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

操作室的門被推開,荒川沖了進去,雷達掃描上顯示了數個目标光電,他擡起頭,越過指揮室寬闊的瞭望平臺能夠看到不遠處空中漂浮的直升機。

“是遠程水下導彈。”有人報告道。

“損傷情況呢?”

“一個排水艙,沒有人員傷亡。”

就在這時一旁的情報操作有人脫下了耳機喊道,“有一個線路請求。”

荒川迅速把緊急應戰計劃啓動,“接進來。”

接線屏幕上馬上顯示了鏈接成功的界面,緊接着是來自對方的聲音。

“這裏是東京武裝特遣隊,有人指認有兩名一級逃犯在貴公司的豪輪上,希望您能配合調查,以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荒川笑了笑,直接關了通訊,然後打開了指揮總線路。

“全體進入迎戰警戒。”他說道,“迫擊炮準備,水下魚雷就位。”

随即轉過身面對着跟過來的酒吞,指了指停在甲板上的直升機方向,“船體目标大,我在這裏引開火力你們幾個趕快走。”

話音未落,一架機體一個俯沖朝着甲板沖了下來丢下一枚炸彈直接頓時将甲板上炸成了一片火海,他們急忙俯身躲開,指揮室的玻璃在火光中炸成了碎片。

荒川擡起頭來一手抓住了通訊器,迎面又是幾架俯沖向下的戰機,機體足夠近的一刻暴露出了後下方的油箱。

“開炮。”他朝着通訊器內喊道。

高射炮全體調整角度向上朝着空中一口氣發射了幾十發炮彈,來不及進行轟炸的戰機直接炸裂在半空中,整個海面濃煙缭繞,船上也亂作一團,就在這時,有個人冒着濃煙沖進了船長室,一邊跑一邊咳嗽,渾身都是灰,一擡起頭來,連茨木都吓了一跳。

“夜叉?”他驚道,“你怎麽來的?”

夜叉抹了抹臉上的煙灰指着晴明,“老子鑽他們飛機進來的,傻逼警察後門讓人鑽了都不知道。”随即彎腰抓住荒川的肩,“你們現在還有多少救生艇多少直升機。要速度快的。”

荒川看了一下操作面板,很快得出了結論,“七艘,七架。”

“每臺都派駕駛員過去,”夜叉說,随即轉頭對着酒吞和茨木,“跟我下去挑一臺救生艇馬上走,十四臺七臺水路七臺空路,一旦齊發他們沒有那麽多的彈藥全追上,我帶你們逃出去,勝算還是有的,別廢話了,陸地上的弟兄們還等着你們去救!”

酒吞看了一眼荒川,荒川搖了搖頭,“你們去,我留在這,這幫家夥的彈藥我能耗一發是一發。”

“不,”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晴明卻開口道,“你們都走,我留下指揮。”

“你對這艘船不熟悉。”

“可我熟悉對方的戰鬥模式。”晴明篤定道,朝着他們最後揮了揮手,“走。”

荒川看了酒吞一眼,酒吞伸手把他拉了起來,看了一眼已經站在操作臺前的晴明的背影。

“我們走了。”他說道,随即帶着茨木等人往船艙下面走去。

晴明閉着眼一直等到腳步聲遠去了,突然打開了通訊器,裏面仍舊在重複着要他們迅速投降交人的訊息,他拿起麥克風。

“想都別想,”他用那種一直以來都溫文爾雅,柔和又不容辯駁的口吻說道,“我安倍晴明一手教大的孩子,你們想都別想!”

他們一起上了同一艘船,荒川在控制器上輸入了密碼,艙門很快打開,其餘的駕駛員紛紛從通訊器裏傳來了就位的回答,茨木跳上駕駛座,拉着夜叉坐在副駕駛,随即把救生衣扔給了酒吞。

“摯友。”他囑咐道。

酒吞也沒跟他廢話立馬就穿上了,在後面拉了幾下引擎軸,茨木腳下一踩船頓時沖出了艙門,直升機升空,其餘的救生艇也飛速開出,一時間果然火力停了片刻,目标太多了他們無法判定到底該打哪個,一架飛機朝着船體後艙俯沖過來投下一枚炸彈,緊接着就被迫擊炮炸成了碎片,然而随即落水的炸彈也在海面下轟然炸裂,沖擊之下幾艘船的方向四散開來,他們的船裏浸了一半的海水,另一架戰機馬上又尾随而至。

“媽的。”荒川罵了一句,轉身把酒吞往下壓,現在當務之急是要保酒吞,救生艇後面有沖鋒槍筒,他端起瞄準器就朝着空中一梭子掃射。

“讓我來。”酒吞說着就要拿出身上的武器,前面座的夜叉突然猛地回過頭來一手壓住了酒吞準備拿彈藥的手。

“省着點,”他說道,“你還有留着要用這些玩意的地方。”

然後他突然拿出了手機,這一舉在槍林彈雨裏,顯得他就活像是一個誤入人群的瘋子,他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摁的還是快捷鍵。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夜叉盡力地朝着聽筒裏大喊,生怕隔着引擎和子彈的聲響對方聽不見,“和尚!別他媽裝,老子知道你在那裏!”

“本大爺今天可能是要死了!”他聲嘶力竭地大吼,“本大爺要是死了,遺願就是你給我念渡亡經!屍體找得着找不着你都得念,你主持我的葬禮,你給我下葬,你給我做法事,你給我念經!這是遺言,聽好了嗎!”

不遠處的指揮船上,青坊主站在指揮臺前,耳邊的手機吵得嗡嗡作響,他能聽見汽艇的馬達聲,還有海浪聲,毫無疑問他們在船上。

夜叉只說了這兩句話,聲嘶力竭地吼完了,就挂斷了電話,如同真的在交代後事一樣。他看了一眼遠方在轟炸交火中逐漸潰不成軍的巨輪,然後在指揮頻道中淡然地說道。

“嫌犯在直升機上,擊中火力空中打擊,不要追逐逃生艇,再重複一遍,嫌犯在直升機上,不要追逐逃生艇。”

救生艇的儲油量剛剛夠到近海,幾個人把船抛下下水游,酒吞和茨木兩個身上的武器裝備太多,夜叉把救生衣給茨木,自己游哉前面帶路,最後登陸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小漁港,已經有人在等着接應,看見他們幾個來了,馬上喊人來七手八腳把他們拉上來,然後裹上衣服拉進安全屋裏。

酒吞接過遞過來的毛巾随手擦了把頭發,然後就把茨木拉過來摁在牆邊給他擦,一邊問夜叉,“岸上現在什麽情況。”

“你走後沒多久警察就帶人來封了樓,”夜叉說道,“一開始弟兄幾個壓着沒動,誰知道緊接着八百比丘尼的人就進來了,她手底下的都是伊吹老爺的舊部,我們就趕緊逃,不過也來不及,就護着我跑了,讓她帶走不少人。”

“帶去哪了。”酒吞擰了擰從茨木那頭亂白毛上撸下來的海水。

“還不知道,”夜叉說,“不過我讓幾個弟兄佯降,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茨木一直沒說話,就讓酒吞随便擺弄,夜叉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酒吞。

“老大,那個警察頭子在船上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我們投靠你本來也就是聽了你有解毒劑的話,求的也不過是個自由身,事到如今了,你能幫我們嗎?要是不能,橫豎是死,不如現在一起死,一了百了。”

酒吞冷笑一聲,把毛巾丢給茨木,随即說道,“你以為你有那個本事?”随即吩咐道,“找個安全的通訊線路,我要聯系個人,馬上。”

淩晨兩點黑晴明帶着大天狗和雪女風塵仆仆地連夜趕了過來,還沒進門就看見茨木一個人坐在小木屋門口,頭發翹翹的,像是濕了以後又自然風幹,身上披了件皮夾克,黑晴明認出那是酒吞常穿的那款,茨木看到他來了,一擡頭眼神有些說不出的凄涼,又帶點乞求的意思,他以為他要說什麽,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然而走進去了,也沒見茨木開口。

倒是酒吞等在裏面,身上有些潮氣,只穿着背心露着肩背,沒穿外套,見他來了對大天狗說了一句,“你跟茨木一起在外面守着。”然後領着黑晴明和雪女進了裏面,安全屋的內部有一棟隐藏的手術臺,有一些簡單的醫療器械,是用于應急處理傷員的,黑晴明利落地打開手提箱,吩咐雪女準備手術,酒吞二話沒說,把背心脫了随手丢一邊,趴下在手術臺上。

黑晴明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泥灰海水,對雪女說,“你先給他清理下,我去裝麻藥。”

“別打麻藥。”酒吞突然說。

兩人愣了一下。

“沒問題。”黑晴明說道,從雪女手裏接過棉球下手清理,“茨木知道我是來做什麽的嗎。”

酒精冰涼的觸感令酒吞放松了一些,緊繃的肌肉松懈了一點。

“來給我芯片把芯片取出來。”

黑晴明把棉球往旁邊的手術盤裏一丢,“我不覺得他信了。”随即拿起了手術刀。

刀刃隔開皮肉的痛感尖銳地傳到他的腦仁裏,然而這只是開始,這還不算什麽,他咬住了牙,這讓他的回答顯得惡狠狠的。

“我說的,他不信也得信。”

屋內安靜得像是什麽也沒發生,海面有些漲潮,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浪一下一下地拍着棧道,茨木和大天狗一左一右地坐在門口,茨木開始清理槍,他們的武器進了海水,而現今他們也沒有更多的彈藥供給了,而大天狗開始抽煙,這多少令人有些驚訝。

“你什麽時候學了這個的。”茨木說道。

大天狗沒理會,把只抽了一半的煙掐滅了,卻也并沒有意猶未盡的意思,“被你打斷脊椎以後,黑晴明大人給我裝了人工脊柱,一開始疼得不行,一個人躺在家裏,尼古丁能讓人好一點。”

茨木沉默了一陣,想要開口道歉,然而大天狗卻先一步開口。

“當初給你裝機械臂的也是他吧,”他說,“黑晴明大人明知你要來,也明知我打不過你,但還是讓我去了,如他所願你把我打壞了,他再來把我修好,修得比以前更好,至少以他的價值觀,這樣身體裏有一半是機械的我,比原來是更好的。”

“你怨他?”茨木擡擡眼脫口而出。

大天狗搖了搖頭,眼睛一直盯着遠處海面上的星空,“他那個人雖然價值觀扭曲了一點,但還是關心我的,我們之間像是親情那樣,或者至少我是這麽認為,這麽期待的,就像你和酒吞,他也是關心你的,只不過你們發展出的是另一種感情。”

然後他頓了一下,“過去我認識博雅的時候,他經常說起他的妹妹,說他為了找到她什麽都能做,他也确實什麽都做了,我與他很親近,卻覺得自己還是比不過這個只存在于他童年記憶中的,生死未蔔的人,那讓我很羨慕,我很羨慕那種感情,我只看過,卻沒有嘗過,等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無比地想要那樣的感情,那樣的關系,有個人能讓我也這樣做,有個人也能為我這樣做。”

茨木閉了閉眼,渾身脫力,和大天狗一樣地向後靠在了背後的門柱上。

“是啊。”他說,“我也一樣,一直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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