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來的時候充了事件推手的陳夢,這會兒卻并不在廠子裏
“三小姐,我以為你需要我的客氣,但是我好像有點以為錯了,是嗎?”
這片空間只有猗斓問話的回音,那位仍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于是猗斓就似真似假地嘆了一口氣,說:“既然三小姐不需要我客氣,那麽我就不跟三小姐客氣了。”
猗斓話音一落,這空間裏的白色就在瞬間如同退潮一般地向邊界消去了。
很快的,純白顏色退去,灰色取而代之。
那個一直隐藏在純白裏的人因為失去了保護色也被迫暴露了出來,那人只好不甘心地關掉僞色器,向猗斓走過去,瞪着眼睛說:“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我這是在幫你,你不謝謝我就算了,怎麽還兇我啊?”
猗斓嘴角扯起了一個半彎的弧度,眼底卻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哦?原來三小姐這是在幫我嗎?那麽,是我誤會三小姐了?”
那位小姐就昂着下巴哼了一聲,說:“當然了!”
“那麽,三小姐竊取主鑰匙,強行進入到我的世界裏來的這件事,也是一個誤會嗎?”
“我……我進來是為了幫你!”
“三小姐都幫了我什麽呢?”
那位小姐立刻就想向猗斓邀功似的說道:“我幫你處理掉那個猗瀾啦!我都看見她消失了呢!”
“以後她就不會出現搗亂了,你也可以少一點麻煩啦!”
猗斓聞言瞳孔猛地一縮,兀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拽住那位小姐的領口,叱問道:“你說什麽?!”
那位小姐去抓猗斓的手,掙紮道:“你幹什麽?放手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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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她怎麽了?!”
“我……我說,她消失了……我幫你處理掉她了啊……你,猗斓!放手!放手啊!!”
那位小姐被提起來,腳尖都已經要夠不到地面了,只好死命地去掰猗斓的手,她心裏害怕極了,她甚至都覺得猗斓此時是真的想要殺了她的……
猗斓松開手,直接就将那位小姐摔在了地上,就像她之前說的——半點也沒有跟她客氣。
“如果她不在了,我會讓你們全族一起消失。”
猗斓只撂下這句話,就有純白的顏色又出來變幻成了一扇門。猗斓搭上門把手,拉開門就要走到門的那一邊去。
“猗斓!你給我站住!”
那位三小姐捂着自己的脖子從地上站起來,忿恨地看着猗斓,說:“明明她的存在就是你最大的麻煩,你為什麽還要留着她?!”
“一直在幫你的是我,是我啊!你為什麽看不見我?!”
猗斓回過頭,眼裏沒有半分溫度。
“你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你也對她……”
“是,”猗斓說:“沒有她,我就不能活。”
那位三小姐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她咬着嘴唇,像是極不甘心,說:“可她是你自己,你怎麽能對你自己……”
猗斓沒有再說話,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那位三小姐突然想起來了另外一件事情,原先以為不可能,現在卻要重新懷疑起來了:“那具身體……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猗斓,是不是你?”
“是又怎麽樣。”
“真的是你……”那位三小姐垂下去頭,默默念了兩遍,像是不敢相信,但最後卻不得不信,“你交出來,我會讓父親保住你的!”
“只要你現在停下來,別再和那個猗瀾攪在一起,我一定會保住你的!”
猗斓翹起嘴角,說:“如果我不呢。”
“你……那我只能去告訴父親,讓父親親自揭發你了。”三小姐自以為握住了一張底牌,于是便毫不顧忌地将這張底牌攤開了給猗斓看了。
猗斓看過這張牌,笑了一聲,說:“謝謝提醒。”
說完,純白變成了牢籠,将那位三小姐死死困在其中,半點掙脫出來的可能性都沒有。
三小姐不敢置信:“你怎麽能?!”
猗斓轉回去身,說:“我當然能。”
三小姐抓着純白的欄杆,聲音裏隐隐透露着恐懼的意思,“你要走?你不要走!你走了,就再也沒有人能進來你的世界了,你的世界裏沒有營養供給,我一定會死掉的!”
唯一能不通過猗斓就進入猗斓世界的主鑰匙在她這裏。
“所以三小姐最好祈禱,我能盡快找到猗瀾。”
猗斓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穿過門走了,只留下被困在純白牢籠裏的那位三小姐絕望地看着合起來的那扇門。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更新的晚,然而作者君還是單身~哈哈哈哈,大家那什麽什麽快樂呀~
☆、尋找自己(1)
猗瀾只覺得自己濛濛沌沌的, 說不上是醒着還是睡着的, 反正只感覺自己跟外界之間隔了一層, 怎麽也不能清晰。
這樣的狀态說不上好與不好, 反正逃避現實還是很管用的。
可再怎麽逃避,終歸還得要拿個解決的辦法出來。
就算是猗瀾自己不想拿或者是拿不出來, 也會有別的誰來推着她向前走,一直到将這個事情妥善地解決掉。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玻璃, 卻被玻璃後面的窗簾給攔住了去了, 不過沒一會兒, 就有人過來将厚厚的那層窗簾拉開來,只留下輕薄的一層紗簾。
有了去路, 陽光便立刻順路而過, 從那層紗簾穿過去,遙遙地投在床上。
床上睡着一個人,睡姿安靜, 似乎是睡得太沉了,就連放肆地跳到她那張精致的臉上作亂的陽光都沒能叫醒她。
進來把窗簾拉開的小姑娘又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 蹲下去開始對床上睡着的那個人做每天例行的叫醒服務。
“秋姐?秋姐, 到點了, 您該起來了,九點鐘還要參加發布會呢,您再不起來可就要遲到了啊,醒醒啊……”
“我的秋姐姐,您快起了吧, 我求您了哎……”
“秋姐?哎,怎麽這麽燙呢,秋姐,秋姐你發燒了呀?!”
小姑娘叫了半天,沒能叫醒,就想着伸手搖一搖的,結果才一碰到床上人的胳膊,就被那不同尋常到燙人的溫度給吓着了。
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小姑娘立刻就亂了神了,着急慌忙地掏出來電話就直接打了急救電話,連通知上面的人都給忘記了。
于是,十幾分鐘後,救護車趕到公寓樓下,一群人急哄哄地擡着擔架上來,又急哄哄地擡着擔架下去。
從上變到下,擔架上也變多了一個人。
再然後,救護車嗚拉嗚拉地從公寓樓往醫院趕過去了。
再一個小時之後,滿世界都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驚天大消息——今早六點鐘,蟬聯影後向秋在公寓中昏迷不醒,目前已被送往醫院接受治療,昏迷原因和目前狀況尚不明朗。
幸好,影後不喜歡裸睡,被擡上擔架的時候穿的是一套睡衣褲,整整齊齊。
說回一個小時之前,影後正在被送往醫院救治的路上。
随車來的醫生專業素質很硬,立刻就上手開始給人做急救措施了,後來做了一陣發現并不嚴重,于是就一邊做一邊問:“病人是什麽時候開始昏迷的?”
小姑娘想了想,說:“就今天早上吧?我去叫她起床的時候沒叫醒……”
“那發燒是什麽開始的呢?”
“我沒留意……不過昨晚臨睡前還是好好的,就今天早上……”
“向影後昨晚是什麽時候睡的啊?”
“淩晨三點半左右吧。”
醫生點點頭,說知道了:“向影後這陣子是不是太忙了?我看她都好久沒發過狀态了啊。”
“是啊,剛接下一個劇本,”小姑娘說了兩句,突然後知後覺道:“哎……你,你認出來向秋姐了啊?”
醫生聳了聳肩說:“向影後又沒有喬裝打扮,我認出來不是很正常嗎。”
“不過向影後還真是好看,就連病着都比一般人好看啊……”
小姑娘聞言就立刻有些警惕地看向醫生,問道:“醫生,秋姐現在情況怎麽樣?嚴重嗎?”
醫生看出來她的防備,只好把自己胸前別的工作牌扯扯正,說:“目前還是在高熱狀态,不過具體情況要等到了醫院裏做檢查,檢查報告出來了才能确定是什麽原因引起來的高熱。”
小姑娘注意到工作牌,心稍微定下來了點,一定下來才發現自己沒帶錢。
不過總算是記得帶着手機沒忘,小姑娘看了一眼仍然躺在擔架上沉沉睡着的向秋,又看了一眼自己對面的醫生,就低頭去撥號,背到一邊去,拿手捂着嘴,跟電話那頭的人彙報情況,順便提醒記得帶錢。
那邊的人一接到電話就立刻炸了,“你怎麽不先打來問我?!”
小姑娘委屈:“秋姐這都昏迷不醒了,我害怕萬一耽誤了她再出什麽事兒怎麽辦啊……”
“行行行,你有理你沒錯,這個月工資減半!”
小姑娘:“……”
那邊的人冷靜了一下,問道:“你們去的是哪家醫院?”
小姑娘頓了一下,扭過頭去問醫生,醫生抱了自家門戶,小姑娘道了聲謝,扭過頭就把名字重複了一遍。
那邊的人頓時就不能冷靜了:“市第一醫院?!江淼淼,你名字裏的水是不是都灌你腦子裏去了啊?!市第一醫院!!向秋怎麽能去那裏啊?!”
“你是不愁沒人認識向秋啊?!”
“這個月工資全扣了!等着!!”
“嘟嘟嘟——”
通話被強行掐斷,小姑娘拿着手機欲哭無淚。
也不知道對面那頭說的等着,是讓她等着這個月喝西北風,還是讓她等着過來給交錢。
對面的醫生抽空拿眼神安慰了她一下,不能再多,又迅速把眼睛收回去一邊正經地給人盯着輸液,一邊偷偷地趁空欣賞一下影後的美貌。
畢竟機會實在是難得啊。
救護車開到醫院裏,立刻有人來接手推了擔架上的人進去,小姑娘就跟着後面跑,生怕再出個什麽亂子,那自己可能就不止這個月要喝西北風了。
萬幸萬幸,醫院是正規醫院,一系列檢查做下來,所有人都非常鎮定,并沒有哪一位在認出來向秋之後就要搖着她起來給簽名再一起拍個合照什麽的。
一直到最後向秋被安全送進單人病房裏,小姑娘才終于舒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才舒沒多久,很快就又被急沖沖地殺到這裏來的向秋的經紀人給提了起來。
這位經紀人口才過人,數落小姑娘,半小時裏就沒句重茬的,且記憶力極佳,能從小姑娘剛來的時候犯下的錯開始,中間一年一天都不帶落下的,大錯小錯全能給拎出來挂一遍。
猗瀾就是聽着這波滔滔不絕醒過來的。
而她醒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呢,就是用因為腫痛已經啞了的嗓子,低低地說:“別說話了……”
嗯,影後的生存環境也是十分惡劣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考試全過,工資全有,天天開心快樂~
另外之後兩天都有考試,就只能大後天再見啦~愛你們,麽麽啾~
☆、尋找自己(2)
猗瀾一醒, 經紀人立刻就收了聲, 轉過頭跑到猗瀾床邊, 一臉關切地問道:“哎呀秋秋你可終于醒了!感覺怎麽樣了呀?有沒有稍微好一點了呀?”
“怎麽會突然發高燒了呢就?昨晚我送你回家的時候還好好兒的呀……”
“你該不是又自己一人半夜跑露臺上看劇本了吧?哎秋秋我跟你說, 你要再這樣的話我今天就……”
“你……別說話了,我頭疼……”
猗瀾覺得眼睛澀的厲害, 就把眼又合起來了,還是覺得太亮, 她就拿手背搭在額頭上, 給眼睛遮了一半的光。
經紀人瞧猗瀾像是真難受的樣子, 就扭頭去看小姑娘,拿眼神問怎麽回事。
小姑娘搖搖頭, 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經紀人逮到機會了, 又瞪了小姑娘一眼,說要你這助理有什麽用,連照顧的人怎麽回事兒都不曉得, 虧你還跟人家同吃同住的呢!
小姑娘委屈巴巴,完全沒有同吃同住啊!
秋姐只是在外面工作忙不過來的時候, 需要自己在前後幫忙給打點些瑣碎的小事情而已。回到家裏之後就更是只有第二天早上有工作的時候, 才會讓自己上樓敲門拉窗簾提供一項人工叫醒服務啊!
其餘時間裏, 自己跟秋姐從來都沒有閑聊超過五句話啊!
經紀人不管這些,人只管找個由頭出來扣工資。
猗瀾看不見他們的交流,就自己一個人靜靜地緩了一會兒,覺得好點之後,才重新睜開眼睛去打量了自己周圍的環境。
雪白的牆, 哪哪兒都飄着的消毒水味兒,還有祝您早日康複的标語。
醫院啊。
猗瀾屈着指節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就想要坐起來,結果才一用勁,另外只一手的手背上就立刻傳來了尖銳的痛感。
經紀人眼尖,幾乎是同時出的聲:“哎秋秋你別動!那只手挂着水呢!”
結果還是遲了。
手背上迅速地鼓了個包。
助理小姑娘也是被扣工資扣怕了,反應飛快,立刻就摁鈴叫了人。
半分鐘後,有人被鈴叫來了,但不是護士小姐。
來人一身白大褂,氣質溫和裏帶着點疏離,鼻梁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怎麽看都是十足的精英範兒。
經紀人眼睛一亮,就跟發現寶了似的。
好在助理小姑娘看多了向秋的顏,多少有了點抵抗力,心裏又着急,就直接對來人道:“醫生你快來看看是不是要給秋姐這個針頭拔了呀?”
“手上都鼓起來好大一塊了呢!”
來人迅速走上前,簡單看過之後就立即給猗瀾拔了針頭,動作利落且專業,十分具有觀賞性。
經紀人的眼睛就更亮了一點。
猗瀾剛才被按回去,就繼續閉着眼睛了,所以也沒看見來的是誰,只等拔完了針就準備起來的。
結果針是扒完了,眼睛也睜開了,人卻遲遲沒能起得來。
“你……”
醫生細心地給貼好膠貼,又給按了一會兒針孔,在确保針孔不會再流血之後才直起來身,說:“鼓起來的地方過兩天會自己消下去,一般來說都是不會有什麽大妨礙的。”
猗瀾看着說話的人,嘴唇動了又動,卻始終不能再說出第二字來。
不過話說不出來,動作卻還是可以做的。
于是,猗瀾就抿了下嘴唇,直接拽着被角往上一拉,把自己蓋在了被子下面,蜷成一團不說,還要拿背背對着。
經紀人是個屬人精的,尤其擅長打圓場。
眼睛在醫生胸前別着的名牌上一溜,掃見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後,經紀人就笑着說:“喬醫生是吧?辛苦您給秋秋看看燒退下去沒有,還有沒有別的地方有什麽問題的,您也一并看看。”
“等再過半個月秋秋就得入組了,到時候趕進度,再病再累也只能忍了。”
猗斓頂着喬巧的皮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鏡,像模像樣地點點頭,說:“向影後最近很忙嗎?我看氣色不是很好啊。”
經紀人心想有戲,就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說:“哎呀,他們這些當演員的人嘛,哪個不帶點瘋魔的哦?不是折騰別人就是折騰自己的,永遠也沒個完的時候啦。”
猗斓就蹙着眉心,表演到位,嚴肅道:“還是要适度,畢竟生命無價。”
“是是,喬醫生說的不錯,但秋秋哪裏會是聽我們說話的性子啊……”
喬醫生就一本正經地提議道:“那不如讓我來勸勸向影後吧,我看這次她這次會昏迷應該不止是由發燒引起來的,也許還需要更進一步地觀察治療。”
經紀人連忙點頭,一臉感激:“那就太謝謝喬醫生您了!”
緊接着,喬醫生就表示她需要一點私密的空間,這樣才能讓病人安心地跟她進行更好的交流。
經紀人說好的,說完就拉着助理小姑娘出去了。
助理小姑娘:“……”
倆人在門外也不走遠,就在門口守着。但小姑娘不放心,一邊緊緊盯着門上的透明玻璃,一邊問經紀人道:“哎,咱就這樣讓秋姐一人在裏面啊?”
“萬一那個醫生要把秋姐綁走了怎麽辦啊?”
“我可聽說了啊,上次隔壁家醫院就有個病人被醫生給綁走了,聽說那病人家裏還挺有背景的呢,最後都沒找到人,那萬一秋姐也那什麽……怎麽辦?”
經紀人揮揮手,說:“不可能。”
小姑娘問:“為什麽不可能啊?”
“你去看樓下。”
助理小姑娘跑到窗戶邊往下看了眼,差點沒被吓到:“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啊?!”
樓下醫院大門口擠得滿滿都是人,裏三層外三層,且各個手裏都帶着裝備。
經紀人掏出手機撥號碼,邊撥邊回道:“看看你今天一早打的那通好電話,還不知道要幫多少人升工資呢。”
說完聽見電話那邊接通,他就不數落小姑娘,改去跟電話那頭溝通了。
“哎丁總,我……停停停,這事兒回頭再聽你說,你先把我這的事兒給安排一下……還有啊,我替公司相中了一個人,絕對的……”
“你說是幹什麽的……在醫院能幹什麽?肯定是幹醫生的啊……”
“行……那回頭再說……哦,名字啊,名字叫喬巧……”
門外在讨論挖牆腳,門內牆角卻在想着自己該怎麽蹦跶到人懷裏去。
猗斓拉了把椅子,在病床邊上坐下,看着床上頂着被子蜷成一團的猗瀾,手半握成拳虛虛地抵在唇前,清了下嗓子,放下手,說:“瀾瀾……”
“別叫我,我死了。”
猗斓:“……”看來自己要有點麻煩了。
☆、尋找自己(3)
猗瀾要鬧別扭, 猗斓能怎麽辦呢?
當然是只能哄着了。
猗斓也不再在椅子上坐着了, 走到床邊蹲下去, 先把哄自己的姿勢擺到位, 然後才試探着去拉了下被角,“瀾瀾……”
結果才拉一下, 被角就被人在裏面又拽了回去。
猗斓:“……”
猗瀾又把自己團了團,将搶回來的被角抓緊了, 透過被子傳出去的聲音既低又悶:“你不要理我……我不認識你。”
猗斓:“……”
哎, 自己的脾氣真大。
可是沒辦法, 還得繼續哄呀,誰讓這位是自己呢——不過這位自己顯然已經隐隐有點要變成自己的小祖宗的意思了。
但那也還是沒辦法。
變成小祖宗的自己也還是自己, 且還是自己一手縱出來的, 能怎麽辦呢?打一頓吧,肯定是舍不得的;罵她吧,那就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還不疼不癢,半點都落不到實處。
猗斓對着搓了搓指尖, 想了下, 沒想出來什麽好辦法, 就在裹成一團的被子邊上十分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要打苦情牌了。
想法是好的,但對方顯然并不吃招。
“瀾瀾,我……”猗斓才剛說了三個字,帶上逗號也就四個,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的猗瀾就突然坐了起來, 當然,還是頂着被子的。
猗瀾頂着被子,怒沖沖地朝着猗斓道:“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
“我都說了我不認識你了呀,你煩不煩啊,我頭疼呢!”
猗斓就仰頭看着坐起來的被子,想了想,說:“瀾瀾,你……先把被子放下來,好不好?”
猗瀾就頂着被子說:“不好!我頭疼!”
非常像是仗着家長溺愛就放肆撒嬌放賴的三歲小朋友了。
而小朋友還在生病,家長只好把那條自己畫的虛虛的那條溺愛的底線暫時擦掉,然後就十分沒有原則地去加倍溺愛自家的小朋友了。
家長哄着說:“瀾瀾乖,你這樣一直頂着被子會不舒服的,而且悶久了你呼吸不暢,也會導致你頭疼的,我們先把被子放下來,好不好?”
小朋友考慮了一下,抓着被角抖了抖,但還是沒放下來。
不止沒放下來,小朋友還把她的被子抻開來,再往前面一撲,把家長也蓋到了被子下面。
兩個人的呼吸被迫交融在一起,熱度也陡然就升上去了。
黑暗中,猗瀾看着自己面前有些朦胧的臉龐,問:“猗斓?”
猗斓也看着她,應了一聲:“嗯。”
應完聲,猗斓就想自己應該自覺一點,把事情解釋給猗瀾聽的,但是她剛要開口,就被猗瀾預先截住了。
猗瀾說:“你親我一下。”
猗斓被這話弄得都有點懵住了,她想,自己這位小祖宗是原諒自己了嗎?可是這麽輕易地就……怎麽想都不太可能啊……
猗瀾催促道:“你親不親?”
猗斓不想了:“親。”
然後這兩個人就頂着一床被子,躲在被子下的一片黑裏親了一下,還是特別純情的那種親法。
就嘴唇碰嘴唇,碰了一下就分開了。
猗斓倒是想再不純情一點,可惜,她家小祖宗小朋友沒給她這個機會。
不僅沒給她深入的機會,還在碰完之後的第一秒就把她推了出去。
猗瀾又自己霸占了一整床的被子,且頂的嚴絲合縫,半張臉都沒給猗斓露出來看到。
被突然親了一下又被突然推出來的猗斓覺得自己反應不過來了。
“瀾瀾……”
猗瀾小朋友表示自己暫時并不想看見家長,頂着被子盤腿坐在床上,朝着猗斓的方向昂了昂下巴,說:“你出去。”
猗斓有點着急了:“不是,瀾瀾,你聽我解釋……”
猗瀾搖頭捂耳朵:“我不聽。”
“瀾瀾……”猗斓嘆了口氣,沒辦法,硬攻不下,大約只能慢慢軟化了,“好,既然你不想聽,那我就先不說了。”
“不過瀾瀾,我們還是先把被子放下來吧,好嗎?”
猗瀾頓了頓,還是把依言把頂着的被子放下來了。
悶了這麽長時間,再加上本身還在發着燒,原本白紙似的臉色這會兒也暈上了一波潮紅,額頭還布着一層細汗。
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兩下被子外的新鮮空氣,猗瀾才将眼角餘光賞給猗斓,說:“你看我幹什麽?”
猗斓就站起來,掏出手帕給猗瀾擦掉額頭上的汗,問:“你是在生氣嗎?”
猗瀾大大方方的點頭,說:“是啊。”
“好吧,那你什麽時候才會消氣呢?”
“不知道。”
猗斓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猗瀾垂着臉,只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門外的經紀人跟助理小姑娘很适時地敲門推門進來了,經紀人說:“秋秋啊,等會兒丁總的人過來接你去私人醫院,小莫陪着你,我留下來應付一下外邊兒的那群人。”
“這要不處理好了,肯定又得被佳星逮着黑一星期不撒嘴。”
小莫就是助理小姑娘,佳星則是向秋向影後所在的經紀公司的老對頭。
兩家從創立起一直鬥法到現在,從來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業內別家就在那兒一邊看好戲,一邊把這事兒對外美化成良性競争,大家要多學習。
為什麽別家不趁機幹點旁的呢?
因為別家沒本事。
這兩家就算鬥法鬥的天昏地暗飛沙走石了,那頭腦還是很冷靜的,絕對不會給別家留下個可以趁機渾水摸魚再漁人得利的空隙。
更何況兩家的老板還是一家的親兄弟。
猗瀾點頭,說:“行,我知道了。”
助理小姑娘麻溜地走過來,把外套遞給猗瀾,等猗瀾穿好了外套,又扶着猗瀾起身,動作小心細致。
猗瀾就由着小姑娘扶着自己出去了,一眼都沒再朝猗斓看過去。
而頂着喬巧的皮的猗斓就只能站在旁邊看着,掐掐指尖,臉上一派淡定,心裏卻是狂風駭浪大作。
猗瀾轉移走,經紀人覺得自己任務完成了一半。
至于剩下來的一半嘛……
經紀人笑眯眯地向猗斓走過去,邊走邊掏名片,等走到猗斓面前的時候,名片正好掏出來,雙手遞到猗斓面前去,經紀人一臉誠懇地說:“喬醫生,我們秋秋的身體就交給你了,還望你多費心。”
猗斓垂眸去看那名片,頓了兩秒,還是接下來了。
她家的小朋友說自己還在生氣,并且小朋友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消氣,那她作為家長,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當然是去追着去哄小朋友直到小朋友消氣為止啊。
“救死扶傷是我的本職,任先生客氣了。”
☆、尋找自己(4)
猗瀾跟着助理小姑娘下樓走到醫院後門, 飛快地上了那位丁總派來的車, 趕在各家媒體發覺之前溜了。
車直接開到私人醫院, 大概是提前打過招呼了, 所以一到地方就有人跑過來接待了他們。
猗瀾無所謂,由着他們折騰。
半個小時之後, 一切安排妥當了。
猗瀾靠坐在私人醫院的豪華單人病房裏的病床床頭,手裏面拿着一把水果刀正在削蘋果。
手法幹脆利落, 就是刀刃反射的冷光折到猗瀾沒什麽表情的臉上, 那光影一閃又一閃的, 助理小姑娘看得心驚肉跳。
“那,那個……秋, 秋姐啊……要不, 要不我來削吧?”
猗瀾抿着嘴唇沒說話,只是手下的動作更快了點。
助理小姑娘:“……”
半分鐘後,蘋果削好了。
猗瀾将一整條厚薄均勻的果皮拎起來, 轉手卻把插||着蘋果的水果刀遞給了小姑娘:“吃吧。”
“……秋姐……”
“怎麽了?不喜歡蘋果嗎?那我再換一個……”
“不!不用了秋姐!蘋果就挺好的,我特別喜歡蘋果, 真的, 給……給我吧……”
猗瀾挑了下眉, 也沒深究,直接把蘋果帶刀遞給了小姑娘。
小姑娘一拿到就握着刀柄立刻把水果刀拔下塞進自己外套口袋裏收起來了,沒辦法,她着猗瀾耍水果刀,總感覺心驚肉跳的, 還特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能看見飙出來紅顏色了。
小姑娘抱着蘋果啃了一口,偷偷看了一眼又開始發呆的猗瀾。
猗瀾也不是在發呆,就是在想自己跟自己的那點事情。
有點想不通。
還有一點生氣。
如果一切真的是那個人說的那樣的話,那猗斓應該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吧?既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又為什麽沒有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作出反應呢?
那時候……自己是真的想要抹掉她的存在的啊……
可又是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對自己心軟了起來,又對自己舍不得起來了呢?
教會自己要愛自己……
那真的是猗斓想要讓自己學會的事情嗎?
教會自己要愛自己,然後……然後呢?
然後,學會了愛自己的自己,就可以和自己喜愛的那個自己在一起了嗎?
猗瀾掐着指尖,心裏什麽都有,亂的一塌糊塗。
在任務世界裏面,自己和自己可以借用不用的身份,用不同的名字結合在一起,這樣很好,可也就只能是在任務世界裏了。
如果回到現實世界裏呢?
現實的那個世界,會需要有兩個猗斓存在嗎?
如果真的回去到了現實的那個世界裏面,她自己,還會需要她的存在嗎?
她不知道。
一點答案也想不出來。
不過猗斓來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期稍微待一下了,期待一下其實自己還是需要自己的呢?
因為還需要自己,所以在離開之後就轉身回來找了自己……
大概是可以這樣期待一下的吧?
猗瀾摸了摸指尖的掐痕,顏色嫣紅的唇抿成一條線,細細的,卻格外嬌豔,仿佛心頭剛開出來的那朵幼嫩花苞。
助理小姑娘繼續抱着蘋果啃,看見猗瀾原本冷着的臉上突然間露出來一抹笑,眼前頓時就一花——被這抹笑給晃的。
沒辦法啊,向影後實在太過美好,一笑起來就更不得了啦。
向秋現今二十又二,到年才剛剛滿二十三歲,正是花期,且還帶着影後的光環,那這朵花要是賞臉一笑,整棵樹上的顏色都得自覺凋盡了。
然而此花卻是屬冰的,最不愛幹的事兒就是迎風展笑。
所以就算是一直跟在向秋身邊的助理小姑娘,也實在是難得見她笑幾回。
但是這樣的好顏色,大概都是不能得以長久的吧……
經紀人先生拿着剛出來的檢查報告,手在發抖,連帶着手裏捏着的那薄薄的幾頁紙也顫了起來,“怎麽可能呢……她每年都有體檢的,從來都沒有過任何問題!怎麽可能就突然會……”
猗斓垂眸看着那頁報告紙,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但很快就平了回去,她推了一下眼鏡,說:“向小姐的這個病……比較特殊,可能需要和向小姐的家人聯系一下。”
經紀人一臉頹敗:“向秋……她沒有家人……”
“什麽?”
“向秋她父母,在早幾年前的時候出了意外……她家裏也沒有別人了……喬醫生,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猗斓斂着眉,低着頭想了一陣,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就目前的醫療技術而言,基本是不可能有治愈的辦法的……”
經紀人先生聞言更是滿臉沉痛:“不能治愈……可秋秋她今年才二十二啊……喬醫生,真的,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猗斓搖頭:“真的沒有辦法了。”
經紀人再三詢問猗斓,在确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