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所以,”坐在輪椅上聽報告的荒川揉了揉眉心,“你的意思是說,那樣東西,是份設計圖。”
“還是,一個大活人的設計圖。”他翻了翻白眼,又重複了一遍。
青坊主站在對面不可置否,荒川無奈,只好看向了酒吞。
“我以為你們的事情已經夠瘋狂了。”他對酒吞說道。
“如果确實成功,”青坊主繼續解釋道,“這具身體将能夠通過移植脊椎嵌入性芯片作為一個訊號收發器,讓自己的大腦直接通過芯片接受電子訊號,然後再将電子訊號重新轉換并從芯片再發出,成為電信號與腦信號的轉換器,他将擁有堪比電子計算機的大腦,或者說,他将是一臺有着人腦的超級計算機。”
荒川想了想,“八百比丘尼,她如果真的能夠遙控生化義肢,她很需要這麽一具身體。”
酒吞反倒不是很驚訝,只問他,“資料裏有沒有提及這個計劃什麽時候實施過,如果有,成品又在哪兒。”
青坊主搖了搖頭,“計劃書裏記錄了它的啓動日期,但是後期是什麽情況,究竟有沒有成品,還在調查。”
酒吞點點頭,将一張門禁卡放在桌上,“你帶來的東西放下,這個你拿去,八歧資料庫的最高權限,去內部資料庫裏查。”
青坊主得償所願,伸手去拿,酒吞卻又收了一下,擡頭看他,說道,“看你這副樣子,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做也不遲。”
青坊主點了點頭,拿着東西轉身離開,留荒川和酒吞在屋裏,荒川一個頭兩個大。
“活生生的人都可以靠設計制造出來了,”他說道,“你父親真是要下地獄的。”
酒吞翻了翻資料,看了看上面的日期,沉吟了一下,對荒川說道。
“十七年前。”
荒川愣了一下,“是我家遇害的那一年。”
“對,不過不只你家。”酒吞繼續往下翻了翻,伸手打開了放在桌上的筆電,往荒川眼前一推。“給你,這臺電腦有最高權限,趁那個家夥還沒登入你把所有資料都給我删幹淨,一條一條來就行沒什麽技術含量就當給你打發時間,我出去打個電話。”
荒川無奈地接過來,酒吞拿出電話走去了外面走廊,撥通了源博雅的手機。
“喂。”對面響起青年警覺的應答。
“博雅,”酒吞說道,“有一件事情,我可能猜準了,也可能猜不準,如果我猜準了你可以不說話,不過我先答應你,這事情我不告訴晴明。”
“你的妹妹神樂,今年是不是并不是十三歲,而是十七歲。”
姑獲鳥醒來時,病房裏是黑的,架子上還挂着點滴,旁邊的桌上放着很多東西,有花,水果,還有相冊和紀念卡,都是這些天她的孩子們送來的,伊吹死了,酒吞對手下沒那麽抓得緊,自由多了些也就有了時間來她這裏,享受一下難得的親昵,就連夜叉那個口是心非的也一樣,作為主事的卻還是小孩子脾氣,在外面受了氣,跑到她這裏來,也不說話,就一個勁吃她這裏的零食。只可惜藥物總令她昏昏欲睡的,沒有很多時間能跟他們多聊一會。
“茨木。”她開口說道。
在黑暗中屏息的人這才松了呼吸,不再隐藏,卻也不靠近,只是在牆邊站着。
“我有事來問你。”
“言無不盡。”姑獲鳥回答道。“不過相應的,你之後也要回答我的問題。”
“你在八歧呆得時間久一些,”茨木無視了她的條件,“雖沒有涉及到研究所的生意,到底也是醫務人員,對這件事情應該有耳聞。四十多年前,伊吹大明神曾經遇刺,行刺的人,是一名跟随他多年,他一直十分器重的部下,然而這個人究竟叫什麽名字,在那之後他一直不準任何人再提起,諱莫如深,我想知道,這個人最後下場如何。”
“原來你是問這件事情,”姑獲鳥嘆了口氣,“那時我也尚且沒有加入,不是十分清楚,不過多少聽前輩們說起過一些,至于下場,伊吹的性格,自然是天涯海角也逃不走,派人去抓回來,再後來大概是殺了吧,至于是什麽時候殺的,又是用的什麽手段,也就沒人知道了。”
“是嗎。”茨木喃喃地說,“那個人當初背叛是為了什麽。”
“這就無人知曉了。”姑獲鳥說道,“怕是伊吹本人也不知道,只是那個人蛇蠍心腸唯獨對這件事避而不談,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
話說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茨木大約是問完了,換做姑獲鳥開口。
“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茨木擡起頭來,卻聽姑獲鳥繼續說道,“你十幾歲被選上之後被他們帶走,和其他孩子不同,我沒怎麽照顧過你,但在我心裏你和他們一樣,都是我的孩子。”
茨木聽了沒有說話,于是姑獲鳥也明白了,“也是,在那個人的身邊,怎麽可能過得好。”
轉而問他,“那現在呢。”
茨木頓了一下,急着說道,“現在很好,酒吞對我很好。”
“真的?”姑獲鳥問道,“那你來看我,為什麽還要避着人?”
茨木于是又不再說話。
姑獲鳥看了他一眼,輕聲地說道。
“伊吹教了你長大,他或許讓你相信了,你的絕對服從就是你能貢獻出的唯一的價值,而你的身體是你能獻出的最寶貴的東西,但是他是錯的,我沒能撫育你長大,而現在你也不是能輕易學會這些的年紀了,但是我至少要告訴你,他是騙你的,事實并非如此。”
茨木突然就笑了,這一聲冷冷的,有些嘲諷的意味,“你想說,那應當是我的心嗎?”
又說,“我早就沒有那樣東西。”
姑獲鳥卻搖搖頭繼續說了下去,“你只是害怕了。”
“你的心被人傷過了,就害怕了,躲起來不敢出來。”
沉默在病房裏蔓延,過了良久,直到姑獲鳥都又有些昏昏欲睡,才聽到她的孩子在黑暗裏小聲地說。
“那我該怎麽辦…”
“拿出勇氣來,”她安靜地說道,“去找那個傷了它的人,把它拿給他,如果他真的愛你,他會為你治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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