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大和心細只在一瞬間,能不能看清周圍的大事小事,還是因人而異的,至于得到的好處和壞處嗎,那就是英雄所見不同了。有人認為,心大的人比較好,可容納天地河海川,這樣的人活起來自由自在,沒那麽多煩惱。當然了,這要讓心細的人來評論,一準送你個外號,丫就是一沒心沒肺的。可這心要是太細了吧,就容易變的敏感,事事兒都想的比別人多,到頭來累的是誰啊,還不是自個兒嗎。
江萊就好比處在這兩者中間的一個人,時而心細時而心大,譬如從趙其陽家裏出來,老太太忙活了一晚上,一口沒吃就出門,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所以,江萊寧願給老太太留下一個沒心沒肺的映像,也不想讓老太太一個人在家裏面對那一桌飯菜下不去口。
趙其陽說,娶不到你我都死不瞑目,雖然是一句玩笑,可話中含義,只有他和江萊兩個人才能明白。
眼瞅着到海澱派出所了,江萊也把兩個獅子頭吃光了。下車時,趙其陽遞給江萊兩張紙巾,江萊拿到手裏,邊擦嘴邊進了派出所。江萊對海澱派出所可是相當熟的,仔細算算,六年內就來過三回,這裏的一草一木,還有那威嚴的國徽,早已刻在了江萊的腦子裏,想忘記都不成。
說來也是趕巧了,江萊剛進了警院,迎面就過來一不茍言笑的民警叔叔,“你是江萊吧?”
江萊點點頭,“我是江萊。”
民警叔叔伸手推了推頭上大蓋帽,好讓整張臉都露了出來。江萊定睛這麽一看,驚訝道:“喲,這不是李警官嗎。”
“嗯,原來你還記得啊。”
江萊一拍手,笑着說:“忘不了啊,李警官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江萊心想,民警叔叔,我六年前第一次來這兒你都四十多了,一轉眼六年過去了,您還沒退呢?
李警官輕咳一聲,“嗯,記得就好。”
江萊探頭往裏面看了一眼,淺笑道:“李警官,我想問一下顏慧是不是跟這兒關着呢?”
李警官點頭,“剛是跟這兒關着來着,不過這會兒已經送醫院了。”
“送醫院了?”江萊驚恐道:“怎麽會送醫院了?是不是她被周小荷怎麽着了啊。”
李警官張了嘴還沒等說話,裏面就傳來了周小荷的聲音。周小荷是被秦乾辦了手續領出來的,兩人一同往外走的時候,江萊發現周小荷走路都是跛腳的,而且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就跟個西葫蘆似得,慘不忍睹。周小荷被秦乾扶着到了江萊身邊,冷聲道:“江萊,你別因為顏追追是你的姐妹兒你就想護着她,告訴你,今兒吃虧可是我。”周小荷指了指自己的臉,“我告訴你江萊,我會起訴顏追追的,等着接律師函吧。”
江萊心想,你丫見過律師函長什麽樣嗎?這話江萊也只能跟肚子裏嘀咕一下,畢竟站在周小荷身邊的人是秦乾,如果真把周小荷給惹惱了,上了法院肯定是顏追追不占理的。像周小荷這種的陰險小人,寧願繞過也不可得罪。
江萊沒理會周小荷的話,反而問李警官:“我能知道顏慧是為什麽進的醫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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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警官皺眉道:“你不知道顏慧已經懷孕了嗎?”
“什麽?”江萊大驚失色,急忙從包裏拿出手機給翔子打了過去,“翔子,追追現在怎麽樣了?”
翔子的聲音有些低沉,語氣中帶着懊惱和痛苦,“正在做檢查。”
“什麽時候懷孕的?”
“我也不清楚,她自己也沒和我說,要不是今天遇上周小荷……”
江萊深吸一口氣,“行了,我和其陽這就過去。”江萊挂斷了電話,怒視着周小荷說:“周小荷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打官司我們奉陪,但是我告訴你,如果顏追追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有一點閃失,我不會讓你好過的。”說完,江萊趁着周小荷和秦乾沒有防備,擡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周小荷的臉被打偏了,她擡手捂着臉,斜着眼睛看着江萊,無法掩飾的憤怒恨不得把江萊生吞活剝了。此時,秦乾護在了周小荷身前,伸手指着江萊說:“江小姐,您這樣動手恐怕不太……”話沒說完,秦乾指着江萊的手指已經被趙其陽攥在手裏。
趙其陽用力掰着秦乾的手指,笑着說:“秦先生,作為一個成功人士,對一個女人指手畫腳恐怕不也不太好吧。”說完,趙其陽看到秦乾因為疼而皺起的眉毛,這才松了手,緊接着又說:“秦先生可以回去找律師,我們随時都可以進入法律程序。”
李警官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聲吆喝,“嘛呢這是,跑這兒來顯擺了?你們是要不想走,就都給到裏面好好交代去。”
江萊承認自己剛才有些急了,趕忙對李警官說:“不好意思啊李警官,給您添麻煩了。”
李警官瞥了江萊一眼,“有什麽事先去看過你朋友再說吧,至于要不要走法律程序,你們自己考慮吧。”李警官轉身朝出了警院兒。
周小荷一看人走了,拽着秦乾說:“他是怎麽當值的,我被人打了他就這麽走了?”
秦乾狠狠瞪了周小荷一眼,緊接着說:“別鬧了,先回家再說。”
“老公。”周小荷捏着嗓子不情願的喊着秦乾,盡管她不甘心,卻也沒辦法和秦乾拗着,最終是被秦乾塞進了車裏。
江萊朝地上啐了一口,“丫真是惡心死人了。”
趙其陽安慰道:“別跟那種人生氣,犯不上。”
“別安慰我了,趕緊開車去醫院,我擔心顏追追擔心的要命。”江萊挎着包一路小跑,趙其陽只能緊随其後。上了車,趙其陽調轉車頭,朝另一個方向開去。江萊坐在車裏緊張到直抖腳,趙其陽看了她兩眼,關切道:“江萊,你別那麽擔心,追追一定會沒事的。”
江萊嘆了口氣,雙手握在一起說:“你說顏追追這個缺心眼的,自己懷孕了怎麽還能和周小荷動手啊,這狗咬了人,人怎麽還回去咬狗了。”江萊雖然說的氣話,但也不難聽出語氣中的擔憂與挂心。
不等趙其陽說話,江萊又說:“一定是周小荷氣到顏追追了,不然她不會動手的,你說是不是?”
趙其陽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連忙轉過頭看着江萊。從江萊的眼神中,趙其陽看到了愧疚和自責,趙其陽心想這下壞了,顏追追和她的孩子如果沒事兒,那就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有事兒,那江萊這頭……趙其陽堅決不允許江萊把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江萊迫切的等待着答案,實際上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顏追追和周小荷動手的唯一理由,就是周小荷從江萊的手中搶走了周游。
“江萊,你別想那麽多,說不定追追這會兒已經沒事兒了呢。”
江萊雙手抹過臉頰,“嗯,到醫院再說吧。”
趙其陽點點頭,專注的繼續開車。趙其陽覺着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如果能像一個心理醫生一樣,在病人即将進入鑽牛角尖狀态之前,給予最合理最舒心的勸慰那該有多好。一路上,趙其陽盡量岔開話題,以此來分散江萊的精神,只可惜,江萊根本沒有聽進去,最多就是敷衍的笑一笑。
二十分鐘後,江萊和趙其陽抵達了醫院。下車後的第一時間,江萊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詢問臺查到了顏追追的病房,一路狂奔,走廊裏幾乎都是江萊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
三樓的走廊裏,江萊見到了翔子,他一個人坐在病房對面的長椅上,不顧禁煙指令低頭猛抽。江萊喘着粗氣站到他身旁,小聲問道:“翔子,追追現在怎麽樣了。”
翔子吸了吸鼻子,從嘴上拿了上,仰起頭時眼睛紅紅的。翔子說:“醫生說,她現在沒什麽大礙了,好好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江萊點點頭,繼續追問:“那……那……孩子呢?”
翔子眨了眨眼睛,像是要把奪眶而出的眼淚壓回去似得。翔子顫抖着手,把煙放到嘴邊輕輕吸了一口,随後說道:“沒了。”翔子指了指病房裏面,“她在裏面呢,進去吧。”
江萊忍住鼻酸,帶着愧疚的心情推開了房門。從門口到病床不出十步的距離,而每走一步,江萊都覺着腳面上壓着千斤的大石,是那麽的沉重,竟讓她邁不開步。此時的顏追追靠在床頭上,好像剛剛哭過,兩只眼睛腫猶如核桃。顏追追從呆愣中回過神,看到江萊站在門口,她急忙露出一個微笑:“妞兒,你來了。”
江萊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沖過去抓着顏追追的手說:“你丫就是個傻-逼。”
顏追追反握住江萊的手,︾書︾快︾論︾壇伸手擦了江萊的眼淚,笑着說:“嗨,不就是孩子沒了嗎,姐姐心寬着呢,放心吧啊。”
江萊坐在顏追追身邊,只管哭不說話,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了。道歉嗎?如果道歉就能讓顏追追的孩子回來,那她一定道歉。
顏追追知道江萊心裏難受,啧了一聲說:“你丫就這麽扛不起事兒啊?”顏追追特硬氣的說:“江萊,你壓根就不用內疚,這都是我自己做的事兒,姐姐扛得起。”顏追追攥緊江萊的手,繼續說:“我只恨今兒沒把周小荷那個不要臉的給撕吧了。”
江萊吸了吸鼻子,“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顏追追冷笑道:“我今兒和翔子去逛商場,結果就碰到周小荷了,剛碰見那會兒吧,我也沒想搭理她,可我都走出去好遠了,她個小不要臉的竟然諷刺我終于有男人要了,姐姐我這個暴脾氣哪受得了這個啊,二話不說沖過去就是一頓胖揍。”顏追追長嘆一聲,“只可惜,我沒算準我肚子裏還有個小的,這回有點虧大了。”
誰的孩子誰不愛,縱然顏追追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可這其中的痛苦,只有她自個兒才能體會。江萊從顏追追的語氣中察覺到,顏追追應該對自己懷孕的事情,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顏追追擺了擺手:“說起來這事兒就是怪我太沖動了,也怪自己太粗心大意,連懷孕了都沒發現。”
江萊見她眼中有淚,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翔子怎麽說啊。”
顏追追淺笑道:“能怎麽說,心疼他那沒了的兒子呗。”顏追追仰起頭,眨了眨眼睛說:“江萊,我預感我的幸福生活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