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到浮曲院,陳媛媛候在院子裏,見了茵茵立刻皺眉上前,一把拉住她問道:“我不是一早與你說了,祁家哥哥今日回洛城,讓你去西城門等嗎?”

茵茵有些暈暈的,原本還有一絲疑惑,這會兒也沒了。果真是她自己聽錯了。

“我……聽成南城門了。”

只陳媛媛“哦”了聲,并沒繼續說下去。

茵茵猶豫着問道:“今日你與祁家哥哥一道回來的?”

陳媛媛忙分辯:“你可不要誤會,我有個小姐妹姓陶,搬到城西,她有事尋我,我今日便是去看她的。回來的時候想着時辰尚早,便去西城門找你,才曉得你根本就沒去。”

茵茵無奈的嘆了口氣:“我還等了那樣久……”

陳媛媛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啊你,估摸着那時候還在夢裏呢,早知道就與流雲說,她肯定比你清醒。”

她親親熱熱的挽着茵茵一道進去,又道:“而且今日倒是多虧了你的祁家哥哥,路上不知道哪裏來的一群小子,将我車駕撞到,險些出事呢。”

茵茵大吃一驚,忙關切的問道:“你無事吧?”

陳媛媛笑道:“沒事,我不過受了驚,還好祁家哥哥扶了一把。”

茵茵心中有些奇怪,這個原女主不是善茬。只她坦蕩蕩,還将事情攤開來說,卻也不像是有異。

二人說了會子話,陳媛媛打趣的捅了捅她:“怎麽樣?今日祖父與父親,是如何說的?”

茵茵将父親的反應說了一通。

她冷笑一聲:“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話,聽到陳穎婷得不到好,我就高興。你等着吧,今晚正房肯定要鬧騰一場,哼,爹爹性子也不是個溫和的,明日咱們那位母親,可要見不得人了呢!”

茵茵擡眼看她,心道莫非遇到一場禍事,讓着原女主想通了,連心機都不耍,變得坦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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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媛媛又暧昧笑一笑:“那……有沒有說你與祁家哥哥的親事?”

茵茵心中咯噔一下,這次算是陳媛媛幫了她的忙,不然祁晉賢這會兒定還回不來呢。她遲疑片刻,到底沒說實話,只紅了臉嗔她一眼:“這樣的事情,怎會當着我的面說,姐姐真是的。”

陳媛媛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很快便掩飾過去,又拉着茵茵東扯西扯一大堆。

等她走了,茵茵方覺松了口氣,回憶今日總總,總覺得哪裏都有些不對。

這時流雲悄摸摸走進來,小聲說道:“姑娘,糟糕了,錦雲書行這一回,選了別人的書稿。新來了個什麽垂文先生,寫的戲文了得,據說這一期,賣得甚好呢。而且好多人紛紛纭纭,說垂文先生比庚戌先生厲害多了。”

茵茵“唔”了聲,點點頭沒在意。

“今天陳媛媛與平日比似乎不一樣啊。”

“奴婢今天都沒見着六姑娘呢!”流雲擺擺頭,“姑娘,奴婢在與您說書行的事情,您若是再不寫,那垂文先生肯定是要将您替代了……”

茵茵聳聳肩:“可是我沒心情,寫不下去。寫戲文這東西,要看心情和手感的,我心靜不下來,當然寫不出來了。”

“可是……”流雲撒眼許久,小聲問道:“您不是說斷更死全家嗎?這您不寫,咱們家會不會……”

茵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又道:“怎麽盡瞎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流雲委委屈屈,心道這話可是您以前說的。她不敢直說,便又勸:“奴婢是怕,等您又心情寫得時候,洛城書壇,就沒有您的一席之地了啊!”

茵茵擺擺手:“你放心,這種事情,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常言道花無百日紅,沒了就沒了呗。反正,祖父給我存的嫁妝,夠我将來去祁家生活了。”

流雲鼓着嘴往外走,邊走邊嘟囔:“奴婢覺得,您就是懶,以前生怕自個兒沒幾個嫁妝,現在有嫁妝了,就萬事不操心了。哼,果真是沒壓力就沒動力……”

二等丫鬟銀心走上來,好奇的問道:“流雲姐姐在說什麽吶?”

流雲擺手道:“無事,你找姑娘?”

銀心輕抿嘴唇,探過頭小聲道:“聽說咱們老爺将五姑娘禁足了……”

流雲撇撇嘴,這算什麽好消息。

銀心又道:“而且,老爺對外放了風聲,說是五姑娘病重……”

流雲眉頭蹙了蹙,這個節骨眼穿出病重?要知道過些時日,宮裏就會下定,二老爺是什麽意思?

第二日,果真如陳媛媛所說,何氏托口說是病了,免了晨昏定省,可偏偏因陳穎婷的病,鄒家三夫人上門遞了拜帖。

要說這鄒家,也是四家之一,一樣有女入宮,不如何家女得寵,卻攀上了薛貴妃,鄒家俨然成了薛家傳聲筒。如今鄒家女眷與洛城各家來往都密切,懂事的只消看看她們的動作,便曉得三皇子與薛家的意思了。

鄒家這回,面上是來看望即将成為三皇子側妃的陳穎婷,實際自然是來打探消息的。三皇子側妃可是家家都想要的,空出她一個,也不愁尋不到合适的。

只是陳家不願意嫁,難道是想要投靠別家?除了太子,便是章家了。

何氏不能讓人誤會,不得不打起精神,臉上擦了厚厚的粉,也蓋不住腫着的眼睛和臉,倒叫鄒三夫人吓了一跳。

茵茵跟着見了幾位鄒家姐妹,帶她們去花廳玩。不過一問三不知,那幾個小姐自覺無趣,便也沒旁敲側擊打聽了。

不知何氏用了什麽功夫,鄒三夫人滿面喜色走了,還破天荒的給茵茵一個笑臉,将茵茵吓得不輕。

後頭便是平淡無奇的日子,又過了幾日,嚴家夫人喜氣洋洋上了門,說是要做主一樁好親事,将那祁晉賢說得天上有地下無,又将陳家七姑娘好一通誇贊,直說二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不過陳勁松發過火,這次壓根不讓何淼淼出面,只說她為了照顧女兒,自己也病倒了,茵茵的事情,全權交給大嫂處理了。

大伯母餘氏是個悶不吭聲的性子,人家說她就聽,依着言語沒多久便應了。嚴夫人便歡歡喜喜道了謝,約定好九月初六祁家上門換庚帖,才高高興興的離去。

親事有了着落,茵茵心中也松快下來,可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少桓那日的言語,總時不時要浮上心間繞一繞,叫她忐忑不安,叫她心虛心慌。

若他當真想娶她,總不會這樣無動于衷吧——

茵茵這麽想着,心跳得更快了,她不想親事出任何變故。可似乎總有一絲另外的期望,連她自己都不大能覺察出來的期望。

不能出門,可他那樣神通廣大,想要找她或者帶話,總會有法子的。

茵茵坐在廊下,對着一地落葉發呆。

流雲捧了水晶蝦仁包過來,喊小丫鬟:“瞧不見落葉集了這麽多嗎?還不快掃了!”

小丫鬟手腳不麻利,唯唯諾諾的拿着比她還高的大掃把去掃。

銀心端着一盅湯過來,皺眉看着流雲說道:“流雲姐姐,姑娘都在說親了,你還見天兒買吃食,回頭吃胖了不好看!”

流雲也不在意,打開食盒:“姑娘快,趁熱吃……”

茵茵伸手取了一個,也不大吃得下,只問道:“銀心,你那是什麽湯?”

銀心答道:“奴婢見姑娘這陣子心神不寧,就去大廚房想弄碗寧神湯。正好遇見六姑娘院裏的冬霜姐姐,說是中午便定了牛乳和湯,但這會兒只取了牛乳,湯沒取。冬霜姐姐說六姑娘不肯吃,轉手送給奴婢了。這是乳鴿湯,甚補,奴婢……”

話音未落,流雲火急火燎将包子放下,劈手躲過湯,怒道:“你這丫頭咋回事,我總與你說,姑娘要啥自己弄就成,幹啥巴巴的要人家東西?”

銀心傻眼了,也不敢做聲,只有些氣鼓鼓的。

茵茵見她二人扯皮,不由得笑起來,安撫道:“無事,六姐姐尋常愛給我送這些。冬霜說六姐姐不吃東西?”

流雲舀了口湯喝了喝,沒覺出不對,只心下還是不放心,轉身揮手讓掃落葉的丫鬟過來,将湯送給她。那小丫鬟千恩萬謝,領着湯走了。

銀心見茵茵無奈的搖搖頭,也不去管流雲。便道:“奴婢與冬霜一道回來的,她一路跟奴婢抱怨,說六姑娘不肯出門,也不想吃東西,總是丫鬟們勸着,湯姨娘鬧着,才肯進一進……還不知宮裏何日下定,但總歸快了,六姑娘也……着實可憐吶。”

茵茵沉吟:“好似……确實好多天不曾見六姐姐出院子了……”

她疑惑不解,之前分明是想開了的模樣,怎麽突然又想不開了?再者,那四皇子未必就是外人說的那樣殘暴啊。

流雲回頭聽她們說話,忙坐在茵茵旁邊說道:“姑娘,您可得小心些,今日初五了,明日就是祁家上門定親的日子,旁的事情,您一概別管。”

茵茵點點頭:“我知道,就是總覺得不簡單。算了,我回房休息會,若有人來,便說我今日不舒坦……”

話音剛落,一個小丫鬟急匆匆走過來說道:“七姑娘……二老爺讓您過去知念閣一趟,六姑娘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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