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 65

石中月依舊安靜從容,如高高在上的女人優雅從容:“我只是轉交。”她似乎對任何人的怒氣都有免疫力,依舊清淡如風。

她将一封信放到透明鋼化玻璃桌上,那是一封來自東北的信。

“還有事嗎?”丁青似乎連表面的客氣都懶得維持了。

“有件事請教。”

丁青坐直身體,來者不善:“請教不敢當,直說!”

石中月從包中掏出一張照片:“你認識嗎?”

丁青看了一眼,那是一個年齡和她相仿的男人。明明有了成熟的紋路,眼裏卻還保留着幾分稚嫩。她搖頭:“不認識。”

石中月笑了笑,那笑精致的如同洋娃娃:“他叫丁澤,是李春蘭女士領養的唯一的兒子。”

丁青愣愣的坐在那裏,明明聽清了她說的話,卻不明白什麽意思。

李春蘭,她的大姨,不是只有他弟弟一個孩子嗎?

難道照片上就是整容後的弟弟嗎?

她重新盯着照片,兩只眼睛宛若雷達一般。她不看任何地方,只看這個男人的眼睛。

這雙眼睛是黑色的,有種水潤的光澤,雖不通透卻透着一股子善意的親切。

丁青卻立刻否定,這不是他弟弟。

她弟弟有雙明亮通透的眼睛,好似那明亮的泉水。眼裏像是溶解了陽光,帶着溫暖人心的溫度。

即使沒了陽光和溫度,這也不是那雙透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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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青盯着石中月,宛若餓狼的眼睛,透着寒光:“你想說什麽?”

石中月仿若一點也沒受影響,喝了口咖啡,吐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你弟弟已經死了,九年前。”

丁青實在很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你開什麽玩笑,我弟弟死了,那這些年和我通信……”她突然意識到照片上的男人,石中月說他是大姨的唯一一個養子,和她通信的難道是他?

她好像被雷劈中,排山倒海的窒息将她淹沒,那混亂的腦袋被無數鋼針紮的生疼,無邊無際,滿目的鮮血,她捂着鬧腦袋趴在桌上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她睜開眼,石中月已經消失了,好似從來沒有存在過。她剛才在做夢嗎?

可桌上的照片那麽的真實。

她抓住照片,力道大的幾乎想将它碾碎粉。

九年前,九年前,這就是九年前的真相嗎?

她的弟弟,那個溫暖貼心會陽光的喊她姐姐的弟弟死了嗎?

丁澤,她騙我的對不對?你怎麽會死,你說過要保護我,你怎麽可以對親愛的姐姐失約?

這樣,我會生氣的。

街邊咖啡廳裏出來一個女人,面色蒼白,失魂落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如同照進了地獄。

她像一個僵屍,肢體僵硬。清風吹來,衣擺空蕩游離,圍巾掉落,她恍若未見,靈魂似已遠去。

沒有人搭理這個眼神無焦的女人,城市裏每天都有這樣的失意人。

這個女人卻那麽不同,她沒有看路,直接穿越紅綠燈。路人焦急的大聲叫她,她沒有點半反應,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随着一陣驚叫,她好似被抛到了空中,卻為什麽被人抱着。她落在一個溫暖的身體上,大卡車頭,染上滿目的血,蜿蜒成一條河流。

有人在大聲喊:“少謹!少謹……”

少謹,少謹是誰?是這個男人嗎?流血的男人?

她以前好像也見過這樣的血,一片的紅,灘在地上,幾乎成了一灘積水。她想路怎麽可以這樣的不平,積了這麽多的血,一定要重修。

可是,為什麽血就是停不下來。沾在了手上,染在了衣服上,流進了眼裏,似乎刺的她的人生一片血紅。

她被人狠狠推開。一個女人跌跌撞撞的趴到男人身邊,想用手去捂住傷口,可傷口就像那水龍頭,怎麽都關不上。

她想,你不要捂了,沒用的。她也這樣做過,那人就是不止血。

那個人是誰呢?還對她微笑,笑的那樣蒼白無力,卻溫暖的像春天一樣,對她說:不要怕,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她哭了吧,怎麽可能不哭!

那人像只剩一口氣的魚,沒有水。是啊,流了這麽多血他一定渴了,她要去醫院,可是為什麽醫生還不來呢?

難道你不知道這人就要死了嗎?

他連話也說不出了,只剩下那清亮的眼睛,卻一點一點消逝神采。她想抱他去醫院,又怕他痛。他肯定痛,傷口好大,長長的,深深的,一段一段,紅色的肉。

“不要怕,不要怕……”他又輕輕的安慰。

她哭的更傷心了,你不要說話好不好,你每說一句,血就像噴泉一樣噴出來,你見過紅色的噴泉嗎?

“……不要哭……姐姐,會沒事的……”

姐姐,誰是你的姐姐?你是誰啊?

她好想看清那人的眉眼,努力的擦幹眼淚,那人的眼睛好亮啊,像一汪泉水,可是那麽痛,他的眼裏卻沒有眼淚。

她終于認出了他,他是她的弟弟丁澤。

陽光明朗會為她跑幾條街去買臭豆腐的丁澤,學拳舞棒會信誓旦旦說要保護她的丁澤,勤儉節約會為她偷偷買衣服的丁澤……

這麽貼心的弟弟,怎麽會躺在血裏?

是了,是她叫他來的。

你明明不想來,我偏要你來,你怎麽可以這樣的聽話!

以後,不要聽話了,好不好?

千萬不要聽姐姐的話,你一定要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丁澤,姐姐錯了。她的心很痛很痛,痛的哭出聲來,卻聽到另外一個名字,少謹。

少謹?

她更努力的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被血染紅的男人。英俊的面容,同樣陽光的眉眼,眼睛卻像蒙紗的寶石,發出暗淡的光。

跪坐在他身邊的女人哭的就像泣血的杜鵑。這哭聲好似她也哭過,這男人好像他也見過,他對她笑,笑的蒼白無力,又好似想讓人放心。他已說不出話來,腦袋底下的血流了一地,像女人的石榴裙,那樣豔麗。

血染紅了布娃娃,好破舊的布娃娃,布娃娃的裙子也紅了。

“你別笑,你會沒事的……”

她慢慢過去,輕輕撫摸他的眼睛。被人一把又狠又厲的推開:“滾開!別動他!你想害死他嗎!要不是你,他怎麽會……”

女人哭的說不出話來。

為了我,為了我?

那個陽光的少年,最親愛的弟弟,是不是也是為了我,被車高高的抛起,重重的落下,血流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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