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姊妹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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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啥大事, 我能和毛紀哼着小曲拉着手,把進度條拉到我和毛紀成婚那晚,可是, 不行。我只能把進度條, 給你們拉到三年後又幾個月的一個春天。

春心萌動的,春天。

在我和毛紀還保持在那種朦朦胧胧說不清理還亂的純情階段的時候, 那個比我大了小半個時辰的張素花姐姐,直接和別人談起了戀愛。

……說起來, 這口早戀的鍋, 我要背一大半。不過話又說回來, 古代似乎也沒有“早戀”這一滅絕天性的說法。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被約束的極嚴的張大小姐,平日裏除了能和她院中的那些丫鬟們玩鬧外, 就只能來找我這個弟弟玩兒。

——我嚴重懷疑,她就是打着找我玩兒的幌子,來尋接觸毛紀的機會。

不巧的是,那日, 來我院中的張素花一沒見到毛紀二沒見到我,她見到的,是約好來張家找我的劉子謙。

我進屋的時候, 正看見張素花垂着頭急匆匆的往外走,屋內的劉子謙,則羞窘着一張臉立在屋中頗有些不知所措。我瞧着劉子謙的神情,還以為他是因感唐突了張素花而自覺無措, 現下想來,那哪是無措啊,那分明就是情窦初開啊。

怪我,覺着他們都還是十二三的小屁孩兒就沒往深處想。可在古代來說,十二三就不小了啊。

劉子謙,是我與毛紀在書齋中結交的朋友。劉子謙其人,長得好脾氣好,性格憨厚老實不說,還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商之子。

朋友們,你們聽出他的問題來了嗎?憨厚老實的,富商之子。

別名,散財童子。

若說是能花能賺那也行,可問題是,劉子謙對于經商一道一竅不通。賺錢不行那便入仕,可劉子謙那書讀的,和我一個水平。

人,是好人。但算不得良配。

勸阻的話我對張素花說了那是一遍又一遍,可張素花仍是雷打不動的過幾天便拿來一封信,讓我拿給劉子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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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俨然,成了這兩人間傳遞愛情的丘比特。

瞧着面前這封剛被張素花的丫鬟送來的信,我愁的直想掉頭發。

一只手伸過來拿走了我眼前的信,我順着那只手往上看,看到了因身體急速長高,而顯得有些瘦削的毛紀。

……我是多麽懷念那激萌的嬰兒肥啊。

毛紀拿出本書把信夾到了書裏,我看着他那一氣呵成的動作,嘬嘬牙根,道:“咱以後別給他們送信了。”

毛紀就和沒聽到我說的話似的,仍把那書往書箱裏放。我沒法,只得抓上了毛紀的手,握着他的手把那本書又拿了出來。

被握住手的毛紀也不和我較勁兒,他把書從兩手之間一倒,從左手換到了右手。等那書順順當當的進了書箱,他才一挑眉,看向了我。

我瞅着書箱中的那本書,嘆口氣,松開了抓着毛紀的手。毛紀卻反手一握,又把我的手攥到了手中。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毛紀的言下之意,是叫我不要杞人憂天擔心劉子謙敗光了家産。

“況且,”毛紀的話頭一轉,轉到了自己的身上。“我還是放牛人的兒子。”

……三年都過去了,這句話還不能翻篇嗎?

我拍拍毛紀的肩膀,表忠心道:“你不一樣。再窮我也跟你過。”

毛紀掀起眼皮盯着我的臉看了一圈,等他像個大爺似的看夠了,才說:“我于你而言不一樣,劉子謙于你姐姐而言,也不一樣。”

書箱蓋應聲被合上,我觑着毛紀,問道:“你是不是特別享受這種給未過門的妻子牽紅線的感覺?”

“我那未過門的妻子……”毛紀握着我的那只手霎時加大了力道,他微微張開薄唇,等我這屏息聽他說話的人,屏息屏的都要缺氧的時候,他忽松開了手,留給我個意味深長的淺笑轉身出了屋。

……講真,撩人撩一半不撩了算是怎麽回事@未過門的妻子毛紀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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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過,書齋照去。

劉子謙湊在我身邊和我一起看毛紀默寫他院試時寫的文章,看了半天,他搖着頭輕啧幾聲,感嘆道:“我都看不太懂這篇文章的意思。”

我點頭表示附議,繼而瞪了眼劉子謙,道:“做生意不行讀書不行,你拿什麽娶我姐。”

劉子謙也不生氣,只笑眯眯的回嘴道:“咱倆一樣。”

……怼的我真是啞口無言。

毛紀寫完文章,将筆放到筆山上後,目光在我和劉子謙之間掃過。他拿着剛寫成的文章往臺上走,邊走,邊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還是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劉子謙追在毛紀的身後想聽毛紀給他解釋解釋。我望着那兩人的背影,表示并不想聽懂毛紀話中的深意。

毛紀剛把文章放到臺上,夫子便進來了。劉子謙看見夫子進門,登即也不問哪裏不一樣了。劉子謙腳一擡方向一轉,坐回位上成了只鹌鹑。

毛紀向夫子行完一禮,回身走到我身邊的座位坐下。我趁夫子專心于毛紀的文章時,偷戳了下毛紀。毛紀扭頭來看我,我朝他擠擠眼,而後捋了捋莫須有的胡子,點頭做口型道:“妙極啊妙極。”

随着我這口型,臺上的夫子也給力的給我配上了音。

我呲牙一樂,接着又晃了晃腦袋,道:“可惜啊可惜。”

不出所料,夫子接下來要說的,便也是這句。

毛紀輕笑了下,兩指一屈想彈我個腦崩兒,我往後縮着脖子一躲,被夫子抓了個正着。“張迩曦,你鬧什麽!學在一處住在一處,這做起學問來,卻和毛紀一個泥裏一個雲裏,你就不慚愧嗎!”

拿餘光看了看挺着腰板坐的和個沒事人似的毛紀,我覺着,慚愧。慚愧于沒讓夫子看清毛紀的真面目。

夫子訓過我後,便一邊念着毛紀的文章一邊講解起來,此情此景,同毛紀第一次參加童生試落榜後的情形,那是分毫不差。

毛紀天才兒童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可這天才兒童之前,或還得加上個定語——運氣不好。

毛紀十一歲那年,便聽着夫子的話去參加了童生試。童生試中的縣試府試,毛紀考的那叫一個一帆風順,可到了最後的院試時,出了問題。

當初,夫子聽完毛紀給他複述的應試文章,當日就去張家給張父道喜了,可惜,這喜是道過了,樂也樂過了,院試,沒中。

空歡喜一場。

張父夫子都認為以毛紀的才學不該落榜才對,可那貼出來的榜單上,就是沒有毛紀的名字。別人覺着毛紀是時運不濟,唯我覺着,這是時候未到。換句話說,便是毛紀聰明到吊打原男主,而那被吊打的原男主,在此時還沒有通過童生試成為秀才的才學。

夫子講解完毛紀的文章便下了學。劉子謙見夫子出了門,即拿着張紙走了過來,上面,記的全是他在聽完夫子的講解後還不明白的地方。

毛紀順着那紙上的內容往下講,我在一側旁聽,順帶着回想樘哥和傅廉給我講課時的情景。

……分明是同樣的教學風格,我當時咋就沒覺出來呢?

劉子謙等毛紀給他答完疑解完惑,忽對着我倆赧然一笑,從袖中抽出封信來。我聞着那信箋上染着的清香,深覺,少年情懷它總是詩啊。

毛紀駕輕就熟的把信夾到書中以防弄折。我打斷從那報着酒樓名兒讓我和毛紀随意挑選的劉子謙,問道:“你知道毛紀與我姐姐已定了親嗎?”

“知道啊。”劉子謙收起毛紀給他寫滿了注釋的那張紙,道:“還是去春風樓吧,你姐姐喜歡吃那家的荷葉糕。”

……說了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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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講,我是弄不太懂蒲松齡大大給毛紀開的男主光環開到哪兒去了。

在我和劉子謙都吊着車尾過了縣試的時候,毛紀,他落了第三次的院試榜單。

十四了都。若下次再落了榜,這少年成才的名聲,是徹底與毛紀無緣了。

擠在人堆裏把榜單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到最後,我身上的力氣一洩,被人擠離了榜單。

毛紀只遠遠掃了一眼榜單後便沒再細看,他現在,正站在榜單旁的一張告示前,皺着眉來來回回的端看。

我瞄了瞄那張僅有毛紀在看的告示,僅一眼,便看得我楞在了原地。

——那張告示,是我見過的王二喜通緝令。上面的文字和肖像,與我見過的那張一模一樣。我竟然,又穿到了那個有着王二喜馬佑樘的世界中了?

這世上,同時出現了兩個我兩個樘哥?

身後熙攘的人群推的我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毛紀眼疾手快的扶住我後與我兩兩對視,我們一言不發的對視了一盞茶,一炷香,或許更久。等我聽着我們彼此間的呼吸都不再那麽急促時,便聽毛紀說道:“這張告示,我好似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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