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apter 66

丁青消失了,如同七年前一樣無影無蹤。

丁青父母那裏只有一句話,別找我。她所有的朋友沒有只言片語,消失的那樣悄無聲息。

雨下的漂泊,從丁青老家出來的石雲笙失魂落魄。他用GPS定位在垃圾桶裏找到了丁青的手機,黑色的外殼泛着幽冷的光,好似手機主人的悲傷絕望。

“為什麽?”他忽然抓住王離的肩膀,目紅如赤,“你告訴我為什麽?”

從來清貴的王離冰冷而哀傷,他靜靜的站着,望着遠處的霓虹燈火,千萬種解釋化作一句:“對不起……”

石雲笙低垂着頭,恐慌蔓延了他的心頭,在她最孤獨絕望的時候他到底幹了什麽?他簡直不敢想象。

“她求你了,對不對?”

倔強不屈的丁青一定會求人,為了她的家人。當時,他是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了吧!可他卻……

“她來宿舍找你,你不在,她跪下來求我救救她弟弟。”

“你為什麽,”石雲笙簡直說不下去:“為什麽……”

“……對不起。”

一拳揮出,王離摔落在地,吐出一口血。擡眼看時,石雲笙已消失在風雨夜色中,他自嘲一笑,有雨落在他的眼中,滾落出有些熱度的水珠。

“為什麽,為什麽?哈哈,雲笙,答案卻不能告訴你,我們已不是朋友,何必又添上一筆。”

石雲笙跑的那樣快,可再快也追尋不到溫暖熟悉的氣息。對不起啊對不起,他要怎麽說句對不起,他沒有資格,沒有!!

你曾經恨我恨的要命,可你為什麽還要折磨自己,自殺?呵呵,你怎麽可以自殺?你可以對我千刀萬剮,可請別把刀尖對向自己。你劃身上一刀,刀痕已留在了別人心上。

他跑到醫院,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丁青願意回來,她一定會來看少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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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邊只有失神的韓冰晴還在守夜,她臉色蒼白,嘴唇幹裂,眼睛紅腫,癡癡的望着病床上的男人。

年輕的男人好像安靜的布娃娃,渾身卻插滿了管子。

韓冰晴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已成幹褐色的布娃娃,聲帶嘶啞:“我三歲就認識他,他當時笑的像個天使。我裙子壞了,他就脫下襯衫系我腰上。你說,他是不是個好人?”

石雲笙沉默。

“他說将來要把布娃娃送給他的新娘,他明明給了我,卻忘了當初的話。可我還是想要這個布娃娃,因為這是他親手做的。”韓冰晴輕笑,笑聲像是在悲涼中偷渡幸福:“不敢相信吧!我們的大男子少謹小時候居然會做針線,哈哈哈哈……”

韓冰晴輕輕撫摸陸少謹毫無血色的面頰:“你說,少謹是不是比胖子還要懶,睡了這麽久還不起床,你幫我叫醒他好不好?”

他安靜的走過去,輕拍韓冰晴的肩膀,聲道幹澀:“他會醒的,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會……”

“你騙我!”韓冰晴嘶吼,像瘋子一般忽然站起來厮打石雲笙,“你騙我!醫生說他成了植物人!植物人!為什麽……嗚嗚……你告訴我為什麽?告訴我啊?嗚嗚……”

玻璃杯摔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響。韓冰晴的哭泣像一把鋼刀将他的心髒削成薄如蟬翼的肉片。失去最心愛的人,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她此時的心情,比被又一次抛棄的流浪狗還悲慘心酸。

如果他可以哭絕不會吝啬眼淚,可他,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他能責怪王離嗎?傷她最深的是他,他怎會知道,九年前是他将一顆救治丁澤的心髒親手交到沈從容手上。那個人可以是任何人,卻偏偏是他。

為什麽會是他?

他可以恨老天嗎?他可以詛咒命運那只手嗎?

他清楚的知道,這一次不僅僅是一個七年。縱然對面相逢,只餘一地破碎,轉身也只有含淚的傷悲。

這道傷痕像天塹的鴻溝,生生的,他們站在了兩岸。

石雲笙約了石中月。

石中月從電視臺出來便去了附近了一件安靜的餐廳,石雲笙訂了一個包間。這個包間不但小而且很雅致安靜。

“我只是說了一個事實的真相。”石中月坐下開門見山的說。

“姐,”石雲笙攪動茶杯的手停下,擡頭看她:“你有沒有聽到過一句話,真相總是最傷人。”

石中月望着對面的石雲笙,他往日清俊高貴的臉陰厲沉靜,眼睛裏布滿血絲,薄唇幹硬蒼白。

“我只知道真實比謊言可愛。”石中月優雅的回道。

石雲笙低笑兩聲:“是嗎?”他的笑聲如此奇怪,像是一種悲傷和嘲諷。

石中月呷了口茶,依舊不動聲色:“是的。”

“那麽今天我也告訴你一個事實。”

石中月放下茶杯,正襟危坐的聽。她向對方扔了一顆炸彈,絕不會指望對方能給她一塊甜糖。

不過這次石中月猜錯了,石雲笙說了一句對她來說很甜的話。

“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姐姐,雖然你和我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石破天驚!

這真是一句對她來說驚天動地的好消息,可是鋪天蓋地的喜悅之後确實疑窦叢生:“什麽意思?”

石雲笙唇角傾斜:“意思就是你不是石家的人。”

石中月臉色一變,從她知道自己喜歡上這個剛冒出的弟弟就一直痛恨她的血緣,也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兩人沒有血緣關系就好了。可真正聽到她和他沒有血緣關系時,卻感到自尊被人生生踩到腳下。

她清醒的知道,如果她不是石文生的孫女,她絕不會站的這樣高。

“證據呢?”

石雲笙拿出幾張紙放在桌上,站起來,走到門邊又突然回頭:“你的親生父親是個強/奸犯。”

石中月仿若被人扔進冰窟,自尊不僅粉碎,連自傲也被碾落成泥。精致從容的面容第一次龜裂,露出一種羞憤、不信和冰冷。

她顫抖着翻閱這幾張薄薄的A4紙,如同檢閱她現在的命運。

這是她剛出生時的親子鑒定報告,她低低的幾聲笑,原來爺爺早就知道,母親應該也知道,不然為什麽去世時囑咐她要懂得感恩,可是你們明明都知道我喜歡雲笙,為什麽不告訴我根本沒有血緣關系!

難道就因為我是個強/奸犯的女兒嗎?怪不得你從小就不喜歡她,原來那雙眼睛裏一直帶着的都是恨意。她才是最笨的人,這麽多年竟然沒有察覺那冷淡的關心,呵呵……

你那麽盡心盡力的把我培養成一個淑女,不許晚歸,不許喝酒,不許和男孩子講話,要穿最得體的衣服,露出最優雅的笑容。

端莊大方,優雅從容!哈哈,原來我在你心裏就是一根無法拔出的刺,你無法忘記,只能将這根刺包裝的華麗而閃耀。

你發病是不是知道我喜歡自己的弟弟?你真可笑,明知道不是親的還這麽驚慌失措。感恩嗎?我怎麽感恩?我是個強/奸犯的女兒,哈哈哈哈……

“ 真相總是最傷人!”

她笑的有些瘋癫,石雲笙,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行事卻這麽像,總喜歡一擊斃命。

石雲笙去了N市,那裏有座花園,雖然裏面沒有栽種一朵鮮花。

他喜歡那裏,那裏很安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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