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萊伸手拿過那張死亡證明看了許久,直到趙其陽伸手在她眼前揮了幾下的時候才回過神。江萊用力撚着那張薄紙,複雜的情緒讓她沉默不語,她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如果她有預知未來的超能力,那麽她還會拒絕去見周游嗎?

趙其陽打量着江萊,關切道:“想去看看他嗎?”

江萊擡眼看着他,想了想說:“應該去的。”江萊嘆了口氣,順手将那張死亡證明折好揣進了西裝口袋裏,“我想請一個小時的假可以嗎?”

“可以。”趙其陽答應了。

江萊勉強的笑了笑,随即回過身從酒櫃裏取出半瓶龍舌蘭,轉過身時對趙其陽說:“趙總要是沒事兒的話,陪我喝兩杯?”

趙其陽怔了怔,“你不去醫院嗎?”

江萊苦笑道:“心裏去過了。”江萊攥着酒瓶子出了吧臺,繞到趙其陽身旁坐下,指了指手裏的酒說:“純的,能喝嗎?”

趙其陽點點頭,“我是無所謂,不過咱們還是換個地兒喝吧。”趙其陽從江萊手裏搶過龍舌蘭,指了指出口說道:“跟我去我的辦公室吧。”

“好。”

江萊慢步跟在趙其陽的身後,在不少工人員的注視下去了他的辦公室。進門後,趙其陽将龍舌蘭放在了茶幾上,随後脫了西裝外套挂在了衣架上。趙其陽指了指沙發,“坐吧。”

江萊環顧四周,“我還是頭回來你的辦公室呢。”

“感覺如何?”趙其陽邊笑邊說,随後走到玻璃櫃前面取出了兩個空杯。

“挺好的,簡約大方,也符合你的身份。”

趙其陽苦笑搖頭,拿着杯子坐到了江萊身旁,“你說你啊,明明心裏不好受,還非要裝出不在乎的樣子,有意思嗎你。”趙其陽開了酒,倒了小半杯給江萊,“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樣,該傷心傷心該難過難過,畢竟他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你說是不是?”

江萊淺笑道:“趙總也覺着我該為他難過嗎?”

“當然。”趙其陽斜靠在沙發上,托着酒杯的手搭在腿上,“我為什麽這麽說呢,難過是因為你們有許多共同的回憶,有高興的也有悲傷的,有幸福的也有痛苦的,你能明白的意思?”趙其陽歪頭看着江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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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萊搖了搖頭,“話是這麽說不假,可聽起來卻挺酸的。”

“文藝嗎,現在很多人不都愛追求這個嗎。”趙其陽舉起酒杯,“幹一個。”

江萊拿起桌上的酒,與趙其陽輕碰過後一飲而盡。

“說說吧,別憋着了。”趙其陽再次往兩個杯裏蓄滿了酒,随後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等待着江萊訴說衷腸。

“說什麽?”江萊納悶道:“我沒覺着我有話要說啊。”

趙其陽笑了,“感情我是自作聰明啊,還以為你找我喝酒是為了吐露心聲呢,原來不是這麽回事兒啊。“

“哪的話啊,我确實沒什麽想說的,就是想喝酒。”

趙其陽打量着江萊,“我特別好奇,你該不會每次遇到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喝酒吧?”

“怎麽可能。”江萊端起酒杯,“酒這種東西可不是用來買醉的,是用來慶祝的。”

趙其陽笑問道:“那你現在這是?”

江萊找到了一個極好的理由,她說:“餞別曾經的友人。”

趙其陽聽到這個理由的時候,心裏越發欣賞江萊這個人了,他豎起拇指贊美道:“好,這個理由說的好,我信服。”趙其陽指了指玻璃櫃,“既然是餞別曾經的友人,那也給他倒上一杯吧。”

“用不着。”江萊拒絕了趙其陽的提議,“酒肉穿腸過,過後該忘記還是忘記,還不如我一個人記得的好。”

趙其陽微皺眉頭,“江萊,你知道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是什麽嗎?”

“什麽?”

“有種看破紅塵的感覺,你該不會哪天想不開去當尼姑吧?”

江萊微笑道:“那也不是不可能,主要還是看我怎麽選擇了。”

“那倒是,每個活着的人都有選擇的權利,譬如他,既然選擇了劈腿,那他就應該會預期到今天你和他的形同陌路,無論你和他之間存在多少美好的回憶,卻也都成了打折過後的優惠券,不值幾個錢了。”

江萊盯着趙其陽,苦笑道:“我贊同。”

趙其陽嘆了口氣,又說:“其實你心裏還是很想去看看他的吧?”

江萊不置可否,“有點兒。”

“既然有這個意思,那又是因為什麽才讓你遏制住了沖動?”

江萊低着頭,目光落在酒杯上,“分手過後就不再是朋友,生與死好與壞,都再無瓜葛,我想我能做到的大概就是惋惜了吧?”江萊擡起頭,苦笑道:”他一直都是個挺好的人,就算後來對我不怎麽樣,我都沒想過要他死,所以說,還是惋惜的成分居多吧。”說完,江萊端起酒杯仰頭灌進了嘴裏。

趙其陽盯着她,沉默良久後說道:“那個叫柯帆的,好像和你前男友的關系不錯。”

提起柯帆,江萊頓覺頭疼,明明是人生中一個重要的朋友,怎麽會悄無聲息的變成這樣。江萊說:“他是我大學時候認識的,很要好的朋友,至于他和周游的關系嗎,算不上太過要好。”

“真是這樣嗎?”趙其陽從剛才的所發生的一幕來看,柯帆完全是站在周游那邊兒的,趙其陽費解道:“我還以為他是你前男友的哥們兒呢。”

江萊冷笑道:“叛變了。”

趙其陽意味深長地撇了撇嘴,“看來,你和他的友誼也算是嗝屁了。”

江萊長籲一口粗氣,“應該吧。”江萊擡眼看着趙其陽,笑了笑說:“不說這個了,咱兩把這半瓶龍舌蘭幹掉。”

“我是無所謂啊,怕的就是你心情不好,兩杯下肚就得趴桌子底下去。”

江萊笑道:“趙總可真是太小瞧我了,我可是從小就跟酒窖裏長大的。”

趙其陽聳了聳肩,“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咱就別閑着了,來吧。”趙其陽舉起酒杯,“你說我要不要給你準備點下酒菜啊。”

“用不着,幹拉。”

江萊事先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實際上這一個小時是遠遠不夠的,她和趙其陽邊說邊聊,從她和周游的過往聊到了與柯帆的友誼,之後的話題就有些跑偏了,逗咳嗽似得慢慢進行着,直到後來,江萊的目光變的呆滞,眼前出現了重影,渾身火燒一般的難受,毫無感覺的情況下,她被趙其陽放倒在了沙發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趙其陽這會兒并沒有離開,而是充當起了枕頭的角色,他讓江萊枕着他的腿,自己則是靠在沙發背上注視着天花板,看了很久以後,趙其陽低下頭,看着江萊的側臉,不禁露出一個難以揣測的微笑。

江萊睡着了以後是沒有慣用姿勢可循的,或許今晚喝了太多的純酒,以至于她身體難受,翻來覆去不停地折騰着。江萊紮起的馬尾散開了,劉海遮擋住了她的眉眼,趙其陽正要伸手去撥開那绺碎發的時候,江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趙其陽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把江萊的手機從她的西裝口袋裏掏了出來。那是一條柯帆發來的簡訊,趙其陽點開看完之後,頓覺怒火中燒,氣急之下便以江萊的名義回複了柯帆。

趙其陽的回複的內容是,你們真他媽的給男人丢臉。

此時此刻,江萊依舊沉靜在睡夢當中,她不知道夢境之外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等她醒了以後,便會由衷地懷念這次因為醉酒而陷入的無憂無慮的夢鄉了。這一覺過的十分漫長,由于江萊一直以來的生活習慣,不到天黑她是醒不來的,可真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卻傻了眼,此時的她竟然是枕着趙其陽的大腿,而自己的鼻子已經貼在了趙其陽的肚子上,雖然隔着一件單薄的襯衣,卻也能感覺到那裏傳來的溫度與男人的氣息。

江萊僵了許久之後,這才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趙其陽察覺到了,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睡醒了?”

江萊為了掩飾尴尬,只好裝作歸攏散開的頭發,“現在幾點了?”

“七點半了。”趙其陽打了個呵欠,接着又說:“你這一覺可真是夠能睡的,不到天黑是不會醒啊。”

江萊輕咳兩聲,“趙總一直都在這兒坐着嗎?”

“不然呢?”趙其陽笑着揉了揉酸麻的腿,“我想我這條腿要廢了。”

江萊想笑卻忍住了,輕聲道:“真夠邪乎的。”

趙其陽長嘆一聲,“你還敢說你自己是酒窖裏長大的,這才幾杯就醉成這樣了,害的我擔心你出事兒,一直都不敢離開,且得守着你呢。”

江萊終于忍不住了,撲哧笑出了聲,“沒看出來啊,趙總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啊。”

“現在看出來也不遲啊。”趙其陽覺着腿上的酸麻勁兒過去了,這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跛着腳原地走了幾步,又說:“還好沒殘廢,不然我鐵定賴上你。”

江萊連聲笑道:“放心,要是真殘了,我保證扛起這份責任。”

趙其陽沖江萊笑了笑,緊接着說:“對了,你睡着的時候柯帆發了簡訊,我替你回複他了。”

“啊?”江萊這會兒才看到手機跟茶幾上放着呢,趕忙拿了過來,打開信息一看登時火冒三丈,蹭的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這叫什麽事兒啊,感情把我當傻子耍是怎麽着。”

趙其陽打趣道:“昨晚的酒你算是白喝了。”趙其陽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我私自回你的信息,你不會怪罪我吧?”

江萊怒視着手機上的信息說:“當然不會,我還要說你回複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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