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然已經晚了,不過還是,要祝喬尼生日快樂。
愛爾敏.阿諾德
愛爾敏.阿諾德
小鬼,其實你沒必要一定要給喬尼過生日,你的那句祝福,還是謝謝吧。
那小丫頭學走路的時候摔了一跤,然後就死活都不走了。
我和她說再不站起來我就廢了她的腿。
韓吉說那小丫頭雖然聽不懂但是也應該被我吓傻了,不管怎麽樣,那小丫頭終于繼續學走路了。
利威爾
利威爾先生:
聽起來真像您的風格……其實我也認為喬尼大概被您吓傻了……
愛爾敏.阿諾德
愛爾敏.阿諾德:
喬尼會走了。
利威爾
利威爾先生: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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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敏.阿諾德
Chapter31
愛爾敏的日記:
Xxx年x月x日
這一年的新兵補充給了所有老兵一個震撼,倒不是說這一批孩子都多麽優秀。雖說戰後調查兵團的新兵補充被更改成訓練兵前二十,畢竟我們當年這批幹部也是排前十進來的。
這批新兵裏真正讓人驚嘆的只有那位首席。
他個子高挑,劍眉星目,黑亮的頭發,暗金色的眼睛——我大概以前只專注于作戰計劃,都沒有時間陶一本小說,用到描寫技巧的時候發現我真的是形容不出來,只能簡單地形容他五官的大致樣子。總之,就是看起來比較帥氣的那種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把十五歲的艾倫變成冷靜版。
說他是冷靜版艾倫也不全對,這位首席并不高傲,與新兵們相處融洽,善于施舍幫助,又或者這種和善本身就是他的高傲,因為他有足夠的實力,所以他根本不擔心幫助他人會影響自己的進步。
這小夥子是各項成績的第一,他這個貨真價實的首席價值都快要趕上了當時的三笠。
這小子很有禮貌地見到每個長官都笑着問好,不過我總覺得他在和艾倫問好的時候,暗金色的眸子下面藏着一些敵意,或者說……危險?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這大概不會引起我這麽大的注意力。
他叫西蒙.紮克雷。
總統的孫子。
如果他是因為什麽政治軍事立場與艾倫敵對,那可就要小心了。
從哪個方面看,不管是他的實力,或是他的背景,在發現他對于調查兵團有敵意,總統對于調查兵團有戒心之前,他出現在軍營裏都是一個好現象。
我們一致決定要對他進行重點培養,和上一屆的莫麗娜一起。
他在我眼裏是個多面的孩子,平時和他相處,面對那雙含笑的眼睛,感覺就像春風拂面,如果在訓練中遇到他,被那變得鋒利的眼神盯着,那就是猶如掉進冰窟。
忘了說了,這家夥的訓練實力。
立體機動高速障礙 11 秒,格鬥訓練中摔翻了監督巡視的艾倫,和三笠打成了平手。他很快就成了整個兵團的焦點,我猜想這種情景或許不輸于當年利威爾兵長加入兵團的時候。
這似乎沒有影響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裝的,他一直都以相當平靜的态度應對被關注的事情。
他這種實力是質的飛躍,直接超過新兵直逼幹部組。有一點他是比不了的,死亡與鮮血磨練下的狠辣。即使我認為作為總統的人,他應該在心裏清楚許多灰色地帶,也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純真溫和。即使紮克雷總統病逝或者卸職,一直被軍事培養的紮克雷家族也永遠會是軍壇中不可撼動的大山。
我上述複雜想法很快就被那小子推翻了,起源于他和艾倫的一次争吵。
那小子一直以為他隐藏地很好,但是他畢竟年輕,眼睛并不能在什麽時候都藏住他的情緒,比如,就隐藏不住他對三笠的熱切。
那種目光不好形容,在熱切與崇拜之下是深深的尊敬,尊敬之下包裹着的是心疼與關注……感覺着就像,艾倫以前看待兵長的神情。
我想他大概是迷戀三笠的,鑒于他們年齡上的差距,我還不敢把那定義成喜歡,我又想到艾倫和三笠在一起已經不是秘密,不知道是不是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那次争吵發生在一日月休的時候。
大概就是午後他和艾倫碰到了,問候幾句後閑談了幾句,聊到了三笠。
“你們兵長是個很厲害的人。”艾倫聽起來就是在愉快地和新兵介紹長官,我知道這只是艾倫對三笠發出慣有的贊嘆,當然這話在別人耳朵裏聽起來,就像是男人在炫耀自己的女友有多麽優秀,憑我的了解我覺得艾倫那家夥根本沒有這個想法,他大概到現在都沒有徹底形成三笠是他女朋友的認知。
西蒙聽了這句話顯然不大高興,這小子先是表示贊同地點點頭“三笠兵長當然很厲害。”似乎瞪了艾倫一眼,“她變得這麽厲害都是因為您,您要是早一點變強,早一點冷靜下來,就不用一直被三笠兵長護在身後,就不用讓兵長為你擔心受傷了。”
我對于那孩子這麽關心三笠有點兒感動,但是我也認為他的話有失偏頗,艾倫那時還太冒失,需要成長,三笠對于艾倫的過度執着,也不利于她自己的發揮。在艾倫成長了之後,他就走出了我和三笠的保護,成了全兵團的希望。
艾倫聽着他的話有些發愣,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話中濃濃的善意,眼神放柔,“一開始是我不夠好,我一直感激着三笠——”
“您真的感激着她嗎,”西蒙再次打破他平時的禮貌,那個“您”裏面大大削減了尊敬的含義,“您大概只顧跟着那個什麽利威爾兵長,早就忽視了一直在您身邊的三笠兵長。”
直覺告訴我這句話要惹出大事,第一次有人敢在艾倫面前這樣說人類最強。
“利威爾兵長就怎麽了?!”果然艾倫火了,而且我覺得他并沒有抓住這句話的重點。“你身為士兵難道不尊敬他嗎,忽視他為人類做出的貢獻嗎?”……重點偏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我尊敬他,但是您不能只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有哪裏不好嗎!”
“他重度潔癖而且神經質脾氣粗暴!”
“重度潔癖難道不利于兵團衛生嗎?神經質難道不關心下屬嗎?脾氣粗暴難道不是更能管理士兵嗎!”
“我沒說他不關心下屬管不住士兵,我只是說他也有缺點!”
“有缺點你也不能用那種語氣說,你看他不順眼!”
“對,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你憑什麽看他不順眼!”
“因為三笠兵長看他不順眼!”
“可是三笠也尊敬他!”
“我沒說我不尊敬他!”
……
是的我想我應該打破我那複雜的猜想了,他就是有很單純的一面。
我幾乎是發蒙地聽着他們倆的争吵,看着艾倫拼命地秀他那指數為3的頭腦戰分數,看着他們倆半大小孩兒似的争吵。
我身邊的讓顯然也聽懵了,他轉過頭來看着我,目光含着呆滞的疑惑:“我理解有問題?他倆吵架的焦點本來不應該是’艾倫對三笠的關注度’嗎,……怎麽就成了’利威爾兵長好不好’?”他接着更疑惑的看着我,“三笠是他女朋友啊,他那麽維護利威爾兵長幹嘛?”
我看着艾倫,想起艾倫自己那一大堆爛攤子,深吸一口氣。“他傻。”
焦點會錯是必然的,你不能和一個骨灰級利威爾兵長腦殘粉正常交談。
當腦殘粉遇到半黑粉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小兒科。
我看着滿腦子都是維護利威爾兵長,卻一面暫時不去接觸兵長和閨女,一面和三笠談戀愛的艾倫,擡起頭看了讓一眼,相當肯定地重複。
“他傻。”
Chapter32
“如果你現在還看得上我的話,那咱們就湊合湊合試試吧。”
那天夜裏,讓是這麽說的。
或許我們一起并肩走過戰火,走過死亡,走過巨人和高牆帶來的絕望,我們一起走過這麽長的旅途,看過那麽多人間地獄,你還在我身邊,我還能看到你,我們還缺少什麽?也許我們缺少的只是一個開始的機會。
不知道是因為按下了開始的按鈕,我們在彼此的眼中變得不同。
又或是我們在彼此的眼中本來就是不同的,我們才走到了開始的那一步。
戰鬥時,逃跑時,也都牽過手,但是此刻在夜風下牽手,并不是悶熱的天氣,手上卻出了細密的汗水。
訓練或是監督,習慣了許多次的組合,卻生華出了一份相互珍視的默契。
他們在靜悄悄的夜裏緩緩而行。
愛爾敏的手被讓悄悄牽住,夜風吹得讓頭腦清醒,他輕輕捏捏掌中的手指。
或許是他以前過于執着的抱着對于三笠的執念不放,忽略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溫和目光,不知道愛爾敏等了多久,但是他想好好珍惜他,給了自己一個開始的機會,他才發現或許一切早就該水到渠成,他們差的只是一個開始。
他停下腳步,把愛爾敏拉向自己,借着星光描摹他的臉,夜風中他的腦袋異常清醒,卻又用帶着迷醉般的心情低下頭去,一點點,觸碰對方溫潤的嘴唇,淺嘗,深入。
然後他們看到了艾倫驚愕的臉,和他身邊的三笠。
“你們兩個,難道這是在一起了嗎?!”這是艾倫。
“終于在一起了啊。”這是三笠。
……
“所以你們不吃驚嗎,也不生氣?”愛爾敏輕聲問道。
與點頭的三笠截然相反的是一臉正色的艾倫。“不,我吃驚,而且我很生氣,愛爾敏你挑誰也不能挑這個馬臉啊 。”
愛爾敏所有的擔憂都沒了,嘆口氣,“艾倫,你的重點不對……”
“重點很對!”艾倫相當肯定地點點頭,“如果你真的打算走這條路,勉為其難地挑我都比馬臉強。”
“……”愛爾敏又嘆了一口氣。
本來還因為被調侃有點兒挫敗地讓,此刻決定教會某個家夥抓住重點,“重點不應該是我們都是男人嗎?”
艾倫停頓幾秒,恍然大悟似的,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好像這麽說也對,大概是看着愛爾敏的長相就覺得他找男生一點兒都不奇怪……”
愛爾敏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的長相這個梗你們要玩兒多久,長成這樣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哈?’梗’是什麽東西啊……”
“艾倫,重點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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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敏的說話聲音有些不對勁兒。
“愛爾敏?你嗓子啞了嗎?”艾倫輕聲問道。
“啊……”愛爾敏含含糊糊地回答。
“那我給你道杯熱水。”艾倫說着開始動手,愛爾敏看着緩緩注入杯中的水流,接過熱水杯,盯着冒出的蒸氣,“……謝謝。”
“你沒精神嗎?”艾倫試探性地問道。
“不,艾倫,他只是被你弄得尴尬了。”三笠平淡地說着,轉頭,“愛爾敏,你們做過了吧。”
愛爾敏捧着水杯的手僵住,快哭出來了——三笠你這樣我更尴尬好麽,而且你是女孩子啊為什麽就直接這麽說出來……
艾倫這才反應過來,掩飾尴尬地咳嗽一聲。
“說起來,艾倫,你們……”愛爾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問出來的。
三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艾倫一眼,“沒有。”
艾倫抱歉地看着三笠。
“艾倫也還沒有經歷第一次吧。”
……不,他第一次就上了人類最強。
艾倫的自述:
那天上午的尴尬談話挑破了我和三笠一直沒有準備好的事情。
晚間和三笠核對了下一周的各項安排事宜,結束之後,在我的房間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做麽?”三笠平淡的聲音傳過來,面上沒有特別的表情。
“……啊。”我幾乎有些怔愣地看着三笠,模模糊糊地擠出一個音節。
“艾倫,你不用緊張。”三笠安撫性地把她的手覆在我手上,輕輕拍了拍。“交給我就好。”
我有些呆地看着三笠,大概是我的目光太傻,三笠眨了一下眼,平板兒地給我解釋,“如果做的話,當然是我在上面。”
……我嘆了一口氣。
她吻了我,我回吻她,右手插進她的發絲之中,左手解開她的圍巾。
圍巾帶着柔軟的觸感滑過我的手掌,輕輕落到床上。我瞟到了燈光下,三笠皮膚上的傷口。
那道傷口從她的右肩開始蔓延,延伸至鎖骨。在燈光下,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長疤。
我看着那道傷疤,想起那是我暴走時用指甲劃下的。萬幸沒有傷到頸動脈。
三笠察覺到我動作的停頓,不在意的瞟了瞟自己的傷疤,卻還是怕我難過似的攏了攏衣服,“艾倫,已經好了。”
她的聲音平和輕柔,她在安慰我。
可是不知道是她不在意的動作,還是她平淡的安慰,這些平靜的言語動作成了導火索,挑起努力被我遺忘的事情。
傷口。
比三笠的更嚴重,更猙獰,同樣由我造成,留在我監護人身上的傷口。
我眼前的景象一點點晃動,模糊,好像又看到了滲血的紗布,破損的鬥篷,它們鋪散開來,糾纏住我的脖子,在一點點傳來的窒息感中刺激心房的酸痛。
三笠輕輕呼喚我的聲音好似遠隔山水,那些景象在我眼前一點點散去,我在暖黃的燈光下看到三笠的臉。她看起來比較平靜,目光中含着擔憂,我輕輕推開她,不敢去想她是否會失落。
“抱歉,三笠……”我出口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坐回到床邊,雙手放在膝蓋上捏緊布料,垂着腦袋不去看她,注視着地面上我的腳尖。
三笠把圍巾從床上拿起來,我看着地板上她圍圍巾的影子,感覺到圍巾柔軟的針織感輕輕擦過我的臉頰。三笠站在我身邊,安靜的房間裏我聽得到她淺淺的呼吸聲。
她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轉身,一步一步走到門邊,走出房間,輕柔地幫我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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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視線中是一片微光閃爍的模糊,他又眨了一下眼睛,才一點點看清了周身的情形。
身下傳來的颠簸觸感,身上蓋着的鬥篷提醒他自己是在馬車上。他往右邊看去,三笠跪坐在馬車上,守在她身邊,看見他醒過來松了一口氣,輕聲問道:“艾倫,你感覺怎麽樣?”
他試着坐起身來,活動一下肢體,發現身體似乎已經恢複了力氣,“不差。”他安慰性地對三笠笑了一下,笑容卻突然在他的臉上僵住了,一點點,一點點褪去。
他為什麽會……在馬車上?
他想起來了,他由于過度巨人化引起了暴走失控,他開始混亂攻擊同伴,他攻擊了三笠….
他立刻抓住三笠的胳膊,急切地問道:“三笠,你,你沒事嗎?”
姑娘對他搖搖頭,左手把圍巾往緊裏攏了攏,右手輕輕按住右肩。不過這些細節艾倫沒有注意到,他甚至沒有注意到以三笠的戰鬥力為什麽會守在馬車上。
他想起來他下一個攻擊的人是……
一陣心慌向他拍過來,“三笠,兵長呢?他怎麽樣?”
三笠垂下眼睛,不去看他,“……他沒事。”聲音從圍巾後面悶悶地傳過來。
三笠這反應加大了艾倫心頭的擔憂,他立刻轉過頭急切地掃視着身邊的情形,他掃過騎馬的士兵,同期生門都小心翼翼地不去看他,他再次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士兵,離他半個馬身的位置,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三笠,兵長呢?!”他大概是急壞了,竟然忘了他根本沒有資格對這個姑娘發脾氣,對她提出質問。
“艾倫,你先冷靜……”
可是他根本不可能冷靜!恐懼在他心頭放大,他把慌亂急切的目光再次投射到視野所及的人群,狂亂地搜尋——他看到韓吉在一輛馬車上。
根本等不到三笠阻攔,他就沖到了那輛馬車上。
可他自從站到木板上,就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木板的一頭是堆在一起的帶血軍服,破碎鬥篷,沾滿鮮血的紗布。另一頭是打開的醫藥箱。他的監護人躺在木板車上,身上蓋着一件寬大的鬥篷,閉着雙眼,面色慘白。
艾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雙手開始顫抖,正在整理醫藥箱的韓吉瞟了他一眼,“艾倫,冷靜,他沒事兒。”
“是我做的!”艾倫失神地重複,“我攻擊了兵長……”他一下子失去了支撐,跪坐到他的監護人面前,“兵長,兵長!”他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他的監護人輕輕皺了眉,在他擔憂地注視中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或許是因為傷重,瞪視都少了幾分平時的威力。“吵死了小鬼,我又不是死了。”
韓吉順着利威爾這句話點點頭,“所以我說他沒事兒,只要沒死就沒事兒,放心吧艾倫,被你啃了一口而已,這家夥命大着呢。”
可是艾倫慌極了,好不容易磨練出來的冷靜在知道監護人因自己而受傷的這一刻,全都無影無蹤。他是那麽擔心,他怕面前的人就在剛剛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他怕他消失了,他在見不到他的瞬間設想過那麽多種可能,這些念頭膨脹在他的胸腔中,帶着鋒利的刀片,紮着心髒,後怕一點點湧上來,帶着刺骨的寒冷浸透他的四肢,叫嚣着渴求溫暖與真實的填補。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的雙臂已經把他監護人摟緊了懷裏,讓他的身體撞上他胸前的骨骼,他的臉貼着他的心跳。熱流就在那一瞬湧出眼睛,遍布臉頰。
“對不起……對不起……”
“艾倫!”韓吉尖利的叫聲打斷了他沉痛的道歉,他茫然地對上韓吉憤怒地眼睛。“你不想他少條命就放開,他現在需要靜躺!”
他這才向監護人看去,他的監護人有氣無力地剜了他一眼,因為他擁抱的動作鬥篷滑落了一些,露出的肩頭纏着紗布,因為他剛才的大動作已經又滲出了血。
“對,對不起……”
韓吉再次拿出消毒水和紗布,瞟了艾倫一眼,“我們趕着回去,我只能應急給他處理,剩下的得回去再治,”她的解釋就是讓艾倫不用那麽擔心,接着她瞪了艾倫一眼,“托你的福,我有得給他換紗布,你确定要看?”言下之意就是你确定受得了?
艾倫捏緊左拳,點了點頭。
韓吉聳聳肩,動手去解紗布,“你可得冷靜。”
紗布被她扯下來,白皙的皮膚上是觸目驚心地猙獰傷口,幾乎洞穿了肩頭,艾倫覺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在他控制不住要開口之前聽見了監護人清冷的聲音。
“你要是敢再說對不起我就廢了你。”
韓吉點點頭,“艾倫,看着很可怕也不是太嚴重,沒有傷到要害,就是擔心可能失血過多,我已經給他止了好幾次血了,但是比起傷到要害這已經是很好的情況了。畢竟沒幾個人能想到,在他的刀都碰到你的後頸的時候你還能反咬他一口。”韓吉拍拍艾倫的肩,“看開點兒,當兵就沒有不受傷的,你就當他是被你啃了一口,喝了幾口血——聽起來好髒你怕是觸碰了他的底線。”
艾倫順着韓吉的話機械的點頭,眼睛卻依舊酸澀地盯着在傷口上不斷纏繞的紗布,臉頰依舊濕熱一片。
“啧,把你那沒用的樣子收起來,我就是死了你也不許哭。”
“不會的!”艾倫猛地提高聲音喊了一句,把袖子用力地在臉上一抹,擠出一個相當難看的微笑,帶着幾分驚魂未定的雙眼溫和地注視着他的監護人,輕柔地,堅定地,說道:“您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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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吉愣愣地看着艾倫推門而入,呆了一秒才想起來把還插在利威爾胳膊裏的針管拔出來。“你進來幹嘛?”
艾倫盯着那一管兒的血,掃過韓吉和自己的軍服,把視線定格在利威爾身上,他身着便裝,正在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來。
“對不起。”
韓吉嘆口氣,“艾倫,你不用老說這一句。”
“可是是因為我的過失,這次調查兵長才不能參加。”
“他的兩管血可以去呀。”韓吉晃了晃手中的針管,“打起精神來艾倫。”
艾倫看了看那兩管血,浮現出類似心疼的神色,“就不能不抽……”
“行了就是兩管血又不是少塊肉,還不是為了防止你暴走,”韓吉翻了個白眼,“萬幸的是他的血有這個作用,遺憾的是只對你有用,要不然我們就有辦法對付智慧巨人了。”
艾倫看起來并沒有因為韓吉的勸說好轉起來,依舊是一副對不起長官的樣子,小心的愧疚神色充溢着年輕人柔和的雙眼。
“小鬼,你不想喝人血的話,控制着別暴走就行了。”利威爾托着腮,雙腿交疊,看着他,“這四眼兒就能少抽我幾管兒血。”
艾倫在聽到長官別別扭扭的安慰話語後,眼睛一點一點明亮起來,“是!”
那天的對話并沒有多麽神聖,卻自成了艾倫心中的一番誓言。
年輕人用他那顆柔軟的心髒體會着粗暴的長官冷言冷語之下的關心,用他滾燙的熱血去感受長官給予他的關注與欣賞,用自己的行動去給予長官回報,哪怕微不足道,哪怕看起來有些可笑。
他或許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對于他的監護人到底有多麽珍視。
暴走會影響軍團作戰,會犧牲無辜的人員生命——這些都是埃爾溫團長反複和他強調的,這些也是艾倫牢記于心的事情。
但是真正讓他一直努力地控制着不去暴走的信念,大概就是簡簡單單地,不再讓兵長為了自己流血的信念,即使是用針管抽取的血液,即使不會給對方帶來什麽大影響,也被艾倫心心念念。
不想讓那個人為自己受到一點傷害。
這種看起來天方夜譚的念頭在艾倫的心頭瘋狂地滋長,從小樹苗變成一片茂密的森林,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寬廣,想象不到的高度。
有着驚人的溫暖力量。
Chapter33
艾倫的自述:
我已經和三笠交往三年了。這句話在現在的我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機械化的程序。我們彼此确定過戀人關系,卻除了親吻或牽手之外再也沒有做過別的事情,那件确定戀人關系的神聖儀式,自從一年以前被我中斷,我們就再也沒有嘗試過。
我大概一直在逃避,當房間裏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當我們親吻的時候,我一直在逃避進行下一步動作。我躲閃的目光有時候會撞到三笠的眼睛裏,我想她一定看到了我眼睛裏的歉意。
不希望把關系更進一步是我的意願,我并不是十分能摸透三笠究竟是什麽想法,她和我的相處與以前差別不大,甚至除了有時接個吻與戰争結束前都差別不大。她一直都站在我的身邊,支持我的工作。
最初在一起的時候,我相信我是喜歡三笠的,她喜歡了我那麽多年,我理應是喜歡她的,那些有過的心動應該就是喜歡,海邊我親吻她,我覺得那也應該是喜歡。
可是那些我自以為的喜歡并沒有如我預想的一般發酵為熱情,釀造成欲望,反而漸漸平靜下來,我有時候甚至會懷疑,那是不是只是感動。
我的平淡讓我和三笠陷入了不正常的戀愛關系。
愛爾敏和讓平時的相處也沒有大區別,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們逐漸相融的氣場,越來越強烈的默契,哦對了,他們還被我們撞見過親吻,被三笠戳穿過做親密的事情。
這些我和三笠都沒有,我無法從與三笠的親吻中感覺到熱情,并不會對她的身體産生欲望。
我本來是打算向前看的,可是這些年我發現我會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平靜地想起與兵長有關的事情——他在這個兵團裏留下了太多痕跡,就像他退役的時候我認為的那樣,他已經走了,可是他依然還在這裏。
檢查新兵掃除的時候,莫麗娜練習旋轉刀法的時候,看到大海的時候,和西蒙吵架的時候。
想要向前看得我,似乎越來越深地掉進了更早的記憶中。
我珍視三笠,她一直陪伴着我,無論何時都是我重要的家人,我想給他最好的——以前我以為,她喜歡的人是我,那麽我就是最好的。可是我在懷疑,或者說我應該已經确定,我并不愛她,我喜歡她,那或許是家人朋友之間的喜歡,因為三笠是優秀的女孩子,而在我心中的特別一些。
我對她并不是愛情,意識到這一點,我就知道我不是适合三笠的最正确的人,我應該作為她最牢固的親人後盾,而不是把她變成我向前看的工具。
我想我應該找一個時機,向三笠提出分手,我不能耽誤我生命中這個重要的女孩兒的青春,我不能耽誤他的未來。
可是看不懂三笠到底對于這一場戀情抱有多少執着的我,在看到她漂亮的黑眼睛時,總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會有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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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軍覆沒,兩敗俱傷。
遍地的鮮血,殘缺的屍骸,血跡遍布的地面和樹木,黯叫的枯鴉。
只有兩個綠色的人影在地面上走動,他們的綠鬥篷上染滿鮮血,不知是巨人的,還是同伴的。濺到臉上的鮮血還在蒸發,在夕陽之下有些可怖。長時間的戰鬥讓他們面色蒼白,呼吸有些不穩。
“走了小子,夜裏就更不好與主力彙合了。”利威爾回頭向艾倫喚道,邁出步子卻發現年輕人沒有跟上來。
艾倫僵立在原地,失神地看着遍地的屍骸,看着殘陽鮮血,想到無法合理控制的坐标之力,想到越來越高級的智慧巨人,“他們都死了……前輩們,都死了,或許我們只是在加速人類滅亡?或許……我們真的在提供餌料?”他緩緩擡起頭,呆滞地看着離他幾步遠的長官,木讷的聲音一點點變得急切,“沒有補給,沒有救援,如果我不過來,兵長您也會死的!”
幾步之外的利威爾靜靜地看着艾倫僵立的身影,掃過他緊握的雙拳,看進他惶惑的眼睛裏。利威爾“啧”了一聲,輕輕擰動手腕,一步一步,朝艾倫走過去,“如果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提醒我你違抗命令的事,如果你非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個髒死了的地方。”他走到艾倫面前,一拳打在對方下巴上,“如果你非要讓我把僅剩的體力花在揍到你不能說話上面。”他掃過艾倫雙腿下盤,讓呆滞的艾倫跪在他前面。居高臨下,輕蔑地注視着艾倫的眼睛,“要我廢了你的腿你才不會違抗命令麽,你身為軍人的天職是什麽還需要我提醒你麽?”
“可是您會死!”艾倫突然擡起頭來,呆滞的目光盡數散去,化作滿天的擔憂和理直氣壯的憤怒:“這是地下室的邊緣地帶,巨人和智慧巨人太多,即使是您一個人,在兵團不提供補給和支援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活下來!團長怎麽能派您來,他怎麽能把您當做犧牲的棋子——”
他狂亂的話語戛然而止,腦袋再次被長官狠狠地踩到地上,年輕人在高筒軍靴下不甘心地喘着粗氣,利威爾眼皮下垂,灰藍色的眼睛嚴肅地盯着他腳下的監護人,嘴角挑起一抹輕笑。“為什麽埃爾溫讓我過來,因為我足夠強,比你們強,這個速清任務你們任何一個都完成不了。我才不管那禿子是不是要我犧牲,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死,訴請之後還有好多事要做,其中肯定不包括為你這個趕着來送死的笨蛋收屍。”
“可是風險太大了,所有人都不認為您還能活下來,如果我不來——“
他又被踢了一腳,“你以為自己有多能耐,聽見別人說我應付起來都困難的局面還過來湊熱鬧。”他冷笑一聲,“埃爾溫的命令是讓我過來,我的命令是讓你跟着他的部隊,你不僅無視直屬上級的命令,違抗康最高長官的命令,艾倫,你作為一名軍人已經嚴重失格。”
“可是——”軍靴又踢了他一下。
“啊,看來在我告訴你其他後果之前,你這廢物不可能閉上嘴巴。”利威爾蹭了蹭靴子,“聽着艾倫,這是最好的情況,就是現在你我還活着,萬一你過來把命交代到這兒了,讓調查兵團的努力都白費麽?進一步如果你我都交代到這兒了,有誰承擔的起這樣的後果。還有我死了可是你卻巨人化暴走,或者你暴走之後再咬我一口,什麽後果都不考慮就拿命往前沖,我就是這麽教你的?”
艾倫在他的話說完後,沉默片刻,更加堅定地喊出來:“可是我一定要保證您的生命安全,我願意拿命去賭一把!只要您能活着!”
利威爾收回腳,在艾倫面前蹲下,揪住他的頭發把他上半身拽起來,讓他對着自己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的生命這麽執着,但是我生命的意義,就是确保你這混小子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