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危機
食靈魔根本無及顧暇他,張嘴就是對叢容一吼,一股強勁飓風就輕易将他吹跑到一邊。
它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叢容,而是那充斥着強大靈力的白色玉佩。
食靈魔也不去管已被白淵傷的潰爛,鮮血直流的後背。望叢容被他吹到邊上一顆樹下摔了一下,直揉腦袋叫:“要死!” 暫時無法起身阻礙他。
食靈魔霎時血口大開,口中唾液垂涎在地,就要将那枚白玉整塊吞入口中。
白淵皺眉,不再去刺它後背,從它背後落下,抛出淵冰,眼疾手快地将它橫卡在食靈魔嘴中,阻止它吞掉地上之物。
食靈魔被口中尖銳冰冷之物凍的打顫,血眼緊閉,拼命甩嘴,呈搖頭晃腦姿态。
可惜它之前下嘴的時候過于|迅猛用力,淵冰劍鋒已深深刺入腮肉裏,是又冷又痛,一時半會很難掙脫。
白淵不緊不慢地彎腰拾起地上玉佩,凝望手中之物片刻,可以是用“甩”字朝坐在一旁的叢容甩了過去,眼角閃着如匕首般凜冽的寒光。
他沉聲道:“你可真是為了這塊東西,連命都不要了。”音色不帶絲毫溫度。
叢容慌忙接過,眉頭微皺,疑惑的看向他,想張口反駁些什麽,卻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開口的僵坐在地上,恍然間,他餘光瞥見白淵衣袖,“你的手臂……”
白淵垂眸,冰冷的視線掃了一眼自己略微發紅發紫,甚至已經有些潰爛的臂膀,淡泊道:“無事。”
果然連血液都具有腐蝕性。
他之前因為緊張叢容而沒來得及心思去避開食靈魔的血液,到現在才感覺到從手臂上傳來的劇烈刺痛。
叢容問:“不會爛吧?”
白淵道:“及時處理就不會,所以要速戰速決了。”說完一個轉身将淵冰從食靈魔口中暴力拔出,再奮力朝它頭上劈下。
疼痛交加的食靈魔嘴中的鮮紅血液湧出,察覺到從頭部傳來的冷冽殺意,幾乎是用盡了最後的氣力往白淵撲過去。
食靈魔像是知道自己今天就要命喪于此,在白淵那道可致命的劍意乘着寒霜撲襲來前,自爆!
它在空山谷裏活了幾百年,雖原本歸為低等魔物,但在此吞噬過數萬人,數萬條大小不一的靈氣為它所用,強大到已經可以在這個小世界中已自立為王,哪有被區區一人就輕易殺死的道理?至少也要拖着他,一起死!
食靈魔的唾液與血液皆有腐蝕的能力,僅是沾染一點就會使人的那部分|身軀漸漸開始潰爛,及時療傷還尚可痊愈。可若是全身都被浸染,就算是神醫在世或救治的再及時,也已無法挽回。
白淵眉頭緊皺,他釋放出此等兇悍猛烈的劍意導致他在那一瞬間眼前竟隐隐發眩,腳步愣是遲了一步退出。
食靈魔近在咫尺,硬生生受了那一劈,鮮紅液體如泉噴湧開來,血液四濺,可那碩大通紅的軀體也不忘朝他筆直倒去。眼看就要貼住他的時候,白淵的胸口處突然被一只白皙纖細的手奮力推了一把。
他跌到不遠處土地上,來不及反應是發生了什麽事,只見雪白衣袍在疾風中卷卷飄揚,一條墨藍發帶下那頭烏黑青絲散落開來,與之相輝映的是那張雙眼微眯,死死咬着牙的稚氣面容。
叢容的雙手緊握成拳,發出“咯咯”聲響,身着白衣的身形隐隐發抖,可神情卻是出乎意料的堅定無比,眸中靈光微閃,看上去猶發的明澈,卻在下一刻頓時暗了下來。
“你……!!”白淵瞳孔瞬間縮成一點,就要開口大喊,可他只吼出一個字,就生生的看着面前的翩翩少年在一陣震耳的爆裂聲過後,被噴薄而出的血跡整個将身體覆蓋住。
白淵的心頃刻間沉了下去。
“……”白淵怔怔看着叢容的背影先是站立了片刻,然後就伴随着遙遙天際發出的巨大碎裂聲響筆直地倒在地,浸在血泊之中。
食靈魔爆成一攤紅色爛泥,已無生命跡象,鎖住空山谷的結界也就跟着破除了,萬樹傾倒,瞬間演變成一片荒地。
白淵眼睫顫抖,單手撐起身子想站起來卻又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并不是因為他受傷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極力站起身體,連滾帶爬的跑到從容身旁後又跌坐了下來,修長雙手劇烈顫抖着,去捧那張血跡斑斑,雙目緊閉的臉。
“阿容?”白淵道,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稱呼叢容,“……你這是在幹什麽,又在胡鬧了吧……”他咽了咽口水。
這不像是白淵會說出來的話,卻也像是他會說的話,他猛然把那被血液侵蝕,逐漸變得不成人樣的人擁入懷中,也不去管自身淨白的衣服被那血液弄的多髒。
“你再不睜開眼睛來的話,為師……”白淵用那顫抖着的手輕柔的撫摸着他的發絲,改口道:“我……我就要打你了。”
懷中人一動不動,身體又僵又冷,幾乎是感覺不到懷中人的體溫。
捧着叢容的雙手漸漸受染,手指已微微發紫。
白淵咬咬牙,突然暴躁起來,他嘶吼道:“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叫你醒來!!現在,立刻,給我醒過來!!!”
數只在空中盤旋的鳥受到驚吓撲哧着翅膀迅速飛走,空曠的山谷裏傳來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
“我果然不該帶你來的……”
白淵眸光黯然,面如死灰,“你為什麽總是不聽我的話,你明明說看到危險會撇下我自己逃的,可是你撒謊了,你騙我了……我很讨厭這樣你知道嗎?…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很讨厭了,非常讨厭……”
“你為什麽不逃跑?你為什麽要用自己來救我,你說你不想欠我,你就這麽想跟我撇清關系嗎……
“為什麽不好好珍惜自己,你總是……”
“……我好不容易再一次的見到了你。”
白淵從未有過如此姿态。
他緊抱着懷中之人,微微發紫的手力道愈發收緊,将頭盡數埋入懷中人的頸肩裏,一顆晶瑩淚珠停留在纖長濃密的睫毛之上,欲墜不墜。
白淵從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想讓他多說一句話,多做一個表情也是難如登天,但他卻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對叢容說。
他的體內靈力運轉想朝叢容體內傳輸過去,卻總像有一道牆在中間堵着,逼的白淵靈力回湧,這就像是在告訴他,此刻已無力回天。
白淵就這麽抱着他一動不動,任叢容身上的食靈魔血液迂緩地逐漸蔓延到他身上。
“你救了我一命……”白淵的唇角勾起一個僵硬的弧度,他冷笑道,“但這一次,我一點都不……。”
樹影婆娑,萬籁俱寂。
“白淵。”
死寂之中,他忽然聽到一聲呼喚,白淵猛然擡起頭,朝懷中的人望去。
叢容的右半邊臉已被血液侵蝕的紫紅無比,卻還尚未潰爛。兩只眼眸還是閉合着的,唯有唇齒微動,正在小聲呼喚着他的名字。
“白淵,你的手好冷……我不喜歡……”這聲音虛弱又沙啞,像是拼命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阿容?”白淵視線從他臉上緩緩移了下去。他方才都敢去看他的樣子,如今看到那血淋淋,慘不忍睹身體讓白淵猛地倒吸口氣,最終他視線落在叢容的手背上。
只瞧見叢容手裏緊緊攥着那枚白色玉佩,正從手指縫隙中透來細微白光。
白淵眨了眨雙眸發紅又幹澀的眼眶,小心翼翼去碰觸叢容的手背,将他手指輕輕掰開,輕柔至極,生怕弄痛一丁點兒懷中之人。
那白玉佩被白淵碰觸那一瞬間,微弱光芒頓時變得強烈刺眼,幾乎照亮整個山谷,白淵下意識單手抱住他,揮袖擋住。
俄爾,光芒漸漸微弱直到消失,“呲啦”一聲,只見在玉佩上的兩條龍花紋中間慢慢呈現出一道顯眼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