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濃煙滾滾,屋內祖孫倆嗆咳不止。茵茵将茶壺裏最後一點水全都倒在棉帕子上, 替祖父捂着口鼻, 讓他能微微好受一些。
她不由得感嘆,剛穿越的時候無數次想死都死不了, 如今想活着,想與少桓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沒想到竟這般就要交代了。上天還真是喜歡開玩笑, 只不曉得死掉之後,會否回到現代去。
雖然那個現代,也沒什麽好牽挂的。
正想着, 窗戶被人推開來, 閃進一個人,帶着怒氣吼道:“窗外一切都安頓好了,你怎的不逃出去?”
濃煙之下, 茵茵看不大清楚來人的模樣, 聽着聲音才反應過來。她激動的喊道:“少桓?”
少桓揮揮眼前的濃煙,咳嗽兩聲, 迅速跑過來,皺着眉頭又問:“你怎麽不出去?”
然而面前那少女仿佛完全聽不懂似的,也不知是否煙霧太大, 她此刻竟是眼淚婆娑, 哽咽着又道:“少桓,你來了?”
少桓心中一軟,說道:“你快些從那窗戶爬出去, 外面有人接應。”
茵茵忙站起來,将窗邊的小幾都清空了,等着少桓把祖父背過來,這才先爬了出去。外面果然有兩個侍衛一般的人守着,将茵茵與老太爺依次接了下去。
三人都出來之後,兩個侍衛帶着他們往小樹林裏跑去。北苑是陳府最偏僻的院落,又因常年只有老太爺一個人,後面大片的林子荒蕪着。
煙火并未燒到這裏,侍衛拿出水囊給老太爺喂了水,老太爺方慢慢蘇醒過來。
而此刻,茵茵如同花貓一般,對着少桓不知是哭還是笑:“你……你回來了?你為什麽這麽久,什麽都不告訴我?你……”
少桓見她臉頰全都被煙火熏黑,可那雙亮閃閃的眼睛,裏面閃着高興得光。他不自覺伸出手,想要将她的小臉蹭幹淨。
只聽一聲咳嗽,少桓回過神,才發現陳老太爺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們。
茵茵不好意思的扭捏片刻,關切的問祖父:“祖父可好些了。”
陳老太爺上下打量煜王,輕笑一聲說道:“不知煜王殿下大駕,是老夫有失遠迎,但此乃陳府內宅,煜王殿下這般,是否有所不妥?”
煜王微微一笑,明白陳老太爺這是擔心茵茵的名譽。也難怪茵茵處處想着祖父,實在是她這個祖父,也是最關心她的人。
他拱手笑道:“老太爺無需擔心,本王進來是經過侍郎大人準允。”
其實他貴為親王,若是真的強行要進來,自然也無人攔得住。只是如今觊觎人家的女兒,多少得給些顏面。
北苑火勢越來越大,煜王眼眉稍凝,問道:“老太爺可好些了?”
陳老太爺身虛體弱,這會兒卻只擺手:“老夫無妨。”
煜王也不要侍衛幫忙,自己将陳老太爺背起來。
陳老太爺還要推拒,煜王說道:“老太爺,往後我就是你的孫女婿了,只是背一下又何妨?”
老太爺瞧着茵茵嬌羞的模樣,心中無聲的嘆了口氣,看樣子自己這個孫女,是陷進去了,只求上天憐憫,這煜王并非傳言那般殘暴才好。
此時北苑門口擠滿了人,餘氏一壁着人救火,一壁催着陳禹傑送大肚子的兒媳婦回去,可陳勁柏只呆呆的看着這場火,一點焦急的模樣也沒有。
他還在思考在書房見到煜王的場景,這場火,到底是誰放的?誰想害死父親,又害死茵茵?
二房的陳勁松坐在一旁,手放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他眼神微閃,若是父親就這樣過世了,是不是一切都煙消雲散?
昨夜薛家遞了東西過來,是婷兒與何家庶子暗通款曲的書信。三皇子知道了,他是要他們主動處置婷兒,婷兒如今,何止是正妃,連側妃都當不成了。
陳勁松臉上有一絲裂縫,他明明離從龍之功那樣近,突然又變得那樣遠。他有嫡子,嫡女,還有一個名滿洛城的庶女,可是他們什麽都沒讓他得到,反而是自己抛棄的陳茵茵,一躍成了郡主。
都死了,就好了。
嬌嬌雙手緊握,心中忐忑不安,祖父與七姐姐,都出事了?那以後會怎麽樣?郡主府他們還能住嗎?或者說,她還是不是郡主的妹妹呢?
她透着煙霧缭繞往裏看,看到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群人,有條不紊的打水提水去救火,那不是家裏的護院,倒像是操練過得兵将。
似乎有幾個影子,由遠及近,等她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那竟然是陳茵茵。陳茵茵正小心翼翼扶着身旁一個高大的男子,那男人仿佛天神一般,背着祖父前進,嘴角還留有一絲溫柔的笑——天下哪裏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兒?
陳勁柏臉上這才有了歡喜的表情,走上前拱手說道:“多謝王爺相救。”
北苑後院全都被毀,只剩下前廳。陳勁柏忙着人将祖父擡去前廳歇息,又将煜王正廳飲茶。
“多謝王爺臨時調撥人手,不然這場火災,恐怕一時半會沒法停歇。”
煜王擺擺手說道:“現下說這些還早,本王已經安排人去調查此次火災之事。”
陳勁柏忙又謝了,只皺眉看着發呆的弟弟,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向王爺請罪,說要先着人去請大夫給父親診視身體。
茵茵立刻站起來,開口說道:“爹爹,煩請去賀家,祖父的身子,是賀家郎君看好的,若是能請到他過來,想必對祖父的身子會更好。”
陳勁柏大吃一驚,拿眼睛去看煜王,心道這個茵茵,就算真的要請賀家郎君,等煜王殿下走了再請也好啊。那賀家郎君,可是在煜王被傳身亡之後,要與茵茵做親的人啊。
他也不敢明說,只含糊點頭,讓下人趕緊去。
煜王坐在上首喝茶,也不多言,陳勁柏手足無措,實在是想不通,這火也滅得差不多了,殿下怎麽還端坐在這裏?
他嗫嚅半晌,總算是開口說道:“王爺……前陣子洛城傳言,說王爺……當時茵茵險些不能自持,如今見到王爺安然無恙,臣等實在是替王爺高興啊。”
茵茵臉一紅,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爹爹這是說什麽呢?但她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她與賀源在洛城被傳得沸沸揚揚,爹爹以為少桓并不知情,又怕他日後從旁人嘴裏聽到,會生氣,這才提起當初她的糗事,想要讓少桓将來不至于雷霆震怒,誤會了她。
煜王“唔”了一聲,戲谑的看了看茵茵,說道:“可見本王選的王妃,确實不錯。”
陳勁柏躊躇片刻,點頭又道:“王爺,只不過臣當初做了些糊塗事,還請王爺降罪。”
他隐晦的将當初賀家來娶茵茵的事情說了,只不過并非說賀家主動求娶,而是說他有意與賀家結親。
複又說道:“但是王爺,當初茵茵言說不相信您的傳言,自然是拒了這事,臣……臣……”
餘氏見煜王只把玩着茶杯,并不言語,心中一慌,這個煜王殿下,心情好了一切好說,萬一心情不好,可就糟了。
她急忙走上前,跪在地上說道:“王爺,請王爺不要怪他,這事實乃臣婦的主意,臣婦是老糊塗,擔心茵茵年歲大了擔了克夫的名頭不好嫁,便自作主張,托人與賀家夫人說和。還請王爺降罪于臣婦。”
煜王見一旁的小娘子一雙眼要将他瞪穿了,才輕笑一聲說道:“将來你二位就是本王的岳丈與岳母,這般客氣作甚?當初也是事出有因,你們一片愛女之心,本王豈會不明白?侍郎夫人快快請起,叫外人看見,還以為本王不顧念長輩呢。”
陳勁柏與餘氏不敢托大,只連連道歉,又道了謝,這才淺淺坐在一旁。
這時便有侍衛壓着陳穎婷走過來,跪下說道:“王爺,屬下等查到,此次縱火,是乃此人所為。”
陳勁松這才大驚喊道:“婷兒?”
一旁精力不濟的何氏這會兒也大驚失色,欲上前給陳穎婷松綁,但那兩個侍衛立刻往陳穎婷前面一站,一臉嚴肅,是誰都不讓靠近。
何氏急忙跪地喊冤,說婷兒乃是老太爺的親生孫女,又怎會做出這等狼心狗肺之事?
煜王冷笑一聲,揚了揚手,侍衛又将陳穎婷的丫鬟嬷嬷全都捆了來,還将搜到的火石火油,以及易燃的柴火棉布等全都帶了上來。
侍衛說道:“入了秋幹燥無雨,不然火勢也不會燃得這般迅速。”
煜王挑了挑眉:“人證物證俱在,二老爺與二夫人,還有什麽話想說?”
陳勁松頹然坐在椅上,一語不發。
何氏跪在地上大哭,指着陳穎婷吼道:“你這是幹什麽?竟然想要害死你祖父?”
陳穎婷也顧不得其他了,只吼道:“他哪裏配做我祖父?他一心寵愛陳茵茵,對我半分好顏色都沒有。是,我就是想他死,想他們都死!憑什麽我就要被送到莊子上,而她卻要搬去郡主府,當她高高在上的郡主?憑什麽……”
煜王沒等她繼續侮辱,手勢一動,便有侍衛撿了塊抹布将她嘴巴給塞住。
何氏見他們要将婷兒拖走,急忙跪下痛哭,喊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啊。”
煜王淡淡說道:“本王不是判官,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交由刑部處理。”
何氏一愣,轉頭拉住陳勁松哭道:“老爺,老爺您難道真的忍心讓婷兒去那種地方?老爺,咱們頭一個女兒那麽小就沒了,婷兒是第一個……當時老爺您抱着她,高興的大笑,說她是嫡女,是最尊貴的嫡女……老爺,您就這麽一個嫡女啊老爺。”
陳勁松擡頭看了看狼狽的女兒,心中也有些不忍,到底是他的親骨肉啊。他忙跪下說道:“王爺……臣之女兒年幼無知,是臣教導疏忽,臣定會嚴厲處罰之,不讓其再犯這樣的過錯,還請王爺饒過她這一回吧。”
煜王只低頭喝茶,并不言語。
何氏反應過來,膝行到茵茵跟前說道:“茵茵,她是你親姐姐,你一定不會看着你親姐姐被抓的對不對?茵茵,不管從前如何,到底你們也是同出一脈的親姐妹啊,是不是?”
茵茵低頭看着她,只冷冷的說道:“二嬸若是這樣說,剛剛我與祖父在房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可曾有人對她說,祖父是她的親祖父,我是她的親妹妹呢?”
何氏見茵茵這般冷情,瞪圓了雙眼說道:“你……你當真這般殘忍?是想看着你親姐姐去死?”
餘氏急忙上前,将茵茵護在身後說道:“二弟妹這話好沒道理,分明是婷兒殘忍,竟想置她祖父與妹妹于死地,怎的倒怪起我家茵茵來了?”
何氏站起來,指着她倆吼道:“她此刻完整無缺的站在這裏,可我的女兒卻要被抓去陰冷潮濕的牢房了,若她還顧念半絲姐妹情誼,就絕不會坐視不管……”
煜王此刻才冷笑一聲:“本王竟不知,原來本王的王妃,從前竟是過的這種日子。”
何氏心中一抖,急忙跪下連連搖頭:“王爺明鑒啊,當初臣婦并不曾有半絲虧待陳茵茵,是她……是她攀上了王爺您,不滿自己是個庶出,臣婦不肯将她記到自己名下,她便慫恿她祖父,與大房沆瀣一氣……”
茵茵無奈的搖搖頭,沒想到何氏慌亂之時,竟不曉得動腦分析,只這般胡亂攀咬人。
正在這時,門口一個小厮抖抖索索,咬牙說道:“啓禀各位主子,賀家郎君請到了。”
茵茵眼睛一亮,哪裏顧得上這一室的糟亂,只歡喜的拎着裙擺便往外去迎賀源去了。
陳勁柏心驚膽戰,擡眼觑了觑煜王,也不知他這副模樣,到底是被二房一家給氣到了,還是因茵茵的高興而生氣。
他也不敢細想,只拱手示意要出去看望父親。
煜王只點了點頭說道:“老太爺的病要緊,你們且先去……他們就押在這裏吧。”
茵茵帶着賀源去祖父歇息的屋子,凝神看他診視完畢,方關心的問道:“如何?”
賀源走到桌前,寫了張方子說道:“方子需換一換,另外往後每日,我親自來給老太爺施診。”
茵茵千恩萬謝,說道:“耽擱郎君了。”
賀源搖搖頭,回頭對陳勁柏說道:“敢問世叔,如今這家中,是誰當家?”
陳勁柏原想說是自己,只愣了愣,想到他不日将要搬走,便沉吟片刻:“還請賢侄直說無妨,若另需定奪,我自會與我弟弟一同商議。”
賀源用帕子擦了擦手,勾唇一笑道:“聽聞煜王殿下在貴府上,且有煜王親衛在此,不如世叔請煜王幫幫忙,也免得回頭無證無據,不能将惡人繩之以法。”
陳勁柏與茵茵對看一眼,都明白過來,老太爺這次的病,恐怕不是受了驚吓與煙熏這般簡單。
他急忙将賀源請到正廳。
賀源來到正廳,行了禮方說道:“王爺,源從前受郡主所托來給老太爺診視過,只是今日發現有些許不對,正巧王爺在這裏,不如将親衛借給侍郎大人,也好斷一斷這要害老太爺之人。”
煜王應了:“準。”
賀源吩咐幾許,那些侍衛就分散開來,沒一會兒,尋來一堆證據送到廳前。
陳勁松此刻眼神透着絕望,大滴的汗珠滾滾而落。茵茵貝齒輕咬下唇,原來不止陳穎婷想要祖父死,連陳勁松也這樣,簡直不配為人子。
賀源說道:“源今日診視,發現老太爺的身子雖在一天天好轉,但精神似乎越來越差,而且正好常伯将老太爺喝過的藥打算端走,源多了個心眼看了看,這便看出些許門道。源當日開的藥方,要麽是抓藥抓錯了,要麽是有人摻了旁的藥進去。”
常伯亦站出來說道:“王爺,二位老爺,老太爺的藥向來是奴親手熬制,除了七姑娘,從不曾假于人手。”
陳勁柏說道:“但是這藥,只是下人去抓,并沒有定下是何人去抓。若要追查,恐怕要費一番功夫,也未必能有效果。”
陳勁松松了口氣,說道:“但是如今北苑已毀,藥物基本上都毀了……常伯,你那兒可還有藥?”
常伯搖頭說道:“已經沒有了,這一碗,是之前就送到廚房熬制的,藥物都是老奴收在專門存放藥材的庫房,今日已經被損毀了。”
陳勁松徹底了放心下來,說道:“看樣子,是追查不到了。”
賀源看了他一眼,笑道:“也不盡然,源細心診視,倒是發現些許蛛絲馬跡,若源猜得沒錯,是添了一味曼陀羅。此藥并非必死之毒,只是天長日久使用,會讓人的精神越來越恍惚,記憶力越來越差,長此以往,會什麽都不記得。”
陳勁柏皺緊眉頭:“若是有人要害父親,怎的不用致死的毒藥,要這樣磋磨人呢?”
賀源對煜王拱手說道:“王爺,只用去各個院落房間,找到曼陀羅便可。若再沒有,查一查府上所有進出藥材,看這曼陀羅是何人采買,拔出蘿蔔帶出泥,自然能查得出。”
陳勁松額上的汗珠又大滴大滴滾落,腳一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煜王勾了勾唇:“二老爺這是作甚?論起來老太爺将來亦是本王的祖父,搜查兇手之事,本王自會盡心竭力,二老爺無需行此大禮。”
陳勁柏如此,哪裏還不明白,他上前就抓住弟弟的衣領,将他拎起來吼道:“你想害父親?”
陳勁松連連擺頭:“不是,我沒有……”
陳勁柏将他仍在地上:“陳勁松,我沒想到,你對父親不滿也就罷了,竟想要做出弑父的惡行。”
他對着煜王拱手說道:“王爺,還請殿下立時将他抓獲,這等殘殺父親的惡行,一定要交由刑部定奪。”
陳勁松滾在地上痛哭,抓住陳勁柏的衣擺說道:“不要啊,大哥,弟弟我知錯了。我真的沒想讓父親死的,我就是覺得他清醒過來,整日不是斥責我急功近利,就是覺得宏兒不争氣……我也是一時糊塗,聽人家說曼陀羅少量不會讓人死,只會讓人昏迷不醒……”
陳勁柏更加氣急吼道:“我們都費盡心思,想讓父親活得更舒服些,你不思如何讓父親病好,竟然想要他一病不起?”
陳勁松哭道:“我真的是一時糊塗,哥哥,你知道我的,我向來膽小,怎麽會做出弑父的舉動啊?”
陳勁柏怒道:“膽小?我看你膽子大得很!”
煜王站起來說道:“不必再說了,來人,将陳勁松與陳穎婷都抓起來,送到刑部,交由刑部審問吧。”
何氏下了一大跳,急忙跪下喊道:“王爺恕罪啊王爺,大哥,大哥,勁松他真的是一時糊塗,求大哥饒他一回吧大哥……”
陳勁柏看着他們夫妻這個樣子,心中一軟,怎麽說他也是他的親弟弟,固然糊塗,但是……
他猶猶豫豫,看着煜王遲疑着說道:“殿下,這……”
煜王勾了勾唇冷笑道:“說到底也是你們家的家事,即便将來茵茵過門了,那也是嫁入王府,若岳父大人想要網開一命,本王自也不好說什麽。”
茵茵心中詫異,陳勁柏這個人性子略莽撞,但最是顧念親情,他想要放過陳勁松也是正常。但少桓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陳勁柏閉了閉眼睛,咬牙說道:“臣懇請王爺饒過臣之弟弟與臣之侄女……”
煜王笑道:“本王都說了,這是你們家的家事。不過……”
他話鋒一轉:“本王未來的王妃在這樣的人家生活,實在是叫本王心驚膽戰,今日是本王恰好歸城,若往後本王不在的時候……”
陳勁柏忙說道:“王爺放心,皇上已經賜了郡主府,臣将要帶着全家去往郡主府居住,茵茵不會再有任何的後顧之憂。”
煜王搬扳了扳手上的扳指,笑道:“侍郎大人,即便分家另居,這年節時分,總也要有往來,本王怎知那年節時分是何等光景?且将來王妃回娘家,還要稱仇人做姐妹,豈不是太過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