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抱你啊
長蕭剛剛開口叫孟哲進來,他就後悔了。
方才穿衣穿的毫無章法,修士的衣服又講究袍袖寬大,帶雨回風,褲管比一般的大上許多,所以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剛剛一頓亂穿,兩條長腿居然蹭進了一個褲管,彼此交疊在一起,熱度散不出去,步子稍稍邁大一些,還會出現難以描述的摩擦,産生一些尴尬又難以描述的奇怪觸覺。
長蕭的耳根已經紅透了。
然而這個時候,孟哲已經推門進來了,這個時候再叫他出去,就不是失禮,而是無禮了。
他盡量平複了呼吸,端正的在孟哲對面坐好,壓下劇烈運動過後還在顫抖的聲線,欲蓋彌彰的問他“尊上的貓……找到了嗎?”
“多謝關心。”孟哲略略詫異長蕭主動搭話,還是笑道“不知怎麽就出現在了窗臺,好險還是找到了。”
長蕭見他并未起疑,悄悄舒了一口氣“那便好。”
孟哲這個人,從小就被人說心思過于細膩,有時不像個男孩兒,長句聽不出來,長蕭一說短句,他幾乎立馬察覺到他語氣中不輕不重的氣音,躊躇了一下,還是擡頭看他“你不舒服?”
長蕭呼吸一窒,慌忙否認“并未。”
孟哲心頭疑惑更甚,也不強迫他,只道“你的身體謝無涯看過,本來就說要細養一段時間,不必勉強,繁江的醫生比不上魔宮,卻也不差,你實在難受,我宣謝無涯。”
長蕭如今确實難受,卻不是因傷因病,而是他兩腿貼在一起,桶一樣被束縛在布料裏,貼在一起的皮膚滾燙滾燙,不自在急了,聽說孟哲要宣醫生來看,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三分急促,揚高音調“不必!”
孟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道“哦……好。”
剛剛那話脫口而出,長蕭立馬又覺着語氣過重,想要說些什麽緩和一下,如果這個時候是貓身,他完全可以蹭蹭魔尊的臉權當揭過,人身的時候,卻不曉得說些什麽好了,最後把臉一撇,生硬轉折“這次的事件……尊上當真不追究?”
這話說的,就有一點奇怪了。
——旁人遇到魔尊特赦,早就感恩戴德戰戰兢兢,他倒好,非要時時刻刻提出來,深怕孟哲忘了,到好像是喜歡去寒獄中住上一遭,求着魔尊追究一樣。
孟哲本來也不打算追究,他這種沒見過什麽血的,打個球砸到腦袋都要嗷嗷半天,看個法醫秦明還要糾結半天是否看高清無碼的,魔宮那一牆壁帶血的鞭子根本就不适合他,真要他上手,自己要先吐它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可能到時候被打的長蕭還不需要找大夫,魔尊先要因為吐到脫水被謝無涯帶走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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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聽長蕭這話說的實在有趣,孟哲明明不想,偏偏腦子一抽,忍不住嘴賤道“你覺得我該如何追究?”
長蕭臉上的血色驟然消了一半。
他垂下頭,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勾了一個苦笑,然而只片刻,便又面色如常,雲淡風輕的擡頭“我說了悉聽尊便,自然是悉聽尊便。”
——倒真是儀态端正到了極點。
孟哲頓時慌了。
他其實還是沒搞懂如何和長蕭這樣的人相處,平常宿舍裏的哥們,互相嗆來嗆去太正常了,嘴賤過後,無非是“我是你爸爸”“你個崽種”這樣的粗鄙之語滿宿舍亂飛,他也習慣了偶爾滿嘴跑跑火車,那裏經歷過長蕭這種,不罵他憨批,反而安安靜靜低頭來一句悉聽尊便的場面。
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應該和長蕭開這種玩笑。
孟哲暗暗給自己打氣,連道兩遍“不虛,不虛。”,他手指捏着杯子,也學着魔尊高深莫測的來了一句“道長守信,我也不會食言,說了三月禁閉,自然就是三月禁閉。”
誰料長蕭這一次不那麽容易擺布了,他像是有些厭倦魔尊的反複無常,手指交疊在一起,淺淺的笑了一下,垂眸看向面前翠綠的桌布。
“尊上如實告知便好,長蕭……自作自受,并無怨言。”
孟哲想穿回兩分鐘前扇自己一個嘴巴。
他暗暗懊悔,全然不知道如何回複,更令人絕望的是,平常遇到了人際交往方面的問題,他還可以掏手機問長袖善舞的朋友們,如今,能求助的就只有人工智障了。
孟哲“……化玉。”
他話音未落,化玉的聲音恰好響起。
“人工智能化玉竭誠為您服務。系統檢測您同長蕭道長相談甚歡,十分欣慰,然而本系統還是不得已打擾并提醒您,繁江拍賣會即将開始,繁江拍賣會即将開始,您的全球唯一頂級定制版貓抓板即将開始發售,您的全球唯一頂級定制版貓抓板即将開始發售,是否前往購買?”
孟哲“……”
——你那只眼睛看見我和長蕭交談甚歡的?
然而化玉這一打斷,還是讓孟哲找到了快速打斷話題的方法。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編不下去咱就跑,反正孟哲也不是第一次幹這個了,當下站起來,高深莫測道“這事情,我還需要斟酌,容後再議,不過繁江拍賣會即将開始,本尊耽擱許久,要先去開會,你……”
化玉冷不丁插進來,冷冰冰的機械音道“尊上,參加拍賣會不可以直接說開會的哦。”
孟哲險些被口水嗆住,好容易穩住了邪魅張狂的面部表情,本想說你就等本尊回來,嘴一瓢,居然說成了“你就跟本尊來。”
孟哲“……”
人工智障害我。
長蕭猛地擡起頭。
繁江的拍賣會,向來不是什麽遵紀守法的去處。
這座城市坐落于正邪兩道邊界,雖說是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去處,卻也少不得那些藏污納垢的陰暗角落。拍賣會這種地方,大家隐藏身份,也不怕人知道,故而繁江的拍賣會,除了各式天才地寶,還有不少妖媚小寵,甚至于奇/巧/淫/具。
出席這種場合,魔尊帶個毫無修為的男寵去,除了想往他身上添些合适的‘首飾’,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他心中酸楚難耐,面上表情愈發冷清,只道“魔尊相邀,在下自然遵命。”
孟哲“……雅蠛蝶”
他非常想真情實感的建議“道長,我們能不能配合一點,你稍微掙紮一下,或者你學小言女主,扇我一耳光,叫我趕快滾,其實也是可以的。”
然而既然長蕭已經同意了,出爾反爾絕非魔尊作風,他只能裝作一切盡在掌握,胸有成竹邪魅張狂“嗯,過來。”
長蕭默然,一言不發的撐起手臂,擡步就想往門口走,他儀态從小出衆,即使身陷囹圄,上半身也挺的筆直,行走之間,自然有一種“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的魏晉風雅之氣。
——如果他不是兩條腿套在一只褲子裏的話。
孟哲一句玩笑,說的長蕭悲從中來,如果說鞭打和牢獄之災尚能忍受,那麽道具和亵/玩着實讓他難堪至極,尤其想到即将給予這種痛苦的人,是寵他護他的孟哲,他便更是苦痛難當,一時不查,完全忘了腿部被束縛,邁不出大步子,那麽一走,居然給褲子一絆,直直往前撲去。
“诶,小心啊。”
孟哲不愧是新時代美德好少年,看人要摔,幾乎不過腦子的伸手攔腰一抱,搶在長蕭摔倒之前,長臂一攬,直直把人挽進了懷裏。
——長蕭确實很輕,對于他這個個子的成年男人而言,他顯得過于孱弱了,孟哲去抱的時候,他幾乎下意識的往懷裏蹭,烏發掃過孟哲手腕,緞子一樣的柔軟。
然而下一刻,長蕭宛如觸電一般反應過來,猛然推開他,後退兩步,堪堪站穩,耳後浮現出一抹驚疑不定的緋紅來。
孟哲欲蓋彌彰的咳嗽一聲,拉開門,佯裝什麽也沒發生,道“道長,同我來吧。”
黛眉和白靈還在門口跪着,眼睜睜的看着剛剛吼了她們家尊上的長蕭道長毫發無傷的跟着尊上走了,除了邁步的方式略顯奇怪,看不出任何不妥。
白靈看了一眼黛眉。
——卧槽,流弊,真的沒有懲罰?
黛眉搖頭。
——你傻嗎?有啊!
白靈瞄長蕭,回頭。
——有啥啊,好好的,沒看出來啊。
黛眉向下示意。
——看腿。
白靈似懂非懂。
她狐疑的往回一望。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尊上也……也太快了吧,這還沒有一盞茶吧。
黛眉恨鐵不成鋼。
——誰說尊上親自上,道具懂不懂?
白靈搖頭。
——不懂,什麽道具。
黛眉翻了個白眼,比劃。
——嗨呀,朽木不可雕也,就是放進去的那種,走路坐車都痛的那種啊!
白靈恍然大悟,不由折服在黛眉淵博的知識儲備之下,并為自己的淺薄和無知感到深深的羞愧。
而門外,長蕭遇到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麻煩。
孟哲如今是魔尊,他要出行,屬下随時都準備着車攆,這車攆雖然外觀上和一般的車攆別無二致,其實內有乾坤,圓桌陳設皆為紫檀木內鑲雜寶,有木料細膩的幽香,地上鋪着雲錦軟緞,即使跪在上面,也十分舒服。
唯一的問題是,它的底座太高了。
若是平常,自然不過一伸腿的工夫,然而長蕭兩條腿疊在一起,根本邁不動步,硬要去爬的話,不但姿勢不好看,甚至可能直接将裏褲扯裂,露出些傷風敗俗的畫面來。
長蕭也是從小讀聖賢書長大的,萬萬做不出這種舉動。
他幾乎下意思想向孟哲求助。
然而下一刻,他又自己縮了回來,略有些陰暗與自嘲的想“就算在大庭廣衆之下丢臉又如何,魔尊難道會管你嗎?”
孟哲真的會管。
他剛剛跳上馬車,就發現長蕭杵在下面不動,不由回頭問了一句“怎麽了?”
其實他不刻意凹邪魅張狂的造型的時候,宋之軒的五官是很溫柔好看的,孟哲前世本也是個溫和愛笑的個性,他問“怎麽了”的時候,神色認真而真誠,眼角眉梢都帶着融融的暖意,就像是你說出困難,他真的會很仔細的為你解決一樣。
長蕭被他的眼神燙了一下。
他倉惶的垂下眸子,手臂撐在車攆上,一邊急急的想要爬上來,一邊搪塞“沒什麽,我就是……就是,就是腿有些疼。”
孟哲按住他“腿疼?”
他有些驚異的看了一眼長蕭,像是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還好好的他突然腿疼,長蕭被他這樣打量,簡直如同被剝光了一樣,似乎他的視線已經透過了薄薄的外衣,看到了裏頭尴尬的情況,他難堪的不行,兩腿疊在一起的地方燙的發疼,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那一塊小小的皮肉,幾乎忍耐不住。
然而就在他破罐破摔的想要硬爬的時候,孟哲突然跳了下來。
他沒有多問,反而一伸雙臂,自然而然道:
“很疼?我抱你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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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攻就是要這麽的邪魅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