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午兩點，機場。
“诶，別送了，回去吧。”張蒙提着不大的箱子，“什麽時候打算回國？我來接你。”
喻衡一怔，他來英國五年了，都沒有回去過。他絞着手道：“再說吧……”
“你啊……”張蒙忍不住數落他：“又不是真的不讓你回家了，你爸那暴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服個軟不就行了？”
喻衡倔強道：“就這樣了，随便吧。”
有時候的喻衡，真的固執的可怕。
說放棄以前的生活，倒真的放棄個徹徹底底。
說跟祁明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九年，什麽壞情況都碰上了，也不分手。
眼見喻衡情緒還是不高的樣子，張蒙擔心的看他：“那你現在一個人在英國，怎麽辦？”
喻衡搖頭道：“我又不是沒有工作，上班還能養活我自己，你別太小看我了。”
而且，不是，不是還有...盛景澤嗎？
喻衡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到了他。
除了早上兩人見面之後，盛景澤倒是沒再出現了。
這邊的他還在思考，張蒙看他呆呆傻傻的模樣，放下行李箱湊過來抱他，在他肩上用力的拍了兩下。
“真不放心你個傻逼啊……”
喻衡聽到他的稱呼就想翻白眼，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只聽見張蒙又開口念道：“阿衡，你等着，我回國幫你物色人選去...北京城好看的公子哥兒我都幫你去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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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衡聽完，不假思索的一口氣順着添下去道：“可以，要那種長得高長得帥脾氣好會做飯，會掙錢會做家務的那種。”
“還有，不能低于二十五歲。”
張蒙愣道：“還有年齡限制？”
喻衡想到了盛景澤。
想到了他生氣時候的模樣。
想都沒想的開口道：“小男生不好哄。”
不好哄，還不能兇。
張蒙瞧他，目光裏帶着惋惜：“啧，蠻不講理。”
喻衡笑的純良，露出整齊的一排牙齒。“是啊，我不想哄別人。”
“我只想讓別人跟着我的步伐走，哄我才好。”
送別了張蒙，喻衡回了畫室。
這工作陪伴了他五年，從剛開始跟着祁明來英國的時候，那時候他才剛畢業，經驗不足，找了好多個地方兼職，最後卻只有這一個地方願意要他，雖然錢賺的不多，但好歹能解決生活問題。
所以當祁明那日控訴着喻衡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畫畫上的時候，喻衡是真的絕望到了頂點。
他熬夜加班，修畫補畫都是為了祁明。
最後他來了一句，我們不合适，一開始就不合适。
晚上依舊在畫室旁邊的小餐廳裏吃飯，喻衡拿着手機浏覽信息，沒人找他。
他繼續下滑，盛景澤的名字在通訊錄的最下方，安安靜靜的躺着，一個短信也沒有。
喻衡不知道因何事又氣了起來，狼吞虎咽的吃了飯，回畫室繼續工作。
等到他覺察到時間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畫室在巷子深處，平時不好找到這個位置，喻衡拿着畫筆的手猶豫了幾分，還是停了下來準備去旁邊的便利店買罐咖啡。
今晚就住這兒好了，喻衡心想道。
出門卻吓了一跳，門口卻站着一個黑影，躊躇不前的樣子。
“你...”喻衡的話還沒說完。
那人往畫室走近了幾分，一張疲憊的臉立刻顯現出來。
是盛景澤。
看着出來，他好像很累，但表情依然是冷峻的，不複前幾日那樣愛笑了。
他看了看喻衡，半天才開口：“不回去？”
喻衡見着這人，心裏生出幾分異樣酸甜的感覺，他改變了主意，對着盛景澤點頭：“回去。”
“等我收拾一下。”
兩個人走在街上，似乎不會感到孤單。
但喻衡還是會。
盛景澤幾乎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隐形人般，問完了那句話後，便不再開口。
他穿的很正式，西裝革履加皮鞋。
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喻衡在他身後慢慢跟着，心裏感慨道，要是女孩子見了他這副樣子，會走不動道吧。
回到家裏之後，盛景澤徑直進了右邊的房間。
似乎是有哪些地方不太對。
喻衡在腦子裏想着，好像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兩人就說過一句話。
他在窗臺抽煙，想着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
夜裏很安靜，月光傾灑在寂靜的街道上。一句話突然蹦進了他的腦子裏，帶着說話人的聲音。
“喻衡，我喜歡你。”
他想起來了，是昨晚的那句話。喻衡拿煙的手一抖，煙頭順勢掉進了盆栽裏，啧，沒出息。
現在快兩點，喻衡卻睡不着了。
想着以前的生活，想祁明，也想盛景澤。
直到後來，喻衡越發覺得糟心，十分頭疼，便打算給自己熱點牛奶睡覺。他走到廚房在冰箱裏摸索了一會兒，将牛奶直接放進了微波爐裏，漫不經心的調着時長，又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廚房裏蹦出“轟隆”的一聲，而後趨于平靜。
右邊的房門咔嚓一聲被打開了，盛景澤穿着睡衣走了出來。
“你在幹什麽？”
喻衡還震驚的看着濺的到處都是牛奶的微波爐，下意識回道：“熱...熱牛奶啊。”
那為什麽微波爐炸了？？？
他故作鎮定的看了一眼那邊的盛景澤，尴尬的又從冰箱裏拿出一袋，裝作無辜道：“算了，就這麽喝吧。”
喝了兩口後。瞄到還站在門口的盛景澤，他明顯還是不同于前幾天帶着笑有溫度的模樣。
喻衡小心的湊過去讨好他：“本來是想給你熱牛奶的。”
“你...喝不喝？”
盛景澤對上喻衡詢問的眼神，又垂下了眼睛。聲音冷冰冰的：“我不喝牛奶。”
喻衡的玩笑又來了，大概是想活躍活躍深夜的氣氛。
他帶着笑捏盛景澤的臉，像一個經驗老道的大人一般勸誡他：“小孩子是需要喝牛奶的哦。”
這番動作只得到了盛景澤回報的嚴肅的表情，他看過來的時候隐約有幾分怒氣，喻衡片刻就想收回手去，卻沒想到被盛景澤捏住了手腕，捏的喻衡發燙，也覺得疼。
“我不是小孩子。”
喻衡想收回手去，盛景澤沒讓。
“我不是小孩子。”
他略微惱火，擡頭瞪着盛景澤。卻被對方拉着他出了廚房，推着他來到了浴室鏡子前，他聽見盛景澤居高臨下的對他說道：“你才是。”
喻衡擡頭一看鏡子中的自己，嘴巴上赫赫一圈白色的奶漬。
他頓時羞的耳朵發紅，還強裝鎮定：“不是就不是呗。”
但喻衡面子上過不去，還是咬牙回擊他：“不過你才二十三歲，還是需要補一下的。”
他手裏提着的牛奶袋子還剩一半，也沒扔掉。想着找回來些銳氣，自己咕隆咕隆喝了幾大口，揪着盛景澤的衣領向下。
這次盛景澤沒這麽聽話了，他沒動作，暗自跟他僵持着，喻衡的嘴巴裏包着牛奶，腮幫子都酸了，這人也不低個頭，喻衡的手快連他脖子都圈不住了。
但喻衡的較真勁兒也上來了。
你不低頭，又沒說我不能踮腳，這又不算違規操作。
這麽一番折騰下來，不知道誰先認了輸。
到底是喻衡踮腳成功，還是盛景澤忍不住低頭都不太重要。反正他，吻上了盛景澤。
喻衡實在是吃不得半點虧，盛景澤一句“你才是”，他就硬要把這人弄的跟自己一樣。
一吻完畢，喻衡才帶着笑退開。洋洋得意：“你也是小花貓了。”
喻衡終于心滿意足的打算離開，身後卻突然一股大力，他被盛景澤騰空抱了起來，大概是這種抱傷了他的面子，喻衡的腿還在空中亂蹬，“放開！放開我！盛景澤！！”
盛景澤把他扔到了床上，沒有給這人再說話的時間，直接堵上他的嘴。
牛奶的香氣在兩人的嘴裏湧動，舌尖相纏，喻衡也放棄了抵抗，主動的追過去，勾着他的舌頭打轉，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腿已經纏在盛景澤的腰上了。
男人真是經不起誘惑的生物。
他看着盛景澤眉眼低垂就有些心猿意馬，而盛景澤整個人像一張蓄勢待發的弓一樣覆在他身上，因為剛洗過澡，他的頭發還軟軟的蓋在頭上，摸上去又有些濕潤，心裏有些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盛景澤擡頭看他，喻衡的手還擱在他頭上，輕輕揉了兩下，是愛撫，也是勾引。
喻衡低頭去瞧他的眼，用他無法拒絕的聲音引導他：“小澤。”
“我們...做吧。”
盛景澤的眼裏似乎有千言萬語，但他什麽也沒說，他只是滿足了喻衡的要求。
喻衡在床上也這樣，跟他人一樣。很要面子，有時候興起，卻叫的很大聲，他激動的叫着“小澤”，非常有迷惑性，容易使別人覺得，他在意盛景澤。
但盛景澤知道，喻衡是不在意他的。
就像每次結束一場性事的時候，盛景澤都愛去吻他的唇，但他那時候卻，從不回應。
事後，兩人重新睡回了一張床上。喻衡累的都擡不起身子，盛景澤把他抱去了浴室。
“這裏。”他指了指鎖骨，“要再搓一下，嗯，對...輕一點。”
“後背下面一點，癢...你慢慢弄嘛。”
喻衡這邊大爺一般的使喚盛景澤，看着這人面無表情卻始終照着他指示來的時候，心裏說不出多高興。
對于聽話的小男生，喻衡更加想逗逗他。
“盛景澤。”
喻衡從浴缸裏撈出泡沫，去點他的眉骨。
“你好呆啊。”
這人被點了也不惱，只是抓着他的手不讓他胡來：“快點洗...水要冷了。”
喻衡在水裏縮成一團，“冷就冷了呗。”
“盛景澤。”
“嗯。”
“你還是第一個給我搓背的人。”
盛景澤放在他後背的手突然停下，喻衡捂着眼睛，心思一下飛的老遠：“他就不會。”
還沒等喻衡沉浸在回憶裏幾秒鐘，盛景澤猛然扔了毛巾，湊過來掐他下巴，整個人下颌繃緊，問出的話像噴出的火焰一般，燒的喻衡什麽也不剩：“你，在，想，他？”
喻衡呆望着他，突然放松了力氣，什麽氣勢也沒有了。
他主動把下巴放在了這人的手心裏。“沒有。”
喻衡示好的蹭了兩下，“真的沒有。”
說完又想轉移話題，伸出手攬他脖子：“抱我回去嘛。”
盛景澤看了他半晌，脾氣也沒發出來。冷着臉抱着這人回到了床上。
女人說的假的是真的，男人說的真的是假的。
撒謊是天生的，愛人的本領，卻不是。
喻衡知道，盛景澤也知道。
