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雖然林澤并不在乎與鎮上的文人圈子交際,但若是有機會把這些人收拾了,以後就會省很多麻煩。
所以趁着今天私塾招生考試,他準備給這些人下個套子,早點把障礙清除幹淨,以後才有輕松的日子過。
整個公開課不僅僅針對鄉下來考試的孩子,已經啓蒙教育的商戶小公子們也得聽。
因為在林澤看來,三觀思想遠比這些孩子的基礎和智商更重要。
如同之前收李昇做弟子的擔心一樣,他可不想收個心術不正三觀不合的學生頭疼,所以今天的考試實際上重在三觀上的測試。
至于考核的知識嘛,當然是拼音!
商戶家的孩子有錢請人教啓蒙得早,一般出題不太能摸清楚具體情況,而且他私塾以後的教學方法也普通先生有很大不同,會灌輸非常多的現代知識。
因此,在學習方面林澤需要的是能夠接受他超時代東西灌輸的孩子,不僅僅聰明的就行。
而最簡單檢測哪些孩子合适的,自然就是直接教現代的東西,衆目睽睽核心的東西他不能透露,但拼音就非常合适了。
反正學拼音又不是一堂課就能學會,這堂公開課他就是教孩子們記住拼音的讀寫而已,別人聽了去也沒用。
為了方便坐在後面的孩子聽到,鬧市設施簡陋沒有黑板,林澤只能讓章珛帶着二伯跟何家的‘四大金剛’配合拿着提前寫上拼音的巨大木板,充當移動的黑板。
這弄得跟表演似的上課方式多了幾分娛樂,一瞬間就勾起了下面孩子們的興趣,個個聽得看得十分認真,拿着家裏給準備的沙盤學着邊讀邊寫畫。
林澤暫時對他們要求不高,只是教了讀寫,并未深講意思,看這些孩子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記住和接受多少。
孩子不懂太多,可拼音字母讀順了有種朗朗上口的韻律,孩子們便滿是趣味兒的當兒歌學了。
林澤很滿意,小孩子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大多都比較強,他擔心的古今知識沖突問題倒是并不嚴重。
當然,這只是針對鄉下白紙般的孩子們。
那些原本信心在握的商戶小公子就不太樂觀了,畢竟他們已經被古代文學熏陶了好幾年,全新的學習方法和知識沖擊不那麽容易接受消化。
而在那些更加被古代文化熏陶得根深蒂固的老夫子、秀才郎們聽着,情況就更糟糕了,聽拼音聽得就跟咒語似的頭暈,那些字母更加覺得是鬼畫符……
“胡鬧!這哪裏是在教學生,這根本就是搞神棍,這個林澤簡直誤人子弟!”
茶樓中,看到林澤做出的事情,有些沉不住氣的老夫子忍不住拍桌怒吼。
其實這些老夫子本質上今天來并沒有太大惡意,就是最近林澤的名字太響亮,又是同開私塾有競争關系,在魏鴻弡的勸說下就跑過來看了。
雖然如今魏鴻弡的名聲被他女兒全給毀了,但還不至于真正一個交往的人都沒有,這麽多年也是有點人脈的,慫恿幾句不成問題。
林澤拿出來的現代東西,就是年輕的秀才郎們接受起來都有些困難和吃力,老夫子們自然更加接受無能。
在古代不懂和無法解釋的問題很容易被當成怪力亂神,拼音字母讀起來對這些古代人來說确實第一次聽跟符咒似的,老夫子們這反應不并不稀奇。
包括林澤之前說好請的方山源這自己人都是滿心的忐忑。
說好的開思塾當先生,怎麽搞起念咒語來了?!
對此,林澤也很是無奈,其實第一次叫章珛學拼音的時候,章珛就跟他說過這個聽着怎麽跟念咒語似的。
當時沒有反應過來,後來仔細想想才發現後怕,一時高興忘記了這是落後的封建古代,他這種稍不注意就會被當成神棍,好在他的第一個實驗對象是他媳婦。
但人類的進步總需要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所以今天敢正大光明的把拼音教出來,林澤自然也是有準備的。
靠着自己秀才功名和現在的名聲,教完之後再來句瞎忽悠的力挽狂瀾結束詞,
“……好了,認字方面我們就先學到這裏,我想大家肯定都非常好奇我們剛才學的到底是什麽?很簡單,這叫拼音。”
“雖然你們不可能全部成為澤珛私塾的學生,但是學習講究知其意,明其理。這個拼音是澤珛私塾的一種特有的學習方法,學會了可以在短短幾個月之內認完《三百千》的書籍不成問題。”
“所以這是進入私塾考核的重要标準,現在給大家兩刻鐘的時間休息,自己回憶內容記一會兒,兩刻鐘之後,我們開始考核這個,通過的孩子才能進行後面的考試。”
幾句話成功的解釋并轉移了旁觀家長們的想法。
家長們本來跟茶樓那些老夫子秀才郎也是差不多的嘀咕,覺得拼音念咒與鬼畫符什麽的,此刻卻是頓時醍醐灌頂,腦中生出一種原來如此的聲音。
原來是私塾的特殊學習方法啊!那麽厲害的東西她們竟然認為是鬼畫符,真是太無知了,太蠢了,太罪過了!
幾個月就能學會《三百千》所有的字?那他們家兒子豈不就成了天才!
哎呦喂,難怪林先生敢說保證學生以後考上童生的大話!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嘞。
林澤有功名在身,百姓們懂得少,自然對他說的話十分信服,沒有懷疑,很輕松的就能扭轉想法。
只有茶樓上的那些老夫子們聽到林澤的解釋,忍不住再罵一句“胡說八道!”
作為經歷過學習困難的人,他們可不相信什麽幾個月就能快速學會認《三百千》字的方法,因為這在大家的印象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不行,這得滿口胡言,誤人子弟的斯文敗類,絕對不能讓他開私塾,這簡直就是禍害人!”
茶樓幾個夫子裏年齡最大的那位白發父子,當下就激動地想下樓去找林澤算賬。
誤人子弟什麽的,在真正清廉的讀書人眼中,實在是不能饒恕,讓人氣憤。
見此,魏鴻弡心中有種洩憤都高興。
現在說話的這位夫子是他們幾個私塾中夫子最有話語權的老夫子,不僅是有真材實料的老學究,而且身後還拜了大稷朝最有聲望之一的文人派系,說話是真正讓縣太爺都要給面子的人。
魏鴻弡幸災樂禍,他家的事情雖歸根結底怪他們自己作,但要不是林澤非要杠上去官府鬧也桶不出來,這份恩怨他可一直都記在心裏。
老夫子生氣,他當然要火上澆油,
“江老說的有理,這個林澤還極為貪財,說什麽教商人子弟有教無類,但實際就是為了銀子,聽聞他收取這些商戶的束修是我等私塾的好幾倍……”
這也是魏鴻弡幾個私塾夫子今天跑來的最重要原因,實在太眼饞林澤這般收取商戶弟子的束脩了,他們倒也想賺,可卻沒林澤這種無視文人臉面的勇氣。
心中妒忌不平,唯一的發洩辦法就是讓林澤的私塾開不下去。
“既有這事兒?豈有此理!”
果然,被稱呼江老的老夫子聽到當下更生氣了。
他這位江老跟魏鴻弡這些重利的夫子不同,他是那種真正廉潔清明的老學究,本身不僅十分有才學,還拜入了當朝非常出名的文人派系之一,前途可謂十分光明。
只不過他接受不了官場的灰色規則,便自動放棄前程,心灰意冷的回鄉開了私塾,沉浸在教育行業中安慰自己還有用。
這種老學究,怎麽看得過去年輕人胡來亂搞,誤人子弟呢?當然第一反應是生氣。
這就是魏鴻弡喊幾個夫子朋友把這位老先生勸說過來的原因。
不過茶樓中也不盡是魏鴻弡這種心術不正的挑撥之人,也有那麽幾個腦子清醒和真正有自我思想學問的才子。
“老師莫急,這林澤敢弄出如此光明正大的排場,說明對方很有可能真的有幾分本事,他不可能自己找死吧,老師不如再瞧瞧,倘若真如林澤所說,他有特殊的學習方法提高識字速度,這對讀書人來說豈不是大助力?減輕了求學困難……”
說話的是個年輕秀才,叫韓元慶,對方是江老比較得意的弟子,而不僅僅是學生。
對自己的得意弟子的話江老還是願意聽的,這麽說心中怒氣倒是消了不少,剛才太過激動倒是糊塗了。
也是啊,這林澤敢正大光明的教人念什麽‘拼音咒語’搞神棍,肯定有幾分真本事,不然這不是不要命了麽?
江老摸摸胡子,點頭,
“那咱們再瞧瞧,若這林澤真有本事便罷,若胡來誤人子弟,老夫絕不輕饒……”
見此,魏鴻弡心裏遺憾,恨恨看了眼韓元慶,最恨這種半路街道的人了有木有!
韓元慶也看了魏鴻弡一眼,輕飄飄的彈了彈身上洗得發白的儒衫,并不受眼刀影響,繼續神态自若的盯着外面考場上看熱鬧,對林澤提出的拼音十分感興趣。
人雖貧寒,氣質倒如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