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巧娘

30

掌心傳來的搔刮感一觸即逝, 我偏頭看了眼一臉正直的傅廉,感覺傅廉從根本上,就不是那種會聊騷的人——畢竟身體條件不允許。

三娘表情扭曲的同時, 華姑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僵, 她勉強扯出個假笑,微張着的嘴不用猜都能想出她要說什麽。我搶在華姑出聲前, 義正辭嚴道:“你們從這裏陪了我這麽久,我一直很感激, 就也想借這個機會, 同三娘結為姐妹, 也認您做幹媽。”

拿着腔撇着調,我掐着嗓子對華姑叫了聲自己聽着都惡心的幹媽。

華姑明顯也被惡心到了,她抽抽嘴角, 到底沒指出她們純粹就是借住,和我所說的“陪了我這麽久”根本沒有半毛錢關系,只得不情不願的應下了這聲幹媽。

叫完幹媽,我扭過臉就對着三娘叫了聲姐, 三娘沒像華姑那般受了我的親切呼喚,她抽回手并把兩只手都不着痕跡的背到了身後,才道:“巧娘你記錯了, 按年歲,你比我大。”

“妹妹。”我從善如流的順着三娘的話改了個稱呼,随即一拉傅廉那只還被我握在手中的手,說:“還不改口叫三娘姐姐。”

三娘最想改的那個稱呼還沒改過來, 便還想再接再厲,不想她接下來的話,都被青淺堵回了肚子裏。

青淺一拍手跳到了三娘面前,道:“結拜之喜,可得好好慶祝慶祝。”

話被打岔,三娘心不甘情不願的咽下了想說的話,對着傅廉時獨有的溫婉表情,變了幾變,才得以維持。

綠濃手腳麻利的收拾好桌子擺開凳子,拿出壺酒來就想往杯中倒。

華姑繞着彎走到我和傅廉跟前,意思是要從我倆之間走過。我有眼力價的松開還抓着傅廉的手,讓華姑順了意。

華姑走到桌邊,止住綠濃倒酒的動作,道:“良辰當配美景,這酒宴,不如擺到西廂前面。”

31

常言道,做人做事留一線。

好好的恩公苦女結拜,愣是被我攪的讓恩公成了苦女的弟弟,這要是再拂了華姑的面子,我估計華姑三娘能當場和我翻臉。

Advertisement

擺到院中便擺到院中,可是,院中能坐人的地方,就只有古樹下的那塊平石。而那平石,顯然坐不開四個人。這是要大費周章的搬張桌子出去?

青淺綠濃斂了桌上的杯盞,一人站到桌子的一頭,擡着桌子就想要往外搬。

雖不知這兩個化形為小丫頭的蘭花精年方幾何,但讓這兩個僅比桌子高出三四十公分的丫頭片子下勞力,我還真是做不出來。

把青淺綠濃趕到一邊,我正準備自食其力,傅廉的身形,就站到了對面。

衆所周知,兩個人擡東西,個高的沾光個矮的吃虧,在下不才,正是那個個矮的。瞧着傅廉的長腿長手,我給他打上個聊勝于無的标簽後,一擡桌子……一點都不重。

傅廉彎着的腰硬把他高出我的身高抵消了不說,還稍稍矮了我幾厘米,整張桌子的重量,都偏到了傅廉那邊。傅廉一聲不吭的擡着桌子往外走,他倒退,我前進,我看着前路,順便,也看着傅廉。

寬松的衣衫遮得住傅廉的身體,卻遮不住那衣架子般的倒三角體型。

猿臂,蜂腰。蜂腰,猿臂。

看着看着,我就忽然覺着,這桌子,我用一只手也擡的動。再看幾眼,我又覺着,這桌子瞧着大,其實也就只有一臂的長度。不寬不窄,剛好夠我伸出胳膊,碰碰傅廉的肩頭。

這麽想着,我也就這麽做了。手下的肌肉在一觸之下瞬息緊繃,緊張感由衣下蔓延過來,與此同時,蔓延過來的,還有那良好的手感。

……

是肌肉先動的手!

32

僵硬的挪開手,腦子裏的細胞飛速運轉,運轉完畢,我又把手放到傅廉的肩上拍了幾下,正經嚴肅道:“再往右邊搬搬。”

對,拍上傅廉的右肩,是為了讓他搬着桌子往右邊走。

邏輯通順,合情合理,沒毛病。

傅廉聽話的擡着桌子往右走,看傅廉這兒算是被我糊弄過去了,提起的心還沒放下,我頸後的寒毛,忽就豎了起來。

似有誰在背後,目光森寒的看着我。

猛然回頭,後面站着的華姑三娘青淺綠濃,俱是面色如常。青淺看我回頭,還學着我的樣子拍了下綠濃,并用口型道:“幹得漂亮。”

……或許我感受到的不是森寒目光,而是青淺發射來的激動視束。

桌子搬好,凳子擺好,華姑三娘依次落座。華姑坐北面,三娘坐南面,一張方桌,被她倆穩穩的占了兩邊,看意思,是要成合圍之勢,讓傅廉無論坐哪邊,都要被華姑三娘夾在其中。

座次是個大學問。

瞅着三娘按捺不住的得意勁兒,我轉身回屋,又拎了倆凳子出來。一張方桌四個邊,華姑三娘那邊擺一個凳子,剩下的兩邊,擺兩個凳子。

青淺綠濃心領神會的坐到了西面,我則當機立斷的坐到了三娘身旁。

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三娘對傅廉有意,我得把三娘的念想,扼殺在搖籃裏。

我對寡婦沒偏見,對私生活開放的人也沒偏見。但我對生活在古代且私生活開放的俏寡婦,有偏見。

——朋友們,這年頭不流行安全套,但流行花柳病啊!雖說傅廉那啥行不了那啥啥事,可有點常識的都知道,花柳病,它不一定非得那啥了才能傳播啊。

三娘換炮友的頻率比她換衣服都勤,常在河邊走,難免不濕鞋。

……不過,狐貍精會得花柳病嗎?

管她得不得,防患未然先。

33

被我當成洪水猛獸來嚴防死守的三娘,是徹底的沒了脾氣,她自顧自的倒了杯酒,揚脖就來了個一口悶。華姑一連踢了三娘好幾腳,才讓三娘繃住人設,在幹了杯中酒後,補了句“今日大喜,小女子先幹為敬”。

至于我為啥會知道桌子底下的事,是因為華姑或許無意或許故意的,在踢三娘時也賞了我一腳。

人狐鬼妖圍坐一桌,也算是湊齊了志怪界的幾大物種了。我們這幾大物種湊在一起,說實話,都不太熟。青淺和綠濃熟,華姑和三娘熟,剩下的我和傅廉,一人一鬼各不相熟。

這要是按親疏關系劃分,能活活的分出四波來。

不熟的人上了酒桌,除了尬聊,能幹的就剩下喝酒了。

三娘在做了片晌的心裏建設,成功喊出“廉弟”後,剩下的話便也順暢了許多。什麽相見即緣一見相親,她是輪着番的往外禿嚕,為的,就是多灌傅廉幾杯酒。

傅廉似是沒看出三娘的心思,又似是不懂拒絕。三娘倒一杯,他就喝一杯,只是在喝前,會有意無意的看我一眼,眸中,也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這是在表示酒很好喝他喝的很開心?

桌上的酒壺不大,按理說,在我們六個倒過六杯酒後,酒壺中的酒,也該不剩幾杯了。可三娘手中的酒壺,就像是盛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酒水一般,她手腕一歪,就又是滿滿當當的一杯酒。

有蹊跷。

照三娘這個灌法,哪怕傅廉是酒仙在世,也得被三娘灌的分不清東西南北。我琢麽着拿着酒杯往地上一潑,把酒倒了個幹淨。

沒了酒,自也有理由拿過酒壺給自己倒上一杯。我半搶半拿的扯過酒壺,擡腕一掂,還不輕。打開壺蓋往裏一看,酒壺中,是齊着壺面的一壺酒。斜壺一倒,酒壺中的酒液倒也減少,可不消多時,原本降下去的液面,竟又升了回來。

“移物之術,小把戲。”

三娘說着來拿我手中的酒壺,我拿着酒壺一躲,說:“合着咱們現在喝的,都是偷來的酒?”

三娘來拿酒壺的手,不動了。

34

五個不從事生産事業的非人類,能拿出來的酒,自然是偷來的。她們幾人俱是心照不宣,可這心照不宣的事一被點出,就有點兒難堪了。

酒桌上一時寂靜非常,傅廉拿出些碎銀子放到桌上,緩解氣氛道:“二姐到時再把酒錢變給酒家便是。”

“對對對。”華姑看見有臺階,立馬幫襯着三娘下臺階。

青淺也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道:“對,算不得偷。”

……這高臺架的,比我高。

35

三娘不尴不尬的假笑一聲,卻是再也不碰酒壺了。這酒壺轉了一圈,落到了華姑的手裏。華姑許是被青淺的一個“偷”字給噎到了,挪酒之前,先變沒了塊碎銀子。

我盯着少了一塊的碎銀堆,有些懷疑那碎銀是給了酒家還是進了她的腰包。

一只酒杯驀地伸到了我眼前,我移開緊盯碎銀不放的視線,看向了對我敬酒的傅廉。傅廉端着酒杯同我的酒杯微微一碰,高度不低不高,正巧讓兩只酒杯的邊沿碰到了一起。

傅廉碰杯後撚了下酒杯,使兩杯接觸過的地方轉到了唇前。

像是看出了我對碎銀去向的猜想,在我一瞬不瞬的看着傅廉吮上杯前,傅廉似是低喃又似是昵語的道:“別亂想。”

……啊啊啊啊啊啊我亂想了啊,我特麽真的被一個那啥的人給撩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