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巧娘
01
小白屋,兩張紙,情緒失常。
沒管那兩張紙上都寫了些什麽,我把它們團吧團吧丢到一邊後就地一躺,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哪輩子把宇宙給炸了,才要在這裏,受這種苦。
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偏偏是我。
無果。
既是快穿,通常的套路,就該是帶着某項任務在各個世界中穿越,但我的任務?上上輩子被人圍毆致死,上輩子被邪魔穿心取丹……我的任務,怕不是在各個世界中體驗各種死法。
摸摸被邪魔的利甲穿過的左胸,我對着空蕩蕩的屋頂,道:“最起碼不疼不是?”
被圍毆不疼,被穿心不疼。
死前遭受的肉-體重創,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覺。
但,心會痛。
哪怕這種疼痛持續不了多久,但它也痛過,痛徹心扉。
02
睡了一天,一小時,或者,也僅是一分鐘。
小白屋中沒有任何能夠提示時間的東西,我也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感到饑餓口渴。時間像是被無限的拉長了,亦或許,它便從未流動。
上兩世的記憶,走馬燈似的在我腦中回放。兩世之間,唯一的聯系,只有樘哥。
“樘哥……”兩張臉漸漸合二為一,相同的,僅有那雙斂着笑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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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相同的眼神,我怎麽會在上一世時,楞把王蘭的眼神看成了看肉雞的眼神呢?
03
既然在上兩個世界中都見到了樘哥,那麽,在下一個世界中,可能依舊會見到樘哥。
這個推論一出,跌至谷底的心情,就和坐上了竄天猴似的,又蹭蹭蹭的沖到了頂峰然後炸開了一個小火花。這種興奮,顯然和老鄉見老鄉沒什麽關系,但……若真能重逢,那時再研究也不晚。
樘哥的情況,明顯和我不同。
撇去我是快穿他是輪回不說,最要命的區別,是我有這幾世的記憶,樘哥,沒有。我這張經得住快穿考驗的臉,在失去記憶的樘哥眼中,就是張顏值不錯的陌生臉。
對面不相識。
好在,樘哥認不出我,我卻有認出樘哥的方法——經事實證明,樘哥千變萬變,二兩君不變。
眼下的問題只有一個,我,要如何合理不突兀的在下一個世界中,看到漢子們的二兩君?
04
并不想開男澡堂。
05
一有了前進方向,被團成一團的兩張紙,也就變得可愛起來。畢竟,那好歹也是尋回失憶樘哥的重要提示內容。
被展平的兩張紙上,字多的那張,是《王蘭》全文,字少的那張,是篇名為《巧娘》的志怪小說。
照舊的一篇不到半,不同的是,不同于上次見到的《人妖》全文,其上僅是單單純純的幾百來個字。這次,《王蘭》的全文中,多了些亂七八糟的标記,簡單來說,就是幾個對號和一堆叉號,弄的跟張被批改過的試卷似的。
半知半解的讀完《王蘭》全文,我發現,打對號的地方,是我的行為和文中內容相符的地方。标叉號的地方,是我擾亂劇情的地方。
……這是讓我按照原文的發展行事?可我也得知道原文是啥啊!
什麽破提示。
有着《王蘭》原文的那張白紙又被團成了一個球。我把紙球一拽,看上了《巧娘》。
第一行,仍是卷數和文名。将“卷二巧娘”四字微微一略,我把目光,移向了下面的內容。這次,給出的有關于下一個世界的快穿提示,比《王蘭》多出了許多,由之前的四行,直接升級成了七行。密密麻麻的文言文攤在紙上,看得我……直發暈。
講真,在下一個世界中,我一定好好學習文言文。
字數升級了,難度,也升級了。
《王蘭》那篇,我好歹還能捋順,這篇,就有點兒力不從心了。
以下,是我連蒙帶猜整出來的翻譯,如有差錯,請着重領會精神,謝謝。
06
傅廉,是一個大戶人家的老來子,天生聰慧無比,然,天閹。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裏。傅廉天閹的事,就同所有的壞事一樣,傳遍了十裏八村。因此,可憐的傅廉小夥兒,就只能孤孤單單的打着光棍。
某日,傅廉的老師出門,街上又恰來了個耍猴人,于是乎,傅廉就書本一丢丫子一撒,跑去看猴戲了。
看猴一時爽,回去老師打。傅廉一慫,幹脆玩了出離家出走。
……熊孩子,鑒定完畢。
傅廉跑出去幾裏,見到個妖麗妹子。妹子托傅廉幫她去瓊州送封信,傅廉左右沒有出逃計劃,又想着坐船出海玩玩也不錯,就同意了。
而妹子托傅廉送的那封信,是要交給一個住在秦女村的華姓人。
……傅廉,不就是個不收報酬的快遞小哥?
07
快穿提示,到此結束。
我把裏面的出場人/動物捋了捋,對可能被我魂穿的人/動物,來了個大致推測。
能讓我魂穿的人/動物,統共有五個。分別為傅廉他爸、傅廉他老師、傅廉看的那個耍猴人、性別可能為雄性的猴,以及,傅廉。
只要別讓我穿成傅廉,我穿成被耍的猴都行,真的。
08
我特麽,穿成了,巧娘。
09
剛穿過來,我瞅着身上穿的豔色長裙,就知道自己這是穿劈叉了。好在劈叉歸劈叉,但陪了我十好幾年的好兄弟,仍舊長在我身上,對我不棄不離。
正琢磨着我這是不是穿到了哪個僞娘的身上,或者,是不是幹脆又穿成了騙奸犯時,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不敲門不招呼,徑自推開了屋門。
彼時,我撩着裙子撐着小褲,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在同我的好兄弟,進行親切會晤。
感虧我是撐着小褲而不是脫下小褲,好算是使我好兄弟的顏面得以保全。但好兄弟的顏面是保全了,我的,沒有。
婦人看到我的動作,揶揄着作勢來拽我的小褲,一邊鬧,還一邊道:“巧娘,你生前因行不了房郁郁而終也就算了,這死都死了,還沒斷了那種心思啊?”
……大媽,你說啥?你說我穿的這個巧娘,是因為開不了車被活活郁悶死的?
婦人說罷走到我身前,懸空于我胸上輕輕一摸,摸完後啧了幾聲,才道:“行了,這都死了,就別再想那麽多了。”
……你就摸了幾把空氣,哪來這麽多的感嘆?
雞同鴨講半天,這婦人好算是斂了嬉鬧,說起了正事。
“從你這借住了這麽久,我也沒什麽好報答你的。這不,我得了些極好的團茶,我想着你愛喝,上次拿來的你也該都喝淨了,就又全給你拿來了。”
婦人說罷雙手一攤,她一左一右兩只手上,逐漸由下到上的顯現出兩個團茶。與此同時,婦人本就上挑的眼尾,更是高高吊起,眼瞳在轉瞬之間,就由圓至扁,在僅燃着幾只蠟燭的房中,透出微微亮光。
一雙我在上輩子見過無數次的,狐貍的,眼睛。
兩個團茶顯現完畢,婦人的眼睛,便又恢複了原樣。她把團茶往桌上一放,再嬉笑幾句,就出了屋。
我一個打小被可樂雪碧灌起來的人,對婦人說的團茶,是一點兒也不了解。婦人在,我不好表現的太無知,婦人不在,我就土包子畢露了。
打開團茶外包的那層紙,婦人說的極好的團茶,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就是個類球體的茶團。
“還‘極好的’,華姑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桌上的一盆蘭花突發出人聲,并伸出根葉子抽了團茶一下。
團茶在蘭花葉的抽打下,順勢往桌邊滾去,便在團茶墜地之前,花盆中另一株蘭花的一片花葉猛地抽長,将将擋住了團茶。
那片蘭花葉慢悠悠的推着團茶,把團茶推至原地後,抽身一變,成了個穿綠裙的小丫頭,小丫頭的嘴巴動了動,似是在醞釀着說些什麽,醞釀許久,小丫頭道:“就是。”
我……
花盆中的蘭花共有兩株,一株化為人形後,另一株也緊跟着跳出了花盆。兩株嫩綠嫩綠的蘭花,在頃刻之間,就成了兩個俏皮靈動的小姑娘。
兩個小姑娘樣貌相仿,個頭相當,只是話多的那個雙頰平平沒有酒窩,話少的那個,則生着兩個深深地酒窩。那兩個酒窩,會在她說“就”字時顯露一下,而酒窩姑娘,似乎也只會在話痨姑娘說話的間隙,說上一句就是。
酒窩姑娘着深綠,話痨姑娘着淺綠,她們兩人站在一處,倒也不難區分。
等話痨姑娘把華姑送來的團茶批評一通後,我指指團茶,建議道:“泡一壺?”
“這有什麽好喝的。”話痨姑娘雖這樣說着,仍是應我的話,拉着酒窩姑娘去拿茶具。
按我的意思,泡壺團茶嘗嘗鮮就得了,可話痨姑娘不依。她的原話是這樣的:這茶就夠一般的了,若不就着月色,巧娘你鐵定喝不下去。
……華姑不是剛說了原身巧娘愛喝這茶嗎。以及,我琢麽着華姑要是在這,她能直接被這小丫頭說哭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續兩世都死在夜裏,我對夜晚,多多少少的有些抵觸。好在今晚的夜色,分明的異于那兩晚的夜色,我這抵觸心理,也就不那麽強烈。
星疏月明。
我舉頭望天的工夫,順帶着瞥見了一棵長于院牆旁的古樹。樹高幾尺枝繁葉茂,密葉繁枝中,影影綽綽的可看出有什麽東西伏在樹枝上,那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