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折騰到了半夜，又安撫了自己一顆激燥的心, 蘇畫才勉強沉沉睡去。
夢中的她穿着晚上溜出去買的衣服, 修身的套裙加上适宜的妝容，看起來非常不錯。
“顧總會覺得我好看嗎……應該會覺得不錯的吧。”蘇畫自問自答道, 腳上踩着配套的高跟鞋在原地轉了個圈，然後紅着臉在鏡子前照着。
在媽媽在的那麽多年, 因為媽媽很喜歡打扮她, 其實她擁有很多好看的裙子，每天可以穿着漂亮的裙子，随心所欲地到處采風、畫畫。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她回去找自己的衣服和繪畫的工具, 卻發現什麽都沒有了, 而大門上貼着封條，爸爸說是房子已經賣了，東西都已經被中介處理掉了。
這還是這麽久來再一次穿上這麽好看的裙子呢。媽媽也會覺得她好看的吧。
就這樣照着鏡子, 蘇畫臉上帶着笑, 心裏還是忍不住苦澀。
既然爸爸已經去治腿了，所以只要不被發現, 她在這段時間都是可以放心了吧。
看看時間，就快要到約定的時間了，蘇畫不敢再照下去, 拿着自己的包包, 推開門向外跑。
逆着光，顧總傾長的身形就在前面，有點遠, 但可以看得出他是在等她……蘇畫再次檢查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後不再遲疑地向前跑去。
“你以為顧總會真的喜歡你嗎？你不過是豪門子弟随手撿起來穿的一件衣服，不知道什麽就被丢棄了。”
蘇畫朝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卻沒有看見人在：“誰在那裏！”
“顧夫人也不過看你在這裏毫無依靠，花點小錢就能讓你死心塌地跟着她兒子，還可以打發時間。”
“夫人才不是這樣的人，她很好！她就像我媽媽一樣好！”蘇畫努力地争辯道。“你是誰，給我出來！”
“我不過是你內心深處的你——你現在以為已經逃離了爸爸，但是爸爸總有一天會回來，會知道你居然攀上了這麽個高枝。”
“別再說了，我會很小心的，我不會讓爸爸知道的，不會被發現的！”蘇畫回頭去看顧總的方向，而此時原本站在遠處的身影，已經不在那裏了。
“真的不會發現嗎？到時候你會一邊在顧總面前逢場作戲，然後一邊迫于爸爸的壓力，在被甩之前，不斷從顧總那裏拿錢出來，讓他答應你各種不合理的請求嗎……”
“那是你的血親，你永遠都擺脫不了的……”
“你永遠也逃脫不了，直到你死為止……”
“蘇畫，蘇畫，你哪裏不舒服嗎，怎麽哭了？”
長睫抖動，大滴大滴的淚水滾落，蘇畫慢慢睜開眼，看見的是一臉擔憂的嬌嬌。
“我沒事。”蘇畫接過紙巾擦淚，發現外面已經微微亮了。
嬌嬌認真地打量她，然後就發現這個哭了這麽久的人，連眼皮也不會腫，只能再次感慨有一些人就是天生麗質，讓人羨慕都羨慕不起來。
“你也知道我是不容易被吵醒的人，這樣都聽到你的哭聲了你肯定是哭了很久。”
蘇畫點了點頭：“嗯，不好意思了。我做了噩夢。”
嬌嬌擺擺手：“不是，我不是要你道歉的意思，被吵醒這有什麽的……夢都是反的，不怕。”
“嗯。”蘇畫努力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來。
嬌嬌等了一會，蘇畫卻沒有說自己夢見了什麽。見此，她也只能嘆氣。
夏天的僞裝并不好做，但好在戴帽子戴口罩也不會太引人注意，蘇畫很快走到了定位的地方。
花園式小區，定位的地方正好一個涼亭。
蘇畫向四周看了下，除了早起晨跑的人，并不是很多人。
好像來太早了。蘇畫看完時間，準備就在亭子裏再等一會。
不過沒等她等多久，就有人跑到了她面前——一身運動服的沈秀田，喘着氣，手裏還拎着個袋子。
“是蘇畫嗎？你來得可真早。”沈秀田把手上的袋子遞到她的面前。
很熟悉的感覺啊。
果然沈秀田就說了：“你是要去找顧繁的吧，剛好把早晨給送上去。”
蘇畫：“…好。可是我還不知道顧總在哪裏住。”
沈秀田聞言拿出手機來：“我看看他給我發的哦。”
“沈經紀人你也不知道顧總在哪裏住嗎？”蘇畫奇怪地問道，她覺得他們兩人并不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
“知道是知道，但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一套。”沈秀田看了一下，然後就給蘇畫指了左邊的一棟：“這棟39樓。”
蘇畫：“……”
哦，怪不得只是定位在這裏，是因為顧總自己也不知道會住在哪一套啊。
沈秀田說完就收起手機：“不要叫我沈經紀人，叫沈哥就可以了……不過叫我沈哥的前提是你沒有再叫顧繁為顧總哦。”說着還調皮地向她眨了眨眼睛。
“僞裝得還行，不過你最近還是要小心點，我要再去跑兩圈，就先走了~”沈秀田一邊揮手一邊遠去。
蘇畫也回以小弧度的揮手，然後拿着早餐出發。
走了幾步後蘇畫就後悔了，剛剛只聽到沈秀田說是哪一層，都沒有問清是哪一間啊？
嘆了口氣，蘇畫還是決定上去了再給顧總打電話吧。
等到了電梯的時候，蘇畫就發現這樣的事完全不用擔心的。因為電梯要啓動用的還是黑卡，只要一刷就直接指示上39樓了。
所以這應該是一層樓都是顧總的意思……
電梯門開了，卻是玄關……
蘇畫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無力吐槽了，顧總個人的名片居然還是可以直接進他家的門卡！
當初沈秀田把卡給她，難道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嗎？
這卡是芝芝轉交給她的，那個時候芝芝還故意沒說預約的事想要坑她，要是芝芝再動點心思……
蘇畫沒有再多想，因為她看見了只系着一塊毛巾半裸着的，擦着頭發的，背對着她的男人！
“啊……”蘇畫小小的尖叫一聲，連忙轉過身去。
這一聲果然吸引到顧繁的注意，回過頭來看見站在玄關的蘇畫也是意外：“你怎麽會在這？”他明明還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我在樓下遇見沈經紀人了，他說你在這一棟。”蘇畫用力晃晃腦袋，希望能把剛才看見的給忘記。
可是完全不行，她的視力很好，記性也不錯，那強有力的身軀已經印在腦海裏了！而且還在不停回放！！
蘇畫欲哭無淚地唾棄了下自己，以前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色女這個特性。
看着不敢回頭的蘇畫，顧繁只好說：“你在客廳等一會。”
蘇畫紅着臉重重地點頭：“嗯！”
可憐她一個剛成年的人……還有之前的那種禮物……用不用這樣考驗她？雖然現在的這個年紀的人，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但還是會很不好意思的啊。
半分鐘後，穿着家居服，擦着頭發的顧繁從房間出來，看見的依舊是背着身站在玄關的蘇畫。
燈光照在她的耳朵上，可以看清那透紅。
蘇畫一直豎着耳朵聽房間裏的動靜，自然知道顧總已經出來，可是時間這麽短，真的已經穿好了嗎？
她準備再等一下下轉身。
然後蘇畫就發現顧總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自己的心跳聲也越來越大，甚至漸漸聞到了他身上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
“你這樣的表現讓我覺得，自己不堪入目。”顧繁一邊說一邊打開鞋櫃。
怎麽可能！蘇畫連忙回頭急急否認：“沒有，顧總是我看過最好看的男人！身材也是！”
說完她手裏的早餐袋子就被拿了過去，同時手裏被塞了一雙未開封的女式拖鞋。
顧繁深邃的眼神從頭到腳地打量了她一遍，然後就轉身往客廳走去了。
就在蘇畫以為自己聽不到回答的時候，她聽見了顧總輕輕飄來的一聲“嗯。”
會選在這一棟裏等她來，是有其他用意的。
蘇畫見着這一層幾乎有三百平的房間，除了客廳還有兩間卧室一間書房，其他的房間居然都是畫！
能被顧總收着畫，自然不是尋常普通的。
而且讓蘇畫覺得很奇怪的是，那次在于家那一次抓周宴看到的好幾幅畫，居然會在這裏看到了。
“顧總上一次把畫買下來嗎？”看起來都是真跡——當然她其實也不太知道怎麽樣才能辨認是不是真跡。
“沒買。”本來就是于瀾和他借的。
“吃過早餐了嗎？”顧繁坐在餐桌上，把沈秀田買的早餐擺放出來。
蘇畫點點頭，她在來之前習慣性地去買過包子吃了。
“吃過了也過來幫我吃點。”顧總卻如是說。
蘇畫無法拒絕，咬一口水晶包子，看着在慢條斯理地剝雞蛋的顧總，忍不住說道：“顧總，你有沒有覺得，我們每一次見面都在一起吃東西？”
就連上一次明明是去商量事情的，結果兩個人在會議室就吃起了點心。
這一句之後，蘇畫明顯地覺得顧總原本舒緩的表情緊繃了一些，可能真的是因為她是學畫畫的，她對人的神情與細節經常都會觀察得到非常細致。
“嗯，那下一次不吃東西。”
蘇畫聞言，垂眸笑了：“顧總下一次還要請我做什麽嗎？可是……我覺得我還是不想麻煩您。”
“嗯？”顧總眯起了眼。
“店長說你會介紹我到畫廊去工作，可是我只是高中生水平的，如果能進畫廊也是顧總特意照顧……我還是想靠自己的實力。而且……”而且她已經越來越意識到兩個人的差距，兩個人的世界是不同的，如果再靠近，可能就……
“你今天早上這麽早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嗎。”顧繁繼續慢慢地吃着早晨。
“不是的，還有想當面和你道謝，謝謝你在事情發生後，第一時間就下了熱搜，給我打碼，還有……”
蘇畫還沒有說完，顧繁就打斷道：“吃完再說。”
眉頭微皺，眼神向另一邊瞥了一下，這是不高興甚至能算是生氣的表情。蘇畫抿了抿唇，只好坐在那裏等顧總先吃完。
沈秀田買的東西并不少，而顧總今天的胃口似乎也不錯。
蘇畫看着他是如何的夾起包子，如何張嘴咬破，如何的喉嚨滾動……一點點的把東西都吃完。
之前覺得顧總的吃飯速度和她的一樣快，現在才發現以前可能都是為了在配合她的速度，不讓她等得太久……可是，真的可以嗎？她那樣的家……
感覺像是漫長的一個世紀都過去了，顧總終于停下筷子，擡眼看她：“為我畫一幅畫，就當做是你的謝禮。”
有這麽多畫的公寓，會有專門的畫室，齊全的畫畫裝備，一點也不奇怪。
讓蘇畫覺得奇怪的是，顧總居然也面對着她，坐在一個畫板面前！
“顧總，你也會畫畫嗎？”蘇畫見他拿着畫筆在紙上畫着，時不時還沾一下顏料——五顏六色的顏料，而她今天明明就沒有穿得這麽多彩啊。
“不會。”顧繁整了整自己的領帶，回答得理所當然，表情卻一派嚴肅地看向她。
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後，又開始動筆畫了。
“那為什麽……”為什麽還要畫一下，就看一下她？
“我想看，就看。”顧繁又看了她一眼，然後再把視線轉回自己的畫上，不再說什麽。
蘇畫覺得自己的哽咽了，眼睛也有點酸。
可是她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調着自己的水彩顏料，開始一筆一劃畫起來。
與顧繁畫一筆，要看一下蘇畫不同，蘇畫開始落筆之後就很少要擡眼去看他的。
時間慢慢流逝，畫室裏只有一些畫筆落在畫紙上的聲音。
顧繁終究是很快就完成了自己随性的作品，于是擡腿到了蘇畫的背後，看她作畫。
雖然也是黑色的西裝，但看款式明顯不是他身上的這一套。
顧繁看着那白皙的手捏着畫筆，不斷地在上面完善着的，想了一會才記起，這一件似乎是他跟着沈秀田去咖啡店的那天，也就是收了她‘禮物’的那一天穿的。
怪不得不需要一直看他。
顧繁勾了下唇，但想到她剛才的拒絕又抿緊了唇。
他坐在她身後的那張沙發上看着她的背影，等待她畫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畫終于站了起來。
“完成了？”顧繁把視線從她的身上移到畫上，但因為她站起來擋住了看不到。
“沒有。”否認得很直接。
顧繁就見蘇畫說完突然朝他快速走來……
突然一只手撐在他後面的沙發上，一只腳半跪在他坐着的沙發上，因為蘇畫穿着的是裙子，白皙的腿露出了更大的一截。
“怎麽了。”顧繁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還好聲音還算是冷靜，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沒有多少波動。
回答他的，是蘇畫另一只手撐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地一推，随即紅唇也壓了上去，毫無技巧地研磨起來，動作劇烈。
顧繁呆住了。
而顧繁發現不了的是，蘇畫壓上他的一瞬間，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滾落。
作者有話要說： 被按在沙發的顧總：“……”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心裏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