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論白震德那封信的真實用意究竟是炫耀,是試探, 還是求助, 現在白家父子四個都沒放在心上。

就連覺得義兄超可憐的白震山也只是內疚了一刻鐘, 就叼着小奇, 走出去玩鳥曬太陽, 可以說是相當沒心沒肺了。

将軍府的午後,陽光是溫暖的, 池塘邊的大樹郁郁蒼蒼, 茂盛的樹冠遮天蓋日,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傾灑下來,印出無數斑駁的樹影。

大胖、二胖和小寶三兄弟正并排趴在樹蔭下, 自娛自樂地擡着毛爪爪捕捉着點點光斑, 一陣清風徐來, 樹葉沙沙地響動, 光斑也随之發生了變化, 這三只頓時玩得更起勁了,翹着尾巴到處瞎撲騰。

玩了一會, 累了,就再趴下,懶洋洋地睡會午覺, 翻着毛肚皮躺得橫七豎八。

晚來一刻鐘的白震山踹了腳橫着睡得直流哈喇子的大胖, 将他推過去九十度角, 給自己挪了個位置, 然後也就地趴下,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趁着這個哈欠,阿奇忙不疊地從虎口逃生,撲騰着雪白的翅膀歪歪斜斜飛了出去,直到飛出去老遠才敢放聲大叫。

“嘎嘎!!吓死鳥了,一家子喪心病狂的壞貓咪!!”

玩夠了鳥的白震山也渾不在意,将下巴搭在自己交疊的毛爪子上,閉上眼睛,很快陷入了香甜的夢境,一排四只老虎齊整地睡起了午覺。

突然,睡得迷迷糊糊的白景陽突然感到脖子上的玄武玉佩開始微微發燙,這是玄卿來約他見面的信號。

白景陽睜開雙眼,見他老爹和哥哥們正睡得死沉,也不打擾他們,變回人形,換上一套鑲了銀色暗紋的新衣袍,就跑出府見玄卿去了。

玄卿身穿一襲墨色華袍,依舊是從頭到腳一身黑,卻沒有黑山那樣沉郁陰煞之感,貼身的裁剪勾勒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姿,袖口、領口,各個邊角繡着精致的暗花,精巧卻不失大氣,長長的墨發用一根青碧色的玉簪固定成髻,如白玉雕成的容顏俊美無雙,令天上的驕陽都為之失色,舉手投足之間散發着上位者的尊貴和冷冽,不自覺給人一種壓迫感。

唯獨面對白景陽的時候,他會刻意收斂氣勢,露出溫和柔軟的表情,而玄卿身上那抹除黑以外的亮色,正是白景陽當年送他的那根系統出品的青碧玉簪,每次和玄卿見面,他都會戴着這根。

兩人一黑一白,站在一起,看着特別的和諧。

玄卿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眉眼溫柔缱绻:“小景,好久不見。”

玄卿醒來後,在人界混跡了這幾年,已經搞清楚現在這個時代,太陽雖然還是那個太陽,但天下早已經和當年的不同了。四周靈氣匮乏,到處都是脆弱的普通人族,看起來弱雞的很,似乎一捏就碎,但在智慧方面卻提高了不少,創造的房子食物衣服,甚至是社會結構,看起來都挺新奇。

而在當年稱霸的巫族、妖族等都退出了歷史的舞臺,殘存的族人毫無野心,只願躲避在偏僻的一隅,低調度日。

他終于意識到那個金仙遍地走,争天奪時,以求大道三千的洪荒時代已經過去,人們見面再也不以“道友”相稱,因此玄卿也改了口,選擇了一個更為親昵的叫法。

白景陽也笑得眉眼彎彎:“好久不見吶,玄卿。”

兩人相視一笑,經過這幾年的相處,白景陽已經不單單将玄卿視為一個普通的任務對象,對方的溫柔體貼,處處維護照顧,讓他在心裏忍不住當成自己的第三個哥哥。

雖然不知道玄卿聽到他這個想法後,會不會高興,反正白景陽每次見到對方都會打心眼裏覺得高興,哪怕不幹什麽,在一起曬太陽睡懶覺也不會感到無聊。

白景陽撓了撓頭:“其實也沒有很久,就幾個月沒見。”

玄卿:“雖說是幾個月,但這沒有小景相伴的幾個月,過的格外漫長。”

聽了這話,白景陽只覺得自己的臉頰開始莫名發燙,有些不敢直視玄卿那雙深邃如譚的眼睛,他略顯不自在地轉了轉眼珠,刻意将視線從對方臉上挪開,定定地注視着路邊一塊光禿禿的石頭,一副想把它盯出朵花兒來的模樣。

“那我不是回來了麽,你今天找我有什麽事兒啊?”白景陽依舊有些不敢看對方。

玄卿忍不住輕笑出聲:“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幾個月不見咱們也該聚聚,我帶你去海島上玩兒啊。”

“好啊,我們快走吧。”

一聽可以去玄卿的島上玩,白景陽立刻來了興致,在那裏除了可以随便變回原形,迎着海風撒丫子亂跑以外,還有很多鮮美可口的海鮮可以吃,海鮮在塔虎城是非常少見,很難吃到一次的。

于是,玄卿帶着白景陽現在城裏逛了一圈,買了些對方喜歡吃的點心和水果,然後放出飛行法器,一個模樣精巧別致的小飛舟,船頭還特意固定了一個老虎頭的雕像做标志。

在白景陽第一次去海島做客的時候,玄卿曾提議可以自己抱着他飛過去,但被對方認為有失男子氣概而極力拒絕了,于是,為了節省時間,在白景陽修煉到能騰雲駕霧之前就騙進玄武窩裏,玄卿閑暇時煉制出來了這個小法器。

雖然這對玄卿而言有些雞肋,因為他自己本就能騰雲駕霧,但用來接白景陽往返海島還是很方便舒适的,速度稍慢一些而已。

等到了玄卿的海島上,看着一望無際的碧藍色大海,遼闊、澎湃,極目遠眺,只見水天一色,分不清是水還是天,正所謂“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不外如是。

白景陽按捺不住胸口那股悸動和雀躍,撩起袖子,脫掉靴子,光着腳就在沙灘上撒歡、奔跑起來,天地間滿是他歡樂的笑聲回蕩。

一直在外人面前表現的清清冷冷的玄卿見到這一幕,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個溫煦的笑容。

在遼闊的海邊奔跑了一勸,白景陽又重新跑回玄卿身邊。

他一下子跳起來,蹦到玄卿的背上,用腳勾住對方的腰,雙臂再圈住脖子,最後白嫩的下巴擱在人肩膀上,雙人“合體”完成。

玄卿被他沖過來的力道沉了沉,穩穩接住,向後伸手托住小老虎肉嘟嘟的屁股,向上掂了掂,心滿意足地背着他在沙灘上一圈又一圈地走起來,真希望可以永遠這麽走下去,再也不松手。

“有點想去海裏面玩兒,但又不想弄濕我的毛毛。”白景陽趴在玄卿背上苦惱道。

玄卿頓了頓腳步,眼底劃過幾分晦暗和陰霾,他不甘地緊了緊拳頭。

“抱歉啊,小景,如果我的龜殼沒丢的話,就能化作原形,馱你去大海深處玩兒了。”

“沒有關系啊,找殼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早晚會幫你找回來的,到時候我們再相約一起出海看日出好了。”白景陽想都沒想就說道。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信和堅定,仿佛找到龜殼已經是既定的事情,只是時間早晚罷了,根本不存在永遠丢失的可能,這份信心頓時感染到了玄卿。

玄卿自嘲般笑了笑,是啊,他何曾這麽不自信過?

是他的東西就永遠是他的,沒有人能從玄卿大帝手裏偷走寶貝,還一直逍遙在外的,就算真的找不回來,那又如何?即使現在只能使出三成功力,他就已經能在人界、妖界橫着走了,所以又有什麽可怕的?

至于和小景出海看日出的約定,他玄卿能鍛造出飛行法器,難道就整不出一個深海航行的法器嗎?要知道,當年自己可是洪荒第一的鍛造大師,多少大能奉上天材地寶,身後追着捧着只求他肯出手煉制一個稱心的武器。

“好,那我們說好了,下次一起出海看日出,我一定幫你想到個不弄濕毛毛的法子。”

“恩恩,那就多謝玄卿啦。”

兩人胡鬧了一陣子後,白景陽的小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玄卿笑了笑,說:“我去捉魚給你吃。”

說完,他跳下海,潛入大海的深處。

這片海域已經被玄卿摸索地十分熟悉了,不多時他便帶着好幾條怪魚浮出水面。

白景陽一看見那怪魚就眼前一亮,驚喜道:“啊!是匪魚!!”

匪魚是一種生活在極深海域的魚類,身體很圓而薄,寬度跟帶魚差不多,卻只長了一只眼睛,它們往往會喜歡兩條魚貼在一起,互看前後,以保證安全,而叫聲則像嘶鳴的昆蟲,是難得長了發音器官的魚類。

它因為喜歡深而寒冷的環境,得到了一個文雅好聽的別名,叫做慕寒。

這種怪魚,就算有漁民僥幸遇見了它,也極難捕捉。

因為魚如其名,匪魚的個性就跟霸道的土匪一樣,喜歡成群結隊地打家劫舍,所到之處,猶如蝗蟲過境,一切能吃的都被啃食了個幹淨,當它們饑餓的時候,別說鯊魚,餓狠了,就連自己也吃給你看。

所以,偶爾有漁民會撿到漂浮在海面上只剩下半截身體的匪魚屍體,這是因為它的下半身被自己吃掉了,啃着啃着自然就死啦。

拜這些半截魚屍所賜,人們知道了匪魚的肉質有多麽的夢幻,無論碳烤、煎炸都十分美味,就算廚藝再差的人,拿起來生吃都會覺得鮮美地能讓人吞掉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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