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日一早,賀源趕着馬車走到西郊, 卻見綿綿細雨中, 立着一名少女,正是如今洛城最炙熱的烈陽郡主。
他頗有些好奇, 下車問道:“郡主,你怎會在此處?”
茵茵嫣然一笑:“我想請你帶我去找他。”
賀源遲疑片刻, 猶豫道:“可是郡主您就這樣跑出來, 豈非是讓人生疑。”
茵茵說道:“無妨,我已經都安頓好了。”
賀源看了她幾眼,忽然撫掌笑道:“從前總覺得陳家七女太過軟弱, 不明白少桓是看上你哪一點。現下才明白, 你骨子裏并非是軟弱無能之輩,反而與少桓正正相配。”
他伸出手,将她拉上馬車, 便一同往西南方奔去。
即便賀源日夜兼程, 帶着茵茵一路飛奔,也足足跑了五天, 才來到一個叫做彩墨鎮的地方,說是鎮,其實與村莊也大不了多少。來到鎮子盡頭有一座莊子, 賀源早已不是洛城那個翩翩公子的裝扮, 而是一副商人的模樣。
裏頭一名老仆審視的看着茵茵,到底是沒有做聲,帶着二人一起穿過長長的蜿蜒的小路。
這裏的屋舍, 倒與洛城大不相同,若是不熟悉的,只怕立時便會繞在裏頭,出都出不來。甚至小路也是用石子鋪就,偶爾有地方,甚至只是普通鄉間小路的模樣。
茵茵跟在賀源身後,胡思亂想着,心中格外忐忑,她與少桓其實也沒見過幾回,可此刻,她仿佛是去見一個相處許久的老友。不,用戀人二字,仿佛更合适。
茵茵的耳朵不自覺全紅了。
院子裏,一株高大的榆樹,微風吹過,那樹枝微微晃動,遠遠看去更像是一幅美麗的畫。而樹下站着的長發男子,黑衣白發,長發與衣袂時不時被風吹起,宛若谪仙。
那老奴迅速走到男子身邊,低聲說着什麽,男子旋即回頭,卻是一臉不悅的看向二人。
茵茵站定,怎麽都沒辦法前進,不知不覺中,眼淚已經漫過臉頰,一滴一滴滴落在衣襟之上。
少桓行得極慢,宮變那日他騎在馬上,下馬又是飛奔,茵茵壓根沒注意他腿疾竟然還不曾好。
她早已知道,少桓并不是傳言所說,為了與人争花魁才落下腿疾的,定然是被三皇子殿下暗害。
她再忍不住往前奔去,跑到他跟前,卻是哽咽半晌,怎麽都說不出話來。
少桓哪裏還有半絲不快?只笑起來,伸手挑了一縷她散下來的額發,挑眉一笑:“茵茵即便風塵仆仆,也不掩絕色之姿。”
茵茵不由得怒目狠狠瞪了他一眼,複又明白過來,他是故意戲弄,想要叫她不那樣傷感。
“你倒是瘦多了。”
少桓深吸一口氣,将她擁在懷中,輕聲問道:“你跑來做什麽?”
茵茵倚在他懷中,說道:“夫君既然要退親,我總得親自來問個清楚,是做錯了什麽事情,要叫夫君這般心狠……”
她語氣嬌軟,眼中噙了水霧,少桓低下頭吻住她,許是日思夜想,這會兒見了真人,反倒有些不真實,總想要一親芳澤,确認一下面前這少女,是不是他的茵茵。
等着綿長溫軟的親吻結束,茵茵如同做小偷一般,賊眉鼠眼四處偷看。
少桓說道:“不用看了,非禮勿視,我們這般,他們豈會等着偷看呢?”
茵茵瞪他一眼,看着他消瘦的面龐,臉上的傷痕許是在好轉,紅彤彤的看着更不舒服。而脖子間一道刀傷深入衣領裏頭,看不到有多長,只能臆想,它是否觸到心髒,他是不是險些沒了性命?
少桓領着她進了屋,給她倒了水方問道:“不是說你祖父病重麽?你這樣跑出來,家裏怎麽辦?”
茵茵說道:“不必擔心,我與夏嬷嬷她們叮囑過,就說我重病,需得關門修養為由關閉院門。”
少桓皺眉說道:“你家人不會去看你嗎?”
茵茵笑道:“你且放心,除了我如今這個母親,沒有旁人會去看的。但是母親她耳根子軟,我又非她親生,多說一說,便無事了。”
少桓伸手将她攬入懷中,将頭埋在她脖頸之間,想要親吻,又怕她害羞。
茵茵輕輕推開他,嗔道:“少桓,我與賀源連日趕路,不過睡了幾個囫囵覺,這些天都不曾洗漱,身上髒得很。”
少桓反倒将她擁得更緊:“你是天上的仙女,哪怕從來不洗漱,也不會髒。”
茵茵掙不開,索性放棄,只說道:“你不是要取消婚約麽?作何還這般親近,沒得毀了我的名聲,叫我後半輩子都嫁不出去。”
少桓握住她的手輕笑道:“被我親過的女人,還想嫁于誰?想都不要想。”
許是見着女人那般遠,不顧一切的跑來尋他,少桓心中蕩漾,從前只覺得愛她不能自拔,奈何她一向冷言冷語,是個沒良心的。現下看來,卻并不如此,她那顆芳心,似乎也在他身上呢。
只這樣一想,少桓似乎怎麽都親吻不夠,連手都忍不住想要動作了。
不過茵茵也不是真的古代閨秀,大學時代也跟着姐妹們看過一兩部擦邊的電影小說,雖不曾實踐,也多少懂一點事情。
她索性推開他,也不言語,只側過身去生悶氣。少桓不再動作,站起來走到門口,喚來人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便有人擡了水進來。
少桓跟着走出去,說道:“你且好生洗漱,放心,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會進來,這裏不會有人打擾的。”
茵茵一向愛幹淨,見那熱水幹幹淨淨放在屏風後面,四周也沒有人。想着少桓與她單獨相處了這麽幾回,都是守着君子之禮的,便猶豫着走到屏風後解開衣服。
這應該是少桓的卧房,空曠簡潔,空氣中混雜着少桓身上常有的獨特香氣,以及淡淡的藥味。
茵茵将整個身子都泡在浴桶之中,不由得又胡思亂想起來。這浴桶,是不是少桓的?那他們豈不是共用一只?
她臉紅起來,又想着,這裏沒有少桓的允許,誰都不會進來,那少桓呢?他會不會趁她現在……
雖說這樣想不好,但她還是忍不住遐想,其實若是少桓,她并不介意。少桓長得那般好看,俊美的容顏還帶着些許不好親近的冷峻,身上的味道也格外好聞。若非是外面将他傳得如同閻羅爺一般,怕是會招引不少狂蜂浪蝶的吧。
少桓卻壓根沒想過茵茵的想法,他出了門,靠在門上許久,都緩不過勁來,還示意随從不得出聲。
等緩過來,随從才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走到賀源住的房間。
賀源不滿的嘟囔:“我回來連口熱乎飯都沒,你光顧着跟你那小娘子卿卿我我,完全不管我的死活呀。”
話音才落,就發現少桓的不對勁。他急忙上前,将少桓扶到躺椅上躺好,又細細給他切脈診視一番。
“你不聽我的話,說了那藥一定得一直喝,一日都不能斷。”
少桓不語。
賀源蹙眉說道:“我走後這十多日,你去哪裏了?”
少桓依舊不出聲。
賀源站起來,怒道:“行啊你,我說什麽都不肯聽。說什麽陳茵茵是你最後的牽挂,分明是要将我支開,你好去西山大營,好去與林希繼續籌謀?”
少桓這才說道:“長風,你知道如今的局勢有多緊張嗎?若是稍有不慎,我們都會全軍覆沒。太子哥哥生前托付過我,一定要保住姜家的性命,我不能不……”
賀源無可奈何,又坐下說道:“那你更應該注意自己的身子啊,若是你出了事,姜家那兩個小兒還能活?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從來都不肯聽我的勸告。但如今是什麽情況,你比我清楚得多。”
少桓苦笑一聲,點頭說道:“我知道,長風,從前無牽無挂,做什麽都不必害怕,如今……心中有了思念,總是巴望着能快些,能将那些全都解決。”
賀源替他解開衣裳,重新替他上藥包紮,聽到這裏,忍不住輕輕往他傷口上按了按,他一聲悶哼,喘了兩口氣。
“你是有了思念,可你替她做的那些事,她全然不曉得。罷了,我也不說了,從今日起,你必須聽我的,待在這裏那裏也不要去,好生養病。你這身子,起碼還得将養三個月。”
少桓微微蹙眉,問道:“三個月?不行,長風,若我再不回洛城,依着老三那樣的性子,只怕洛城一池水,都會被他攪得徹底了。”
賀源說道:“還有章家在,依我看,你幹脆投靠章家得了,有惠淑妃的支持,你也不會這樣辛苦。”
少桓搖頭說道:“章家家主頭腦簡單,比之薛家還不如。是皇帝故意縱容章家,不然根本就是螳臂當車。再者,除了太子,我那幾個兄弟,沒一個稱得上天下之主。他們只知道爾虞我詐,只知道剝削百姓,不論他們哪一個登上皇位,換來的絕對是大齊加速的凋零。”
賀源替他包紮完,又扶他躺好,這才嚴肅的說道:“宸逸那人雖則心懷天下,但實在是少了幾分殺伐決斷。少桓,現下說什麽都太晚了,旁人你都不信任,那如今,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少桓擡眼看他,他雖不曾将後面的話說出來,可是他懂,這數月,他亦是不止一次那樣想,那想法如同春天的花草一般,早就在他心中生了根,發了芽。
少桓回到房間,只見茵茵正用大大的巾帕裹着長長的秀發,許是平日都有丫鬟們服侍,這會兒她需得自己将發絲絞幹,有些手忙腳亂。
她身上穿着是他的衣裳,來去匆忙,帶的衣裳都已經弄髒不能再穿。衣裳寬大,更顯得她玲珑瘦小。
少桓有那麽一瞬,都不想進屋,只想站在門口,仿佛是欣賞一幅畫,或是欣賞一首舞曲一般。
只是顧忌着茵茵的身體,他還是上前,伸手接過她的巾帕,替她絞尚濕的頭發。
茵茵本正在嘟囔着,心道古代就這點最不好,濕噠噠的頭發,沒有吹風機,只能硬生生的用帕子絞幹再晾幹。之前有流雲銀心,如今她一個人,絞了這麽久,手都酸了,還沒全幹,真是難受。
只是一雙大手,将她手中的帕子接過去,她吓了一跳,看到少桓,不由得不好意思起來:“你……怎麽來了?我自己來就好。”
少桓也不言語,只繼續給她絞幹頭發。二人倒是靜靜的,再沒有說話。
其實茵茵來之前,有好多好多多的話,想要說,有更多更多的話想要問。可是到了這裏,似乎什麽也說不出口,問不出口。
她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咕叫起來,少桓頓了頓手中的動作,問道:“你餓了?”
他們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飯店,加上風餐露宿,她早就餓壞了,只沒好意思說。
少桓将她并未全幹的個頭發,随意挽起來,又拿過自己的大氅,将她裹得嚴嚴實實,這才牽着她一路走到正廳。賀源已經坐在桌前,而仆從魚貫而入,将備好的膳食放在桌上。
賀源瞧見一前一後一對璧人,不由得笑起來,揶揄道:“我說呢,我早就餓了,也不見你說傳膳,原是要你的小娘子開口才算數?”
茵茵害羞的行了禮,才依着少桓坐了。若是不熟的人,絕對要覺得這絕代佳人,是位守禮的大家閨秀。
只是賀源與之一同這麽些時日,早知這女子并非面上那般嬌柔,分明是個彪悍的小娘子,可不能被表象所欺騙。
茵茵落座便想要将大氅解開,方便吃喝。奈何少桓一雙手将她按住,只輕輕将大氅松開些,讓她一雙手可以出來拿碗筷。
賀源一雙白眼翻上了天,倒也懶得與這小心眼的煜王多說,只嚷着“開飯了”,便舉起筷子自顧自吃起來。
茵茵沒有打擾他們,低頭吃飯,聽他們似乎在嚴肅的讨論什麽。茵茵心下好奇,似乎是在談論怎麽對付三皇子,但她是陳家人,他們竟一點也不擔心麽?
用完膳,天色已經暗下來,茵茵回到少桓的房間,坐在桌前端詳着他畫了一半的山水圖。
少桓見她看得仔細,不由得笑起來:“閑來無事畫着玩的,我平素不擅長丹青,讓你見笑了。”
許是平日接觸的都是霸道的他,這會兒他這樣斯文,讓茵茵極不适應,只嗫嚅兩下,站起來讓他:“不然殿下……接着畫?”
少桓搖搖頭:“今日有你,用不着這東西來打發時光。”
茵茵臉又一紅,覺得他這話,與那什麽春宵一刻值千金很是相似。但她更懷疑,是自己如今滿腦子黃色廢料,人家分明端正得很。
她複又坐下,因覺得不好意思,便伸手又往筆洗處摸。
少桓取了筆與硯臺,問道:“你可是要作畫?”
茵茵忙不疊擺手說道:“不……我不會……不會畫畫。”
少桓“哦”了聲:“我猜也是,畢竟你的字寫得不好,畫也應該好不到哪裏去。”
茵茵一愣,心道果然,這人溫柔不過三秒。哼。
她嘴巴一鼓,索性将筆擱回筆架。只是衣裳寬大,一不小心,竟将整個筆架都帶倒了。她急忙站起來,想要挽救,沒有挽救成功,反而将鎮紙一并推到在地上。
她面紅耳赤,着實尴尬,愣愣的看着少桓發呆,是連道歉也不會。
少桓則伸手将她拉過來,瞧見她無事,這才放心。
茵茵掙了掙,沒掙脫開,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先去整理整理,不過筆和鎮紙,看樣子是摔壞了。”
少桓拉住她,不讓她去撿:“無妨,等明日我自會讓人收拾。”
二人就這樣面對面站着,暧昧在空氣裏流淌着,叫茵茵很有些不适應。她輕輕後退了一點,眼神也不敢看他,只四處瞟了瞟,卻瞧見那原本筆架擋住的角落裏,放着一只荷花燈。
似乎很眼熟。
茵茵掙開他,上前拿過那荷花燈。可不是眼熟嘛,分明就是去年七夕那日,她與祁晉賢一道放水祈福的荷花燈。
她拿着燈,審視的看着少桓,問道:“你……沒什麽想說的麽?”
少桓微微摸了摸鼻子,笑道:“這……有什麽好說的?我撿的。”
茵茵瞪圓了眼,撿的?沒事撿荷花燈做什麽?就算撿了,放在洛城煜王府便是,他怎麽千裏迢迢帶這麽遠來?
少桓用手掩住嘴幹咳兩聲,反問道:“就是撿的,只是個普通的燈而已,有什麽稀奇的嗎?”
茵茵問道:“裏頭的紙條呢?”
少桓佯裝不知:“什麽字條?我不曾見過。”
茵茵冷哼一聲:“你騙鬼吶,這分明是我的東西,我放下荷的時候,裏頭放着一張紙條,上面還寫着我許願的字。你把它撈上來,我的願望可要不靈驗了呢。”
少桓上前将她擁入懷中,将那荷花燈放回桌上,低頭勾起她的臉,臉上恢複從前的冷峻,說道:“願望?平安順遂嗎?誰說放進河裏就會應驗的,我可不許你跟旁人一起放荷花燈。”
茵茵狠狠瞪他一眼:“你搞搞清楚,我跟他認識的時候,你是誰我都不知道,而且那天……那天……”
少桓挑了挑眉:“那天怎麽樣?”
茵茵哼了一聲,推不開他,索性不推了,只撇過臉說道:“罷了,反正我與祁晉賢沒有結果,這燈在不在河裏,本就是個無所謂的事情。”
少桓在她額上狠啄幾口:“你個小沒良心的,只記得你的祁家哥哥,可曾記得那日是我救了你,可曾記得後來的那些日子,都是我護着你的?”
茵茵撇撇嘴:“誰說我記得他?像那樣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人,我才不喜歡呢。我不過是有些懷念從前,小時候的煩惱,沒那麽多罷了。”
少桓拉她走到床邊,一起坐在床沿,說道:“陳茵茵,你要記住了,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王妃,将來站在你身邊的,只能是我。你的心裏也只能是我,不許再有別人,知道嗎?”
茵茵心中一驚,生怕他會提出同床共枕的要求來,雖說不介意,但這樣的事情,一時半會也不好接受。
她想要站起來,偏偏少桓将她擁得緊,她站不起來,只支支吾吾問道:“王爺……那我晚上睡……睡這裏嗎?”
“嗯?”
茵茵陪着笑臉:“我是說,我睡這裏,那王爺您……睡哪裏啊?”
“這是我的卧房,我自然是睡這裏了。”
茵茵大驚失色,靠,這怎麽像是她千裏來送某某啊,不行不行,她不能讓事情就這樣發展,古代的人保守,沒得讓他以為自己是個随便的人呢。
只茵茵還沒組織好語言,少桓已經将她推上床,熄了燈,自己也翻身上去。
茵茵一咕嚕爬起來,用被子裹住自己,戰戰兢兢說道:“那個,王爺……你聽我說哈,我雖然吧……我們雖然已經定了親,但是但是……畢竟還不曾大婚,我們……有些事情吧,成親之前做總是不妥當的……啊……”
少桓見她拉倒在床上,整個人欺身上前,摩挲着她發抖的軀體,輕笑道:“你想什麽了?只是旁的房間,都不曾收拾,我懶得讓他們收整罷了。你放心,我從不喜歡強人所難,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茵茵腹诽,什麽懶得讓人收拾,若是真的,你怎麽不去與賀源睡一起?非要與我同睡?鬼知道你半夜會不會心血來潮,要行雲雨之事?就算你是個正人君子,明日出去,還不知道旁人怎麽看她呢。
只她也不敢說,默默的将身子往前拱,盡量不讓自己太過于接觸到少桓。
少桓自是不滿足,伸手将她往懷中一按:“乖,別動,你若亂動惹了火,可別怪我。”
茵茵心中更驚,哪裏還敢動?只縮在他懷中,整個身子繃得緊緊地。
少桓感受到她的不自然,才微微松開些許,說道:“我受傷了,就算想,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茵茵心中詫異,沒想到少桓這樣坦誠,她反倒心中愧疚起來,實在是她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許久,又聽少桓開口說道:“少桓這個字,是太子哥哥給我取的。”
茵茵不明所以:“嗯?”
“我喜歡聽你喊我少桓。”
茵茵想了一圈,明白過來,他是不滿,剛剛她喊的那幾聲王爺。
她心中有些甜滋滋的,鼓起勇氣,又喊了聲:“少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