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運從此改變
5月20日是我十八歲的生日。
恰逢周末,媽媽進來的時候我還在呼呼大睡。
“一諾,該起床啦!”媽媽對我永遠都是那麽溫柔。即使是在掀了被子之後,微笑的看着只穿着睡衣睡褲的我蜷縮着不肯起床,仍然眼中滿是柔情。
“一諾,上午還要去化妝,再耽擱就真的會遲到啦!”媽媽心疼的把被子重新幫我蓋好。
我睜開眼,對着媽媽小聲撒嬌,“媽,陪我躺會兒!”
媽媽笑着點點頭,鑽進被窩。我幸福的伸手摟住她的脖子,甜甜的說,“媽媽,感謝你在十八年前生了我!”
媽媽聽了我的話,眼中有了閃爍的淚花,輕輕的把我擁入懷中,溫柔的說,“過了今天就是大人了!等你大學畢業了就該和展鵬完婚了。”
“必須和他結婚嗎?”我擡起頭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問。看到媽媽一臉的驚訝表情,我笑着小心的解釋,“也許在大學的時候,會遇到更理想的結婚對象呢!”
上個月,我剛剛收到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巴納德學院的錄取通知書。8月初就要離開家,獨自去紐約闖蕩了。對于不可知的未來,我欣喜異常。
“怎麽會?!”媽媽笑着否定我的推測。“你上的可是女子學院!沒有和男生接觸的機會的!”
“又不是整天都被關在學校裏!紐約那麽大,怎麽就不能有一次令人心動的邂逅。”我笑着反駁,“師生戀也挺好的呀!”
媽媽無奈的搖搖頭。“看來我們需要重新考慮了!”這句話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媽媽的話當然只是句玩笑,而我嫁給柯展鵬也當然是必須的事。
“你真的這麽不喜歡展鵬嗎?”媽媽這句話是認真的。
“訂婚的時候我還是個孩子,還不能完全了解感情的事情。”我的回答似是而非。“五年未見,我對他的印象只有那張訂婚照。根本不知道他變成什麽樣子了。”
“他去英國五年了,你們倆的變化都應該很大。”媽媽看着我,卻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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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我們的談話被敲門聲打斷了。
“嫣然,你在裏面嗎?”爸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墨軒,我馬上出來。”
“好!”
我和媽媽互相看着對方,笑出了聲。
我穿着白色蕾絲過膝長裙,宛若公主一般高貴的從化妝間裏緩步走出來。哥哥、嫂子一臉驚喜的看着我。
“好看嗎?”我被他倆的注視弄的手足無措,忐忑的問。
“好看!好看!”嫂子笑着走上前,拉起我的雙手仔細看我。轉頭笑着對哥哥說,“佑凡,你妹妹真好看!”
哥哥點點頭,笑着補充,“依我看,不用去上大學,我們一諾現在已經就有個名媛的樣子了!”
我害羞的紅了臉,小聲問嫂子,“妝會不會太生硬了?”
嫂子湊近我的臉左右瞧瞧,肯定的回答,“完全的裸妝效果!很完美!”
“只可惜展鵬不能回來。”哥哥很有深意的笑看我。
我的笑一下子僵在臉上。
“沒關系的!将來結婚的時候肯定比現在更漂亮!”嫂子拍拍我的手,笑着安慰我。轉頭瞪了哥一眼。
我給了嫂子一個大大的笑容,沒再說話。我并不期待見到我這位久未謀面的未婚夫,我很抵觸他,單純的因為他是家裏指定給我的。我承認他很優秀,可我們卻在錯誤的方式下被栓在了一起,注定會是不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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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監護室裏。
林墨軒穿着隔離衣異常安靜的站在病床前,默默的看着躺在上面的韓嫣然,眼淚不經意的滑落。韓嫣然仍處于深度昏迷,只能靠氧氣面罩呼吸,身上插着許多監控儀的探頭,監護儀上傳出的微弱心跳聲被放大了數倍,聽起來異常刺耳。
站在身後不遠處的柯雄,忽然快步走近,盡量壓低聲音的說,“墨軒,這絕對是有預謀的!咱們不能放過她的!”
“只要嫣然可以好起來,就算弄死她我也在所不惜!”林墨軒說到這裏,眼中有了肅殺的神情。放下緊握着的韓嫣然的手,林墨軒轉身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着柯雄,“雄哥,殺個人對你、我不算什麽。可現在是把風火門帶入正道的關鍵時期,這時候我們更要冷靜!”
“墨軒!”柯雄忽然瞧見林墨軒臉上的淚痕,忍着傷心,倒退幾步,猛地用力揮拳打在牆上。“你和嫣然單獨待會兒,我出去等佑凡他們。”
“別讓嘉嘉和一諾進來。”林墨軒緊緊的握着韓嫣然的右手,輕聲吩咐。
柯雄一愣,旋即明白了林墨軒的用意,忍着淚答應了一聲,快步走出重症監護室。
不知過了多久,韓嫣然忽然醒了,溫柔的看着林墨軒。
林墨軒焦急的說,“嫣然,你一定要堅持住!佑凡他們還在趕來的路上。”
韓嫣然太虛弱了,她張着嘴好像在說什麽卻聽不到聲音。
小心的取下氧氣面罩,林墨軒把耳朵湊近韓嫣然仔細聽她說話。林墨軒忍着淚,鄭重的說,“嫣然,你放心!我都依你!”
“墨軒!”
韓嫣然費力的喊着林墨軒的名字,眼淚從眼角滑落,打濕了枕頭。他們離的這麽近,但卻可能會被永遠的分開。林墨軒輕輕撒幹她的眼淚,低下頭深情的吻住韓嫣然紅腫的雙唇。
監護儀刺耳的報警聲突然響起,林墨軒抱住韓嫣然悲痛的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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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伯伯,我媽怎麽樣了?”哥哥焦急的詢問一直等着我們的柯伯伯。
“佑凡,你快進去吧!”哥哥被推進了自動門裏。
我和嫂子卻被擋在了外面。“一諾、嘉嘉,你們不能進去。”
“為什麽?”我和嫂子異口同聲的問。
“這是你們爸爸的意思。”柯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裏面的情況。嘆口氣,小心的解釋,“你們媽媽的車和前面的集裝箱車發生追尾,整個車都變形了。所以……”說到這裏他停下來,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媽~”我忽然歇斯底裏的大哭起來,不顧一切的就要闖進去。柯雄使勁抓住我,大聲命令,“一諾,你要冷靜!”
“我怎麽能冷靜!躺在裏面的是我媽媽!早晨我還和她躺在一起,才過了幾個小時,你們就告訴我她出了車禍,生命垂危!還阻攔我進去見她!”我邊哭邊大聲叫着。
我被柯雄強行按在了牆邊的椅子上,他更大聲音的喊着,“所有人都很傷心!你能不能讓我們大家都不要再擔心你了,好嗎?”
“嗯!”我被震懾住,委屈的點點頭,轉身投入嫂子的懷抱,一起哭起來。
不一會兒,哥扶着爸爸默默的走出來,兩個人的眼圈都是紅的。
嫂子扶着我站起身,我哭的已經說不出話。嫂子急急地問,“媽怎麽樣了?”
哥沒說話,默默的哭了。爸爸看看我,傷心的小聲回答,“一諾,你媽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媽~!”忽然感覺胸悶異常,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三天後,才接到殡儀館的電話,在哥哥的陪伴下我和嫂子見到了媽媽。
媽媽緊閉雙眼,神态安詳的躺在白被單下。臉上塗了很厚的粉底,我猜想是為了遮蓋臉上的瘀傷。
“媽,我來看你了!”我輕聲對媽媽說話,試圖把她從沉睡中喚醒。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盤旋着,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我小心的把手伸進白被單摸索着媽媽的手,所觸及的确是意外的冰冷。顫抖着拿出媽媽的左手,手背上的黑紫清晰可見。我的眼淚斷了線的滾落下來,心疼的問,“媽,你是不是很疼?!”話一出口已經泣不成聲。
哥哥見我如此傷心,快步走過來,拉我靠在他的懷中。拉着媽媽的左手,我哽咽着說,“媽媽,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給我取回生日禮物,你也不會離開。對不起!我再也不過生日了!”
“一諾,這不怪你!”哥哥輕聲安慰我。
我哪裏還聽得進去半句,肆無忌憚的大哭着。哥哥被我感染的也小聲哭起來。
葬禮那日,我發着高燒,雙眼紅腫,嫂子費力的攙扶着我。
柯展鵬是當天上午直接從機場趕來的。一雙白淨的大手忽然伸過來,緊緊的握住我冰冷的手,我的心在那一刻感到了溫暖。
“一諾,保重身體!”這是那天他對我說的唯一一句話,我哽咽着微微點頭,始終沒有勇氣擡起頭看看他。
他趕第二天淩晨的班機回了英國。走前我們沒能再見面。
從葬禮那天開始我不再排斥這個家裏為我選定的丈夫,或者說,因為那雙溫暖而幹燥的雙手,我偷偷的喜歡上他了。
可事情總是這樣不如人意。我才剛剛接受了柯展鵬,就又不得不放棄他。
媽媽的七期過了才不久,爸爸和柯伯伯在家裏大吵了一架,從此兩人徹底絕交,情同陌路。即使在公開場合偶遇,也是無視對方的擦肩而過。
哥哥一家放棄了移民澳洲的計劃,留在了爸爸身邊。嫂子因為操勞過度,意外流産,再沒了懷孕的可能。痛定思痛,他們決定專心撫養已經三歲的兒子,我的侄子林康岩。
哥哥辭去了大學經濟系副教授的工作,進入自家的公司,專心幫忙打理生意。
面對這麽大的變故,我任性的放棄了美國的大學,固執的選擇了國內一所大學的飛機機師的專業。在了解了我的初衷後,家裏再沒人反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