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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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适時的打在了那人的身上,雖看不真切,但也能勉強看出個大概。

樹上那人,約莫十七八的年紀,枕着雙臂躺在樹上,睡的正酣。那人的直綴下擺,早就偏到了一側,露出了其下交疊在一起的,标準歐巴大長腿。

腿玩年。

兩個小丫頭沒注意到睡在古樹上的人,她倆把茶具擺到院中的一塊石頭上後,就各自忙碌起來。她們兩個,與其說是在泡茶,倒不如說是在過家家。兩株有着十來歲小姑娘殼子的蘭花,俱是态度認真表情嚴肅的對着團茶茶具,似在面對着什麽人生大事。

那石頭表面光滑平坦,顯是被細心打磨過的。兩個小丫頭坐在上面,也僅是占了不足二分之一的空。小丫頭們泡茶泡的歡,全沒我插手的空,我就只能打着燈籠,坐在她們身邊,目光來來回回的往樹上那人的腿間瞟。

這人,是不是就是樘哥轉世?

被看的人無知無覺的呼呼大睡,泡茶的人,卻察覺到我的目光,跟着我一起往樹上看。

家家過了一半,其中一個人不過了。話痨姑娘拍了走神的酒窩姑娘一巴掌,說:“綠濃,看什麽呢。”

“人。”綠濃張張嘴,總算是說出了既不是“就”也不是“是”的第三字。

“人?”話痨姑娘疑惑着仰頭去看,一看到樹上的人,登即茶壺一放,幾步蹦到樹下,叫道:“樹上有人!”話痨姑娘叫完還不算完,還要回過頭來對我做口型道:“男人!”

……活像個女兒國出來的小姑婆。

許是話痨姑娘的聲音太大,吵醒了樹上的人。那人也不睡覺了,直接縱身一躍,從樹上跳了下來。這樹怎麽說也是棵可以用參天來形容的巨樹,縱使那人所處的枝幹不高,也仍有兩三米的高度,不想那人這麽随意一跳,就安然無恙的跳了下來。

我的目光在那人的腳上轉了一圈,在有狐有鬼有精怪的世界設定中,又加上了一條有輕功。

沒了樹影遮擋,那人的面龐自是完完全全的顯露出來。

正是十七八歲的大好時光,眼角眉梢的稚氣尚未退去,但獨屬于青年的英氣卻在這人的臉上顯現出來。少年感與青年感在這人的臉上交互駁雜,卻絲毫不顯突兀,而是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使這人就像根剛長成的翠竹般,挺立,而隽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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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面而來的勃勃生機。

這人就似初入江湖的少俠一般,鋒利奪目到,令人挪不開眼。

我和兩個小丫頭齊齊被這人的容貌氣質震的靜了片瞬,片瞬之後,這寂靜立時被話痨姑娘怼到一邊去了。

“我是青淺,這是綠濃,這是我們的主子,”說到這,本來站在我身前的青淺綠濃步調一致的往兩邊一挪,給我來了個隆重出場,“巧娘。”

……真不愧是成了精的蘭花啊。

青淺完成了任務介紹的重任後,又絮絮叨叨的介紹起了自家情況。簡而言之,就是你別看我這兒宅院大,但這的屋子特別少,不過哪怕屋子少,也有給你住的一間。

看着青淺領那人去的屋子,我喝了口綠濃遞過來的茶,以求壓驚。

這麽大的一個宅院,就偏偏只剩下我屋能住人了?

綠濃拿回我手中的空茶杯,踮起腳尖拍拍我的肩頭,意味深長道:“男人。”

……我已經不想猜她們剛才是不是看見了啥,誤會了啥,才會往我屋裏領了個男人了。我真只是,單純的,檢查一下好兄弟的情況啊。

11

那人被領進屋後,不消多時,又自己從屋裏出來了。他合上屋門,對走到門前的我說:“還請小姐允我睡到那棵樹上。”

我那間屋,從擺設到裝飾,無一不彰顯着所居之人,是個女子。只要不傻,都能猜出進了那屋後,會等來什麽人。

這人猜出了後續發展,而後,選擇拒絕。

青淺一聽,便氣惱起來。她伸手想去戳那人的腦門,奈何身高不夠,只得跳着去夠,可青淺會跳,那人會動。等青淺蹦夠高度,那人早挪到一旁去了。

場面一時,既難堪又好笑。

青淺見戳不到那人的腦門,索性一跺腳,不跳了。她指着院門,惱道:“樹不給睡!要走直接走,指不定門外有多少強盜豺狼等着你呢。”

說罷,青淺沖進屋中抱出花盆,跑進了相臨的一件屋中。

這是到那屋生悶氣去了?

綠濃看着青淺的背影,對我伸出了五根手指。當五根手指由五變為一時,青淺又抱着花盆跑了出來。那屋的屋門未關,透過屋門,可見床上鋪的一床整整齊齊的被子。

青淺可真是,頂配版的刀子嘴豆腐心。

青淺把花盆往綠濃懷中一塞,轉身變回原形紮進了花盆中。這人看到大變活蘭花,也并未表現出驚詫,只對着花盆中的蘭花,溫言道了聲謝。

謝畢,他又回身,向我說了聲謝。我擺擺手表示不必多謝後,不自覺的看向他的腿間,只想知道,這人的二兩君,到底長了個啥樣。

這人不知我心中所想,謝過後就進了屋中。我立在院中,複又看了會兒皎皎月色,才低嘆一聲,回了屋中。

樘哥,會如我所料的在這個世界中輪回轉世嗎?若會的話,他現在又在哪裏,做着些什麽呢?

12

綠濃沒再抱着花盆和青淺回屋。

青淺氣了一會兒又變回人形,坐到石上掏出根彩繩同綠濃翻起了花繩。綠濃的嘴雖不伶俐,但手上的本事,卻比青淺強出許多。花繩翻到最後,直接成了她的個人花繩表演秀,青淺就和個迷妹似的,捧着臉看綠濃翻花繩。

至于我為何會如此清楚她倆的夜間活動,當然是因為,我失眠了啊!

是真的一點睡意都沒有。明月高懸時沒有,弦月西偏時沒有,天際泛白時,依舊沒有。我就這麽坐在門後,跟個變态一樣,從門縫中偷看了一夜的翻花繩,看會了五角星四步梯大紅心。

旭日東升時,兩個玩了一夜花繩的小丫頭,終是知了倦,她們收好彩繩打了個哈欠,便都變回原形,回到了花盆中。我跟着她們也打了個哈欠後,揉揉眼,準備上床睡覺去。

怪不得失了一晚的眠,敢情日出之後,才是正兒八經的睡覺時間。

隔壁房間的屋門,發出吱啞一聲輕響,在萬物俱寂的院中,顯得猶為刺耳。那個借住了一晚的青年幾步走到門前,不偏不倚的,正對上了門縫後的我的雙眼。

椅子後撤打開屋門,斜照過來的日光,被青年牢牢的擋在了身後。他沒讓我将屋門大敞,只在屋門開了道一人寬的空後,就止住了我。

這是,還怕我把他拉進屋來飙個車?小夥子,你要不要表現的這麽明顯?

道謝告辭一氣呵成。

我看看這人,再看看院門,最終還是沒把諸如“晨尿不”、“搓澡不”之類的話說出來,一個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為樘哥的人,就這麽被我關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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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可能不是。幾率為百分之五十,答案拿走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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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着眼睛往床上一躺,再醒來時,已是日暮時分。

門外傳來青淺叽叽喳喳的說話聲,我豎起耳朵聽了聽,聽出了她的中心思想——我們巧娘,是個特別宜家宜室喜氣旺夫好生養的姑娘。

這跟誰推銷我呢?

我琢麽着,打開了衣櫥。原身巧娘的衣服,多是些顏色明豔的裙子,但在那些裙子之間,竟也夾了許多男子的服飾。我在長裙和直裾間猶豫了會兒,還是選擇了直裾。

既不是同第二世一樣,不穿女裝就要撲街,那這裙子,還是能不穿就不穿。

這直裾顯不是巧娘的衣服,直裾穿在我身上,大了一圈有餘。我找了條縧繩出來系到腰間,好算是将垂到地上的衣襟上提堆到了縧繩處後,才出了門。

青淺的推銷對象,正是昨夜見到的青年。青淺本在那裏推銷的起興,不想甫一見到我,那彎彎的雙眸,就蓄滿了眼淚。眼淚含在青淺的眼中要落不落,端的叫人好生心疼。

青淺蓄着淚看了我一眼,把頭往臂間一埋變回了蘭花,蘭葉上水光閃閃,是青淺的淚珠。

綠濃心疼的蹙着雙眉把青淺放進花盆中,她抱着花盆走到我面前,道:“穿那人的衣服作甚。”

那人?誰?

綠濃沒為我答疑解惑,她把花盆放至石上,亦變回蘭花,回到花盆中陪青淺去了。

青淺會哭,擺明了是我穿的這身衣服,或者說,是這身衣服的原主人鬧的。望着依偎在一處的兩株蘭花,我也沒再沒心沒肺的繼續穿着這身直裾,而是回屋又換回了裙裝。

看着換下的直裾,我想了想,找出個火盆把直裾往裏中一丢,又往上丢了段燃着的蠟燭。

直裾觸火,速即燃起了沖天火焰。猛烈的火苗往上飛竄,直驚的我後退幾步,才躲過了沖來的火焰。直裾在熾烈的火焰下,不消多時便成了灰燼。火盆中的火焰撲閃幾下熄滅下去,火焰盡滅前,空無一人的房內,驀地響起了一聲呼喚。

“阿巧。”

聲音冰寒,若凜冰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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