不過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他是你外甥啊!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樣亂/倫是會遭天譴的!”

鄭堯并不看沈如裳,只是跟淩躍對視着,他看出了淩躍眼中滿滿的不安,他沖淩躍笑着:“就算有天譴,我一人承擔便好。”

淩躍的淚一下子就出來,他看着鄭堯,不敢細想他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沈如裳瘋狂地笑着:“你們倒真像是一對苦命鴛鴦啊!這麽多年來我計劃着這一切…我計劃着要整個魔教為我爹娘陪葬…我那麽努力地習武,殺了那麽多人…現在你們告訴我,我做的一切都是錯的?不,我沒錯,是你們在替鳳鏊脫罪!”

沈如裳猛地将手中的劍推進淩躍的脖子,卻被鄭堯伸手一手抓住了刀刃,一手成掌打在了肩頭向後跌去。

淩躍看到鄭堯手上鮮血淋漓,感覺到自己被鄭堯拉進了懷裏,然後再也沒撐住,暈了過去。

淩躍醒來時已經在自己的寝宮,在鄭堯的懷裏。鄭堯喂他喝了些水。

意識清醒後淩躍便急着拽着他的手:“太傅…”

聽着他沙啞的聲音,鄭堯試着他額頭的溫度,已經退燒了。淩躍回了宮便開始發燒,還好很快便退下去了,人也醒過來了。

“我沒事,手上只是皮肉傷而已。”

看鄭堯的确沒什麽事,淩躍問:“那個女人呢?”

“她死了,自殺了。”

淩躍怔愣了一下,然後問“那…師父沒事吧?”

“放心,他沒事。被沈悠揚帶走了。”

淩躍點點頭,不再追問。

鄭堯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什麽時候發現是我的?”

他可是記得他跟沈悠揚出現在別莊的時候是二狗的打扮,而淩躍沖他說話的口型明明是“太傅”。

淩躍看着鄭堯,眼神有些躲閃地回道:“在後院。”

鄭堯一愣:“第一次見到…二狗的時候?”

淩躍點點頭,把頭埋在鄭堯懷裏深吸一口氣道:“嗯。太傅的味道,只有太傅身上有那種好聞的味道。而且後來太傅用手捂住我的眼睛的時候,那種感覺跟以前一樣。”

在那之前,鄭堯有兩次捂住淩躍的眼睛。一次是鄭雲自殺的時候,一次,是那晚他幫淩躍釋放的時候。

鄭堯喉頭一哽,摸着他的頭發,沒有說話。

當年他帶着淩躍從宮外散心回來,到了鄭雲的寝宮卻沒有看到任何宮女和太監,當他們走了進去,便看到鄭雲拿着劍沖他們笑着。

淩躍記得母後那時候穿着的衣服似乎是嫁衣,她笑的很美很美,她安詳地看着淩躍,對淩躍說:“躍兒,母後要去陪着你父皇了。不要悲傷,你以後,要學會長大。”她對鄭堯說:“照顧好躍兒。”

淩躍睜着眼看着他的母後,眼睛一眨都不眨,鄭堯從身後抱着他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鄭堯其實一直都在怨着鄭雲,怨她太過自私地丢下年幼的淩躍,怨她以這樣一種方式在淩躍面前離開這個世界。或許她是在逼着淩躍長大,可是這對淩躍來說太過殘忍。而且,鄭堯寧可淩躍永遠都那麽單純,永遠都不要長大。

鄭堯永遠都記得那時候他用右手捂着淩躍的眼睛,淩躍卻一直都睜着眼。淩躍的聲音跟他的身體一樣顫抖,他問鄭堯:“太傅,母後為什麽丢下我…父皇離開了,母後也不要我了…”

鄭堯感覺到手心一片濕潤,他抱緊了年幼的淩躍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後來淩躍像鄭雲說的那樣學着長大,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麽長大了太傅就會對他疏遠。他沒有再哭,可是他一點都不想長大了。他也曾對鄭堯耍賴,可無論他怎麽折騰,鄭堯對他還是像一個臣子對年幼的皇帝一般,包容卻疏遠。

鄭堯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以二狗的形象出現在淩躍面前。淩躍心中的太傅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君子,而二狗這樣低賤的形象,永遠都不會讓淩躍聯想到他崇敬甚至愛慕的太傅。鄭堯怕自己在淩躍面前流露出任何屬于“太傅”的形象,他在怕,怕太傅這個身份。可是沒想到,總有些東西在最重視自己的人面前是無法隐藏的。

淩躍在鄭堯懷裏蹭蹭,突然小聲地說:“太傅,其實我一直都明白。母後不是不愛我,她只是更愛父皇而已。”

淩躍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很感謝母後讓太傅陪在他身邊,很感謝她,将太傅與他此生綁在一起,不論太傅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至少,他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鄭堯緊緊抱着懷裏的少年,突然覺得自己這麽多年來的糾結根本就是在自尋煩惱。

明明那麽愛他的不是嗎?性別、年齡、身份、甚至是血緣又有什麽關系?怎麽就舍得讓他做一個孤獨皇帝,怎麽就舍得對他的告白視而不見,怎麽就舍得讓他傷心到離家出走呢?

發現自己好像一直欠淩躍一個誓言,鄭堯擡起他的下巴,在他滿眼的疑惑中輕輕吻了上去。

淩躍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唇上的溫軟,然後聽到這個自己戀慕了這麽多年的人在耳邊溫柔而堅定地輕喃着:“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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