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二點五章【回憶篇】
—— F.W.
我把過去遺忘，正因那無法逃避之黑暗。
陰影不能驅逐，黎明不敢來到。
此刻，我與你無異。
——
那已經是不知多久以前的故事，甚至已被它的主人遺忘。
是什麽時候呢。
啊，記得那一年利威爾也才七歲。
***
“媽媽，我回來了。”
放學回家的利威爾一邊脫鞋，一邊如往常一樣向母親打着招呼。
按理來說母親會從廚房裏探出身，給他一個溫柔的微笑，然後說‘你回來啦，利威爾’。
但今天卻無人回應。
“媽媽？”
利威爾随手把書包扔到客廳的沙發上，狐疑地望着廚房的門。
還是一片寂靜……
廚房門半開着，裏面并沒有開燈，夕陽的餘晖從縫隙裏透出來，在客廳地板上打上一片金紅。
出門了嗎？
這麽想着，利威爾疑惑地走過去，伸手推開那扇熟悉的木質大門。
吱呀——
不和諧的開門聲給這個寂靜的空間平增了幾絲詭異。
門後面是什麽，他曾有過千萬種想法。
或許是媽媽在和他開玩笑，或許是媽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而在繼續做飯，或許就幹脆是空的……
可是，錯了。
門風夾雜着一些腥味撲面而來，給人強烈的不适感。
但這與利威爾開門後所見景象帶來的刺激相比，那簡直是微不足道了。
是的，母親還在。
但，那是什麽？
紅色的，黑色的，牆上的，地上的……
啊，媽媽為什麽倒在地上啊？
還有她身上的那是什麽啊？
血……
好多血……
“媽……媽……”
利威爾愣在門口，木讷地張着口。
地板上，牆上，櫥櫃上，到處都沾染着血跡，還有一些類似肉渣的惡心物體。
而那把母親慣用的菜刀此刻正插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血，已經流幹了。
紅色的地板，紅色的牆，紅色的水槽，紅色的夕陽，連女人臉上的淚水都是紅色的……
紅色的，紅色的，紅色的……
“不！不！！！”
利威爾用雙手捂住眼睛，可是眼前仍是一片紅色。
“不！！不要！！！走開！！！走開啊！！！”
聲嘶力竭的吶喊震徹了整棟大樓。
***
“後來，直到警察将我母親的屍體擡走，我也沒從門口挪動一步。”
男人冷漠地說着。
“利威爾……”艾倫難過地低下頭，衣角被他攥得死緊。“我……我不知道你竟然……”
“竟然也是個孤兒對嗎？”
“唔……”點點頭，艾倫将臉埋得更低。
“沒錯，我父親在我出生前就抛棄了我和我母親。”用勺子攪着面前的冷咖啡，利威爾貌似雲淡風輕地說着。“後來他在外面欠了債，就對那些人說了我母親的名字……這個卑鄙的男人。”
他狠狠地把勺子扔進杯子裏，眼神裏滿是憤怒。
不知為何，艾倫看着這樣的利威爾竟覺得有幾絲同情和理解。
親人的離世，他也曾經歷過，卻不是如此悲慘的死法……
至少他媽媽在離開時仍能微笑。
“利威爾……”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撫上男人的臉。
看着對方震驚的表情，艾倫卻只是輕輕一笑。“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
過去了。
都過去了。
不是說過嗎，那是我們都要遺忘的過去。
我很開心，利威爾。
雖然很抱歉，但是我真的很開心。
我終于找到了于你的意義。
今後，無論如何我都會陪你走下去。
直到我所能到達的極限……
收回手，艾倫向後把椅子仰倒，望着蔚藍的天空。
“吶，利威爾，陽光真的很美呢。”
已經……
被吸引了，無法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