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談什麽?”游昭好整以暇,很是無辜,“除了戀愛,其他我都不想談。”
“……”
“游昭。”唐鶴骞語氣淡淡,帶着危險警告。
游昭好似沒聽見,自顧自道:“其實你知道的吧?”
唐鶴骞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我什麽都不知道。”
“唐鶴骞!”游昭忙把他叫住,卻沒見他做任何停留,“你為什麽總是要無視這個問題?你明明知道的!”
他追上去,不依不饒:“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明明也對我有感覺,你為什麽不敢正視?”
靜默了很久,唐鶴骞才慢慢停住腳步:“下周五是你的生日,我會安排一場宴席宣告你的身份。”
突如其來一句話,讓游昭怔愣了很久,酒意褪卻,臉色蒼白。
“然後呢?所有人都将知道我和你的親屬關系,你和我之間再無可能?”
唐鶴骞垂眼,藏住心中湧動的情緒:“這樣可以保護你不再随便受人欺辱。”
游昭打斷他的話:“我不會去的。”
“聽話。”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游昭深深看了他一眼,心裏默念三秒。然而指針跳了五下對方依舊無動于衷。
“我是絕對不會去的。”
唐鶴骞想拉住他,卻被他敏捷一閃,躲了過去,負氣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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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實在憤懑,三番兩次被無視,如今把話挑明,唐鶴骞仍端着一副大人做派來教育他。
游昭快要麻木了,一顆心兜着,七上八下,顫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他其實想再找唐鶴骞談談,兩人相對而坐,平等而又平靜,把話攤開來講。沒有誰是誰長輩,沒有誰比誰年長,只有兩顆願意坦誠的心。
只要能把話說開,結局是生是死,他全然不在乎。
到了生日那天,游昭說什麽也不願意回去,一個人提早收拾東西從學校後門溜了出去。
作為壽星公,灰頭土臉地躲着,有家不敢回,實在太可憐了。游昭越想越覺委屈,好不容易有人能給自己過生日了,卻被那帶着別樣目的舉辦了一場主人公不會出場的宴會。
唐家的司機左等右等都不見人,急急忙忙打電話給老板,沒想到老板沉默了片刻,竟讓他們先回去。
游昭捏着幾張剩餘的現金,找了個攤位吃面。屁股剛坐下來,便接到了唐鶴骞的電話,沒做多想,挂斷發了個短信後直接關機。
很久沒吃過學校商業街的東西了,這邊一條街都在賣吃的,應有盡有,環境雖看起來并不美好,處處搭着簡陋的帳篷,只擺個小攤車經營,但味道卻出奇不錯,物美價廉。
大一的時候游昭在這邊做過兼職,熟門熟路能指出每一家店挨着什麽地方。而如今更新換代,很多熟悉的老攤位易了主,換成了許多生面孔。
路還是那條路,樣子卻變了個樣,游昭閑得慌,竟也找到了不少樂趣。
前邊音響震個不停,放着曾經流行過的歌曲,幾個小女生瞅了兩眼,像是被什麽吸引住了目光,相攜走進店裏。
游昭路過,本沒有多少興趣,卻眼尖地看見一位女生捏着個橙色的東西,有些晃目。
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那是家飾品店,一般只有女生會進,看見有帥哥走進來,店主卻沒多詫異。
游昭淡定地假裝在看項鏈,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枚小小的耳釘看。
女生翻來覆去找了好幾個,比對了一下,把那枚橙色的耳釘挂了回去。
游昭突然起了心思,要在生日之時幹一番大事,他叫住店主:“這裏可以打耳洞的吧?”
有耳飾的店,通常都可以打耳洞,雖然沒有醫院來得專業衛生,但總體上還過得去。
游昭也沒覺得自己運氣多差,挑了那枚耳釘便讓店主準備準備,給自己耳垂開洞。
消毒了好幾次,游昭才稍稍放心,當穿耳器對準點好的位置時,他卻緊張得顫了一下,僵在原地。
店主怕他太緊張會躲,打不好位置,連忙安慰道:“你別怕,就那麽一瞬間的事,不疼的。”
一旁的女孩像是沒見過男生來打耳洞,都好奇地圍了上來。游昭咬咬牙,閉眼道:“來吧。”
很快,銀針飛速穿過了他的耳垂肉,又一秒的疼痛,那枚橙色的橙子耳釘穩妥地留在了他的耳垂上。
“這真的是銀的吧?”游昭不放心地摸了摸耳垂,一絲絲痛意蔓延至耳根,雖然難受,卻也不是不能忍。
“那肯定得是銀的,不是銀我們可不敢給你第一次戴,你就放心好了!”店主收了錢後,又給他送了一瓶酒精和棉簽。
游昭對着鏡子照了照,微紅的肉垂上多了一抹亮麗的橙色,很是滿意。
“要不你把另一邊也打了吧?一次性打完,免得又得跑一趟。”店主勸道,“反正你這個耳釘是一對的。”
“不了不了。”游昭搖搖頭,推脫道,“先打一邊看看情況,我還得側睡呢,怕疼。”
店主也不好多說什麽,按照慣例囑咐了幾句,照看其他生意去。
游昭心情格外舒暢,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挑戰了一次自我,有種又成熟了幾分的心态。
這邊他默默把紋身、蹦極、潛水、跳傘等提上了計劃表,那邊的唐鶴骞卻沒有這麽輕松。
打着生日宴的名號宣布身份,主角卻未能登場,這确實說不過去。但唐鶴骞不以為然,游刃有餘地在商界名流中周旋,只淡淡宣布了繼承人已找到的事實,給在座各位留下諸多猜測。
饒是再多猜測,對上唐鶴骞那張嚴肅冷漠的臉,也只能是嚼舌根的份。
唐鶴骞喝了不少酒,看上去泰然處之,但滿腦子都記挂游昭在外的安危。他沒有再逼迫游昭來到這個晚宴,知道他逃走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依舊不能心安理得地任他在外游逛。
他只主持了半場宴席,時間才剛過半,就叫來湯晨頂替,自己随車回了家。
等進了家中,游昭已經在看電視了,背着他不發一語。
唐鶴骞輕聲嘆了口氣,将提前準備好的生日蛋糕擺好,示弱道:“昭昭,過來吃蛋糕。”
游昭回頭看了一眼蛋糕,沒看他,默默地走到蛋糕前,拿起餐刀就要下手。
唐鶴骞打住:“你不點蠟燭許願嗎?”
游昭低頭看着蛋糕:“反正我的願望不可能實現的。”
“……”
手起刀落,蛋糕被切成了兩半,游昭只挑了其中一小塊,用餐盤端着回到了沙發上。
唐鶴骞看到了一抹亮橙色,問道:“你打耳洞了?”
“是啊,好看嗎?”游昭故意在他面前翻了翻耳朵。
唐鶴骞看清楚了,是個橙子樣式的耳釘,小小一個,邊邊鑲着細小的水鑽:“質量不太好,以後給你換個好的。”
“哦。”游昭敷衍地應了一聲,明目張膽。
“……”唐鶴骞蹙眉:“你非得要這樣說話嗎?”
游昭轉過頭看着他,笑道:“你非得這樣,我也非得那樣,說白了我們都自以為中心,沒差。”
細嚼慢咽地把那一塊蛋糕吃完了,游昭摸了摸肚子,覺得還能再吃一塊,剛想起身,身後冷不丁叫了他的名字。
“游昭。”唐鶴骞聲音有些不自然,“你還年輕。”
“……”游昭被氣到了,嗆聲道,“哦,你很老是嗎?”
“……”
見唐鶴骞沒再說話,游昭嘆了口氣,決定把想了很久的心底話說出來:“感情跟年齡有什麽因果關系嗎?難道非要經歷過大風大浪才配說愛嗎?你平時做投資的,有風險就不投了嗎?再說了,這個風險你不需要擔心,我那麽年輕,你更應該慶幸,能有更多激情,更多時間陪着你,穩賺不賠。”
唐鶴骞神情複雜地看着他,不置一詞。
“如果你覺得我會浪無止境,躍過你的世界走向另一片天空,這也用不着擔心,你的世界太大了,我需要走一輩子。再不濟你給我套個鎖,鑰匙自己留着,想我的時候,親一親它,不管浪多遠我都能立馬回到你身邊。”
唐鶴骞神色略為掙紮:“昭昭……”
游昭看也不看繼續道:“不瞞你說,我已經考慮申請法國的學校了,過段時間也該着手準備。在去之前,我想知道你的答複。我希望你能撇開一切身份來思考喜不喜歡我。”
游昭越過沙發,伸出雙手将他摟住:“你能不能多給我一些信任,像我信任你那樣?”
呼吸纏繞在耳邊,有些發癢,那枚橙黃色的耳釘近在咫尺,暈射出溫柔的暖光。
字字透心的話語,眼中毫不掩飾的情意,肢體相觸間的熱度,在這一霎被無限放大。唐鶴骞越發動搖,只想讓時間留在此刻,永遠守住這個溫度。
游昭嘆了口氣,明白他的掙紮,只是這麽久了,總該有個了斷。
這段時間他們的關系僵持不下,一個想進,一個想退,距離越拉越遠,這樣下去只能有一個人先投降。
“你不用懷疑我的真心,它從一開始就是真的。但你一次次地無視它,忽略它,我現在都有點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讓它堅持下去。”
他堅定地推開了唐鶴骞,仿佛剛剛主動的并不是他。
“我得想想。”唐鶴骞臉色有些黯然。
游昭點點頭,心底卻埋怨,都說到這份上了,還得想想,早幹嘛去了?
這晚兩人都沒怎麽睡,游昭扯着被子翻來覆去睡不着,既忐忑又期待。
而唐鶴骞在辦公室裏呆坐了一晚,沉思熟慮,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