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氏語氣中帶着些許焦灼,眼瞧着親生女兒又被家中庶女陷害,偏又無可奈何,只能怪女兒沉不住氣,可算丢了臉了。

古代人變臉的速度快得很,陳穎婷早就換成一副端莊持重的模樣,回頭與大家一起行禮問安。

茵茵躲在陳媛媛後面,心中算盤着,今日來參宴能被稱為殿下的,估摸着是三皇子了。

這位三皇子齊宸澤名氣極大,已經年滿十八,卻還只是皇子。并非皇上忘了給他封王建府,而是太喜歡他,索性就留他在宮裏,還特意為他修建了一座玉明宮,與東宮比鄰。

朝中如今也是沸沸揚揚,太子庸碌,成年的皇子裏頭,也就是這位三皇子殿下最得皇上之心,隐隐有廢太子而立他的話語傳出。

齊宸澤身量高,眉目溫和,低沉的嗓音磁性好聽之中,帶着些許上位者的威嚴:“不必多禮,我不過是湊個熱鬧罷了,你們繼續,不必管我。”

茵茵微微擡眉,瞧了瞧書中的男主,果真是貌若潘安,放到現代,比那一衆流量明星都要好看。明明溫潤如水,器宇軒昂,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她又瞧了瞧兩位便宜姐姐,并旁邊站着的一衆洛城貴女,哪一個不是目光柔情似水,恨不能立時就拜倒在殿下的石榴裙——不對,褲——也不對,還是裙子下面。

原書到後來的皇位,毫無例外是眼前這位帥□□子得到了,至于後位,第一世是端莊的五姐陳穎婷,第二世則是良善的六姐陳媛媛。

當然,端莊與良善,都是表面。反正都與她這個七妹無關,兩世炮灰,着實凄涼。

茵茵是不受寵的庶女,頭一次見到三皇子,只偷偷端詳着,心中琢磨,若是想要翻身,抱緊這位的大腿最是方便,何況他如此之帥氣,貌似不虧。

只細細又想了一番,不可不可,雖則她容貌不錯,可到底只是個庶女,陳媛媛那一套,她學不來。更加上一想到書中,這位殿下不算其他側妃侍妾,光是與兩位姐姐親密接觸過,她就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還是算了,她老老實實當個米蟲,努力在祖父跟前表現表現,混個門當戶對的好前程吧。

只聽陳穎婷端莊大氣的聲音響起:“是臣女在教育妹妹,倒叫殿下見笑了。”

陳媛媛立時也笑道:“姐姐教訓得是,是妹妹不好,回頭還請姐姐多教教。”

二人一來一去,一副姐妹情深的好樣子,卻将陳茵茵從中間給抹了去。這也不奇怪,若單論容貌,見過陳茵茵的,都要稱贊一句九天仙女。這會兒兩位姐姐,當真是一條心思,絕不願茵茵的容貌展露在殿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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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原本這種內宅姐妹紛争,齊宸澤一向是不放在心上,也不曉得今日抽了什麽瘋,竟開口說道:“一個教養幼妹,一個愛護幼妹,這幼妹倒是不錯,且站出來叫我瞧瞧。”

姐妹三人臉色全都白了白,只殿下發話,她們也不敢不從。

陳茵茵心道壞了壞了,若三皇子對她又半絲興趣,回到家總,兩個姐姐只怕是要将她生吞活剝了。尤其是陳穎婷,平日就看她不爽,若非她機靈,在陳媛媛面前裝慫裝弱,讓這朵聖母白蓮花展現自己的溫柔,護她一二,還不曉得要吃陳穎婷多少虧。

她眼珠子一轉,動作間竟将一盤子蒜蓉蝦球揮落到裙子上,咕嚕嚕滾了一地。

茵茵痛心疾首,輕呼:“啊,我的新裙子……”

陳媛媛反應最快,将茵茵拉了一把,二人雙雙低頭跪下。

“殿下恕罪,臣女妹妹年幼無知,沖撞殿下,實不是故意之為。”

何氏見狀,也帶着陳穎婷跪下來求情。

齊宸澤蹙了蹙眉,真是個不知所謂的小丫頭,他瞬間失了興趣,揮揮袖子,帶着內侍侍衛,轉身走了。

何氏微松了口氣,回頭狠狠瞪了陳媛媛與陳茵茵一眼,這才起身理了理衣裳,帶着陳穎婷走了。

旁人還沒散去,陳媛媛伸手扶起茵茵:“七妹妹別擔心,有我在呢。”

陳茵茵癟了癟嘴巴:“這衣裳是才做的……”

陳媛媛笑道:“不就是一件衣裳,回頭我與爹爹說,不會短了你的。”

這句話倒是簡單,只洛城貴人心中都是彎彎繞繞,誰都明白裏頭的意思。何氏作為當家夫人苛責庶女,陳媛媛雖也是庶女,在陳二老爺面前有分量得很,連原該何氏處理的內務,譬如這衣裳的采買分配,她都能說上話。

她仿若未知,又輕聲問道:“七妹妹可還要吃些再走?”

茵茵真想好好給她鼓個掌,前面剛說了嫡母嫡姐霸道,又來暗示自己這個庶妹貪吃無知。

但美食不可辜負。茵茵只惋惜的盯着地上的蝦球,又看了看桌上的吃食:“那我還吃點,姐姐要吃麽?”

陳媛媛掩住眼神裏的不屑,說道:“我吃飽了,你吃吧,我去外面瞧瞧,一會兒馬車裏等你。”

茵茵點點頭,裝作興奮的模樣,立刻便坐下來,舉起筷子大快朵頤。

等人都散去,她才放了筷子,摸摸肚皮,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又伸手取了顆芙蓉球,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這餐點很是不錯,可惜時間久了,放冷了,沒那麽美味。

她剛滿十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容易餓。這鬼地方,女孩子講究身形,且進食需得端莊,恨不能一粒米吃三分鐘。各個行銷立骨得很。

茵茵嘴裏嘟囔,哪怕穿越,給穿越到以胖為美的唐朝也好,非得穿越到這個勞什子重生的書裏頭,還是個炮灰。

她眯着眼,兩年時間,她不僅抱上陳家最粗的大腿,祖父。而且在兩個便宜姐姐鬥法,她已經找到平衡,不會輕易受到波及了。

不過,遇到一個難辦的事兒。這古時候女兒家的親事,全都是爹娘說了算,她不像陳穎婷是嫡女,又不像陳媛媛有個得寵的生母。

爹不靠譜,能指望的原本只有祖父,但她沒記錯的話,祖父的大限将至,明年開了春就過世了。可那時候,她還沒滿十六,不到論親的時候啊。

想也無用,先過好現在吧。

茵茵站起來,走到雅間一側的銅棱鏡面前,細細端詳了會。雖然雙環髻顯得稚嫩,但她這吃不胖的臉蛋,長得也太招人了些。

她伸手扯了扯鬓發,讓發髻稍顯淩亂,又将衣襟扯歪,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可憐的她,明明是如花一般的年紀,這原主長得又花容月貌,偏生得好好藏起來,太難了。

茵茵一路往外走,一路琢磨着,新書寫什麽呢?《花仙子》和《甜蜜的吻》反響都不錯,但是這本《生死之戀》似乎最是吸引人。所以這兒的人,也喜歡虐戀情深,求而不得?

她出了門,壓根沒看到拐角處,站着兩個男人,正好奇的打量她。

個子高一點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俊美無雙,膚色稍深,濃眉大眼斜飛入鬓,鼻梁挺直,下方是一雙薄唇,此刻正勾向一邊,似笑非笑,又似洞悉一切。

旁邊男子眉目溫和,一看就是個翩翩貴公子。他笑容亦是如沐春風:“殿下在看什麽?”

被稱殿下的勾勾唇:“那個丫頭,挺有意思的。”

溫和男人眯了眯眼:“這是陳家的雅間。陳家這樣大的姑娘有四個,其中有兩個我都見過了,這個,很顯然不是我見過的。”

那位殿下笑起來:“長風對陳家了解得很多嘛。”

長風搖搖手中的扇子:“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們賀家可是香饽饽,洛城哪一個世家,不想拉攏我們的?”

他見殿下興致盎然,又道:“若我沒猜錯,這小娘子是陳家二房最小的庶女,叫陳茵茵。之前不顯山露水,去年初才聽到有她的消息,據說她陳老太爺很是看重她。”

那位殿下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不過一個庶女……內宅之中謀得生存,倒是不甚容易。”

長風點點頭:“其實推一推敲,這個庶女與殿下您的狀态,倒有些相似。她生母因模樣好看,被陳二老爺瞧中納入府,可惜早早過世了,陳二老爺不是個長情的,這便将她忘在後頭……”

那位殿下眉眼狹長,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敢談論當今聖上,可真是不要命。”

長風“切”了一聲,繼續道:“好像是前年不小心落了水,再後來就入了陳老太爺的眼,這才慢慢在洛城貴女中有了一席之地——不過一個庶女,除了容貌出衆些,也沒旁的。所以想來,她這一番心思,也是白費。”

那位殿下挑了挑眉:“你又知她心思了?也許只是尋一方庇佑,未必就想登得高位。”

長風點點頭:“殿下說得不錯,我聽聞,前陣子陳老太爺身上好些,竟也出門走動。你可知是去的哪家?”

他瞧了瞧殿下睥睨的目光,沒敢再賣關子:“是去祁家。”

那位殿下摩挲片刻下巴:“莫非是前幾年中了解元的那位少年才子?”

長風忙點頭:“殿下心系萬民,這些末微小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祁小郎君雖說家世寒微,但是個有骨氣的,鄒家有意拉攏,他凜然大義,拒絕了……”

說是凜然大義,意思分明是說他蠢。如今的洛城一片烏煙瘴氣,寒門學子想要出頭?除了找靠山,絕無他法。這不,那少年才子去年的會試,立刻就名落孫山——據傳考卷都不知道在哪裏。

長風繼續道:“陳老太爺不是個貪心的,估摸着是知道自己身子不行了,給小孫女鋪路,祁家小郎君家世普通,低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若不然,只要他一命嗚呼,這小娘子只怕立時就能被親爹給賣了。”

那位殿下靠着柱子勾着唇,仿佛從重重疊疊的帷帳,能看到那早已消失不見的小娘子。

“有時候,容貌太甚,也不是什麽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安利隔壁基友舴舟的種田文《寒門典妻[種田]》。

從身不由己的寒門典妻,到叱咤風雲的臨安女商首,樊襄桐一路披荊斬棘,春風化雨,終能不負衆望活成了大頌朝裏所有女子豔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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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這幾個基友,是寫文開始,就一直關系很好的,真的,有她們的支持,讓我能堅持寫下去。當然更是一位小天使們的支持~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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