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許茗伊活了三四十年, 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給別人戴綠帽子,還如此明目張膽。

下賤!

她氣得牙關發抖,恨不得沖上去給這個不要臉的賤丕子兩巴掌,竟然敢搞她兒子。

勾引的還是炎霆!

在老爺子的病房裏, 做這些上不臺面的事。

“你給我出來!”許茗伊怒聲道。

林沅慢吞吞整理好衣服, 推開抱住自己的炎霆, 淡定自若地走過去,“有事?”

他沒再低頭, 眉梢輕輕挑起,直面許女士的怒瞪。

唇紅齒白的五官露出來,一雙潋滟的桃花眼又黑又亮, 像是鍍了一層星光。

許茗伊一時晃了眼,盯着他的臉打量好幾秒,被這熟悉的眉眼驚住,詫異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你見過的應該是我哥。”林沅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語氣散漫, “我哥叫林沅, 我和他長得挺像的。”

“……”許茗伊的三觀再一次受到暴擊,連話都說不齊整了。擡手指着炎霆, 厲聲呵斥,“你知不知道你哥和他有上不得臺面的關系?”

林沅無語地輕哂道:“正常的男男朋友, 有什麽上不得臺面的?不過, 大嬸兒, 你年紀大,思維跟不上年輕人也正常。”

許茗伊一向保養得當,快四十歲的人,看起來也才三十出頭的樣子。哪次出門,別人不都誇她年輕漂亮,一點兒也不像有個二十歲兒子的人。

這還是第一次被罵年紀大,怒火從身體裏蔓延到面部,塗着厚厚粉底的臉龐扭曲起來,胸腔劇烈起伏着。

林沅倚在門框上,姿态慵懶,挑起眼尾睨她,把不拿正眼看人的高傲,演繹得淋漓盡致。

誰被他這麽看,都會被氣得不像樣。

許茗伊還算比較頑強的,暫時沒被氣背過氣去。

“大嬸兒,要論上不得臺面。我懷着你兒子的娃,跑去勾引你兒子的小叔,也就是我哥哥的男朋友,這難道不更勁爆嗎?”林沅嘴角挂着痞裏痞氣的笑,漫不經心道。

這整件事聽起來極其敗壞三觀,喪失倫理道德,可他狀似一點兒都不在意,完全沒有羞恥感。

他越表現的這樣,知道內情的炎霆就越覺得震撼刺激,雞兒梆硬。

這小東西,還真是什麽都敢亂說。以前多腼腆羞赫一小孩兒啊,現在牙尖嘴利的,氣人的功夫爐火純青,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林沅還真不是被誰教壞的,只是以前比較克制,現在有靠山之後就放飛了。

畢竟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你真不要臉!”許茗伊嘴角抽搐,顧念着還有其他人在場,咬牙維持着自己的豪門貴婦人形象,沒像在家裏訓斥老公和兒子那般潑辣。

不屑的目光打量林沅隆起的肚子,她輕嗤一聲,“我看你肚子裏這個是誰的野種還說不一定呢。”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崽他爸是誰,我還是清楚明白的。”林沅撫摸着自己的腹部,收起不以為意的散漫,彎唇笑的涼薄,“你兒子那個人渣,還沒資格和我寶寶扯上關系。”

許茗伊面露吃驚,臉色肉眼可見地變青,“你竟然敢騙我?”

林沅挑了挑眉,沒理她。側過身,勾住炎霆的脖子,踮腳親上去。

許茗伊差點兒當場氣絕身亡。

搞了這麽半天,她竟然被耍了!敢情這個女人和炎霆早就串通好了,故意騙她玩兒?

許茗伊感到屈辱,像是自尊被人扔在地上狠狠踐踏。

見面前兩人你侬我侬,親親我我,她眯了眯眼睛,把怒火憋在心裏,拿出手機準備拍照。

快門聲響起的一瞬,緊閉的房間門突然被人踹開。

砰得一聲巨響,回蕩在空曠的屋子裏,甚至連整層樓都能聽見。

手機被吓得掉在地板上,許茗伊驚訝地轉過頭去。

炎大哥出現在門口,身後還跟着好幾個身材魁梧的保镖。

看到來人是自己老公,許茗伊沒一點兒懼意,擺出一貫高高在上的姿态,質問道:“你怎麽來了?”

炎裕看了眼自己的妻子,臉上沒有過往那般唯唯諾諾的神色,冷笑一聲,“我來探望我爸,還需要和你報備?”

許茗伊立馬意識到丈夫的不對勁,面前這個男人,似乎已經不再是被她管制服帖的枕邊人。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被鎮壓得太久,總是會引起反抗的。

她心裏變得慌亂,面上強裝鎮定道:“有什麽事回家再說。”

許茗伊千防萬防,所有計劃都制定的妥帖嚴密。完全沒預料到,在成功的臨門一腳前,和她同床共枕幾十年的丈夫竟然會背叛。

“炎裕,你別亂來,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我們兒子。”許茗伊拖延着時間,從地上撿起手機,準備通知自己的人,卻發現沒信號。

“許茗伊,你不會真以為,憑你就能掌控我們炎家吧?”炎裕哈哈笑了兩聲,語氣極為諷刺。

接受到他手勢指令的保镖們,幾個箭步沖進屋,眨眼間就把許茗伊制服。

她甚至連掙紮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捂住嘴巴帶走了。

“有什麽話,對警察說去吧。”炎裕沒念一點兒夫妻舊情,一眼都不願意多看這個潑辣狠毒的女人。

面前的局勢轉變的太快,林沅站在衛生間門口,面露茫然,驚訝的連眼睛都忘記眨了。

心裏警鈴大作的同時,他深深覺得自己剛才那些捉弄都太小兒科的。

如果他是炎家的一員,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姓炎的每個都隐藏太深了,看起來最老實憨厚的炎大哥,竟然是最後的大Boss?

腦筋極速轉動着,林沅後退一步,脊背貼着炎霆的胸膛,如臨大敵。高度警覺地盯着正跨過門檻進屋的炎大哥,小聲問身後的男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不會兩個都會被關起來吧?

戰敗的俘虜是什麽待遇來着?關在潮濕昏暗的牢房裏,不給吃不給喝,活活餓死。

簡直慘絕人寰。

林沅抿着唇,心想要是和炎霆死在一起,那也還好,至少黃泉路上不會孤孤單單的。

只是可惜,他肚子裏的崽沒有機會來看一眼這個世界了。

林沅有點兒不甘心,準備和炎大哥商量商量,能不能等他生下孩子再死。

短短的幾秒鐘裏,林沅的腦海中如同走馬燈般閃過各種最凄慘的結局。

身後,響起炎霆溫潤的嗓音,“回家。”

對啊,豈不就是回老家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道能不能給他放一箱金塊兒陪葬啊。

林沅想要和最後的勝利者炎大哥打了商量,張開嘴巴還沒來得及出聲,突然被打橫抱了起來。

下意識勾住炎霆的脖子,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快速往前移動,茫然道:“去哪兒啊?”

嗚嗚……能不能不要這麽快趕着去投胎啊,我還沒有活夠呢。

林沅有點兒害怕,但覺得把炎霆一個人丢下不太仗義,抿着唇往他懷裏鑽了鑽,坦然接受最後的命運。

炎霆往前邁出幾步,察覺到懷中小家夥的顫栗,停下腳步,憂心忡忡地拍拍他的背,“寶貝兒,怎麽了?”

腦袋埋在他的胸膛裏,林沅咬咬牙,含糊不清道:“別問,快走。”

不然我要是後悔,你就只能一個人去走黃泉路了。

炎霆還以為他被剛才的陣仗吓到,加快了步子。

林沅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平移,然後聽見叮得一聲,猛地擡起頭來,發現身處在電梯裏。

除了他倆,沒別人。

林沅一頭霧水。

直到被放進車裏的副駕駛,大腦都還處于空白狀态,後知後覺炎霆說的回家,還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炎霆感覺小家夥的情緒不對勁,細致地幫他系好安全帶後,溫柔地摸摸他的頭,低聲問:“怎麽了?”

林沅無措地咬咬唇,語調平平地回答:“沒事啊。”

他總不能說剛才以為自己要英年早逝,一屍兩命了吧?

太智障了,絕對不能承認。

确定他無礙,炎霆這才坐上車。

林沅沉默地低着頭揪自己的衣擺玩兒,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和你大哥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交易啊?”

“我們是親兄弟,作妖的都是許茗伊。”炎霆操控車輛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偏頭朝他投去一個安撫性的笑容,“別擔心,大哥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林沅從沒有過關系很好的血緣兄弟,也不知道血親兄弟之間的關系是否真的牢不可破。

但不知為何,他的心裏有些慌,沒有任何來由。

質疑別人的兄弟情,似乎太小肚雞腸了。林沅幾番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他抿抿唇,垂埋着腦袋,手掌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撫着自己的肚子。

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時,林沅正在和肚子裏的崽說話。

耳朵驟然轟鳴,還沒等他擡頭,已經被護進溫暖的懷抱。

炎霆身上冷冽的松香還沒完全侵占他的感覺,就已被濃烈的汽油味兒覆蓋。

有腥黏的液體滴落在他臉上,像是血。

可他被男人緊緊禁锢在懷裏,動彈不得,連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都異常艱難。

林沅耳朵裏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什麽聽不到。

只有漫天遍野的撞擊聲,像是永遠也不會停歇。

深夜的十字路口,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被側面沖出來的大貨車撞上,前擋風玻璃全部碎裂。

濃煙伴随着刺鼻嗆人的汽油味兒升騰而起。

救護車到的時候,車裏的兩人已經沒了意識。

身形高大的男人,後背的衣服被碎玻璃劃破,一片血肉模糊。

他緊緊将身下的人護在懷裏,雙手摟得格外嚴實,搶救的醫生護士掰了很久才分開兩人。

被他護着的人,渾身是血,卻沒有一點兒傷痕。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加快了急救的動作。

寒涼的淩晨,救護車疾馳而去。

大貨車司機緊跟着被交警帶走,損毀的車輛也被拖離,交通在天明之前恢複正常。

十字路口又恢複了安寧,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所有肮髒的算計,都被掩藏在了濃黑的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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