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林沅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他半夢半醒, 迷迷糊糊地在床頭櫃上抓了幾把。摸到方塊兒狀的手機, 也沒看是誰的, 貼在耳邊喂了兩聲,“誰啊?”

這大早上的,擾人清夢是不道德的行為。

擾孕夫的睡眠更是應該被譴責的!

剛說完,電話裏傳來呵斥和質問, “你是誰?這是炎霆的手機,誰讓你接的?他昨天才答應我, 要好好管理公司,轉頭就去鬼混了?”

對方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大腦被瞌睡蟲占據,意識還未清醒, 林沅一個字都沒聽懂, 懶洋洋地打着哈欠道:“沒出去鬼混啊,他在我床上呢。”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良久,似乎沒料到他竟然說的這麽直白。僅僅是床上兩個字, 就能令人浮想聯翩。

貼在耳朵邊的手機沒動靜, 林沅咂咂嘴又睡過去了。

剛睡着,聽筒裏驟然傳出一聲怒斥,“你這個年輕人, 說話能不能文雅點兒!”

“啊?”林沅身體猛地一顫, 再次被吵醒, 睜開眼睛茫然道:“我哪裏不文雅了, 不說床上, 難道說炕上嗎?污者見污,是你思想不純潔,才會聽什麽都是黃色的……”

他老學究上身,一通辯駁,說完又道:“對了,你誰啊?賣保險還是賣商鋪的啊,大清早打我電話……”

“我是他爸!”炎正禀氣得七竅生煙。

“什麽?你開什麽玩笑,你騙人也騙得真實點兒吧。我爸早死了……”

林沅被吵醒,起床氣有些大,罵罵咧咧地說着說着,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剛還理直氣壯的聲音,逐漸減弱,最後小的幾乎聽不見。

等等……剛才那人說什麽?

他爸,炎霆的老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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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我的岳父?

這大清早的,有點兒刺激啊。

電話那頭的人像是被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格外安靜,林沅抿着唇沒敢再出聲,輕手輕腳地翻過身,将手機貼到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耳朵上。

炎霆還閉眼睡着,似乎沒有被吵醒。

林沅惡作劇地捏住他的鼻子,活生生把人給憋醒喽。

睜開眼,便見小家夥瞪圓了眸子看着自己。

炎霆剛醒,那雙平素冷冽的眸子,殘留幾分剛睡醒的惺忪。低沉的聲音也略沙啞,“怎麽了?”

“你的電話。”林沅眨巴着清亮的眼眸提醒道。

炎霆接過他貼在自己耳邊的手機,又溫柔地親了親小家夥的臉頰,才道:“喂,您好。”

林沅收回手臂,默默往後挪。

剛挪出兩厘米,隔着空氣都能聽見那電話裏傳出的怒吼。

啧,吓人!

林沅蹭得一下坐起身來,掀開被子就往外跑,“我去洗手間。”

話音還未消散,他已經嗖得跑沒影兒了。

留下炎霆茫然地承受老爺子的怒火,完全不知道發生過什麽。

衛生間裏,林沅坐在馬桶蓋上唉聲嘆氣。

他都還沒進炎家呢,就把岳父給得罪了。

看來,這以後他能娶炎霆過門兒的路還長着呢。

清晨的飯桌上,林沅咬着白瓷勺,乖乖張嘴将炎霆遞過來的面包片吃掉,小臉兒皺巴着,欲言又止地糾結半晌,才小聲問:“你的老父親,沒對你說什麽吧?”

炎霆擡眸看他,眼神漆黑深邃,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林沅:“……”

完蛋了!

林沅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将裏面的大半杯牛奶喝掉,霸氣地一抹嘴巴,宣布道:“他要是敢把我從這房子裏攆出去,我就讓我的崽搶他家産!”

林沅氣鼓鼓,膨脹的像條河豚。

“沒事,我爸什麽也沒說。”炎霆舀起一勺粥,喂到他嘴邊,笑着調侃:“寶貝兒,你挺厲害的,能把我爸氣成那樣。”

林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結結巴巴:“我……我也,覺得自己挺厲害的。”

竟然說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年人思想污,恐怕炎霆他爸連污這個字是什麽意思,都聽不懂。

看來,這三歲一個代溝,也不一定都是弊端嘛。

很好,他要多學點兒網絡詞彙,以後方便和炎霆他爸battle。

讓他給炎霆征婚,讓他逼炎霆訂婚,氣死他!

林沅在心裏叽裏呱啦想了一堆,等回過神來,桌上的食物都被他吃完了。

炎霆要去醫院探望老爺子,準備帶林沅一起去。

早上才發生了那麽一出,林沅覺得現在去,自己就是送上門讨打,非常果斷地拒絕了。

“那你乖乖在家裏等我回來,別亂跑。”炎霆換好衣服,再三叮囑道。

林沅身形瘦削,五個月大的肚子看起來不是很明顯。穿件厚實寬松的外套一遮,什麽異樣都看不出來。

正因為如此,炎霆擔心閑不住的他,會趁着自己不在,偷跑出家門。

外面人多,車子多,萬一不小心被撞倒,發生意外……

随着林沅肚子裏孩子月份增大,炎霆管得越來越多,也愈發啰嗦了。

林沅站在後面,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臉嫌棄道:“我覺得你現在不像我男朋友,像我爸。你再這麽啰嗦下去,一定會未老先衰的。等到那時候,我就把你踹掉,再拿着你的錢,去找一個小鮮肉。”

“你還挺能想。”炎霆側過身,将他抱起來放在鞋櫃上,趁機掐了把他的腰,薄唇湊近嬉皮笑臉的男孩兒耳邊,凜聲道:“要不是你肚子裏那個,你信不信我能把你幹死在這兒!”

聽聽,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簡直為老不尊!

林沅抿抿唇,兩只耳朵都紅透了,

見小家夥被自己逗得滿臉發紅,羞赫地低着頭不說話,炎霆摸摸他的頭,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前腳出家門,剛坐進車裏,收到條短信。

炎霆拿出手機一看,氣血瞬間湧上腦門兒!

“你可以當崽不存在啊,我身體可棒着呢,陪你大戰三百回合不是問題。玄關,客廳,廚房,花園,你随便挑啊。”

這特麽還去什麽醫院!?

炎霆只想回去将人教訓一頓。

尺度挺大哈,連花園都敢了!

炎霆最終還是去了醫院,他怕自己返回去,真忍不住把人幹死在床上。

色心大起的撩完人之後,林沅将手機往兜裏一塞,絲毫沒管炎霆回沒回複,就開心地沖到客廳裏,打開電視機玩兒游戲去了。

炎霆在家的時候,不準他長時間接觸電子産品。這人一走,他就可以撒歡地玩兒。

為了肚子裏的崽着想,林沅也沒敢玩兒太久。一個半小時之後,就很主動地關閉電視機,裹上厚外套,去花園裏散步。

別墅裏的傭人不多,除了兩個做飯的廚娘,一個管家之外,還有兩個打掃衛生的傭人,以及兩個打理花園的工人。

除了每天按時到打掃時間,平常他們都不會出現在主人家的視線裏。

林沅閑得無聊,帶着崽進行完半個小時的光合作用後,就搬着小板凳,避開管家的注意,偷偷默默進入地下室。

地下室是個雜物間,裏面擺放着各種舊家具和舊電器,平常很少有人來。

林沅一打開門,濃郁的灰塵和黴味兒撲面而來,嗆得他直咳嗽。

裏面黑漆漆的,陰暗又潮濕,像是阿飄們很喜歡的地方。

林沅捂着鼻子,探頭往裏瞅了兩眼後,跟着縮回試探的jio,小聲喊道:“喂,裏面有人嗎?”

雜物間裏很安靜,靜得不像是有人的地方。

林沅還以為自己猜錯了,撇撇嘴,搬起地上的小板凳,準備離開。

他剛轉過身,漆黑的屋子裏飄來幾句掙紮的嗚咽聲。

很輕。

林沅頓住腳步,猶豫糾結了一會兒,狠狠一咬牙,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小心翼翼往雜物間裏走。

跨過門檻,在旁邊牆壁上摸到開關,毫不猶豫地按下去。

一盞白熾燈在天花板上亮起,光線微弱,還茲啦閃了兩下。

林沅僵硬着身體,感覺背後陰風陣陣,很想拔腿就跑。

但來都來了,啥都沒有就跑,也太慫了。

他深吸一口氣,抱緊懷裏的小板凳,緩緩轉過身去。

堆滿了破舊家具的角落裏,炎琅坐在一把破椅子上,渾身被捆得嚴嚴實實。

林沅看見的瞬間,腦海裏不由閃過菜市場裏販賣的大閘蟹,立馬啥恐懼感都沒有了。

炎琅嘴巴裏還塞着毛巾,說不出話,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林沅,一副目眦盡裂的兇惡模樣。

可惜,林沅也不是被吓大的。

他淡定地往前邁出兩步,将小板凳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去。又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本子,放在膝蓋處。

“沒想到吧,你竟然會落到我手上。”林沅翹起二郎腿,得意洋洋的抖抖腳,很嚣張。

炎琅氣得渾身發抖,可卻完全沒有任何行動力。

此刻,他就像被放在砧板上的一條魚,還是已經翻了白眼的那種,只能任人宰割。

“讓我來看看,到底該怎麽處置你呢。”林沅翻開自己的小本本兒,字正腔圓地念道:“王爺,王妃已經吊在城門上暴曬三天了……你覺得,這個暴曬的方法怎麽樣?”

剛說完,林沅自己又反駁了,“不行,A市也沒有城門,得換別的方法。

他翻開小本本兒的下一頁,繼續念道:“少爺,夫人已經挂在風扇上高速旋轉三個小時了。”

“嗯,這個好,風扇也比較好準備。”林沅自言自語地點點頭,“就是不知道,你能堅持多久。”

“如果你能堅持下去的話,不如再把你賣給隔壁墨少吧,聽說他有一個白月光初戀女友得了白血病,需要換腎。”林沅合上小本本兒,彎唇笑嘻嘻地看向炎琅,“等換了腎,再把你的血抽幹,然後扔到沙漠裏,變成一座沙雕。”

林沅用手掌托着腦袋,嬉皮笑臉地問:“你覺得怎麽樣?這些方法都是我從微博上學來的,就大方的讓你做一個嘗試者吧。”

炎琅:“……”

他氣得想殺人,卻最終只能像被扼住命運喉嚨的死狗一樣,蹬蹬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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