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舊愛女配萌萌噠(六)
趙晟倫驀地心疼,将柯清怡緊抱在懷裏,沉聲道:“顏兒為何總要将朕往外推?朕等下就叫人傳話回去告訴楚妃,今天不過去了,朕要留在這裏陪顏兒。”
那怎麽行,你不繼續寵着葉绮遙,她怎麽能有機會搖身成王?
柯清怡嘆了一口氣:“皇上,你這不是讓臣妾難做嗎?”
趙晟倫不知所以:“此話怎講?”
“下午妹妹剛來探望過臣妾,還特地為臣妾親手做了補湯,陪臣妾聊了好一會兒,解了臣妾的悶。臣妾又怎麽能不顧情義,讓皇上失約于妹妹。往後在後宮之中,妹妹又如何能毫無芥蒂地與臣妾相處,相信臣妾毫無惡意呢?”
趙晟倫的語氣中略帶責備:“顏兒,你就是太過于謙讓了。別的也就算了,你要連朕也讓出去嗎?”
柯清怡淡淡道:“皇上,這不是讓不讓的問題。臣妾知道,皇上的心已經都在妹妹那裏了,臣妾是留也留不住,與其自私地徒勞留你,不如放手成全一對佳人。”
趙晟倫顯然被柯清怡這一副已全然掌控了解情況的淡然語氣給惹惱了,他的大手一把掐住柯清怡的下半張臉,盯着柯清怡,想要直望到對方的心裏:“你,是,要,成,全,朕?”
……為什麽她以前那麽喜歡寫男主捏女配的下巴啊啊啊啊!
這個趙晟倫,不僅智商情商比方森譯高,難對付得多,連扳下巴扳的部分都比別人多!
麻蛋你這個暴君,還懂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了!
柯清怡心裏瘋狂吐槽,臉上卻努力維持處事不驚:“臣妾知罪。”
趙晟倫微眯着眼睛:“你知什麽罪?”
柯清怡故顯驚慌地看向他:“狂妄之罪。皇上願寵愛哪位妃嫔,本就是皇上自己做主,哪由得了臣妾成全?是臣妾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還請皇上喜怒!”
柯清怡越是慌張謹慎,趙晟倫心中就越是氣惱。
本是和他花前月下親昵的結發妻子,現在看他卻如朝臣見他一般,客套疏遠,小心翼翼,似乎一個不小心,就會丢了腦袋一樣。
他的懷顏,曾經肆意與他談笑鬥嘴,現在竟然如此畏懼着他。
連一個但凡女人就會有的嫉妒,都勉強自己扔掉,換得兩字“成全”!
趙晟倫越想心中越是不悅,他松開了柯清怡,站了起來,什麽都沒說,便轉身離開了。
可謂是拂袖而去。
“皇上起駕——往楚華宮——”
“奴婢(奴才)恭送皇上——”
送走趙晟倫,柯清怡松了一口氣,虛脫般躺在床上,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這一仗,她打得兇險,但好在是贏了。
然而她知道,之後的每一步,都會比今天過的還要兇險,萬不可掉以輕心!
自從這日以後,趙晟倫就少有來找柯清怡,倒是葉绮遙與柯清怡的接觸頻繁起來。
許是同情宋懷顏,又許是想搞好關系以便日後利用,葉绮遙時不時來鳳儀宮看望柯清怡,最開始兩人只能在屋子裏聊天,後來柯清怡的身體逐漸好了,可以下床了,葉绮遙就經常陪着她出門走動。
柯清怡從不浪費每一個能博取葉绮遙好感的機會。
作為作者菌,她當然知道葉绮遙的真實身份,也知道現在的葉绮遙已經有了相當厲害的幫手——當朝年少有為的右丞相江泊銘,實際上是葉绮遙未進宮之前的結拜兄長。在這之後,葉绮遙還會憑其能力,結識一個又一個大人物,一步步走向帝王之位。
柯清怡不打算改變葉绮遙的命運,取而代之,那實在是太累太麻煩了。
況且宋懷顏心願裏的前半句就是“不争不搶”,至于後半句……
也是要靠葉绮遙才能達成。
柯清怡後來喜歡上練字,托宋懷顏的福,原本不會寫毛筆字的她竟然能寫出一手的簪花小楷,很是工整好看。
但她開始練草書,卻故意寫得稚嫩生澀,不至于讓人看不出來是什麽字。
她知道趙晟倫在她屋子裏安排了眼線,她的一舉一動都能為他所知。
但她日複一日将那一兩句話翻來覆去地寫遍,趙晟倫卻始終都沒有來。
柯清怡有些失望,這是她第一次失手。
然而陰錯陽差,這些反倒是讓葉绮遙看到了。
這天她在書房練字,适逢葉绮遙來找她,被紅燭帶到了書房裏。
一進屋,葉绮遙就看到地上落了幾張被柯清怡寫過的白紙,拿起來一看,嘴上不禁輕聲念了出聲:“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再看另一張,上面寫着“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本是纏綿的情話,卻用草書寫得缭亂,頃刻間字字泣血含淚,好不慘凄。
這筆墨之間盡是筆者破碎的心意。
葉绮遙眼色一暗,抿了抿嘴角,擡眼望去,柯清怡好似并沒注意到她的到來,還在埋案練字,專心致志。
不在人前的她臉上沒了笑容,眉頭輕蹙,臉色自小産之後一直不見紅潤,肩膀瘦弱,這樣看去隐隐有些落寞清冷。
今已入秋,天氣開始慢慢地有點涼,但柯清怡仍是穿着夏天的宮服,不免單薄。
葉绮遙悄悄地向丫鬟要了一件披風,然後走到柯清怡身後為她披上,同時也瞥到了柯清怡正在寫的一行字,同樣是草書,寫着“一生一代一雙人”。
盡顯缭亂傷心色。
柯清怡其實早就知道葉绮遙的到來,但一直裝作不知,于是她故作驚詫地回頭,手上忙掩住字跡:“妹妹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都不吭一聲?把本宮都吓住了。”
葉绮遙笑道:“看姐姐寫的認真,臣妾就沒忍心出聲打擾,只是這天兒已經變了秋,姐姐要記得多加衣裳。”
“多謝妹妹關心,本宮以後會注意的。”柯清怡看了看窗外,喃喃道,“竟然都秋天了,皇上已經那麽久沒來了……”
葉绮遙心頭湧起愧疚,但不露聲色,話鋒一轉與柯清怡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兩人聊了将近一個時辰,葉绮遙準備離開,臨走前她随意從案上拿起柯清怡寫的一張紙,對柯清怡笑道:“姐姐将這張贈給臣妾可好?”
柯清怡以為葉绮遙是同情心大發,準備把字帶回去給趙晟倫看,于是同意道:“妹妹如果不嫌棄字醜,就盡管拿去好了。”
葉绮遙卻忽然道:“臣妾聽說江丞相最擅寫草書,姐姐想學,何不向他讨教讨教?”
柯清怡想不通葉绮遙為何這樣問,只有微笑道:“丞相大人日理萬機,本宮還是不去打擾得好。”
葉绮遙用着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你若打擾他,他肯定很是欣喜。”
“什麽?”柯清怡沒有聽清。
葉绮遙笑着搖頭:“沒什麽。姐姐,臣妾走了。”
與世無争了将近三個月,柯清怡埋費心埋下第一個地雷終于炸了。
一首簡易的歌謠在市井街頭傳遍了,無論是流浪的乞丐還是平民的小孩,幾乎人人都會唱這首無名的歌謠,不知從什麽時候、哪個人開始流行的,總之一傳十、十傳百,最後是在京城傳得來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甚至不知道是被什麽人給帶進了宮,宮內也傳了開來。
這下不僅是趙晟倫在個別大臣的折子中得知了,安居後宮的柯清怡和葉绮遙也知道了。
據說,宋皇後在聽到這首歌謠後,登時白了臉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把滿屋的太監宮女都吓壞了,急忙把太醫都皇上都找了過來。
歌謠是這樣唱的:
天龍枕邊一朵蓮,年年蠻橫霸池邊。
今有仙鶴銜花入,明豔牡丹惹人憐。
惡蓮伶仃池中幸,無枝無蕾孤獨生。
淮鹽不對天龍味,不知官人已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