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幾乎近一個月沒怎麽好好睡過覺, 炎霆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 懷抱已經空了。

卧室面積不大,擺設也很簡單。看上去有些擁擠,但很溫馨。

床上, 還丢着幾件衣服, 被壓得皺皺巴巴。

炎霆想起之前看見小東西皺着臉, 坐在衣櫃前發愁的模樣。

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收拾東西。

在床上坐了會兒, 炎霆拎起那幾件衣服, 準備收進衣櫃裏。

打開櫃門, 團在裏面的衣服球像開閘的洪水般,瞬間散了一地。

“……”

炎霆嘴角抽了抽。

房間看上去挺整潔,原來是因為東西全塞進衣櫃裏了。

看了看眼前亂糟糟的畫面,炎霆認命地收拾起來。

誰讓他養了個小祖宗呢。

将上衣褲子分開挂好, 炎霆撿起一件白色的襯衫, 感覺手感不太對勁。低頭仔細看了看, 發現是自己的衣服。

動作一頓,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衣服上皺褶很多,袖口的刺繡标識有些磨毛了, 應該是經常穿着和水洗。

修長的手指不自覺收緊, 指腹摩挲着袖口那處沒洗幹淨的污漬, 炎霆勾了勾唇, 突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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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春風化雨, 烏雲散去。

一縷陽光照進屋子。

他以為小孩兒沒有心, 走得決絕,且頭也不回。

原來……

炎霆走出卧室時,裏面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他在院子裏逛了圈,最後在旁邊那間矮小的瓦房裏找到了小孩兒。

竈臺裏的木柴燃燒旺盛,鍋裏炖的肉咕嚕嚕冒着泡。

林沅坐在小板凳上,手裏端着碗黑漆漆的湯藥。

炎霆見他伸出猩紅色的舌尖舔了舔,又嫌棄地把碗端開,如此好幾次,臉蛋兒都快皺成包子了。

“你在喝什麽?”炎霆忍不住開口問。

也不知道是什麽難喝的東西,把一個小吃貨都為難成這樣。

在C市別墅裏時,林沅把花園裏管家種的那顆觀賞性的蘋果,都給偷吃光了。

只剩光禿禿的枝桠。

管家發現的時候,還以為是外面來的野鳥雀偷吃的。

炎霆也不知道,這小東西為什麽放着茶幾上那又大又紅的蘋果不吃,非要去嘗那又小又酸澀的玩意兒。

被抓包那次,林沅手裏握着半個蘋果,腮幫子鼓鼓,以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甩給他三個字,“你不懂。”

吃貨的最高境界,就是所有看似能吃的東西,都能往嘴巴裏塞。

除了喝藥。

炎霆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把林沅吓得手臂一抖,差點兒打翻碗。

他正在和世界上最難喝的東西做鬥争,這麽一吓,脾氣立馬就上來了,暴躁地瞪向找揍的男人,“你說你走路不出聲,是不是想吓死我?”

吓死我,就可以去找新歡了。

瞧,多狠毒的男人啊。

要是放在古代,是要被浸豬籠的。

雖然現在沒豬籠了,喂豬籠草也行。

林沅捧着碗,小臉兒氣鼓鼓,愈發不想喝藥了。

要不是炎霆這個老狗逼,他怎麽會淪落到每隔幾天就要喝碗安胎藥的地步。

李奶奶是中藥世家,以前是鎮裏醫生,很多病人從大城市慕名而來。

近幾年,兒女們怕她累着,不讓她再行醫看診。

林沅到達這個鎮子的當天,碰巧遇上不慎摔倒在路上的李奶奶,将她背回了家。

于是,從那天起,林沅就在這兒住下了。

兩天後,李奶奶便發現他懷孕了。

藥是李奶奶親手熬了好幾個小時的,就這麽倒掉很浪費。

林沅不想對不起李奶奶的辛苦,也不想喝藥。

圓溜溜的眼珠子在屋內掃視一圈後,他将視線落在很不要臉,非要湊過來的男人身上,“這可是好東西,喝完之後,腰不疼腿不軟,一口氣能上六樓。”

啊,這也沒六樓啊。

炎霆溫柔地聽着小孩兒貧嘴,随手往爐竈裏添兩根柴火。

見他對自己的推銷不為所動,林沅扁扁嘴。

作為擁有好幾萬媽媽粉的沅哥,我絕不能輕易氣餒,要再接再厲。

林沅握着小拳頭給自己打氣。

捧着湯藥遞到炎霆面前,漫不經心,又似分外嫌棄地說:“我大方地把這碗補藥送給你,希望你從今晚開始,能夠生龍活虎,一夜七次。”

對昨晚這個老男人竟然沒碰自己,倒頭就睡的事情,林沅很生氣,還順便記仇了。

今早起床,他還在浴室裏照了十五分鐘的鏡子,确不是自己顏值下降,沒有吸引力了。

那肯定就是……老東西不行了。

不行就得補。

也不知道,這安胎藥管不管那方面。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男人最忌諱的就是被評論那方面的能力,平常誰敢在炎霆面前這麽說話。

上一個敢這麽說的,恐怕早就已經成為花泥了。

但林沅對炎霆來說,就是個Bug,哪怕作天作地,都可以被縱容。

把藥碗往男人面前遞的時候,林沅的小眼神裏還有幾分哀怨。

像是得不到得不到丈夫寵愛的深閨小妻子,無人可訴,愁斷腸。

而炎霆身為男人,怎麽能夠讓滿足不了自己愛人這種事情發生。

他覺得自己最近這個月,的确虛耗太多了,是得補補。

不然要達到小家夥期待的一夜七次,還是有些困難。

在接過碗之前,他又确定了一遍,“只是補藥?”

“那不然呢,我又沒病沒災的。”林沅傲嬌地飛了個小眼神兒過去,把碗往他手裏一塞。

炎霆接過碗,仰頭咕咚幾口全喝完了。

胃口挺好啊。

就是不知道,喝了安胎藥,你是不是能夠自己懷崽?

林沅想着,小眼神忍不住朝炎霆的腹部暼,自動腦補出那結實的八塊腹肌被頂起來的畫面。

然後,就吐了。

林沅幹嘔了兩聲。

炎霆伸出的手被小家夥無情推開,随後外貌還被打擊得徹底。

“你喝藥的動作太醜,把我都醜吐了。”林沅捂着嘴巴,在被追問之前,麻溜跑了。

晚飯是李奶奶做的,都是很清淡又有營養的食物。

別人炒菜的調料是蔥姜蒜,李奶奶做飯的調料是枸杞黃芪等中藥材。

剛開始,林沅作為小吃貨,都不太适應。

時間一久,倒也習慣了,還挺好吃。

李奶奶很喜歡炎霆,說什麽都樂樂呵呵的。

“小炎啊,你這回來,是要帶小沅回家的吧?”

林沅正在幸災樂禍,炎霆和自己一樣獲得了“小”稱號,猛不丁聽見這話,反應激烈,“我不回去。”

這兒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他每天上上山,下下河,開個直播,月工資就好幾千塊。

回去幹啥?

看炎霆娶個女人回家啊?

他的激烈反駁,把炎霆和李奶奶都吓了一跳。

炎霆幾乎本能下意識哄他,“寶寶,為什麽不想回家?”

“不準叫我寶寶!”林沅咬着筷子白他一眼,“回去幹嘛?看你和別的女人訂婚?”

林沅沒說,但不代表他不在乎。

只是炎霆不在的時候,他懶得想。

上次韓家大小姐跑了,所以訂婚典禮黃了。

那下次呢,萬一是真的喜歡炎霆的哪家大小姐,豈不是……

林沅将筷子一扔,飯都不想吃了,氣都氣飽了。

平常炎霆就喜歡看小家夥撅着嘴巴生悶氣的樣子,眼睛瞪得滾圓,像一個戳戳就要爆炸的大包子。

但此刻他更多的是心疼,只想快點兒哄哄他生氣的乖寶寶。

“訂婚是假的,是我和韓淼商量的計策。”炎霆低聲解釋。

林沅掀起眼皮,還是生氣,“那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騙我好玩兒是吧?

好玩兒,你就自己玩兒去吧!

我恕不奉陪。

後面的事情發展成那樣,的确是炎霆的錯。

他一開始覺得自己能夠處理好,不必讓小家夥知道。

可沒料到,林沅竟然到現場去了。

如果那時候,他開口問,炎霆一定會解釋。

那天,兩人胡鬧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卻什麽都沒解決。

炎霆不想推卸責任,錯了就是錯了。

男人在媳婦兒面前認錯道歉,哪怕被罰跪搓衣板,都是小事。

“沅沅,我錯了。”炎霆态度誠懇,眼神真摯。

林沅差點兒就原諒他了。

但還差點兒。

“哦,我又不是你的誰,用不着和我道歉。”林沅側過身體,背對着炎霆,別別扭扭地生悶氣。

李奶奶在旁邊朝炎霆擠擠眼睛,“這媳婦兒生氣了啊,是得哄的,我家老頭子以前,最擅長哄我了。”

“我不是他媳婦兒。”林沅嘴硬道,“奶奶,你別亂說。”

小家夥生起氣來,還怪可愛的。

讓人太想抱進懷裏揉一揉了。

炎霆如是想着,摸了摸眼前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小沅啊,既然這樣,那我就把小炎介紹給我孫女兒了。”李奶奶笑呵呵地夾了根雞腿放進炎霆碗裏,面容慈愛地說,“小炎啊,我孫女兒長得很水靈的,而且多才多藝,跳舞啊,鋼琴啊,都很擅長,我哪天安排你們倆見個面啊。”

林沅握着筷子搶走炎霆碗裏的雞腿,幽幽道:“奶奶,你別開玩笑,你孫女兒今年才八歲。”

就炎老狗逼的年紀,比人家爸爸都還大兩歲。

李奶奶依舊樂呵呵的,歲月在她臉上無情地留下交錯的皺紋,可每一道紋路都透着和藹可親,“小沅啊,你的年紀和小炎很相配啊。”

我今年才十八,炎老狗逼都三十了。

妥妥的老牛吃嫩草。

不要臉。

不過,為了解救李奶奶那個可愛又活潑的孫女兒,我勉強可以暫時和他湊成一對兒。

只是暫時的。

小家夥不想回C市,炎霆也不舍得逼他。

而且,M國那邊的事務還沒處理完,炎霆還得過去一趟,讓林沅一個人在家裏,也不放心。

他也不是沒想過,把小家夥一起帶到M國。但異國他鄉,林沅不一定能夠适應。

願意留在這兒,就留着吧。

等自己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再來帶他回家。

炎霆說出同意林沅繼續住在這兒的話時,最開心的人是李奶奶。

臉上的笑褶都歡喜了。

“留下好啊,這兒的空氣對身體好,等生完再回城裏。”

埋頭啃雞爪的林沅,瞬間體會到了什麽叫做靈魂升天。

似乎都已經看見了牛頭馬面在眼前晃,拿着鐵鏈要抓他。

急中生智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展現。

“對啊,對啊,我很快就要升直播等級了,據說還能漲工資,也不知道能夠漲多少。”林沅腦細胞死了一大片,連雞爪都不想啃了,嘴皮子叭叭地轉移話題,“奶奶,等我漲了工資,就給你買個大帽子,比村口張奶奶的還要漂亮。”

“你張奶奶前兩天還在向我炫耀,她那頂帽子買得可貴可貴了……”

眼見成功轉移話題,林沅默默松了口氣。

邊和李奶奶聊帽子的事,邊擡起眼角偷看旁邊的男人。

心裏虛虛的,像是破了個大洞,狂風烏拉拉地吹。

也不知道,這老東西有沒有注意到剛才的話。

要是注意到的話,自己該怎麽補救啊?

林沅愁得頭都禿了。

一直到晚飯結束,林沅也沒聽見炎霆提起剛才那話,心裏的巨石漸漸落了地。

吃飽喝足,就該歇息了。

林沅哼着小調兒,開開心心地走進浴室,心想一定要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然後……嘻嘻。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很嚴重的問題。

他的肚子已經鼓起來了,像個小皮球。

平時穿着衣服看不出來,但衣服一脫,鐵定露餡兒啊。

而且,自己的臉是瘦了的,炎霆昨天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不能用胖了做借口,沒人會光瘦臉,還胖肚子裏的。

想開一場激烈的夜車,咋就這麽難呢?

林沅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馬桶蓋上,唉聲嘆氣,愁得心肝脾肺腎都疼了。

啊!

天要亡我。

炎霆幫李奶奶收拾完廚房,上樓進入卧室,剛好碰見小家夥抱着枕頭往外走。

他還沒反應過來,枕頭就被塞到了手裏。

“今晚,你睡沙發。”林沅很無情。

炎霆不明白小孩兒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以為他還在生自己和別人訂婚的氣,伸出手臂,将人撈進懷裏,“寶貝兒,我喝了補藥,一夜七次,老公帶你深夜飙車。”

車,林沅的确是想飙的。

但現實情況不允許。

“現在在別人家,李奶奶的卧室就在樓下,禁止超速。”林沅彎腰,靈活的從男人懷裏鑽出來,“請按交通規則駕駛,否則就吊銷你的駕駛執照。”

說這話的時候,林沅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那是一種什麽感覺,是美味兒佳肴在面前,他卻只能看看不能吃。

可真的太慘了。

連耶稣都沒我慘。

當然,最後兩人還是躺在了一張床上。

但林沅嚴格制定了約法三章。

不準亂親,不準亂碰,不準亂石更。

前兩點,炎霆能夠做到。

第三點,有點兒艱難。

懷裏抱着香香軟軟,心心念念的寶貝兒,只要是個男人,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但炎霆還真就無動于衷了。

林沅困倦地打着哈欠,團不團吧窩進他懷裏。不一會兒,就沉沉睡過去。

睡夢中,還哼唧着,迷迷糊糊蹭了蹭他的下巴和脖子。

炎霆甚至能夠嗅到,小家夥身上散發着屬于自己的味道。

小家夥走得時候,不僅偷走了他的襯衫,還偷走了他放在浴室架子上的香水。

也許這一個月,每天都會往身上噴點兒。

只要一想到,小孩兒穿着自己的衣服,還沾染着屬于自己的味道,炎霆就感覺血脈噴張?

不,他并沒有。

大腦是興奮的,是激動的,是想做點兒什麽的。

但身體卻是平靜的。

毫無反應。

這個夜晚,林沅像樹袋熊一樣扒在男人懷裏睡得很香甜。

但炎霆卻睜着眼睛,失眠到天明。

他竟然真的不行了。

以後,該怎麽滿足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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