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燙酒

節禮只是一些日常吃食,并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就連屠浩手上拿着的那二兩茶葉,也是自家小莊上産的。

青峰先生高高興興地收了禮物,也回贈了一點小禮物,又簡單問了幾個問題,看他們兩個在家三天也沒有荒廢功課,心裏面滿意,嘴上叮囑他們收心。

他看過許明旭帶來的禮物,明白這孩子這一回過節在家裏的條件肯定改善了許多;而且看那孩子臉上,也沒了以前那種壓抑。果然,讓屠浩和許明旭一起住是明智之舉。

兩個人自然點頭稱是,然後回程許明旭信守承諾,要抱屠浩回去。

屠浩沒同意。他們兩家離得近,他出門又特意早一些,那會兒到得比別人早,國子監裏都沒什麽人。這會兒陸陸續續已經有人來了,他不好再沒臉沒皮,只是和許明旭手牽手走。

不能抱抱算神馬,晚上他們要一起睡有木有!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兩個人手牽手地回到小院裏,戚七他們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如果只是他和車夫兩個人的話,動作自然不會那麽快,但是給屠浩送東西的這次裝了三車東西,自然得有三個車夫。五個人把屋子擦一遍,幾乎就是一人一把手的事情,走之前還幫着戚七把一個人不好弄的帳幔什麽都挂好。

屠浩天熱的時候用的東西,過節的時候都已經搬回去了,現在全都換了新的。

夏天的時候天青色的一應器物,現在全都變成了杏色,屋子裏不會顯得暗沉,看上去也暖和。

屠浩探頭看了一眼,随即就不感興趣地扭過頭去了廚房。廚房建好之後,竈臺用的次數一只手都算得出來。

許明旭以前在許家是個透明人,稍大一點之後,洗漱用的熱水都是自己去廚房打的,倒是看出這竈臺和自家的竈臺不大一樣,只是到底哪裏不一樣卻說不上來了。

屠浩看他有興趣,就拉着他的手顯擺:“竈臺下有煙道,直接通到隔壁浴室底下,做成一個小小地龍。這樣天冷了,洗澡也不會冷到。”

國子監的宿舍不比在家裏,他做這些已經有點出格了,可是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平時看着活蹦亂跳沒問題,可要是萬一生點什麽小毛小病,那一準要去掉半條命。讓他捂着不洗澡,那是絕對不成的。

“國子監裏有澡堂子。你不是也去洗過?”

屠浩一撇嘴:“不喜歡。澡堂子也不是每天開,還限定時間。”哪裏想自己有方便。想什麽時候洗就什麽時候洗,想洗多久就洗多久。也不用在洗澡的時候看到那麽多辣眼睛的果體,對于一個彎成圈的男人……男孩紙來說,看多了多不好啊。

原本空蕩蕩的一小間裏,現在趁着送東西來,已經擺上了一個大浴桶,旁邊放着一個木架子,很快就被擺滿了林林總總各種東西,一多半是許明旭沒見識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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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浩就拿了一樣樣跟他解釋這是幹嘛用的,那是幹嘛用的。

許明旭這才發現,其實這些東西也不新鮮,只是變了個樣子,看上去更精致一些罷了。

屠浩的花花腸子不少,不是不想自己整點各種東西。但是很多他就知道個大概,能畫個圖樣出來,再提供個思路就不錯了,像是怎麽燒玻璃,怎麽焦炭煉鋼,甚至抽水馬桶怎麽整,他都是整不明白的。

頂了天弄個手工皂出來,消炎藥根本就是意外之喜。

其實現在弄出來的消炎藥的效果并不是特別好,但是總比沒有強。高濃度的酒精也能弄出來,但是采用糧食釀酒的方式,需要消耗的糧食實在太多,再涉及到保存和運輸方面的問題,大批量生産根本就不現實。培養醫護人員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達成的事情,更別說是大批量培養。

在後世,國家缺糧食是因為人多地少。現在,很多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人太少,糧種不夠優秀,單位産量太少,各種生産工具也不足,能夠提高産量的化肥根本就沒有,農業雖然受到重視,但并沒有形成專門的學科,更別說怎麽個深入研究。

而他雖然知道問題所在,卻只能耐着性子慢慢來,安慰自己看得到進展,總好過一點進展都沒有。萬事開頭難,将來總會越來越好。

許明旭看不懂一個小小的孩子,怎麽會有那麽多事情需要忙,忙的多半還不是功課。他雖然不太明白,但是農事也是再正經不過的事情,至于其餘的,想來也不是小事情,能幫忙的就在邊上搭把手。

他就像是看着小耗子攢糧食一樣,折騰折騰這個,又去折騰折騰那個,一點點把小小的院子給堆得滿滿當當,又被戚七或者別的什麽人來搬空。

一個秋天眨眼就過了,宿舍的帳幔從淺淺的杏色,換成了微深的金榛色,倒是顯出一點貴氣來。冬天的東西比較多,屠家的大管家親自壓陣,一樣樣提點着戚七收拾,走之前留下了幾本賬冊,還有幾個酒壇子。

“這是姑娘理好的上個季度的賬本,說是讓您看看。這些是自家山上摘的梨子釀的酒。”大管家臨走前還說了一句,“姑娘帶着葉老婦人去小莊了。”

屠浩頓時就明白:“知道了,家裏的事情你看着辦。有什麽自己不能決斷的,來找我。”

大管家得了肯定,又把小院子到處轉了轉,隔天讓人送上了兩盆将開未開的臘梅,放在院子裏擺着。臘梅花剛擺完,葉家的表哥們就找上了門。

冬天兩三片的小雪花,可擋不住這些葉家土匪。難得葉老太太不在家,土匪們沒了管束,這一天得了空閑,就組團來刷屠浩boss。

屠浩boss正裹成包子狀燙酒。

燙酒是一件非常風雅的事情。武人喜歡,文人也喜歡。當然文人的花樣更多。

對葉土匪們來說,屠浩手上出品的更好玩更新鮮,也更好吃。

葉土匪們本來打算着來看屠浩的笑話呢!這麽個閑不住總是到處亂竄的小耗子,在國子監裏被管得死死的,平日裏出個門都得先生批條子,今兒個過來一看,想不到屠小耗子到哪兒都能把自己養得油光水滑。

當下,葉姓土匪們按照排行一二三四五地坐下,愣是把小小的屋子給擠成集裝箱。葉家人單看的話,其實只能算是高大,模樣可能還有些瘦長條,假如做書生打扮,再不開口說話,未必就不能蒙混成斯斯文文的讀書人。但是一群葉家人在一起就不一樣了。別看小土匪們年紀最大的不過十六,最小的也就十三,但實際上一個比一個壯實,随便哪一個人都能單獨對屠小耗子形成包圍圈。

屠浩卻只是擡了擡眼皮子,懶洋洋地撥了撥碳條。

這酒是新開封的梨子酒,還不知道是什麽味兒呢,讓這群土匪試試也好。

葉土匪們還不知道自己被當了小白鼠,一個個喝得眉飛色舞。一眨眼的功夫,就報銷了三壇子。酒壇子不大,三斤裝。梨子酒的度數也不高。可架不住葉土匪們年紀還小,這酒量還沒練出來呢!一個個喝得仰倒。

屠浩招呼了他們的随從,把人往車上一架,拖了回去。至于騎來的馬,就被屠浩給扣下了。

這年頭的馬可是稀罕貨,哪怕是用來幹粗活的劣等馬,那也是一輛高級農用拖拉機呢。葉土匪們騎來的馬,算不上超跑,那也絕對算得上豪車。幾個土匪們一大半的身家就是這馬了。

等葉土匪們醒過來,發現自己的寶馬木有了,再上門的時候那就低眉順眼多了。

屠浩拿捏着教訓了一頓,拿出戒尺一根,讓葉土匪們互相抽,抽斷為止。葉土匪們當天撅着屁股依舊馬車回去了。自個兒的寶馬讓随從牽了,屁股太痛,路都走不了,腫麽騎馬?

屠浩帶過去一句話:“未滿十八周歲以前不準喝酒。”

隔天葉外公就派了笑眯眯的管家來,搬走了屠浩窩藏在宿舍的十壇子酒。剩下三壇,一壇搬去了祭酒青峰先生那兒,一壇子送去了食堂,最後一壇子歸了茅二。

戚七覺得自家少爺虧了。

許明旭就在一邊笑,道:“你們家少爺這是懶得自己跑一趟呢。”這小耗子有多怕冷,這幾天出門上個課,走兩步路都恨不得直接讓先生到寝室裏來講學,讓他親自送禮上門,那還不要了他的小命。

屠浩歪倒在許明旭懷裏笑。這孩子不說骨瘦如柴,也健壯不到哪裏去,怎麽就那麽暖?

戚七将燙酒的一應器具送去了青峰先生和攬月先生那裏。

這東西不值什麽錢,也常見,但勝在是學生的一片心意。過不了幾日,許明旭就見青峰先生在國子監裏臭顯擺,邀了幾位先生一起吟詩作對,邊上學子時常駐足,一邊感悟先生們的言詞,一邊記錄們的詩作。

屠浩窩了幾天,覺得渾身都松散了,拉着美少年商量:“哥哥,咱們跑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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