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姊妹易嫁
09
目前為止, 這《姊妹易嫁》的世界,是對我最友好的世界了。
在原文設定中,張家人本該有兩個女兒, 但在現實中, 張家有的孩子,成了一兒一女——這個世界為了我, 把張家原有的小女兒凹成了小兒子。
可算是不用像《巧娘》那般,讓我頂着個威武強壯的身軀, 卻被別人看成個弱不禁風的美嬌娘了。
我目下穿的身體年僅九歲兩個月, 僅比九歲一個月又十五天的樘哥大了十五天, 所以說,這零身高差,還是說得過去的。
而且, 穿成小孩兒好啊,穿成小孩兒,就不用擔心ooc原主的問題了,這小孩子一天一個脾性的, 我現在随心所欲的過,也就被那些丫鬟仆從說成少爺長大了懂事了。
……不過,有着接近十歲的年齡差在裏面, 你們就光看出來自家少爺穩重了?你們真不再仔細看看了嗎?
我這次的運氣好,總算不用像前幾次那般被窮神附體。可,這有錢也有有錢的壞處。張家的屋子,也忒多了。多到讓我都找不到和樘哥同睡一屋的借口, 只能在半夜偷偷的去爬樘哥的床。
經過幾天的努力,那些圍在我周圍的仆從們終于聽話的不在我的屋裏守夜了,我瞧着大好月色,想起來四個字——時不我待。
枕頭沒拿被子沒抱,我趿拉着鞋,一溜煙跑向了樘哥的屋子。臨進門前,我對着那料峭的春寒,打了個尤為響亮的噴嚏。
揉揉鼻子,還未敲門,門便從裏面打開了。樘哥站在門後往邊上一讓,意思是讓我趕緊進去。我站在門外,并沒進門,只先借着月色,看清了樘哥微紅的眼圈。
年幼喪父,又乍然到了個全新的環境之中,若說坦然處之,怎麽可能。
想起白日時樘哥與現下截然相反的平靜模樣,我突就意識到,這世世輪回于樘哥而言,或許,也是一種折磨。
每一次,都帶着全部的心神去投入此生,及至最後,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
進屋關門,我踮着腳尖,給了樘哥一個熊抱。
“我陪你一起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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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便抛卻那些前塵往事,陪着你,一起長大。
10
晚上偷溜到毛紀房中睡的後果,便是次日清晨,仆從們齊齊發現,自家的少爺,失了蹤。
吵鬧聲從屋外傳來,我眯着眼往窗戶那瞧了瞧,瞧見了睡在我外側的毛紀。毛紀顯是早就醒了,一雙眼睛清清明明的看着我,全沒有半分困意。
我合上眼睛又迷糊了會兒,才嘟囔道:“怎麽這麽吵。”
“少爺丢了,當然吵。”
毛紀說着下床穿衣,我看着毛紀利索的穿好衣服,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話是個什麽意思。兩腿一蹬從床上坐起,我看着收拾妥當的毛紀,把責任全推到了他身上。“你咋不叫我起來。”
“你睡得太沉了。”毛紀回頭看了我一眼,道。
那還未抽條的身姿被窗外映進的晨光一朝,勒出了一圈淺淺的金邊。這麽看去,就和個仙童似的。我望着立于晨光中的毛紀,靜等他說出下半句話來。據我猜測,那下半句該是“舍不得叫醒你”之類的話。
有了這幾日的相處,毛紀的套路我也摸得差不多了,這毛紀,擅長轉折撩。就是那種先把你踹到谷底,再把你提溜上雲端的撩法。
坦白講,這種撩人手法,還是需要顏值加持的。否則,我估計被撩的人,可能等不到那後半句話,就把撩人的人趕一邊兒去了。
……嗯,扯遠了。
我看毛紀,毛紀便也看我。他在我期待的目光中,思忖了片刻,又道:“叫不醒你。”
……很好。我想聽的,就是這句話。
毛紀與我住在同一院中,院外的仆從估計是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實在是沒有辦法,便敲響了毛紀的屋門。與此同時,還有張母的一聲驚呼。
“曦兒不見了!”
哦,忘了說了,我這世的名字,叫做張曦。
我聽張母的哭腔都要出來了,自不能再安安穩穩的賴在床上。随手披了件外袍,我推開門,止住了外面的喧鬧。
張母看我從毛紀的屋中出來,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她也沒問我怎麽睡到毛紀的房中去了,只快走幾步,幫我把身上的外袍緊了緊又把我推進了屋子。“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少哪能出門。看這手凍的,冰涼。”
張母握着我的手給我搓了起來,我感受着那雙比我的手還略涼些的手,對着慈母情懷爆發的張母,道:“娘,我想和毛紀睡一個屋。”
張母聞此看了眼毛紀,她也沒說同意不同意,只又給我裹上件衣服後便喚進來幾個小厮,讓他們整理好毛紀的東西搬到我屋。
我看着那些手腳麻利的小厮,只想知道,我費心扒力的支開守夜小厮再越獄到毛紀的屋中,到底是為了啥。
11
能和毛紀同枕而眠,我很高興。張母看我高興了,她便也很高興。張父知我與毛紀相處甚好,自也很是高興。整個張家,唯一不高興的,怕只有張家的大小姐張素花。
張素花與張曦乃是一胎而出,只是張素花先冒出的頭,張曦後冒出的頭,兩人雖說是姐弟,實則中間也就差了小半個時辰。
此時,我的便宜姐姐張素花正苦着一張小臉坐在我面前,皺着眉心嘟着小嘴,再時不時的嘆一口氣,看得我直想捏捏這小姑娘肉嘟嘟的臉蛋。
九歲的孩子,雖不能說什麽都懂,但也不能說什麽都不懂。而這對很多事情已有了幾分認識的張素花,愁的,正是張父給她定下的婚事。
“放牛人的兒子。”張素花愁眉苦臉的說了一句,便不接着往下說了。
我瞅着張素花的樣子,多多少少,還是能理解幾分。以張家的門第來說,哪怕再把女兒低嫁,也該嫁個家世看得過去的人家才對,誰又能想,張父竟大手一揮,把女兒許給了一個放牛人的兒子。
……男主光環賽高啊。
張素花會來我這兒,其實也并不是想對她的嫡親弟弟吐吐苦水,張素花來這兒,是想看看她的未來夫君長甚模樣。張家對男女大防這點頗為講究,弄得張素花雖知道了自己未來夫君姓甚名甚,卻一直未能得見。
這不,一找到張父張母俱不在家的空隙,小姑娘就來了我這兒,想要知己知彼。然後……就撲了個空。
當初張父對毛母說要好好栽培毛紀,這話,是一點沒摻水。
毛紀他爸是個放牛人,他掙的錢,能讓一家三口有個溫飽生活都極為不易,更別說花錢讓毛紀讀書了。毛紀剛來那會兒,就是個小文盲。張父為了快速提升毛紀的文化水平,便讓原先教我的那個教書先生去給毛紀來了個一對一短期特訓,至于這特訓的成果……我只能說,不用讀書的清閑日子沒幾天了。
張素花不言我不語,我倆俱是捧着臉等那讀書郎歸來。讀書郎在我和張素花吃了小半疊點心後,終是卡着午飯的點兒回來了。
張素花一望見踏進門來的毛紀,本就挺大的杏仁眼更是瞪大了一圈,她抓着我的袖子把我扯近幾分,湊到我耳邊道:“這人,我嫁。”
……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張素花和我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拿眼去偷瞄毛紀,我瞅着張素花,明白這小姑娘是被美色迷了心竅了。我附到張素花的耳側,把她說過的話給她重複了一遍。
“放牛人的兒子。”
“那有什麽。”張素花拍拍手下的精雕黃花梨椅,豪氣中天道:“咱家有的是錢。”
我瞅着馬上就要揚言為毛紀一擲千金的張素花,感覺自己,在無意中做了一回大媒。砸吧砸吧嘴,我把張素花跟前放着的點心盤往自己身前一拉,威脅道:“你要是嫁給他,我就讓父親母親不給你們一文錢花。”
拿起塊點心放到嘴邊,我裝模作樣的聳了聳鼻子,說:“到時候,你可就吃不到這麽好吃的點心了。”
張素花聽到我的話,終是肯把注意力放到我的身上了。她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我,眼睛一眨,眨出來兩顆豆大的淚珠。
望着抽泣着跑出門去的張素花,我直覺,要完蛋。
毛紀不緊不慢的坐到張素花方才坐過的椅子上,他拿過我還捏在手中的點心,揚揚眉,道:“放牛人的兒子,一文錢都不給我們?”
……禍從口出,此言不虛。
12
故事的結局,是以欺負哭姐姐的弟弟被罰不能吃晚飯為告終。
我聽着從那跟我講今天晚上都吃了些什麽的毛紀,覺着這孩子是在報複我。
……恭喜你,你的報複很成功。
我按着餓的開始咕咕叫的肚子,突從毛紀那裏,也聽到了一聲輕響。毛紀的話聲随着這聲輕響而停了下來,我看着毛紀微紅的耳垂,屏住呼吸,接下來,便聽見毛紀的肚子又叫了一聲。
毛紀不自在的揉揉肚子,側過身去不與我對視,只說道:“今晚上的飯不好吃,我沒吃多少。”
是。是沒吃飽。而不是因想同我一起挨餓,便沒有吃飯。
端着中午剩下的點心走到毛紀面前,我往前遞了遞盤子,向毛紀咧了咧嘴,“我一人也吃不了,咱倆一起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