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丹青之卷

“咳咳……”衛琅踉跄地倒退幾步,內腑氣血翻湧,已然受創。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遙遙伫立在不遠處的似毫發無損的魏若無,心神已然動搖。衛琅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白韶華,白韶華冷哼一聲,終是緩緩朝前邁了一步。

“沒用的東西。”白韶華示意衛琅後退,而後直視魏若無道:“蒼穹無境最年輕的首席大弟子,你修習劍道多長時間了。”

魏若無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與話語,徑直說道:“三百年爾。”

“三百年。”白韶華輕輕重複了一聲,而後伸出右手,袖中緩緩露出一柄刻繡有浮雕紋飾的劍柄。“區區三百年便能修到劍心,蒼穹無境真是好運氣,尋得一根好苗子。當初,我可是足足用了三百年的時間,才在毒宗站穩腳跟,又用了三百年,當上毒宗宗主親自立下的繼承人,可惜啊……”

閻不枉一拍掌,扭頭就對明流說道:“老夫想起來了! 我還道為何此人總感覺有些眼熟,白韶華——他就是中原毒宗當年沒有公布姓名叛逃的小公子,竟然輾轉反入魍魉魔界!沒錯了,如果是他,那對毒天生抗性。所以你的藤蔓不會對他起作用,你這一點上就不用想幫助到魏若無了。哎呀趁着他們還沒打起來之前快跑!趕緊的!”

“可是我沒有你這樣好的運氣,遇到的都是對你沒有惡意的人。也沒有你這樣的修道之心……”白韶華淺淺的笑了起來,帶着酒窩的臉龐看上去添了幾分純真可愛,然而說出的話語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所以你給我去死吧!”

只聽得一聲帶着鬼魅一般的尖嘯,白韶華抽出一柄泛着血光的詭異長劍,剎那之間仿佛天地間的兇煞之氣皆彙聚于此,那劍嘯的聲音不若說是亡靈怨毒憎惡的詛咒之聲,朝着魏若無以排山倒海之勢呼嘯而去!

魏若無眼神淩冽,水蕪劍上凝結着一層淺淺的瑩白色真氣,随着那血色氣浪的波動軌跡不停的游走,伺機找到漏洞,借力打力般用巧勁化解了迎面而來的滔天的兇煞劍氣,随即眼神一厲,喝問道:“白韶華!渡厄劍為何在你之手!”

渡厄劍,是神來之筆鑄造的第五柄劍,其上一任劍主為蒼穹無境開派祖師溯游仙尊,專斬大奸大惡之人,渡厄無鋒,其與第四柄劍——無鋒劍是一對雙劍。自溯游仙尊與魍魉魔界當時的宗主對決仙逝之後,這柄神劍也同時沒了消息,倒是其後人在尋找的時候無意間尋得誕生于極晝之光的一夕劍,據傳當時的那名劍修以終生奉獻劍心為代價,将一夕劍請到了蒼穹無境,自此才有了蒼穹無境天靜峰劍修的千百年來的美名。

“奇怪嗎?有什麽好奇怪的。”白韶華低低笑了起來:“中原大陸的人就是容易驕傲,自以為九淵一夕、渡厄無鋒出世于中原地界,那劍主的位置必然是屬于你們的了。可惜啊可惜,魏若無,我只告訴你一次,你可得聽清楚了——是渡厄劍親自選擇了我,并不是我強搶你們的!”

說罷,白韶華将自己的左手掌心劃破,鮮血沾染上了渡厄劍的劍刃之上,如同淬了劇毒一樣滋滋作響,渡厄劍轉瞬之間将周遭的空氣都灼燒腐蝕,如同惡靈附體一般。

“他的血是帶有劇毒的。”閻不枉道:“魏若無只靠水蕪劍打不過他,明小子,你可想好了,施定塵那張嘴,十有八九會預言成真,這幾個月來想方設法不和他取得聯系,不就是擔心這個?而且是你先救了他,若不是你多事,他反正也是一死。事已至此……你難道還想保他?”

明流握緊了拳,目光死死地看着前方不遠處對峙的兩人,白韶華的渡厄劍冤戾之氣沸反盈天,對上魏若無仿佛是貓戲老鼠一般游刃有餘,而魏若無雖然心劍合一,可怎奈一是要規避那白韶華的血毒,二是那水蕪劍也自是遠遠敵不過上古之劍渡厄,劍身嗡鳴陣陣,皆是隐隐悲鳴。

劍起,劍落。數道劍影如同光的影子一般急速散落,又再次彙聚于魏若無的手中,他的眼裏沒有輸贏,沒有生死。魏若無的劍道,只有進,沒有退!

“一劍斬不谶!”

雖然劍心依舊無懼無畏,一往無前之勢,但恐怕也撐不了幾個來回,魏若無必敗于白韶華劍下。而一旁的衛琅見狀,也是暗暗蓄勢待發,預備暗算魏若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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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流見此,目光一厲。雙手自然的交疊成一個奇異的起勢,在其體內的丹青卷第二卷 徐徐緩緩的舒展開來。

“唉。”閻不枉嘆了口氣,“孩子,你多半會後悔的。”

“他不能死。”明流抿了抿唇角,雙手有些顫抖。這個世界确實太過殘酷,可如果他今天放任一個為了救自己的人死在了這裏,不管以後這個人會不會成為自己的死仇,只要今天魏若無死了,他——夜夜定不能安睡,與其日後夜不能寐徒留憾事,不如今日不留悔恨的赴死!

衛琅動了,他趁着白韶華完全壓制住魏若無的一瞬,擡手将數十道獄火陽炎鏈自魏若無的後背繞行,直直地朝着他的四肢與胸腹襲去,致死之意十分明顯。

他咧嘴笑了起來,眼裏全是志得意滿的歹毒笑意。

然就在獄火陽炎鏈僅僅距毫厘之息就可以貫穿魏若無的四肢與心髒的瞬間,一股詭異的吸力自獄火陽炎鏈中波蕩開來,仿佛失去了引力一樣,衛琅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對獄火陽炎鏈失去了掌控力!這怎有可能!

“又是你小子?”衛琅臉色怒到扭曲,他看着魏若無身後的出掌的明流,龇牙怒喝道:“三番四次的阻擋我……宗主,這小子……這小子就是您之前一直在尋找的先天道體!”

原本想找個機會單獨收了這顆道心,但這小子幾次三番阻止他的好事,那他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白韶華,反倒更有賺頭!

白韶華微微眯起眼,一雙銀色的眼眸涼涼的看了明流一眼,而後笑道:“看來此行不虛。”

魏若無皺起眉頭,與白韶華纏鬥許久,他似乎沒料到明流竟這麽久了竟還不走。

明流沒有說話,丹青卷二太極兩儀,修的是兩儀八卦陣法圖。他起手擡掌,将掌心朝上而後按照印在腦海伸出的丹青卷走勢徐徐運轉起來!這種感覺非常奇妙,看上去就像一喝醉了的醉漢在虛空打拳一樣可笑,有點兒廣場舞老頭兒的架勢,可實際上那獄火陽炎鏈卻跟着明流的掌心所向,徐徐運轉起來!

“不可能!”衛琅臉色劇變,發覺自己竟然徹底的無法進行驅動獄火陽炎鏈!那可是魍魉魔界聖物、現在更是他的血煉之物!為什麽此人能夠驅動……

“先天道體,果然人人垂涎。”白韶華忍不住感嘆了一聲。也不在乎下一瞬明流驅動獄火陽炎鏈狠狠地朝着衛琅襲去,将之撞倒在地,四肢皆被他自己的獄火陽炎鏈牢牢束縛住了。

“啊——!!!”衛琅的慘叫聲在耳邊想起,獄火陽炎鏈一接觸到他的皮膚,就像饑渴的吸血蝙蝠一般。不停地聳動緊縛住自己曾經的主人。一陣陣可怕的啃噬之聲響起,只見衛琅哀嚎一聲,他原本完好無損的四肢竟被瞬間啃食成了白骨!

“啧啧啧,這就是以冤魂為生源築基的代價。”閻不枉幸災樂禍道。

明流臉色一白,然而又狠狠咬牙,沒有讓自己松手。

“可惜,也到此為止啦。”白韶華低低地笑了起來,似乎完全不在意衛琅的慘狀,而後怵目驚心的——自他的眼裏流出兩行血淚!那淚水沾染到空氣之中,随即擴散成了淡淡的紫色霧氣,魏若無見此立即收劍回身後撤。目光滿是沉重。

“中原白家的屍毒之體 !”閻不枉罵罵咧咧道:“難怪他要叛出毒宗,這他媽是人練的功法嗎?明流,等會兒他的屍毒霧沼一起,魏若無必死無疑!那玩意兒是加強版的化屍水,沾上一滴就玩兒完了!”

明流咬牙,經不住大聲吼了出來:“你不是告訴過我,先天道體不懼怕任何毒性嗎!”

白韶華與魏若無臉色同時一變。

“先天道體是可以驅散毒霧不假,可倚靠你現在這麽一丁點兒的修為,你他娘的是在找死!”閻不枉在識海裏吼了回去。

然而他已經無法說服這個固執無比的青年了,只見明流渾身顫抖,臉色慘白,他的瞳孔微微緊縮,依然執着的死死盯着眼前化為毒霧的白發童子。額頭之上隐隐閃爍着點點銀色光華。

“小孩兒就要有小孩兒樣!吸你妹的毒啊!給、老子、淨、化——!”

那可見的紫色霧氣竟然在明流周遭升騰而起的銀色光華緩慢地、但卻以可見的速度消散了!

“你!!”白韶華又驚又怒地看着明流,沒了毒的優勢,他仿佛折了半數的優勢。而原本受制于白韶華的魏若無再度執劍,水蕪劍分毫不差的對準着白韶華,就在一劍斬不谶即将發動,一旁受制于獄火陽炎鏈的衛琅突然厲聲尖嘯:“宗主……宗主!古劍九淵在……在昙淵劍盟第九層!”

最後說完這一句,衛琅口吐鮮血,整個人的皮膚在急速的潰爛。一股異常可怕的波動瞬間席卷而來!

“不好,獄火陽炎鏈在噬主,衛琅這厮他竟然受不了自爆了!”閻不枉厲聲喝道。

鋪天蓋地的血色霧氣以衛琅為圓心暴湧而出,那股暴烈的毀滅之氣形成蔽日之勢,充斥滿整個周遭的整個空間!

“快走!這裏快要塌陷了!”

地動山搖之後,明流只來得及抓住魏若無的袖子,而後視野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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