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話她不是說給茵茵聽的,無非是為了敲打另外那個不乖覺的。但陳媛媛仿若沒聽到,依舊含笑站在陳穎婷身邊,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何老夫人見這一幕,無聲的嘆了口氣,婷兒與陳媛媛,光是站在一處,就分了個高下,反倒是陳媛媛像嫡出,而婷兒像庶出。

原本見了禮,就會讓女兒家去花廳玩。偏偏今日老夫人就是不開口,兩個舅母,則只拉着何淼淼與陳穎婷兩個說個沒完。

大舅母掩掩唇:“你們家馬上有個三皇子妃,姑爺這前途不可估量啊。”

何淼淼垮了臉,甕聲甕氣的嗯了聲,叫個庶女蹬鼻子上臉,她哪裏能有好臉子?

只大舅母心直嘴快,拉着陳媛媛上看下看:“媛媛不愧是洛城第一美人,聽聞才貌雙絕,樣樣都是洛城第一呢。”

她又擡頭看了看茵茵,稱贊道:“你們陳家女兒都好看,茵茵也成了大姑娘,水靈得很,倒不曉得會便宜哪家的小子。”

何老夫人咳嗽一聲,不悅的看了她一眼。孩子們都大了,這樣沒羞沒臊的話,哪裏能大喇喇說出口?

大舅母仿若未覺,又拉着茵茵瞧了又瞧,問了又問。

茵茵心中只想翻白眼,若是現代,被個長輩這樣瞧看着,還能尋了借口躲開,在古代只能生生受着。

大舅母一手拉着陳媛媛,一手拉着茵茵,側頭對陳老夫人說道:“母親,您也是知道,三兒那孩子不咋聽我的話,給他尋了多少個名門閨秀,他是這也不願,那也不肯,若不然……”

何家的三公子,是個庶出,生母是良妾,若論身份,配茵茵是綽綽有餘。偏生他不是個安分的,與洛城那些纨绔一般無二,鎮日不幹正經事兒,洛城等閑的人家,自然是不肯将女兒嫁過來。門楣低些,模樣次些的,三公子自個兒又不願意,這便蹉跎到二十有三,還沒尋着合适的。

茵茵心內大驚,這勞什子大舅母,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定是何淼淼的主意,就是要惡心她來的。她此刻若是反擊,就會被扣個自個兒不知羞恥的名號,可若不反擊,豈不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茵茵眼珠子一轉,也不接招,只微微笑道:“大舅母,您手中這個镯子,還真好看,茵茵從不曾見過呢。”

大舅母手一縮,有些微惱,今日是老夫人壽辰,她當然得打扮體面,全身上下皆不是俗品。只這陳家小庶女也太不知好歹了,該給的見面禮,剛剛已經給了,哪有這樣大喇喇要的?

這镯子要是送給婷兒,咬咬牙也罷了,可是送給茵茵,她怎會願意?偏生這小庶女直勾勾,就盯着她的镯子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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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穎婷早就不耐煩了,當下呵斥出聲:“你要不要臉?見了旁人的東西好,就想要了去?不要臉。”

茵茵氣定神閑,仿佛被罵的不是她。可大舅母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婷兒罵的是茵茵,偏偏聽起來仿佛是罵她,雖她是幫着小姑子,想要敲打敲打小姑子這個庶女,但也存着心思的。可不就是見了茵茵出身低,又柔弱,想要配給自個兒那不懂事的庶子,好拿捏些。

陳媛媛掩唇微笑,輕言細語:“五姐姐真是的,七妹妹孩子心性,原本就不受拘束,祖父喜歡的正是她這一點。又不是真心想要大舅母的東西,你何須這般呵斥于她?”

何老夫人只看了眼陳茵茵,這個丫頭,不是當真天真,便是聰明伶俐懂得藏拙了。不過,一個賤妾生的女兒,即便伶俐也翻不出波浪。

說到底,還是自己那個女兒與外孫女不曉得輕重,實在是無用。

何淼淼看了看母親的臉色,忙笑着說道:“我家幾個女兒一般大,平日在家裏胡鬧慣了。今日,到叫母親嫂嫂們看笑話了。媛媛,茵茵,快過來。”

她喊得溫柔,陳媛媛與茵茵應得也溫柔,立時便松了大舅母的手,相攜回到何淼淼身後站好。

正在這時,門簾閃動,便有小丫鬟過來行禮:“老夫人,陸家夫人帶着少爺小姐過來請安了。”

茵茵一聽陸家,立刻豎起耳朵來,又見何家女眷并何淼淼皆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便明白了。

書中陳穎婷是在七夕當夜設計陷害陳媛媛,只最後沒有成功。可今年七夕,陳穎婷設計的,并非是陳媛媛,而是她。那麽這一回,卻是實打實沖着陳媛媛而來。

陸家夫人帶着陸家一兒一女上前見禮。茵茵偷眼打量,那陸家嫡子看起來不過是矮些胖些,似也沒有格外醜陋不堪,難道僅僅是為了高攀陳家,這才一起陷害陳媛媛的?

茵茵斂下眼眸,假做不知道。有那麽一瞬間,她想要去提醒陳媛媛,只不過想了想,還是自私一點好,反而,她很有可能被陳媛媛利用陷害,她才不願意呢。

一屋子人互相見過禮,何老夫人方道:“行了,讓芸兒雙兒帶着姑娘們去花廳玩吧。淼淼,你也難得回來,就陪陪我這個老婆子。”

陳穎婷眼咕嚕一轉,一臉欣喜便要出門,何淼淼忙喊住她。

“婷兒,在家的時候便說你想念外祖母,過來,好生與你外祖母說說話。”

陳穎婷略有些失望,只這樣多的人,她當然得拿出大家閨秀的模樣,便躬身行禮,又折返回來。

何家兩個舅母,也明白母親想要單獨說話,便起身告辭,先去後面招待客人去了。

等人一走,何老夫人仿佛才喘過氣,靠着曹嬷嬷咳嗽半天,才開口斥道:“你看看你,好好的日子,被你過成什麽樣子了?婷兒與你那個庶女站在一處,只怕還叫人以為婷兒才是庶出。”

何淼淼眼眶一紅,索性也不裝了,低着頭啜泣片刻:“娘,娘,您幫幫女兒啊,您可不曉得,陳勁松那厮太可惡,一味寵着湯氏母女,我們婷兒……婷兒明明是嫡出,處處不如人,實在是叫人氣悶啊。”

陳穎婷立刻搶白道:“是啊,外祖母,你可不曉得,現在連陳茵茵那個賤種都蹬鼻子上臉,當着我爹的面給我好幾個巴掌,我爹連說都沒說她一句。她算個什麽東西啊,仗着祖父疼愛就作威作福,今日我一定……”

何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杵了杵:“你若是要來解決姐妹紛争的,就趁早滾回陳家去,從今往後,莫要踏進我何府大門一步!”

陳穎婷被外祖母這樣疾言厲色斥一通,當下又羞又急,哇的一聲哭開了。

何淼淼見母親面色蒼白,曹媽媽一直給她揉胸順氣,又聽女兒哭聲刺耳,吵鬧不堪,着實頭疼,只大吼一聲。

“別哭了!”

她這一吼,陳穎婷當真不敢哭,只抽泣着坐在椅上,委屈的癟着嘴巴。

何氏上前跪在娘跟前替她順氣,柔聲說道:“娘,我知您氣我們不懂事,可是如今都這樣了。娘,您不能眼睜睜看着我被那個賤妾壓一頭,又看着婷兒一輩子被陳媛媛壓着吧。娘,您見過陳媛媛的,一直都是知道她的,若她當真當上三皇子妃,我和婷兒,哪裏還有好日子過啊?”

何老夫人瞥了一眼女兒,長嘆一口氣:“是我将你慣壞了,是我……”

曹媽媽見姑娘與表小姐都是發蒙的模樣,忙勸道:“老夫人,如今再說從前的事情也無用,最要緊的是現下,姑娘說得不錯,若真讓陳媛媛當上高位,将來不止姑娘與表小姐,何家恐也會受牽連。”

何老夫人這才坐直身子,正色道:“淼淼,你知不知道,這麽些年,只要陳媛媛過來,我都會狠狠地敲打一番,是為什麽?她名聲在外,已經壓了婷兒一頭,這已經全無辦法。可她究竟是個庶女,縱使生母是良妾,那也是妾,她沒同母兄弟,将來不也要仰仗二哥兒三哥兒的?你怕她做什麽?”

“可你總是不聽話,勁松那人耳根子軟,你便将面子做足了,待陳媛媛好一些,叫她們姐妹好一些,她那樣一個好名聲,給陳家賺來的好處,可是大大的。偏生婷兒處處不如人,又處處要拿捏人,現在好了?板上釘釘的三皇子妃,也落入她手中,還得防着将來,她登上高位,對你們不利。”

她擡眼看了看還在氣悶哭泣的陳穎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有那個陳茵茵,你們沒事,做什麽要去惹她?”

陳穎婷還想搶白,何淼淼怕她說話又惹惱母親,忙說道:“娘,不怪婷兒,那陳茵茵着實可惡,确實當着勁松的面扇了婷兒好幾耳光……”

何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你且說說,陳茵茵為何要扇婷兒?”

何淼淼啞然不敢做聲,陳穎婷忙說道:“外祖母,我是想惡心惡心陳媛媛……”

何老夫人斥道:“你娘就是太慣着你了,哪有一絲大家閨秀的模樣?對待庶女應當恩威并施,何況是個不起眼的,她除了容貌還有什麽?惡心陳媛媛?我是說你蠢,還是說你太蠢?現如今到真是,一個得你父親寵愛,一個得你祖父寵愛,二人合起夥來,都與你作對。”

陳穎婷鼓着氣,還想要點頭,何氏用力瞪她一眼,才叫她閉上嘴巴。

何老夫人只當沒看見,繼續說道:“你沒有嫡親的同母姐妹,原本她倆是你的姐妹,将來互相扶持也是好的,可你偏偏處處針對,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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