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五十兩并對有錢人來說不算太多,但林澤現在不算有錢,暫時是拿不出來,對普通百姓來說這更是天文數字。
一見鐘情的生意是好,之前賣‘唯愛彼卡’也賺了一筆,可今天又是買牛買車買東西,家裏的存款已經花掉了一半。
林澤本以為方山源最多借十兩頂天了,誰知道這家夥還真敢跟他開口。
五十兩銀子,正經算來他現在也還是個鄉下窮秀才,真當他是財神爺大款啊!
林澤反應有點大。
方山源自個兒也心虛不已,他不是獅子大開口,他是真的需要這麽多銀子,這還是在他已經把親戚朋友借遍了的情況後,剩餘湊的數目。
其實如果不是聽說了林澤‘一見鐘情’的生意,他也不好意思跑來。
最近林澤的面包在鎮上名氣真的特別火,只要是經常往鎮上跑的人,基本都知道鎮上近來出了個特別好吃和寓意極好的點心,雖然只是個小攤賣的,但味道絕對不比樂仙居的點心差。
在聽說‘一見鐘情’的攤主是林澤之後,方山源粗略算過林澤買賣的一筆賬,最後得出的賺頭金額非常吓人。
因此,他今天才有勇氣和期望跑來找林澤借銀子。
“林兄,我知道這數目有點大,不過你相信我,我很快就會還給你,我已經跟一戶商賈員外談過了,只要我肯去教他兒子讀書,他一年給我五十兩束脩。”
方山源有點急切,林澤現在可以說是他的救命稻草。
盡管他沒抱太大成功的希望,但該求的他還是得求,家裏的田地都賣光了,他爹娘年紀也大了,下面還有沒成年的弟妹和連路都走不穩的孩子。
一屆秀才去富商員外家做先生完全是自毀前途之事,他也不想,但人走到絕境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以前家中事務和念書全靠他娘子勞累操持,這些年他落地數次娘子都毫無怨言,現在娘子病重,他怎能眼睜睜看着愛妻就這麽去了。
“既然有員外用一年五十兩請你當先生,你為什麽還要到處湊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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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表情沒有變化,說話卻是一針見血,“你娘子病重需要的銀子應該不止這點錢就能解決吧。”
“我……”
方山源語頓,沒法反駁,苦笑,“大夫說我娘子以前身體就虧空,又操勞多年,頑疾難治,想活命至少要用各種名貴藥材做成藥膳養上兩三年。”
藥膳養身說得容易,這根本不是窮人家折騰得起的。
名貴藥材要花多少銀子暫且不論,炖藥膳的雞鴨魚肉這些村裏誰家三天兩頭吃得起?再加上養身體肯定不能幹重活,失去一個勞動力,哪怕是個女人,對鄉下人家來說也是個巨大的打擊。
據林澤所知,方山源家全靠他娘子支撐,以及村裏祠堂資助念書,比他家可窮多了。
傳說中的富貴病,窮人是得不起的。
林澤直接心算給了方山源一筆賬單,
“藥材價格我不太清楚,可是但凡跟養身沾邊的藥材價格都不便宜,再加上雞鴨魚肉等等頓藥膳的東西,吃下來一年沒有七八十兩的花費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剛才說你已經把親戚朋友都借完了,也就是說你現在身上至少已經背了二三十兩的債務,你家情況我知道,全靠你娘子支撐操持,現在你娘子病重,家中田地賣光,收入來源算全部斷了。”
“如果我沒記錯,你除了兩個老父老母,還有三個不過13歲的弟妹,以及一個2歲的兒子,日後家用全都得靠你養着,你現在沒有田地,生活費節約點一年算10兩花銷,這是在沒有病痛意外開支的情況下。”
“也就是說,你一年至少要支出上百兩的銀子,而你的束脩收入卻只有五十兩,如此入不敷出,你怎麽說能盡快把借我的錢還給我?”
林澤噼裏啪啦一頓賬算得方山源啞口無言。
身為整天念書的人,方山源從小到大雖知道自己家境貧寒,但不當家不知鹽米貴,他哪裏算過這些賬。
他只以為一年五十兩的束脩,再加上去抄書之類賺點外快應該就能養活家裏了,可實際現實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
按照這麽算下來,他別說盡快還林澤銀子了,只要他還想他娘子活着,就別想把債務還清。
方山源羞愧低下頭,心裏無比苦澀,也更加愧對妻子,原來娘子以前幫他操持家裏竟是如此艱難。
“林兄,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吧……”
方山源實在沒臉再求了,他家就是個無底洞,誰借給他錢誰打水漂。
剛才還精神奕奕的男人像是忽然洩了氣的皮球,瞬間焉了下去,但眉宇間的愁容卻代表對方并沒有放棄,借不行,總還有其他湊錢的途徑。
林澤盯着轉身走的方山源勾起唇角,露出狐貍微笑,
“方兄如此着急走人做什麽,不過幾十兩銀子而已,你我同窗多年,我怎能見死不救?我倒是有個能幫方兄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不知方兄是否願意?”
“什麽辦法?我願意!”
聞言,方山源猛轉過身,急切點頭。
“我準備開個私塾,聘請你當先生,一年給你一百兩的束脩錢,做得好獎金五十兩,換句話說你只要認真幫我幹,一年至少有一百五十兩的收入。”
南陽鎮最好的育才私塾先生束脩工錢一年都才五十兩,林澤竟然給一百五十兩,三倍的價錢!
方山源張大嘴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澤絲毫不意外的方山源的反應,他這個價錢就是放在縣城私塾也算是非常高的工資了,堪稱天價。
不過付出和收獲是成正比的,他花這麽多錢,方山源也必須給他創造同等的價值才行。
“方兄不比驚訝,我說的這個束脩自然也是有條件的,方兄聽我把話說完,再考慮答應與否也不着急。”
“什麽條件?”
方山源更加急切了,身為讀書人,他頭一次為銀子而心髒發熱,要是被其他學子和先生知道了,非得痛罵鄙視他不可,但他真的需要錢啊!
“很簡單,我要開的這個私塾宗旨是教書,但目地是盈利,方兄與我都是窮苦出身,皆是深深體會過寒門的苦楚,銀子不是萬能的,但沒銀子也是萬萬不能的,我不介意別人說我銅錢臭,但是我介意的我家裏人過得酸楚……”
雖然說得很功利,但是方山源卻說不出反駁的話,甚至還覺得特別有道理。
可不是嘛,銀子不是萬能的,但沒銀子真的是萬萬不能,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現在為了湊錢連下跪的事情都幹過了,卻結果如何?依舊是發愁。
方山源盯着林澤,繼續聽下文,他感覺現在的林澤跟他以前認識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我開的私塾只收商人子弟和特別有天賦的寒門孩子,因為學費貴,一年學費一百兩,不二價,且考試不合的學生随時辭退;寒門孩子可以免學費,但必須達到規定的考核要求。”
方山源沉默欲言又止,很想把剛才林澤說的話給還回去,這才是搶錢吧!
章珛已經完全木然了,他相公在賺銀子花銀子方面從來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林澤咧嘴微笑,完全沒有搶錢的自覺,
“方兄或許覺得這個價格不合理,誰會那麽傻呢?但是如果我能保證每個入我私塾的學生都能考上童生,我想,學費我再翻倍也會有人擠破頭來。”
“保證考上童生?林兄,你這……”沒開玩笑吧!
方山源忽然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面前這個曾經的同窗瘋了。
天知道科舉考試有多難,盡管童生只是第一關,仕途開始的基礎,但敗到這個門檻的學子用千千萬萬來形容都不誇張。
他們這邊最出名的育才私塾,每界童生試考上2個人就已經算是很好的教學成績了!整個青山縣每屆童生錄取不超過10個好麽。
就算是他這種已經考上童生,之後順利考上秀才郎的人,也不敢輕視,其中艱辛困難可想而知。
但林澤卻說,可以保證每個學生都考上!
“是不是玩笑結果會證明……第一屆的學生我會想辦法去招,私塾的教學方法和安排也由我全權決定,而方兄你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給你的方法去教學生,不能有任何意見反駁,只要方兄能做到,一年150兩的束脩銀子我保證如數奉上。”
“林兄,你真能保證每個上你私塾的學生都能通過童生考試?”
方山源吞咽了下幹澀的喉嚨。
要是這話放出去最後任務沒完成,那些花重金把孩子送來的商戶會不會一湧而上扒掉他們的皮?又或者……林兄壓根就是打算騙完一筆巨款然後遠走他鄉去享福?
“當然有前提,想上我私塾的學生也不是拿錢來就行的,他們必須通過入學考試,且聽話學習,一旦有不聽話的馬上給我走沒得商量,因為我時間有限,所以目前只收12個人。”
“大稷朝童生考試主在背誦記憶,策論、經綸、賦詩等出題比較簡單,只要入學的學生乖乖聽話按照我給出的方法學習,我不能保證他們取得魁首,但及格……也就是過關成為童生沒問題。”
“如果不是入鄉随俗,我覺得我的私塾應該叫做‘童生速成班’比較合适。”
林澤翹起嘴角微笑,出了學校這麽多年,如今總算專業挨邊對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