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虛假的餌食
紮馬尾的少女臉色帶着健康的瑩白與粉紅,被瑜伽塑造的修長而柔韌的身型也十分優美。
站在她面前的奇怪少年——看身量是少年沒錯,臂中卻抱着一個嬰兒——戴着黑色的兔子面具,略長的深色卷發披散在耳邊,既顯多情,又蟄伏着危險氣息。然而這樣明朗的午後,并不易讓人産生謹慎緊張的情緒,縱然不是什麽奇特而浪漫的相遇,少女也不曾預料到這會是她一生的終結。
“……麻煩的小鬼……”
少年悶在面具裏的沙啞嗓音,頗顯冷酷,而他懷中的嬰兒沒有理會這種責備,只管伸手咿呀。少女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那個嬰兒正朝着她的方向努力撲騰,好像要她抱似的,因而她有些為難,不知該擦肩而過,還是去逗弄一下那個對她展現出好感的嬰兒。
在她猶豫的當,那個少年靠近了她:
“是左胸嗎?”少年自顧自地說道,“右邊的乳.房稍微有點松軟……真是個嘴刁的小鬼。”
少女心中隐隐有些不自然,她感到自己正是話題談論的對象,便想着離開這裏,但這個念頭未來得及實現——
黑兔少年的手中驀然多了半塊血肉。
左胸有什麽濕濕的。
少女後知後覺地低下頭,發現一邊的胸膛血淋淋地赤.裸着,平坦下去的地方往外翻着些碎肉。她擡起頭,又看着少年帶點童話式溫柔,又十分冷酷的面具,尖叫聲湧聚胸腔,又戛然而止——粗壯的尾赫從側後方繞行而來,末端張開的赫嘴在一瞬間收割了她的頭顱。
牆頭的野呂姿态十分閑散地蹲着,赫子卻囫囵地咀吞着少女的屍體。
少年則從挎包裏取出榨汁機,将乳.房榨成血沫,倒入了帶吸管的奶茶杯,用以喂食懷中的嬰兒。嬰兒眯起眼來啜吸,小饅頭般的小手十分滿足地抱着對他而言顯得巨大的杯子。
甜蜜的香氣彌漫開來,少女的身體被啃噬得只剩下了大腿。
那粗大的尾赫本欲大快朵頤,卻突然像是觸電般停下,被啃了一口的腿也吧嗒一聲摔在地上。
是香氣。
熟悉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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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靈魂莫名戰栗又酥軟的香氣。
從遠處而來,繞過街角,與夕光一道袅娜于此。
“是她……”
少年喃喃自語,又下意識地去看一眼懷中的嬰兒。等他擡起頭,牆頭的野呂已然消失不見。
……在追尋着什麽呢,已經,吃得很飽了呀。
并沒有接收到霧島绫人的命令,也沒有生理上的需求,但是身體……一刻也不想停下地奔赴前方。野呂的手摸到了腰間的小熊,下意識地,用指腹摩挲着。
并不太疑惑自己的反常——因為是缺乏自我意識的怪物啊——野呂只是為胸中的空茫與焦灼感到莫名。心髒處傳來的奇特的感覺,有點像是被他喰的赫子貫穿,卻又不完全相同。
在這種缺失的空茫感中,還隐藏這一種脆弱的、微微顫栗的喜悅。
呼——剎那停留,讓衣袍猛然向前湧蕩起來。站在高高的路燈上的野呂,向下眺望着。在捕捉到了那一抹芳香所在的瞬間,心中的喜悅勝于香甜的血液滿溢周身。在一片驚叫聲中,野呂向着那人沖去——
但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
吃了她嗎?
……不管怎麽樣,總是要靠近她。
想要靠近她。
“要去看秋祭的菊花嗎?”
早上的時候,平子那麽跟她說。他手上拿着須磨公園的秋祭宣傳單,上面介紹了起止時間以及要求穿日本傳統服裝進園參觀之類的細節要求。
在這金秋佳節,這般游園也不失為一種雅趣。
況且,有栖川麗姬還沒有穿過和服呢。她對和服有一點憧憬,因而在平子幫她着裝的時候十分的溫順乖巧。
麗姬展開雙臂,和服的假袖長長地垂挂下來。平子為她在腰結處綁上腰帶,他俯身為她将結整出漂亮的蝴蝶結形狀,又為她把攏進衣領的發絲挑撚出來。穿上和服行動十分不便,但是麗姬還沒穿好二指襪。平子便将她抱上桌,幫她将襪子穿上,又順便将木屐也套上。
麗姬擡起腳,白色的襪子配着奶白麻灰的人字帶,十分的好看。她穿一身櫻花白底的小振袖和服,配緋色袋帶,十分的清麗柔媚。平子的裝束要随意些,只着了最普通的男士浴衣,帶點灰藍的粗布料,配着硬硬的角帶。穿法也不精細,看上去有些松垮,好在他身型硬朗,因而也不覺得邋遢。
麗姬并不适應和服逼仄的下擺,走起路來常要摔倒,這使她有些沮喪:
“我穿得不好……”
“……”
這才好呢,讓你可以依靠我。
但是這種男人的壞心思是不可以宣之于口的。平子丈依然保持着面癱臉,只是十分自然地抱起了有栖川麗姬:
“這樣就好了。”
畢竟已經不是小女孩了,有栖川麗姬被小孩子般地抱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正好走向電梯的當,也有其他人出來。麗姬便将臉埋在平子的頸間,害羞地躲了起來。
走廊的大理石地面有些滑腳,臺階又不太好走,等到了平坦的路面,平子才将麗姬放下來。麗姬扶着平子站穩了,才邁開小碎步走了起來。平子不好去牽麗姬的手,只是跟在緩慢前行的麗姬身旁,站在她的手邊,好讓她随時能依靠他。須磨公園并不太遠,一路過去的,街上略有些美食商店,也不失為一種額外的樂趣。
“阿丈,”少女踮起腳,向男人舉起手中杯子,“這個咖啡很好喝呢!”
少女沒有意識到,就算她認真地擦拭了吸管口,和一個男人分享同一杯飲料還是過于親密了。而男人呢,盡管并不喜歡純咖啡的苦澀,卻依然配合地彎下了脖頸……
少女被他身後的什麽吸引,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幾乎本能地,平子丈按下了提箱的按鈕,祭出了幸村1/3。
甫一交手,平子丈就知道眼前的喰種不是小角色。
危險等級是……未知。
幸村幾乎将對方劈成兩半,然而從喰種背後甩出來的尾赫卻依然有力地在空中劃弧,向平子身後的有栖川麗姬撲去。而在幸村離開喰種身體的瞬間,那些被分割的肌肉組織便開始互相糾纏,重新融為一體……
平子丈反手擋開對方的赫子,從甲赫幸村的震蕩感中,可以感受到對方赫子的強大……幸村撐不了多久。平子看到那個受到幾乎是致命傷,卻在幾秒後完全複原的喰種。十分明白自己将陷入一場無望的決鬥中。
但是作為一個最靠近有馬的天才光環,卻依然能不被灼傷地、保持着自己的步履前進的男人,明知道努力的結果是一無所獲也仍不氣餒地努力下去——就是平子丈的覺悟。所以,盡管明白眼前的怪物喰無法被打敗,平子丈也依然冷靜地分析他的弱點。
……至少,可以做到最大限度地封鎖他的行動吧。
戰鬥的時候,腦中也在不斷地分析着——
……有馬,就在附近吧。
讓麗姬往有馬的方向逃嗎?
不……這樣的話,會有更多的人被卷入其中,而且對方的目的是麗姬,以他的速度與跳躍力,自己……并不确定能攔住他。然而這樣将麗姬護在身後并非長久之計……
砰——
手中的幸村斷裂成片,平子丈也被擊打得飛出去,重摔于地。
“丈——!”
有栖川麗姬驚愕得不知所措,而平子丈依然是那副無關緊要的表情,盡管大量的血液從嘴中湧出,他卻迅速地站了起來,随手将血擦掉了。然而幸村已無法使用,沒有庫因克的喰種搜查官,也只是身手較好的普通人罷了。
對方又亮出赫子,其上的利嘴像是食人花一樣嚣張又猙獰。
平子丈看着赫嘴,心中唯一希望的是——對方是由于饑餓才這般執着地捕獲麗姬。
當赫子向這邊甩來的時候,他已經決定沖上去堵住那張赫嘴——
“野呂,不要——!”
因為過于匆忙,被和服絆住的有栖川麗姬差點摔了一跤,然而終于跌跌撞撞地跑到平子身前,她張開雙臂,對着眼前戴着笑嘴面具的男人喊道。
下一秒,那道尾赫啃空她的腹部,并将其後的平子丈的內髒也一同碎穿。
野呂當然不是全身長滿赫包。
只是他血液中的RC濃度異常之高,相當于赫包的含量。是以血液與赫包無異。這也使他的食量十倍于普通喰。沉默寡言、并無不良嗜好的野呂能在青銅樹博得“橫行霸道”的“美名”,概由于其吃相十分之兇殘。而為了便于快速進食,野呂早就放棄了用嘴進食,而在尾赫上造出用以暴食的赫嘴來。
對于野呂而言,進食單只為果腹而已,而如此刻僅是為了品嘗而升起的渴望,似不曾體味。
野呂的赫子吐出一些血肉——裏面盡是有栖川麗姬的內髒——他在其中蘸了點鮮血,其姿态猶如孩童在期待已久的蛋糕上蘸下最為誘人的奶油。
先是舌尖輕舔,再将整截手指含入。
口中的滋味打消了最後一點懷疑,确實是超出想象的美味。此中的甘美,并不叫人如飲泉水,而使人完全地漂浮于清泉之上,幽行于密林之中了。然而味覺的享受尚不能彌補中心之空虛,那使人焦灼的渴望,反而更深刻了……
這就是我為之追逐的嗎?
野呂茫然地站着,不知所措。
他猶豫着向前邁步,然後被雷電狀的羽赫炸裂。
平子丈擁着麗姬。
她在他身上艱難的喘息着。
他摸到她的傷口,它不能愈合。
只食用最低限度的人肉,甚至十分勤勞地練習忍受饑餓的能力——有栖川麗姬沒有多餘的能力可以用以愈合如此嚴重的傷勢。她被疼痛和突如其來的饑餓感所折磨,意識混亂,徒勞地發出低哀的嗚咽之聲。
平子甫一張嘴,又有鮮血從中淌出。被粗壯的赫子貫穿的腹部形成了空洞,腰肢也幾乎為之斷截,加上失血過多……
平子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這是他的宿命,他早已無數次準備去接受。然而真到了這一刻,卻徒然地生出許多牽挂來。他對于自己的死亡沒有什麽可哀嘆的,而對于麗姬的生命卻有萬分的不舍。
平子丈是那樣一種平淡的男人——他的細致入微絕不讓人感覺溫柔,他的好意也總是停留在叫人心生好感之前的程度。對于有善念的喰種,他總願放他們一命,然而卻絕不會做出放他們走的天真舉動。與他相處,人們并不感到他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然而總歸覺得這人過于淡漠,無法感到他的熱情,亦無法回報以情感之期待。
這樣的人,若是死了,該是有人傷心的,卻不會有人痛苦。
平子丈所求的不過如此。
然而只有麗姬。
只有麗姬沒有因他的表象心生畏懼,提起裙擺蹚過河水,不顧裙襦浸染、鞋襪丢失,為這平凡而溫柔的景致,在他的心野上遠足。
“丈,我好痛……”
茫然睜着眼睛的有栖川麗姬仿佛在暗夜中迷失方向的小孩。她被硫酸腐蝕般的饑餓的痛感所折磨,這甚至超過了肉體上的疼痛,她聞到了平子丈的血味,她又想靠近他,又感到十分害怕。
“餓了吧,麗姬。”
“……”她睜大空洞的眼睛,神情是畏懼的。
她畏懼着自身的本能,不斷地想要逃到什麽角落裏躲藏起來。平子丈緊緊地抱住她,她聞到他頸間的肉香,痛苦地嗚咽起來。平子丈摸到貼身的匕首——庫因克制作的精品,用來割肉也十分趁手。
“麗姬,該吃飯了。”
男人的聲音十分平靜,正如往日在餐桌上擺好碗筷,呼喚她一般無二。
麗姬循聲擡頭,她看到了被處理得幹幹淨淨的人肉,被切成整齊的條狀,擺在奶白瓷盤上,周圍還用花椰菜和蘿蔔裝飾着,好像這是一份精致的佳肴。盤子邊擱着銀叉和小銀筷,閃亮的色澤看來十分悅目。
左手邊是一杯溫咖啡,芳醇的香氣盈滿鼻端。
“嗚……”
有栖川麗姬掙紮起來。
但是她并沒有忘記自己已身受重傷,并非處于平子家的廚房中。
我不要吃人肉……
她偏臉避開平子為她夾起的一筷子肉條,難過地落下淚來。
“好,不吃人肉……”男人雖然沒有什麽表情,聲音中卻有着不易察覺的溫柔,“麗姬要吃奶凍還是草餅?”
“我不要……”
“不是麗姬喜歡的嗎?不可以任性不吃飯啊,麗姬。”
麗姬抹了抹眼淚,抽噎道:“我想、奶凍……”
“好,那就做奶凍吧。”
平子淡道,用庫克因小刀割下自己的肉,喂給麗姬。盡管已經餓得神思混亂,麗姬還是小口地咀嚼着。而平子也耐心地将肉一小片一小片地割下來,再喂入她的口中。
“丈也要吃嗎……”她擡起沾滿血的臉,天真地問他。
“好啊。”平子丈揉了揉她的腦袋,十分愉快地微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鬼畜君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4-18 22: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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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喵大人☆喵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4-16 14:16:55
投我以地雷,報之以腿毛,匪報也,腿毛很多也【(:зゝ∠)_伸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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