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涼亭約，思愛情
“他還不一定是個和尚。”
這句話在七七腦海中盤旋了整整七日，而每次這句話在腦海中想起，她都忍不住會去偷偷觀察空明，可惜——一無所獲。
從認識那天起，空明就總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樣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而一切又都與他無關。
即便是之前他出手的那幾次，也像拂去衣上塵那般輕而易舉不費吹灰。
他的舉止利落，表情也極為單薄，除了偶爾挂在嘴邊的笑意，大多時就只剩下面無表情。
就這樣一個人，七七實在想不通胡仙兒從哪裏看出來不妥，竟會提出那般質疑。
以空明的敏銳，七七的一舉一動皆難逃過他的法眼。
第一日發現七七不時偷看他又不時心不在焉，他不當回事，畢竟七七神游天外不是頭一遭，當初蕭府的事不也讓她沉默了大半天。
第二日，他也只當是胡仙兒與她說了些什麽胡話又惹她想不通了，或者是想家了或者是其他。
可三日四日，七七的舉止反常竟越演越烈，他明裏暗裏也問不出結果，這樣的境況一連持續了七日，空明終于敗下陣來，承認自己做不到視若無睹。
于是，這一日，空明特地在涼亭擺了茶點，打算與七七好生談談以探究竟。
“道友近日可是有何困惑？”知道七七的性子，空明也不拐彎抹角，一來便開門見山。
“有。”
“可否說與小僧一聽。”
七七一聽立馬搖頭，這事怎麽說給他聽？可過後緩了緩，又遲疑地點了點頭，“你能與我說說，在你心中，愛是什麽嗎？”
“愛？”七七的問題對空明來說是不算新鮮，猶記得很久有人也這般問過，可他的回答總是，“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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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觀天下，看蒼生，情愛自然也看得不少，那些生死歡歌紅塵夢，于他而言不過雲煙，看過便罷了。
可此番對着七七探究的眼神，那說過許多次的答案，他卻似乎說不出口。
于是他将千萬年的記憶倒出來，細細翻找着有關愛情的痕跡，可是，看到那些癡男怨女，那些愛恨離別，他的內心依然沒有半點波折。
是啊，在遇見七七之前的千萬年時光裏，他的心似乎不曾有過什麽波折。
而七七對他的不同，他也不知是因為什麽，一切，都不過是随心之所向罷了。
就像現在，他不想說自己不知道什麽是愛，于是他便不說。他想聽聽七七心裏覺得什麽是愛，于是他就問了：“你覺得呢？”
空明不答七七也不追，只愣愣地盯着他，眼都不眨：“我不知道，但是仙兒說，愛是天生就會的，遇上了自然就會有所感知，就像餓了自然知道要吃飯，渴了自然知道要喝水一樣。”
是麽？那他所有的感知似乎都放在了眼前這人身上，是不是說……空明難得陷入了沉思。
難得看見空明這般認真，七七也不願打擾，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越看越覺得他好看極了，看着看着，七七也游離了思緒。
畫面定格，涼亭裏，看着郎才女貌花前月下，實際卻是兩個靈魂已神游到九天外的“空殼”。
可同是神游也有不同，空明游着游着依稀摸到了答案的邊緣，可七七，游着游着，就睡着了。
茶杯打翻的聲音驚醒了空明，一看，小狐貍已經趴在桌上，呼吸變得綿長。
空明忍不住好笑，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此刻他的眼裏有多少溫柔。
七七醒來是在自己的床上，想了許久才想起，自己竟是在空明面前坐着睡着了！
拽着身上的被子，想到自己幹的蠢事，又想到可能是空明将她抱回的房，狐貍不禁紅了耳朵，笑得有些含羞帶怯。
“怎麽樣怎麽樣？”不見其人先聞其聲，一聽便是胡仙兒無疑。“有戲嗎？”
“沒有沒有，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狐貍耳朵更紅了。
“這麽說，現在到這，”胡仙兒指着空中一個點，劃到另一個點，“以後到這，是不是就有了？”
“也許吧。”
“姐跟你說啊，別不好意思承……”胡仙兒話說一半突然反應過來，再看笑得有些羞澀的七七，“想明白了？”
“沒有，想不明白。”七七老實回答，“不過我決定不管了，随心吧。”
這樣的結果，胡仙兒是不滿意的，但她也知道，這才是她認識的七七，于是只是慈愛地摸了摸七七的腦袋，“随心也好，怎麽都好，只要你開心就好。”
七七堅定點頭，“嗯，會的！”
空明屋裏，袁崇一早就在胡仙兒的使喚下來找空明打探消息了，不過面對這面無表情的男人，他實在沒法開口問什麽八卦。
不過，他問不出口，空明竟是先問了，“施主可否與小僧說說，你是如何知道自己對狐施主的感情的？”
袁崇眼睛一亮，這個問題對袁崇來說最輕松了。
“初見她時，我就失了心跳，平常都是，撲通……撲通，一見她就成了撲通撲通撲通。
看見她與別人調笑，對着別人賣弄風情，就氣，就想用被子把她裹起來，躲在只有我看得到的地方。
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就會想起她，什麽都想給她，見不得她有一點難過，受一點委屈，就想她因為我笑，因為我開心。
想與她在一起，天長地久，每一個朝夕……”
空明将袁崇的話品了又品，嘴角不禁撅起了笑，他對七七似乎不是如此。
他初見七七只覺有趣，七七不與人調笑，他也沒處生氣，他喜歡看她笑，也喜歡逗她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可是，他想與她在一起，将她時時帶在身邊，不讓任何人欺負了去。
不同，他與袁崇不同，七七與胡仙兒也不同，不能比。
罷了，順其自然吧，總歸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一年兩年，十年百年，甚至千年萬年，冗長的時光總會給出答案，便是沒有，他們就這樣，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
得，這兩愁人的，都是佛系。
啥時候能開竅呢？
漫天神佛誰也不敢給個答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