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從那日起,茵茵每夜回院子, 就聽流雲銀心兩個給她八卦後續的事情。

據說第二日一早, 何氏就套了車趕往何家,而那何家據說是将庶子打斷了腿不能行走, 又遠遠的送到莊子上,再不許回洛城了。

茵茵嚴重懷疑, 那何家庶子與陳穎婷歡好之事, 是何家大舅母故意而為之——至少是推波助瀾的,聽聞何家大舅父很是疼愛那個庶子呢。

至于陳媛媛也是迅速,很快便換了庚帖, 只尋了借口, 說祁家老祖母病重,拖延不得時機,索性便将陳媛媛提前給嫁過去, 這日子, 便定在四月初九,也就是只剩下不足一個月的時辰了。

雖是倉促, 倒也說得過去。畢竟依着太醫們的話,祖父的身子也不行了,陳勁松現在發愁的是陳穎婷, 宮裏不發話, 這婷兒也不曉得要耽誤到什麽時辰了。

沒過幾日,陳府迎來了一名貴客,是賀家長孫賀源。

雖說按照輩分, 賀源算是陳勁柏陳勁松的晚輩,但二人受寵若驚,哪裏會自認長輩?便連忙帶着各自的兒子出來相迎。

陳勁松最會谄媚,當然是走在最前面,挽住賀源的胳膊說道:“賢侄今日怎的有空過來?”

賀源抽回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倒是叫他心中一愣。不是說着賀家郎君最是溫潤如玉,從不與人生惡的嗎?

陳勁柏看着弟弟吃了冷眼,也不敢上前,只拱手笑道:“到不知賀家郎君今日登門,所為何事?”

賀源淡淡說道:“年初出門,昨日才得以歸家,聽聞家妹說貴府老太爺病重,烈陽郡主曾上門托求過。剛好我對于風疾有所研究,想着老太爺與我祖父的情誼,便思索着能盡一盡心,也算是了卻祖父的心事。”

陳勁柏一愣,不曾聽說賀家郎君對于醫術上還有造詣的啊,而且茵茵怎麽是與他認識的?

只他也沒多想,立刻回頭問兒子陳禹傑:“你七妹妹在哪裏?”

陳禹傑忙道:“父親,七妹妹白日都在祖父跟前盡孝。”

陳勁柏領了賀源往裏走,便走便客套:“皇上親賜太醫過來,也給我父親瞧看過,卻是只剩熬日子了。倒要郎君你風塵仆仆,昨日歸家,今日便過來,我等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賀源這會兒,便恢複了溫柔的模樣,只笑道:“無妨,既然烈陽郡主所托,源定當盡心竭力。”

茵茵得知賀源這樣快就趕回來,激動得衣裳也來不及換,急匆匆的迎到垂花門處,便碰見陳勁柏帶着賀源走過來,身後還跟着陳勁松與大哥二哥。

茵茵來不及行禮,只歡喜的上前喊道:“賀家郎君,你怎麽回了?”

賀源面色僵硬,頗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茵茵,說道:“淩雪飛鴿傳書與我,将郡主求助我一事告訴我了。”

茵茵一算,這不過才十日,賀源這是趕回來的嗎?她擡眼打量片刻,有些感動,更多的則是不好意思,說道:“是茵茵耽擱郎君了。”

又忙一五一十,将賀淩雪說的方法都與他說了,又道:“我瞧着祖父這些時日确是要好一些,只不曉得可否再好轉。”

賀源跟着進了屋,屋裏長久不通風,一股子黴味與濁氣,可茵茵仿佛聞不到,只趕緊招呼常伯與随從,一起讓祖父平躺下來。

賀源瞧了瞧陳老太爺行将就木的面容,又瞧着茵茵希冀的眼神,不忍的斂下眼眸,開始替陳老太爺診視。

診視完,他只略略沉吟,說道:“老太爺這時內外風邪入體,長久陽氣不能內斂而生,肝陽上亢,又冬春濕冷,外風侵入人體,便成了如今這樣。”

茵茵也聽不大懂,只問道:“有沒有法子可治?”

賀源說道:“若要治好,卻是并無可能,但是依着老太爺如今的情況看來,我開個方子,再行針灸通絡通絡筋脈,總能讓他清醒過來。後面再多注意些,不說長久,一兩年,總歸是無虞的。”

茵茵大喜,忙不疊拉住賀源,謝了又謝。

賀源又細心在陳老太爺臉上脖子上捏了片刻,遲疑的看向茵茵,說道:“郡主可否回避,我要替老太爺仔細看一看。”

茵茵不明所以:“這些天,白日都是我料理祖父的,祖父的情況,我是最清楚不過的。”

賀源咳嗽一聲,說道:“我需要檢查老太爺的身體,郡主是女眷,自是不方便的。”

茵茵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才起身出了門。只她并不放心,隔着門隔着屏風,什麽也看不到,卻還是努力勾起頭往裏看。

常伯與随從按照賀源的吩咐,将老太爺的衣裳一層一層的解開。

賀源微微有些驚訝,說道:“老太爺的身上倒是挺幹爽的,不見旁的病人那般味道沉重。”

常伯笑道:“是咱們七姑娘,不止叮囑着人日日給老太爺擦身換衣,而且讓我們每隔一個時辰,便将老太爺翻個身,換個姿勢躺着。”

賀源點頭說道:“應當如此,不然時日長了,身上該生瘡了。”

常伯猶豫着又問:“郎君,敢問您,奴家老太爺是當真有得診治嗎?這來來回回,太醫院諸位太醫,還有奴家七姑娘不知哪裏尋來的各種大夫,全都說風疾是絕症,無救的啊。”

賀源說道:“因我祖母是風疾過世,我便着意尋了這方面的醫書來看。卻是說是無解,但我發現針灸與護理得當,便能延長染風疾之人的壽命,且能讓他們舒适,至少不那麽難過。不敢說能讓老太爺身體無虞,改善總是沒問題的。”

常伯這才松了口氣,連聲道謝。

賀源又道:“不過,我瞧着着屋內常年累月的不開門窗透氣,卻與病人無益啊。”

常伯說道:“奴家的七姑娘也如此說過,但因三位老爺怕老太爺傷了風更是病重,執意不許。哦,先前老爺們也是不許時時挪動老太爺的身子,也不許給老太爺更衣擦洗,怕着了風寒。奴……奴從前也不曾聽說,這風疾竟然還可開窗……”

他不過寥寥數語,賀源卻明白過來,想必如今這樣子,已是茵茵據理力争,想法設法才能達到的。

他只點點頭:“這生病之人呼吸間的濁氣都是不良之物,若長久留在屋子裏,自然不利于病人的康複。不過從前無人肯提出這個觀點罷了,這樣看來,七小姐與源倒是不謀而合。你且放心,回頭我會與你家家主好生探說。”

等所有的事情交代完畢,賀源又對茵茵拱手道:“郡主,源有私事相尋,不知郡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茵茵本就不是古代人,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又心知他說的,定然與少桓有關,哪裏會不應?當下與陳勁柏說過,便帶着賀源到園子中間池塘的亭子裏就坐。

之所以是在這裏,是因四周一覽無遺,既不會有人偷聽,也坦坦蕩蕩,不至于叫人說他二人是孤男寡女。

只是他二人一走,陳勁松的眼神便轉了又轉,拉着大哥說道:“大哥你瞧,這賀家郎君與茵茵,仿佛是很早便認識了一般。”

陳勁柏不耐煩的拽回自己的袖子,說道:“認識又如何?你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茵茵是被皇家定下的人,是板上釘釘的煜王妃,你可別忘了,從前的煜王妃該是你家媛媛,是茵茵填了這個坑。若你還想換掉茵茵,即便我舍了嬌嬌出來,也要看煜王殿下肯不肯罷休。”

陳勁松說道:“大哥又怎知煜王殿下不肯罷休呢?婷兒馬上就是三皇子側妃了,那薛家女兒的病這樣久,也沒聽說好轉,婷兒說不準很快就能從側變正呢。有三皇子在,還怕煜王殿下不答允不成?”

陳勁柏怒道:“陳勁松,你長點腦子行不行,如今的局勢你還看不明白嗎?皇上明顯是厭棄薛家,這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擡舉章家,你現在是要上趕着給你那未來的女婿惹事嗎?”

陳勁松撇撇嘴:“大哥,你說這話就沒良心了啊,我這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茵茵。當然了,茵茵不是你親生的,你當然不在乎她的死活,可她到底是我的親生女兒啊,我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啊。”

陳勁柏氣急敗壞,怒道:“你現在顧念她是你女兒了?好好好,我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算不得什麽,我也不管了,你愛怎麽折騰,便怎麽折騰吧。最好啊,把茵茵記回你的名下,省得将來出了事,我大房還要陪着你一塊兒死。”

陳禹傑見父親二叔鬧騰起來,忙互相勸解着:“這都是一家人……”

只話還未說完,就聽二叔陰陽怪氣:“一塊兒死?等我家婷兒母儀天下,恐怕大哥你還要上趕着求做親戚吶。這陣子來尋大嫂的人那樣多,說穿了,都是我的茵茵得臉,才讓你家嬌嬌也門庭若市起來。”

陳勁柏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說道:“陳勁松,今日我陳勁柏便将話放在這裏,将來無論你二房得了什麽樣的好處,我陳勁松絲毫都不屑。茵茵那勞什子郡主,我當真是不稀罕,從前不過是心疼她無人憐罷了。”

他往那亭子裏頭看了一眼,唾道:“一個二個都這樣,不知檢點。回頭我便跟你大嫂說清楚,咱們嬌嬌一個都不許,等将來回了老家許個普通人家!”

等陳勁柏氣沖沖走了,陳禹宏才呸了一口:“牛個什麽勁兒,不就是仗着你比我爹早出生幾年嘛。”

茵茵給賀源上了茶,這才說道:“數月不見,賀家郎君清瘦了不少。”

賀源擡眼看了她數眼,忽而冷哼一聲:“日夜照顧病人,郡主也清瘦了不少。”

茵茵沉默片刻,方反應過來,擡頭問道:“你是說,少桓他病了?他要不要緊?”

賀源譏諷道:“我還以為郡主如此冷心冷肺,是絕不會關心他的死活呢。”

茵茵嗫嚅片刻,也不再解釋,只問道:“還請郎君告知于我。”

賀源吸了口氣,說道:“他讓我給你帶話,想要與你退親,從此一刀兩斷。”

茵茵眉眼未動,苦笑一聲,也不再客套,直說道:“賀源,即便要死,也得知道為什麽吧?我自問不曾做過對不起他的任何事情,退親之事事關重大,難道他只說一句,便叫我主動退親不成?”

賀源長嘆一口氣,說道:“那日宮變,我被五皇子絆住,不曾去乾清宮。只後來便沸沸揚揚,都是你烈陽郡主護駕有功。郡主,我着實不明白,你怎麽會跑到乾清宮去了?”

茵茵擡頭問道:“若我說,我是去找你的,你信不信?”

賀源撫了撫額,說道:“淩雪也這麽說。但是少桓親口告訴我,是你擋在皇上面前。郡主,若你不是早就知道,你怎會那樣巧,救了皇上?”

他焦躁的站起來,來回走動片刻,說道:“是,我想問的是,你為何要救皇上?”

茵茵有些糊塗,問道:“難道你們都希望他死?”

賀源迅速的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蔑的說道:“還真是個忠君的好姑娘呢。”

茵茵理了理紛亂的思緒,才反應過來,宮變那日,少桓根本是想要将計就計,将皇上直接幹掉。只是為何事情有了變化?即便她沒有救皇上,太子也是要死的——太子難道不知道他們的計劃?

賀源見她當真不解,又道:“其實算起來,也不能全怪你。那一日本來都是計劃好的,只消再等一等,可惜姜囿不聽,竟想一箭雙雕,這才被薛家發現了動作。等到少桓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來不及了。”

茵茵一想,若太子能沉下心按兵不動,有少桓的幫助,即便皇上死了,太子也不會受到半分危害。只是姜囿為何要沖動行事呢?

她轉念一想,依着少桓的行事,那姜囿未必會知道他的實力,只怕是自作主張,妄想一擊即中,結果竟然全軍覆沒了。倒是可憐了太子,來來去去,都只算是個傀儡。

只是這與她并不幹系,少桓為何要怪罪于她?難道少桓以為她是三皇子的人?所以真正想要皇上死的,并非是三皇子,而是少桓?

她猛的擡頭,不可思議的看向賀源。

賀源不曾看她,只遠遠的看着湖面,說道:“少桓年幼時是極其可憐的,生母早逝,他不被皇上看中,幾乎可以說是在冷宮裏長大。那時候我是太子伴讀,經常都是在宮裏的……太子,是個溫和良善之人,只可惜少了殺伐果斷的決心。”

“那時候太子總是拼命學習,想要被皇上多看那麽一眼,誇贊那麽一句。然而皇上的眼神,從不曾在他面上停留。他不僅自己用心,還總是教少桓,識字,念書,習武,練功……少桓的第一個師父,便是他。”

“後來少桓長大了,機緣巧合被皇上見着了,知道還有這麽個兒子存在,這才帶出冷宮,請了正經的師父。但是世人都是拜高踩低之輩,又誰能看得到少桓?甚至宮裏的什麽壞事,都要栽贓說是少桓所做……”

“他十三歲那年,秦家旁支一個少兒是他的伴讀,出言不遜,不僅說他身份低微,甚至言說他生母該……他當即暴怒,抽出長劍将其刺死在馬場。”

賀源見茵茵不吃驚的模樣,不由得笑起來,問道:“你不害怕?”

茵茵搖搖頭:“有什麽好害怕的?我倒是很羨慕他,旁人如何說我生母,我都不敢吭聲,茍延殘喘的活着太過艱難。”

賀源臉色這才有了些許松動,說道:“我先前覺得,他怎麽會喜歡你這種軟弱的黃毛丫頭,現在才發覺,你自是有你的好處。”

茵茵沒做聲,賀源又接着講:“當時惠妃盛寵,秦家依附惠妃,自然勢大,又怎會善罷甘休?少桓被逼得走投無路,舉着劍一路逼上朝堂,唇槍舌戰辱罵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說誰再敢說他生母半分不是,除非砍殺了他,不然拼死也要将那人的舌頭割下。”

茵茵沉默的聽着這些。祖父說過少桓七歲就砍殺宮妃,現在想來應該是別人栽贓的,可憐他當時那般年幼。

如今賀源将少桓的這些往事一一講給她,她竟覺得心中抽抽的疼起來。少桓原來,過得那樣苦。她原以為穿越成這麽個賤妾所出的庶出女兒,已是夠可憐了。

原來殘暴煜王的名號,根本就是他的保護色。若他不是這樣殘暴,若他不是這樣專橫,只怕早就被那些人,啃得渣都不剩。

賀源說道:“等他十五歲,皇上迫不及待将他封了郡王趕出了宮,大齊數百年,哪裏有皇上的親生子,被封郡王的?這便罷了,郡王府是鄒家所造,一草一木皆是鄒家安排的,地勢偏僻且不提,裏頭全都是薛家安插的棋子……”

茵茵心中疑惑,既然少桓被皇上這樣讨厭,按道理是不會讓三皇子忌憚的啊。不過,三皇子自己言不正名不順,自然是忌憚其他皇子。五皇子不能有嗣,且不提,少桓卻是正經的皇上親生子。

想要對付他,自然也不能明着來,只能暗暗的下手。難怪少桓身上傷痕會那樣多,三皇子為了皇位,什麽都幹得出來。

賀源又道:“但是他要扮做纨绔,很多事情便能不能去操作。我也沒多少本事幫他,人脈也是不夠足的。他只能去刑部領了閑雜事務,借口有事,也能時不時的離開洛城。”

茵茵恍然大悟,三皇子或許并不曾想過趕盡殺絕,但少桓不肯乖乖聽話,當個閑散王爺,非要展現才華,這才讓三皇子忌憚——雖說多一個弟弟不多,但少一個,也更讓人放心些。

賀源瞧瞧時辰,也不早了,便告辭說道:“該交代的我都交代清楚了,回頭自會派會針灸的學生上門,替老太爺針灸。”

茵茵忙也起身謝了。

賀源想了想,還是說道:“我知道他明明是喜歡你的,得了淩雪的信,他不顧自己的身體,執意要我趕回來。陳茵茵,若你有半分良心,真得記着他待你……唉。”

茵茵心中堵着一口氣,連日來照顧祖父,已經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氣,可是今日賀源的話,卻叫她久久不能平靜。

少桓一直都是記着她的,可她從來都在質疑他,質疑他不是個好人,質疑他對她有所圖。

她想要上去攔住賀源,卻着實邁不出去。眼睜睜看着陳勁松又迅速迎上去,将賀源帶出府。

她只覺天旋地轉,一下子竟暈倒在地上。

待她再醒來,已經到了自己的床上。餘氏坐在床邊,正關切的看着她。

見茵茵醒了,餘氏忙沖着外頭喊:“快,藥熬好了沒?七姑娘醒了,快将藥端進來。”

流雲與銀心急忙扶茵茵靠起來,餘氏又道:“茵茵最近也太疲憊了些,日日守着你祖父。我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但是也要顧惜自己的身子,往後也好了,賀家郎君既然覺得有救,那你祖父便不會有事的。你呀,就安安心心在院裏好生休養着,知道嗎?”

茵茵蒼白着臉,點頭說道:“謝母親關心。”

只是餘氏笑得有些勉強,似乎掙紮着想要說什麽,半晌又不曾說出口,只給茵茵掖了掖被子說道:“我還有些事情,就不陪着你了。吃了藥好生睡一覺,別再想旁的事情了。”

茵茵也沒空去思量她的神色與話語,只悶悶的想着,賀源說少桓要她退親,是為什麽?按照賀源的說法,以及她自己的感受,少桓這樣待她好,是絕不會退親的。

若說是宮變那日,她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但到底她也是無心而為之,壓根也起不了決定性的因素。甚至,這回驚動了三皇子一派,少桓的處境比之從前更危險,而幸而她救了皇上,至少讓目前的三皇子,忌憚皇上而不敢再随意對任何皇子出手了。

她一下子驚坐起來,所以少桓根本不是因為怪她而要取消婚約,而是為了她的安全。從前的少桓有把握可以不讓她陷入危險之中,但是現在很顯然,是不可能了。

所以少桓只能放她走,讓她重新尋找自己的未來。

夏嬷嬷端着要進來,就瞧見茵茵下了床,流雲銀心都跪在地上攔着她,不讓她出去。

夏嬷嬷沉吟片刻,說道:“姑娘,不論有什麽事情,也不缺喝藥的時辰,姑娘身子不好,便是想做什麽,也做不成,倒不如安安穩穩将這藥給喝了,再想旁的事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