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何去何從

“來了!”閻不枉低聲提醒魏明流。“施定塵的幻術難破,你要做好準備,早一點尋找到生門!”

魏明流點了點頭,手執一夕劍,于雲海之間快速穿梭,然即便如此,卻還是被身後的迷霧逐漸追趕上了!

“嗬——!”施定塵的五毒利爪當空一探,化為一道道迷霧之網,斷了魏明流的前路後路。

“魏明流,你別想逃!”施定塵目色猙獰的笑了起來,然魏明流手執一夕劍,運轉九轉玄陰決,一劍雷霆萬鈞地揮出,可那看似無比兇險的奪命一劍,竟在快要碰到施定塵的一瞬間碰上了什麽無形的、綿軟的、富有彈性的屏障一般!徑直将那蘊藏着暴虐力量的一劍反彈了出去!

“嘭——!嘭——!”

魏明流睜大了眼,周遭原本亮如白晝的世界瞬間化為無盡黑暗。而他急忙于識海之內呼喚閻不枉,也毫無反應,只餘一片死寂。

心下一沉,他明白自己已經中了施定塵的幻象了。握緊手裏微微綻放着銀色光華的一夕劍,魏明流警惕地環伺着四周,而後那眼前的黑暗似乎騰地一散,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血色!

魏明流心髒騰然緊縮,他看見不遠處倒着一名黑衣青年,地面上被那人的鮮血染成紅色,疾步上前将那青年的臉翻轉過來,赫然便是魏若無!

“這是幻象……”魏明流忍不住這樣告誡自己,然目光卻死死地看着魏若無蒼白的臉,不曾轉移分毫。

周遭的景象也再度改變,與那天魏若無中術倒在天靜峰的場景,除了一地的鮮血之外,其他分毫不差。

施定塵的幻術可以鎖定人心底最脆弱、最不不願見到的一面,魏明流十分明白這一點,然卻無法控制住心裏的恐懼與身體的顫抖。

然即便是恐懼到了極點,魏明流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個魏若無,眼睛通紅如兔。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不大,卻帶着無畏與堅毅:“我不會——絕不會讓這種場景再現的,哪怕賭上我的所有,我的性命也罷、靈魂也好,我都要做到!施定塵,你是先知者,你的舉動莫過于選擇九淵劍主,而要殺死我這個一夕劍主,但我要你明白——我明流此生此世都不會成為魏若無的威脅,只要他一句話,明流的項上人頭可以随時奉上!但……不是現在,不能是現在!!”

鳳夙不除,怎麽都是隐患。

魏明流只是在做賭博,他明白施定塵可以看到一部分未來,但看不到鳳夙的奪舍,也并未站在魍魉魔界的那邊。

然在魏明流思索對策的片刻,周遭的場景再變,一片接着一片的迷霧從眼前滑過,最後只覺眼界一暗,耳畔傳來呼嘯的風雪之聲。

魏明流手裏緊緊握一夕劍,卻在看清眼前的場景時松了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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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靜峰之上不知何時下起了鵝毛飛雪。

而在那一方蒼茫大地之上,黑衣青年執劍與他相對。

“你背叛了我。”

“你利用了我。”

“魏明流,你還要什麽可說的。”

九淵古劍上的黑炎猙獰燃燒着,手中的一夕劍瞬間嗡鳴震顫起來,似焦急地在提醒這主人。

魏明流睜大了眼,雙目隐隐顫抖地凝視着魏若無,低聲道:“真像啊……”

“此番前來一是為奪回一夕,二是為取你性命,魏明流——!”

“真啰嗦啊,魏若無才不會這麽多廢話。而且,他也不會不信我。”魏明流微笑起來:“你知道為什麽中原大陸的人要選出個最強人人都有各自的意見,但說起以後的中原劍聖卻只會選擇魏若無嗎?因為他啊……不只是資質好夠努力而已。他……”

魏明流垂眸,嘴唇跟着隐隐顫抖着,努力地深呼吸将話說完整:“我一想到要還需要很多很多年,一直去欺騙他的眼睛以及他的心,真的覺得……會非常、非常的困難。”

“我相信着他,就如同他相信我一樣。”

看着對面虛幻的魏若無執劍刺來,魏明流閉上眼,輕輕地擁抱住這個沒有溫度的幻影,任憑那幻像生成的九淵古劍的劍刃刺入自己的胸膛。

沒有疼痛、也沒有流血。魏明流知道自己也許是賭對了。周遭的景象如同玻璃碎掉了一樣,發出清脆的脆響聲,而後魏明流的眼界一黑,直到他的世界再度被點亮之時,他只覺得胸口一陣陣鑽心的刺痛。

魏明流心下一沉,他艱難地轉過身來,卻被施定塵猛地揪住脖頸,身體被擡至空中。

施定塵的五毒巨爪徹底貫穿了他的胸膛,随後一道巨大的、可怖的巨爪幻影竄入魏明流的識海,死死地扣住了他的神魂!魏明流臉色一白,他之前在昙淵劍盟研習過一段時間,這種魂器專門斬殺人的靈魂,将魂器所捉捕、束縛的應誓者就地處決。

看來施定塵此番不僅僅是要殺死他,竟是要他魂飛魄散、輪回也入不了——徹徹底底地消散于這人世間!分毫痕跡都不留!

只聽施定塵慢條斯理、語氣冰冷地道:“是啊,你剛剛在我的幻術之內說的那些我也相信。但是我更相信——你死了,就是對九淵劍主最大的益處!”

魏明流猛地咳出一口鮮血,他臉色慘白,體溫在不斷随着大失血而下降。

他沒有在争辯什麽,明白自己這次是已經沒有活路了,他微微擡起眼,吃力地擡起頭看向天靜峰的方向,神色渴慕而平靜。

施定塵冷哼一聲,便直直地将五毒巨爪扣住魏明流的神魂,用力一撕——

只是。

他萬萬想不到,應誓者并非魏明流。

“什麽——!”施定塵在瞬間也感應道了,他驚愕地瞪大了眼:“你……你的識海之內還有第二個生魂?!”

然魏明流現在已經聽不到施定塵驚怒交加的喝問了,他瞪大了眼,流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懼與呆滞,他眼睜睜地看着閻不枉的魂體直接地包裹在那魂器之上,而後只聽‘嘭’地炸裂聲響起,束縛住魏明流的魂器被閻不枉直接碎裂開來。然徑直與魂器對撞的生魂又怎會有好下場——只見閻不枉的魂體微微一顫,而後竟如同煙火一般四散開來崩離解析了!

“閻前輩!”

魏明流解開束縛之後立即擺脫了施定塵的控制,他驚懼地看着閻不枉的最後的魂火在自己的識海之內逐漸減弱瀕臨至快要熄滅,他知道是閻不枉用了自己的生命去為他化解這必死的一擊。

“為什麽啊……”魏明流崩潰地徑直跪倒在地,哽咽地道:“閻前輩,你別走,好不好……”

“明流,你要活着、要多為了自己……好好的活……”

閻不枉的魂火用了最後一絲力量,将一直妥善珍藏的小木盒舉起,輕輕地放在魏明流的手心裏:“這是我……我的女兒,楚懷袖……當我最後求求你,你是她唯一的機會,我……我也不再希望你可以幫我和我夫人複仇,只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不,你可以親自撫養她長大的,你怎麽能……”

魏明流搖了搖頭,雙手顫抖着拿着那小木盒子,心裏的痛意與悔恨幾乎将他淹沒了,這個一直在庇護他、關心他的人就快死了,還是為了救他而死,你叫他如何接受?!

然而已經再也來不及了,他無力地、絕望至極地看着閻不枉的靈魂之火猛地顫抖了一下,而後噗地于魏明流的識海之內徹底地消散了,再不留一絲痕跡。

閻不枉死了,那個平日裏對着他啰啰嗦嗦唠唠叨叨的老頭子竟然落得個魂飛魄散,再無轉世機會的下場,為了救自己,他……也再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

魏明流的大腦‘嗡’了一下,巨大的悲痛過後,這幾日心中積攢的怨憤與恨意仿佛再也抑制不住,如同逃脫了牢籠的嗜血野獸一般,惡狠狠地捕捉住它眼前的敵人兼獵物!

一夕劍感應到了主人的心緒,銀色的華光萦繞整個劍身,魏明流周身的劍意瞬間暴漲到了一個恐怖的維度!那暴虐的劍氣将周遭的塵土紛紛震蕩開來,逼迫地施定塵以手護着心口避其鋒芒,踉跄地後退幾步。

然而施定塵驚魂未定間,猛地對上一雙如同厲鬼附體一般通紅可怖的雙眼:

“施定塵——!!我今日便要你死!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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