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根一根去掰開顧雲澤的手指, 讓她的手攤着向上,然後再把自己的手指挨個插||進去, 十根手指頭緊緊交叉在一起了,兩個人就同時把手握了起來。

這是自己跟自己。

顧雲澤給楊嫂安排的是私人醫院, 地理位置比較偏僻, 但相對的也更能能保證病人的隐私和安全問題。

小希小朋友很聰明, 認識醫院兩個字,一看見醫院就立刻急了起來, 扒着車窗, 問猗瀾道:“葉姐姐,我們為什麽要來醫院呀?我們不是去看我媽媽的嗎?”

猗瀾不好答,就戳了戳顧雲澤。

顧雲澤握住她的手, 代替她回答道:“你媽媽就在醫院裏,她在出去的時候受了點小傷, 所以就住在醫院了。”

小希一臉害怕, 追問道:“雲姨, 我媽媽受了什麽傷啊?很嚴重嗎?”

“不嚴重,只是一點小傷。”

“小傷……小傷為什麽要住在醫院裏呢?”

“她怕你擔心。”

小希抱着畫,還是很害怕,又去向猗瀾确認:“葉姐姐,我媽媽……是不是真的只是受了一點小傷?”

猗瀾也不能确定, 但都跟顧雲澤扯上關系了,想來那群人下手也不會輕了。

“嗯……馬上就到了,小希可以自己去跟媽媽确認一下呀。”

“馬上就到了嗎?”

“嗯。”

小希不問了,只是緊緊地扒着車窗向外看,希望能早一點看見自己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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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瀾側頭用眼神問顧雲澤,楊嫂是不是真的傷得很重啊?

顧雲澤接收到了,但只是搖搖頭。

猗瀾知道了。

摳了一下指甲縫,把心裏浮起來的那點奇異的興奮再度壓下去。

到醫院裏面,司機剛一把車停穩,小希就迫不及待地解了安全帶推了車門跳了下去,但倒沒有亂跑,只是在車旁乖乖站着,等猗瀾和顧雲澤一起。

兩人下來在後面走着,小希小朋友就走在前面。

顧雲澤指揮着方向,小希就邁着小短腿在前面探路,左拐右拐,再上電梯出電梯,又穿過走廊,這才終于到了目的地。

“媽媽!——”

小希就跟小鳥兒似的,張了翅膀就飛進了病房裏,叫了兩聲媽媽,可是卻沒有收到回應。

飛到病房裏的時候,小鳥不叫了。

呆呆地看着空無一人的病床。

等猗瀾和顧雲澤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小希就擡起手,指着沒有人的病床,問:“葉姐姐,我媽媽人呢?”

猗瀾不知道,顧雲澤卻是知道的。

眉一皺,就像真的一樣,轉身就出去找了一直守在病房外面的人,然而守着病房的那兩人卻也不見了。

打電話給岑靖,打不通。

挂了再打去給杜春,還是不通。

顧雲澤把通話鍵按掉,正想再撥出去的時候,就收到了一通來電,顯示的是岑靖的號碼。

看了一眼猗瀾,顧雲澤把電話接了起來,“在哪裏?”

電話那頭卻不是岑靖,而是一個粗犷的男聲:“城西廢工廠,半小時,你不來,他們全都死。”

“嘟嘟嘟——”

那頭一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猗瀾看她沉着臉,拉住她的手輕晃了晃,問:“怎麽樣?找到了嗎?”

“嗯,”顧雲澤的臉色稍緩了緩,“我去找他們回來。你和小希,就待在這裏等我回來,好不好?”

“不好,”猗瀾斷然拒絕,“我要跟你一起去。”

顧雲澤也拒絕:“乖,聽話,你在這裏我才能放心。沒事的,我去去就回,很快就回來見你。”

猗瀾仍然對她的拒絕表示拒絕。

就在她們兩人對于拒絕的問題争不出來勝負的時候,巧的不能再巧,原正拐了個彎,也走到了這條走廊上。

原正一看見猗瀾,頹廢無光的眼睛就突然一亮,向着她們這裏就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叫:“葉葉!”

頓時就把一走廊的視線全都吸引了過去,包括猗瀾和顧雲澤的。

“葉葉……你,你怎麽……”原正話說了一半,才終于注意到猗瀾邊上還站着一個顧雲澤——自己一直以來的調查對象,于是便把臉一沉,伸出手抓住猗瀾的胳膊一拽,就把猗瀾拉了過來,“葉葉,你怎麽會和她在一起?”

猗瀾眨眨眼,“我一直都是和阿澤在一起的啊。”

顧雲澤将手負去身後,“原警官在這就好。那就麻煩原警官了,幫我暫時照顧一下阿葉,還有小希。”

“幫你?”原正冷冷一哼,“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什麽要幫你?”

顧雲澤對他的冷臉只當沒看見,“你會幫的。阿葉,你就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好嗎。”

猗瀾:“不好,我要跟你去。”

原正聽不懂她們倆的對話,“葉葉,你在和她說什麽呢?你要跟她去哪兒啊?”

猗瀾搖搖頭,“和你沒有關系,我去跟她說。”

說着,猗瀾就推開了原正一直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向顧雲澤走了過去,一臉固執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這是我答應過你的,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在你身邊,我不能說話不算數。”

顧雲澤嘆了口氣,攬住她的肩膀,将自己的額頭和她的抵在一起,“真的就這麽想在我身邊嗎?”

“真的。”

顧雲澤應了一聲好,俯下去親在猗瀾的唇角上,說:“阿葉,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在我的心上……”

說完,顧雲澤直起身,将猗瀾向原正的方向一推,“幫我看好她。”

這一推猝不及防,猗瀾都沒來得及防備。

“顧雲澤!”

顧雲澤只當自己聾了,什麽都聽不見,快步向樓下走去。

猗瀾要去追自己,原正卻攔住了,不許她走,“葉葉,葉廉!你醒醒!你看清楚她到底是誰!她是顧雲澤!”

“我知道!”

“那你再睜開眼看看我是誰!”

猗瀾平複了一下,掐着指尖,把重浮起來的那點興奮感又壓了回去。

原正卻是滿臉受傷,畢竟剛在職場上受到打擊,現在又在情場上被當面打了一棒,雙重重擊之下,實在是很難不受傷的,“葉葉,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不是顧雲澤。”

“兩個月了,我每天都在為你擔心,你呢?你有過一分一秒想過我嗎?”

猗瀾很誠實:“沒有。”

如果是之前的葉廉的話,可能還真的想過那麽一分一秒,但也不會太多。可是那個葉廉已經不在了,現在在這裏的是她。

她能看見的,能想到的,全都只有一個人,就是她自己。

原正沒想到猗瀾會說的這麽直截了當,原本就很受傷的臉上這時更是一臉灰敗,就像是再沒有了生趣。

手從猗瀾的胳膊上滑下來,又去掏|了一樣東西出來,遞給猗瀾。

“這是你的,拿着吧。以後,就算再要保管,也不會是我了。”

猗瀾接過他遞來的東西,低頭看了一眼,确認了,就是剛來的時候,她自己試探她自己的時候,被她扔掉的那把袖珍槍。

“謝謝。”

“不用。”

小希抱着畫還沉浸在媽媽不見了裏的悲傷中,小小的人就站在病房門口,呆呆地看着空空的病床。

猗瀾把槍收了起來,過去蹲下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撫道:“小希,姐姐和雲姨去接你媽媽回來,你就和這位原叔叔一起在這裏,等我們回來,好不好?”

聽見媽媽能回來,小希立刻回過來了神,“葉姐姐,你們真的能把媽媽接回來嗎?”

“當然,”猗瀾微笑,“原叔叔是警||察,所以小希不用怕,只要等我們回來就好了,知道了嗎?”

小希拼命點頭,“嗯!我會乖乖地在這等媽媽,還有姐姐和雲姨你們回來的!”

“好。”

猗瀾站起身,向原正微一點頭,“麻煩了。”

原正只搖搖頭,沒說話。

猗瀾也不在意這個,她只想立刻去找到自己,然後跟自己玩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場游戲。

從一開始,顧雲澤就在跟她玩一個游戲。

這個游戲的名字就叫做,我預想了一個關于你的答案,但我還不能完全确認,所以我還要你來幫我最後一個忙。

名字很長,但她很喜歡。

自第一眼見到起,顧雲澤就無時無刻不在為她設局,而她就順着她自己,一個一個地都往下跳了。

她自己想知道答案,她也想告訴自己答案。

兩下都有意向完成的事情,沒必要還擰着不配合。

如果不是有主神的限制在那裏,猗瀾會更傾向于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把謎底亮給她自己看了算事。

但現在也不錯,自己一步一步地,也算是快要找到了。

城西廢工廠。

顧雲澤到的時候,迎接她的就是一圈的槍,然後才是從一圈槍後面露出來的袁四。

“喲,顧姐啊,等您好久了,您可終于來了啊。”

顧雲澤一臉淡然,“你想要什麽?”

袁四則是一臉為難,道:“顧姐您這可就誤會我了,我哪兒敢向您要什麽啊,都是上面人的意思,不然我也不敢請您啊。”

“他們在哪裏?”

“就在裏面,顧姐您請——”

顧雲澤瞥了他一眼,面上仍是一派風輕雲淡的,還是什麽都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也确實如此。

她從以前到現在,唯一不能控制在掌握中的,也就只有那一個人。

一個,可能是她自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游戲将近終章~啾

☆、第七:大佬的卧底情人(16)

城西廢工廠。

猗瀾從兜裏翻了幾張整鈔遞給出租車的司機, “不用找啦, 謝謝呀!”

司機接過錢, 一看, 忙說不行,“你這給太多了, 你再拿三張回去吧……”

話沒說完,再等扭頭向後看, 後座的猗瀾已經不見了。

搖搖頭, 司機心嘆, 這年頭的有錢人出手可真是闊綽啊……

把幾張錢收好,司機就把車調了個方向, 停在路邊等着了。

就算是從城東開到城西, 猗瀾剛給他的那錢都夠開來回好幾趟的了,雖然這司機也不知道猗瀾一個人跑這麽遠,來這麽一間廢工廠幹什麽, 但還是想着等等,等會兒再把人載回去, 到底這裏也不好打車。

猗瀾快步地走着走着就變成了小跑, 邊跑邊喊自己道:“顧雲澤!顧雲澤——”

她的聲音就在廢棄的空蕩蕩的工廠裏來回飄蕩着, 然後慢慢減弱,最終消失在穿來這裏的風中。

“阿澤!——”

猗瀾四下尋找探看,想找到自己究竟藏在哪個角落裏,但自己始終不出聲,就像自己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背後。

永遠無法找到, 可又确實一直都在。

“顧雲澤!”

廢工廠裏每一處都回蕩着這三個字,顧雲澤,顧雲澤……

回蕩着,回蕩着,就是收不到想要的回應。

猗瀾在廠子正中央的地方站定,轉了一圈又一圈,腳下的步子都有點亂了。

掐着指尖,猗瀾把主神扯了出來,問:“我自己人呢?在哪裏?”

主神:“叮——就在這裏。”

猗瀾斂着眉,“那我為什麽找不到?”

主神:“叮——請擡頭。”

猗瀾立刻依言照做,仰頭向上,果然看見了自己,不止是自己,還有杜春,岑靖,以及從醫院裏消失的楊嫂,全都在那裏。

“行,你休眠吧。”

主神:“……”

真的是很可以啊,你這個用完就丢的态度,真的,非常可以啊。

猗瀾壓根就沒空理主神豐富的內心戲,她現在正沉浸在這一場自己和自己的游戲裏無法自拔呢。

看來,自己為了驗證答案是否正确,還真是下了血本啊。

那自己,到底是要幫自己一把呢,還是等着自己把前面的鋪陳全都走完,再給她最後的結果呢?

猗瀾正在想着,一群人便悄無聲息地圍了上來。

圍成圈後,那個迎着顧雲澤進廢工廠的袁四才又冒了出來,對着猗瀾哈腰笑道:“哎喲,您就是葉廉,葉警||官吧?”

猗瀾把手搭在槍上,微微皺了下眉,看向袁四,問:“你是誰?”

袁四舉起手,“我啊 ,我絕對是守法公民啊!葉警||官您可要明察啊,我從不跟你們挑事兒的,挑事兒的是我們顧姐,那,我們顧姐就在那兒呢。”

猗瀾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了自己被繩子捆住,束在一個十字架一樣的木條上,眼睛是閉着的,似乎是昏迷了。

岑靖和杜春他們也全都是這麽個狀态。

摳了一下指甲縫,猗瀾控制着自己平靜下來,冷靜地開口,問道:“你是守法公民,守法的公民,有私自把別人看管軟禁起來的嗎?”

袁四又麻溜地豎了三手指頭,“沒有!絕對沒有啊!所以葉警||官,顧姐,還有其他的那些人,都不是我綁的 ,跟我沒關系啊……”

猗瀾溜了一眼圍了她一圈的槍,“那你又是從哪裏找來的這麽多的槍?”

袁四嘿然一笑,“絕對是從正當渠道來的,葉警||官您這個可以絕對放心。哎哎,你們,你們都把槍放下!拿槍對着人葉警||官算怎麽回事兒,要是槍走火出了事,葉先生準饒不了你們!”

“葉先生?”

“哦哦,葉警||官您不知道?葉先生,就是您父親啊。”

“你說什麽?!”

“我說的都是真的。葉警||官,我們都是托着您父親,才能活到今天的。所以啊,我們都特別感謝您的父親,啊,也就是葉先生。”

猗瀾不是很想演,但是看在自己這麽辛苦布局的份上,還是決定配合一下。

手開始不能自控地顫抖起來,連帶着顏色蒼白的嘴唇也一起顫了起來:“你……你說謊,我父親……我父親不是這樣的人……他,他絕對不會的……”

袁四手裏拿着槍,用槍口去蹭了蹭頭皮,咂了咂嘴,說:“哎這個,葉警||官,您們父女間的事兒,我一個替葉先生跑腿辦事兒的也不好插嘴。但是,但是呢,葉先生的意思,是不能再留顧姐了。”

“我我知道,您和顧姐在一起倆月,啊,多少都有點感情了是吧?但……您今兒只能看着了。不好意思啊。”

第一步顫完了,猗瀾進入第二步,動作快到看不清地就掏了槍出來,對着袁四的腦門兒,威脅道:“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嗯,這樣的舉動表現出來,可以說是非常的像葉廉該有的反應了吧。

大概會給自己的判斷添上不少的難度。

不過,既然自己已經賣力地投入了那麽多,那她小小地投進來的這麽一點,也實在算不上什麽。

猗瀾一拿槍,剛被袁四喝着收回去的槍又重新端了起來,直對着她。

袁四舉着雙手,又喝道:“幹什麽幹什麽呢!誰讓你們拿槍對着葉警||官了?!都都都給老子放下來!”

那些人互相看看,再看看袁四,還是把槍放下了。

猗瀾又情緒很激動地把那兩句話重複了一遍,聲音都吼的有點啞了,聽着就有幾分快要發狂的感覺。

挺好,感覺很到位。

袁四舔舔嘴皮子,又咽咽口水,還真有幾分緊張,“葉,葉警||官,您別激動啊,葉先生他今天不來。他在家呢,您要見他的話,直接回家就行了,真的。”

“那他為什麽要讓你殺顧雲澤?!”

“為什麽……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因為,顧姐不跟我們再一起做生意了吧。葉警||官您也是知道的,顧姐在咱們宣城,那可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所以啊,如果顧姐不跟我們一起做生意了,那我們的生意基本上就是斷了。”

“生意斷了就沒錢,我們窮怕了,葉先生富慣了,都受不了沒錢的日子。所以呢,就只能委屈顧姐了。”

猗瀾:“……”

嗯,突然就感覺沒什麽意思了呢。

嘆了口氣,把槍一收,猗瀾說:“算了,你去,把你們顧姐放下來吧,我演不下去了。”

袁四被猗瀾突然說出來的這話一噎,“呃……葉警||官,您……您說什麽?”

“行了別演了,”猗瀾晃晃手裏的槍,“你都說了,在宣城,根本就沒人動的了顧雲澤。只要顧雲澤說一,就再沒個人敢說二的。”

“而且……算了,你先去把你們顧姐放下來吧,我有話要跟她說。”

袁四擡頭看看,咂咂嘴,好吧。

一揮手,帶着先前總愛拿槍圍着猗瀾的那幾人就上去給松綁了。

但需要松綁的人裏并不包括顧雲澤,因為她一開始就沒在那上頭,在那兒的,只是一個披了她的臉的,身形又差不多的人而已。

所以,顧雲澤就在猗瀾說了有話要跟她說的時候,從一個隐蔽的角落裏走了出來,淡然問道:“阿葉,你要跟我說什麽?”

猗瀾一聽見自己聲音,回身沖着自己的地方就開了一槍。

“砰!——”

顧雲澤要上前的腳步一頓,低頭看了一眼離自己腳前不足三十厘米的那個彈坑,又擡起了頭,還是一臉淡定:“阿葉,你要跟我說什麽?”

猗瀾面無表情地舉起來槍,不對着她自己,也是對着她自己,問:“我可以為你去死,你能為我做什麽?”

顧雲澤向前,踏過那個彈坑,“我也可以為你去死。”

“如果我不要你死呢,你還能為我做什麽?”

“你想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那我要你,為我活着,你能做到嗎?”

“不能。”

“為什麽?”

顧雲澤已經站到了猗瀾的面前,唇邊淺淺地漾起來一個笑,她說:“沒有了自己的自己,是不能活着的。”

猗瀾也笑了,只是笑裏總帶着什麽其他意味,就連顧雲澤都看不明白。

“主神,夏夏——她怎麽樣了?”

“叮——在你完成任務之後,淩夏就滿世界地找你。在确認了再也不可能找到你之後,就回到了你們在西部一起生活過的那個出租屋,選擇了自行結束。”

猗瀾聽完,就笑了一下。

所以啊,這個世界的任務,根本就是上個世界問題的答案。

她一直忍着沒有問,終于等到了顧雲澤來給出來答案,結果這個答案,實在是不怎麽美好。

我能為自己而死,也能為自己而活。

但是,只有自己還活着,自己才能為了自己活下去。

如果沒有自己,就沒有自己。

就是這樣。

猗瀾垂下手,無力地倒向自己,“抱着我。”

“嗯。”

顧雲澤依言把猗瀾抱住,抱得緊緊的,就像是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從此再不分開,永為一體。

……

很多年之後,在一個下雨天,一座墳墓前,站着一個撐着傘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把帶來的兩束花放在墓前,自己蹲下來,拿了帕子給墳墓上的那張照片擦去雨水。

“雲姨,葉姐姐,我來看你們啦。”

作者有話要說: 結束啦!(實在舍不得虐自己QAQ)

總覺得這個标題不太好,嗯回頭再改改吧~

啾啾啾明天下個世界見~

☆、第六:吸血鬼和她的經紀人(1)

猗瀾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 就覺得有點憋的慌了。

等着意識漸漸彙攏, 能對周圍的環境做出更準确的判斷的時候, 猗瀾就知道了, 她這不是有點,而是很憋的慌, 都快要憋死了。

然後同時的,也就知道自己這是整個人都泡在水裏呢。

小水泡從嘴邊一連串出去, 發出噗嚕嚕的聲音。

手腳沒有邊際地瞎撲騰了一通, 才碰到了什麽冰涼又滑溜溜的底壁, 把自己從水裏撐了起來。

但還沒撐過三秒,手底下就又一滑, 人又栽進了水裏去了。

手亂揮着抓到了什麽邊, 才把自己從沒着沒落的狀态裏解救了出去,而一出了水裏,猗瀾立刻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簡直都要把肺咳出來了。

主神就是挑的這麽個時候, 風風涼涼地出來說:“咳出來也無所謂啦,反正你又不靠那個活, 出來就出來呗。”

猗瀾:“……”什麽意思啊?

難道這個世界的人類, 已經發展到不靠肺都可以活着了嗎?

主神又說了:“誰告訴你你還是人啦?”

猗瀾:“……”

難道我連人都不是了嗎?

主神冷笑了一聲, 你晾着我晾了三四十年,完全置任務進度于不顧,還每天都和自己各種秀。

要是再讓你當人,那簡直就是對不起我自己。

猗瀾咳嗽了一陣,終于緩了些。

“那你也不能因為這個, 就這樣公報私仇啊?”

主神:“誰說我公報私仇了?我明明還滿足了你一個願望好不好。”

猗瀾直覺不妙:“我什麽願望啊?”

主神很開心:“當然是那個,你想試試你自己變醜了,你自己是不是就認不出來并且還會嫌棄你的願望呀!”

猗瀾:“……”

果然。

這個願望完成的可以說是相當的有惡意了。

沉默了一陣,猗瀾鼓起勇氣,問:“那你說吧,我現在醜成什麽樣子了?”

主神不說,它要讓猗瀾自己感受:“你先從浴缸裏起來,浴缸對面就有一個超大的全身鏡,你自己看呗。”

猗瀾不想起來。

也完全不想去看。

反正她好像也感覺不到溫度……慢着,感覺不到溫度?

猗瀾伸手摸摸浴缸的壁,再去摸摸浴缸裏的水,最後又摸了摸自己的皮膚。

摸完了,猗瀾想,完了,還真的感覺不到溫度了。

又不是人了,又不靠肺活着了,還感覺不到溫度,再加一條醜的自己都不想認……

所以,自己到底是變成了什麽東西?

但是直接看鏡子的話,沖擊力又太大,難保自己會受到各種意義上的打擊……

想了想,猗瀾就靠着浴缸一頭坐了起來,用手掬了一捧水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水裏映出來一張小巧巧的臉,輪廓還不錯,就是內容……有點糟心。

等着猗瀾看過了,手裏掬着的那捧水也基本就流光了。

主神幸災樂禍:“怎麽樣,還滿意嗎?”

猗瀾掐掐指尖,抑制住想砸了主神的沖動,“嗯……滿意,很滿意。就是我這張臉,還能更醜一點嗎?”

主神:“能啊,當然能啊!”

猗瀾:“……你想的可真周到啊。”

主神:“不要客氣,而且我偷偷地告訴你哦,如果你醜到一定程度的話,是會死的哦。”

猗瀾:“醜死的?”

主神:“也差不多吧。”

猗瀾嘆了口氣,就從浴缸裏出來了,往全身鏡前一站,全方位地了解了一下現在的自己到底已經醜到了哪一個程度。

了解完了,猗瀾摳摳指甲縫,覺得自己大概是離死不遠了。

但連自己一眼都還沒有見到啊。

就這麽死了也太不好了吧?

于是,猗瀾決定先搶救一下自己,再去見自己。

戳了主神,猗瀾問:“說吧,我要幹點什麽,才能讓自己見到自己的時候,稍微好看那麽一點?”

主神:“叮——附件已開放,自己去看。”

猗瀾:“……”

行吧,自己看就自己看吧,又不是沒看過。

但既然都自己看了,也就不着急了。

猗瀾四處看看,找了一條雪白的大毛巾,把自己一裹,就推門出去了。

跟這張臉的內容非常不搭調的,屋裏的陳設十分精致奢華,每一處的細節都透露着什麽叫矜貴。

不過猗瀾現在倒不很在乎這個。

找到床,往床上一坐,再找個舒舒服服地角度往下一癱,才去打開附件資料慢慢地看了起來。

附件上很詳細地介紹了她現在的這個身份。

名字有兩個,一中一外,中文的名字叫做柏溪,聽上去也就一般般;但西文的名字就比較不一般了:伊莎蓓爾·斯圖亞特。

嗯,比較長。

為什麽有兩個名字,還是中西不同的呢?

因為她就是中西結合的産物啊。

一只東方的吸血鬼,遇到了一只西方的吸血鬼,兩只都很風流的鬼就這麽一看就看對了眼,一睡就睡上了床,睡完了那一覺後就各自分開了。

然後西方的那只鬼在外面又浪|蕩了兩三個月後,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家,就回家去了。

就在家裏住了幾天之後,西方鬼突然就發現,自己竟然懷孕了。

在生下來和不生下來之間,想了再想,西方鬼還是決定體驗一下生産的神奇過程。

于是,西方鬼就禮節性地去信問了一下東方鬼,對于他們的這個結合物的名字有沒有什麽想法。

東方鬼很快就給了西方鬼回信,說中文名字就叫柏溪,西文名字有沒有叫什麽,都随便西方鬼。

西方鬼表示好的,就給他們的這個結合物起了伊莎蓓爾·斯圖亞特——這個不一般的長名字。

在經歷過漫長的待産期之後,西方鬼終于把她這個中西結合物給生了出來。

西方鬼生完了後,只看了一眼這個皺巴巴的結合物,就不是很開心,也不是很高興再繼續體驗養孩子的過程了。

就很自然地,很順手地把這個結合物塞給了自己的一個人類朋友。

西方鬼的這個人類朋友呢,對吸血鬼有種很特別的感興趣,但就是一直苦于吸血鬼們行蹤不定,很難認識并且交上朋友。

所以這個人類朋友呢,在一聽說自己能養個吸血鬼嬰兒的時候,就非常興奮地答應了西方鬼。

嗯……這個西方鬼的人類朋友,也就是她自己了。

猗瀾總忍不住想嘆一聲:果然自己在摧毀任務世界之前的必要工作之一,就是哪裏危險我在哪嗎?

把附件資料繼續向下拉,猗瀾又感受了一次來自主神的惡意。

一整豎排的照片,全都是柏溪,同一個輪廓,不同的內容,內容的分數也是時高時低,可以說是非常的飄忽不定了。

然而,柏溪就用着這樣有飄忽不定的內容的臉,竟然還搞了一份非常需要确定且高分的內容的工作——演員。

猗瀾:“……”

主神一定是在逗我吧?

演員?

演戲嗎?還真是特別又新鮮的體驗呢。

主神忽然出現:“完全沒有。這是柏溪自己的選擇,絕對與我無關。”

猗瀾摳摳指甲縫,問:“那我能把這份工作辭了嗎?”

主神說:“不能。”

猗瀾問:“為什麽?”

主神說:“因為你自己和你自己都要靠你的這份工作吃飯呀。你辭掉了,是準備好了和你自己一起去吃空氣了嗎?”

猗瀾不信,問:“那我自己就沒有工作嗎?”

主神說:“有呀,你的經紀人。”

猗瀾:“……”

算了,她還是先把附件資料看完吧。

猗瀾剛準備繼續向下劃拉,就聽見了有人在敲她的房門,動作一頓,她出聲問:“誰?”

門外的人也一頓,過了幾秒後才回答道:“我。”

我?

是我自己嗎?

剛剛看過的資料裏好像有提到一點,自己現在就是跟自己住在一起的,還是一層樓,就是在樓梯的東西兩邊。

距離可近了。

猗瀾把大毛巾裹了裹,下了床過去給自己開了門。

“有事嗎?”

“嗯,來跟你說一下明……”話說一半,門外人的聲音在掃見猗瀾的臉的時候就停住了,眉頭一皺,很不滿意,“你怎麽變得這麽醜了?”

猗瀾:“……”

主神極其不合時宜地跳了出來并發出了極其不合時宜的聲音:“哈哈哈哈。”

猗瀾扯扯嘴角:“閉嘴。”

主神不閉:“又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你自己啊。”

猗瀾說:“所以我才讓你閉嘴。”

她又不能沖着自己發火說閉嘴。

主神很憋屈地去休眠了。

然後,猗瀾就仰起頭去看自己,果然,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但還沒看幾秒鐘呢,自己就伸了只手過來把自己的頭壓了回去,讓自己臉朝着地。

同時,自己嫌棄地說道:“不要對着我,我剛喝過牛奶。”

猗瀾想,完啦。

自己跟自己再也産生不了愛的火花啦。

作者有話要說: 怕不是要寫成搞笑文了。。。。

☆、第六:吸血鬼和她的經紀人(2)

附件資料裏, 也介紹另外一個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資料上寫, 在這個世界的自己, 維棠, 除了是那只西方鬼的朋友,還是柏溪的經紀人之外, 還有一個極其神秘的職業——當然,是不賺錢的。

不然主神也不會說, 她們一人一鬼住在一起, 結果還要靠她一個有一張內容飄忽不定的臉的鬼的工作來吃飯了。

而就是這份極其神秘的職業, 才讓她們随時可能有去吃空氣的危險。

那這份工作到底是什麽呢?

附件資料上沒說。

問主神,主神也不說。

猗瀾掐掐指尖, 決定自己找答案。

維棠把猗瀾的臉按下去, 才繼續說自己要說的話:“我是來告訴你,明天下午你要去給一個雜志拍封面。”

“所以,在明天下午之前, 你要把你的這張臉,給我恢複到最好看的狀态, 聽到了沒有?”

猗瀾被迫低着頭, 聲音從下面傳到上面:“怎麽……恢複?”

維棠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撤回自己壓着猗瀾的手,說:“東西都在冰櫃最上面的那層,自己去拿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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