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寒冷的冬日, 雪花伴随着夜幕的降臨漫天飄落。
林沅下車之後走得急,圍巾和帽子都落在車座上, 一路穿過凜冽的寒風, 裹狹着冷意沖進滿屋的溫暖裏,
耳朵和鼻子都凍得通紅, 臉頰冰冰涼涼的,被炎霆圈進懷裏,用體溫捂熱。
“不, 你不會和我分手的。”林沅剛問過,又自行否決了,連回答的機會都沒給炎霆,黏黏糊糊地将腦袋埋進男人的頸窩裏,甕聲甕氣地咕哝道:“別人分手和我們沒關系的,我們是我們, 別人是別人。”
孕夫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撲進喜歡的人懷裏, 被熟悉的氣息包裹住, 林沅心裏那股被吓出來的焦躁情緒, 如雨霧般散去, 飄落無蹤。
一顆心落回實處,林沅擔心會觸碰到炎霆後背的傷口, 松開手, 弓起脊背往後拱了拱, 漂亮的肩胛骨頂起白毛衣凸出來,像是落入凡塵的精靈,翕動着脆弱的翅膀。
羽絨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隆起的孕肚半遮半掩,林沅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小臉兒通紅,微張着嘴巴呼氣的模樣有多麽誘人,還在認真和卡住的拉鏈做鬥争。
炎霆黑沉的眼底閃過欲色,終還是內心的蠢蠢欲動強行壓了下去。
無論是他,還是小家夥目前的情況,都不太适合做劇烈運動。
忍得身體發疼,視線落在拉不開羽絨服的拉鏈,急得不停扭動着屁股的小朋友身上,炎霆無奈地嘆了口氣,沉聲問:“誰分手了?”
“啊?”林沅煩了,像脫毛衣一樣,将外套往上一推,毛茸茸的腦袋鑽出來,“是楚學長和秦先生。”
聞言,炎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詫異,臉上的表情一貫沉穩,似乎早就料到了如此結局。
林沅将羽絨服往旁邊的椅子裏一扔,又從床頭櫃的果盤裏抓起一個蘋果,邊啃邊囫囵道:“你怎麽不驚訝啊?”
“楚子闊能在秦冕身邊這麽久,挺出乎我意料的。”炎霆升高空調的溫度,将他潤白的腳丫子塞進被窩裏。
“很久嗎?”林沅蹙眉思索了一下,覺得現實情況似乎和久這個字不相符,最多也就半年吧。
如果半年就算久了,那一輩子豈不是像天涯海角一樣望不到頭。
炎霆眼窩很深,鼻梁是類似歐洲人的高挺,兩片唇似刀削過一般薄。
這種長相,一般是寡情的象征。可此刻,冷淡的眸子染上溫柔,連嗓音也是刻意壓低後的惑人,“自從我認識秦冕以來,他保持最長的紀錄,是一個星期換人。”
腦袋上冒出一連串的問號,林沅被哽住,抿着唇不說話了。
“寶貝兒,我和秦冕不一樣。”炎霆看穿了小朋友的敏感,手掌輕撫過他白淨的臉頰,篤定地保證道。
林沅靠過去,下巴抵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聲音悶悶的,“這樣的話,楚學長好慘啊。”
炎霆挑了挑眉峰,沒接這話。他雖和楚子闊接觸不多,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有時候,強者之間的氣場,是別人感覺不到的。
炎霆不覺得,在與秦冕維持關系的感情裏,楚子闊是吃虧的。
不願在自家寶貝兒的嘴巴裏再聽見別的男人的名字,炎霆沒再多說此事,輕輕拍着林沅的背,安撫着他患得患失的敏感。
第二天清晨,陽光灑進屋子。
林沅是被脹醒的,酥麻感順着尾椎骨攀爬而上,傳遍四肢百骸。
臉頰逐漸染上酡紅,被窩裏腳趾蜷了蜷,他擡起惺忪的眼皮,小貓般哼哼唧唧,“不,不要碰我。”
炎霆溫熱的吻,細密落在他的耳畔,“小沅乖。”
炎霆呼出的熱氣,燙得林沅顫栗了一下,迷糊間,無意識地往床邊爬去。
剛爬出五厘米,又被身後的男人掐着腰拖回去,箍在懷裏。
林沅呼吸變得急促,臉頰半陷入柔軟的枕頭裏,頭發被汗水浸透,軟趴趴地垂搭在濕漉漉的眼尾。
“寶貝兒,今天要去上課嗎?”炎霆的聲音克制且沙啞,燙着熱意。
“要~啊。”林沅咬着唇,哼唧聲又甜又膩,比香甜的雪媚娘還要軟糯。
他剛說完,脖子突然一痛。
雪白的皮膚被男人用力吮吸,烙印下一個玫瑰色的吻痕,顯得淫靡而豔麗。
炎霆滿意地在周圍輕輕啄吻着,嗓音磁性又惑人,“那寶貝兒要遲到了。”
“你滾啊!”林沅渾身發軟地癱倒在被子裏,大口大口喘息着。
肺部需要的空氣還沒吸入足夠,嘴巴被男人從身後捂住。他的胸膛起伏着,渾身的肌肉因缺氧而劇烈收縮。
炎霆悶哼了一聲,呼吸随即愈發粗沉。
林沅嗚咽着,張口咬住他掌心的肉,細碎的哼唧聲,從男人骨節分明的指間溢出。
“寶貝兒乖,遲到也沒關系,落下的課我找老師給你補,好不好?”炎霆溫柔地織出一張網,将獵物關進去,只為他一人所有。
林沅渾身濕透,癱軟在男人懷裏,力氣被消耗殆盡,一點兒也不想回應。
陽光融化了昨夜堆積的雪,屋檐上的雪水化作珠子墜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司機到的時候,病房裏所有的狼藉已經被收拾幹淨了。兩扇窗戶大開着,窗簾被風吹得飄起來。
林沅正在吃早飯,手裏握着個三明治,小口小口地咬着。
視線掃過,司機感覺畫面有些奇怪,定神多看了兩眼,才發現他是閉着眼睛的,吃飯都在打瞌睡。
司機低頭看了看手表,已經上午十點了。睡懶覺的人都該起了,怎麽還這麽困?
與小瞌睡蟲截然不同的是,炎霆整個人神清氣爽,英俊的眉眼間都是餍足,絲毫不顧忌後背的傷口,妥協地伺候着小祖宗進食。
兩個人的精神狀态差別太大了,司機陷入迷惑,想了半天也沒思考出這到底怎麽回事。
直到林沅抱着書包,倦意十足地低着頭從他身前走過。
白皙脖頸上烙印的玫瑰色吻痕實在太明顯了,讓人想忽視都不太可能。
目光處理到的瞬間,司機眼皮一跳,連忙別開眼,心裏的疑惑盡數解開。
用身為男性,他怎麽會不懂,男人什麽時候最精神奕奕,當然是吃飽喝足的時候。
林沅就比較可憐了,雖然炎霆一直很溫柔,但他的小身板卻受不了那麽長時間的緩慢掠奪,持續性的綿綿細雨比快速地暴風驟雨還要令人招架不住。
從醫院到學校,一路上他都是睡過去的。
之後的一整天,也不怎麽情緒,思緒遲鈍得不行,別人和他說話,林沅要好幾十秒才能反應過來,又要好幾十秒才能措辭回答。
周緒沒忍住,開玩笑地說他是老年癡呆提前了。
林沅很生氣,生炎霆的氣。
下午放學後,散漫地給炎霆發了條短信,說自己要去參加楚學長的歡送會,就避開來接他的司機跑掉了。
炎霆打電話過來,他也不接,任性地發着脾氣。
歡送會是在一家叫“名爵”的KTV舉行的,其他人林沅也不認識了,跨進包廂不久就後悔了,早知道應該把周緒一起拉來的,至少還有個說話的人。
林沅坐在角落裏,捧着杯橙汁慢慢喝。手機放在膝蓋上,炎霆發來的信息不斷跳出來。
男人查崗似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甚至連聚會上有多少男生和女生都問出來了,林沅覺得有些好笑。
在炎霆眼中,他好像是一個香饽饽,随時随地都能被人叼走似的。
事實好的确也是這樣,期間不少人過來找林沅搭話,男的女的都有,他興致缺缺,又有些困乏,別人說十幾句話,他才慢吞吞地回一句。
看出他沒那個意思,其他人也不自讨沒趣,沒坐幾秒就走了。
林沅杯子裏的橙汁快見底的時候,楚子闊帶着一身酒氣坐在了他旁邊,像是喝醉了,說話颠三倒四的,令人聽不懂。
“小沅,我真的很羨慕你。在這世界上,能兩情相悅的人不多。”楚子闊的心情似乎不怎麽好,端着酒杯咕咚咕咚往嘴巴裏灌。
林沅看着,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一段感情的結束,總是令人惆悵的。
歡送會接近尾聲時,已經快到十二點了。林沅提前給炎霆打了電話,發送了自己的位置,讓司機來接。
一行人走出包廂,站在大堂裏,等着結完賬一起走。
秦冕和朋友從大門進來的時候,林沅正靠着牆壁發呆,一道陰影猝不及防籠罩,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壁咚了。
林沅被吓一跳,眼皮驚惶擡起。手臂撐在右側的楚子闊,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別出聲,幫我個忙。”
兩人所在的位置比較靠裏,是牆壁的拐角處,從秦冕的位置看過去,只能看見楚子闊高挑精幹的後背,懷裏圈着一個人,像是在接吻。
那人的臉被擋住,看不清樣貌,秦冕只能看見他身上穿的白色羽絨服,寬松蓬大,像只小企鵝。
脖子上還戴着條紅圍巾,鮮豔漂亮。
秦冕的臉色随即沉下去,還未發作,就被朋友拉走了。
這只是一個插曲,林沅剛準備問什麽忙,楚子闊就放開了他,溫和地笑着和他說了句謝謝。
林沅一頭霧水,随後懵懵懂懂地坐進車裏,被司機接回了醫院。
周四上午沒課,林沅舒舒服服睡了個懶覺。
秦冕來醫院探望炎霆之際,他剛好拎着包準備去學校。
一推門,兩人差點兒撞上。
林沅趕時間,打了聲招呼就走了。獨留秦冕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着他身上的白色羽絨服和紅圍巾發愣。
剛到學校不久,綿綿細雨突然降下,林沅坐在教室裏,手撐着腦袋發呆,心裏猜想炎霆此刻在做什麽。
醫院病房裏,炎霆和秦冕分別靠在窗戶兩側的牆壁上,聆聽着外面細細的雨聲。
兩人沉緩的交流響起,先是秦冕的聲音。
“你頭上有點兒綠。”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